其喜洋洋者矣

“其喜洋洋者矣”的停顿

在苏教版九年级语文课本配套练习册上，《岳阳楼记》一课中有一习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节奏划分正确是哪项？文章提供的答案，也就是大多数人应选择的节奏划分是“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这样的划分是基于“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这句话的解释：（这时）登上这座楼，就会感到胸怀开阔，精神愉快，光荣和屈辱一并忘了，在清风吹拂中端起酒杯痛饮，那心情真是快乐高兴极了。（《语文教参》第373页。江苏教育从出版社，2012年版。）按照“其”对应的解释是“那”或者是“那心情”，后面的“真是快乐极了”是可解释为对“其”的陈述，由此对应划出相应节奏。但是细想起来，这样的的划分值得商榷。笔者以为这样这“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节奏应该是“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理由基于以下几点：

一、其是指什么

如前所述，原来的句读停顿是根据句中“其”解释为“那”或是“那心情”而做的划分。同样，如要想合理划分这句的节奏停顿，“其”的解释应该一个基本突破口。我们只有找到“其”的确切意义，这样才有助于我们准确划分节奏。要想解释好这“其”，我们还是必须把这个词放到语境中去。先看“登斯楼也”这一整句的翻译，这句话翻译的时候解释为“（这时）登上这座楼，就会感到胸怀开阔，精神愉快，光荣和屈辱一并忘了，在清风吹拂中端起酒杯痛饮，那心情真是快乐高兴极了”。细加研究，这里显然是省略了一个主语“那个人”。补出这个省略的内容后再联系后文，我们不难发现后文的内容应该是陈述那个人登楼的感受了。这里还需定位的是，这个陈述是描写还是议论。不过细细加以揣摩，我们不难发现这里不仅是描写了得意者的心态，更重要的是也写出了作者对这个人得意心态的评价。这里的“其喜洋洋者矣”包含了对前述喜悦心理及行为的一个议论。突出的是作者对这种人得意的看法。如此而言，“其”显然应明确指代的是前面省略的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些人。

二、洋洋为何意

要想把这句话的节奏划分好，其实很有必要了解洋洋的确切意思。这个意思的理解对于节奏划分很重要。按照我们绝大多数的人的想法，这里的洋洋和喜是密不可分的，就像我们平时所说的喜洋洋的固定搭配。喜洋洋就是高兴得意的样子。这样的源于这样的底气，因为词典上有一个非常得力的解释。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洋洋有两个义项：①盛大或众多的样子：河水洋洋｜洋洋大观｜洋洋万言。②得意高兴的样子：喜气洋洋｜洋洋自得｜把酒临风，

其喜洋洋者矣。按照这里的解释和例句，其“喜洋洋者矣”解释成为得意高兴是天经地义的。孤立的来看，这未尝不可。但是如果从上下文的语境分析来看，这样的解释和节奏停顿是可以值得商榷的。在《岳阳楼记》中，“至若春和景明”一节显然是和前一节“若夫霪雨霏霏”是一个对比照应的段落。按照这样的段落结构，“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和“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是两对应的句子。“感极而悲者矣”解释成“悲伤到极点”。那这里“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显然也应该解释成为高兴到极点。以此可以推断。洋洋显然可以表述成为一种程度更为可信，更为恰当，而这也和教参的翻译“快乐高兴极了”一致。

三、文意推断

谈这里的文意推断，我们先来看看这里所使用的表达方式。初一看，“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这句话使用了描写的表达方式，刻画了一种在志得意满时所显现的喜形于色的心情。这种心情和前文中在贬谪流放中显现出的消沉抑郁构成了两种极端心境。但是结合下文，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对这两种心境是持着否定态度的。一句“嗟夫”，一声感叹，将两者心境来了一个彻底否定。按照王国维“一切景语皆情语”的说法，作者描写两种心境时早也已做了否定。因此，“把酒临风”句已经暗含了作者对这两种心境的否定。此外，从前文的“览物之情，得无异乎用”这句我们也可以读知后文的景物描写包含了作者对这两种感情的评价。

至于下文“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则明确作者则点出自己完全不同于这两种心境的追求。他的追求和悲喜不受客观环境和景物的影响，也不因个人得失而变化。当高居庙堂之上做官的时候，就为人民而忧虑，惟恐人民有饥寒；当退居江湖之间远离朝政的时候，就为国君而忧虑，惟恐国君有阙失。这样的追求显然与前述的两种极端心情不同，这是一种更高境界的追求。孟子言“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但是作者跳出了前述忽左忽右的心理怪圈，显示了其独特的政治追求。他“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显示了其和中的独特心理审美追求。这种和中的心理审美也就决定了对前文的得志便美心态的否定。

所以，从全文来说，这个停顿小细节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想象作者描写的这两种迁客骚人览物之情，也更有利于我们理解作者不同于两者的政治追求；也能更好了解作者在贬谪之后的心态，了解作者和滕子京之间的交流和对滕子京的鼓励。当然我们也就能更好地了解名篇能流传千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