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俱生活之鸡鸭舍的修建

乡俱生活之鸡鸭舍的修建
场规模巨大的房屋收拾战争之后，我开始陷入一种松懈的状态。

那天粉刷完成后，小黎问我是否次日开始在屋外建新鸡舍，不然柴房被旧鸡舍占据着，工具架就无法挪到里面。

但我不想动，懒洋洋地只想休息。

我似乎觉得，主事已经完成，下面这些事就慢慢做吧。

真的，我不愿像完成任务一样地催迫自己做事，因为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我需要有休息的闲暇。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只是把房屋内的一些零碎再收拾打扫下，多数时候，我躺着看书睡觉。

而小黎似乎闲不住，常常拿着扫把将屋前的大广场扫来扫去，扫得一片光洁。

阿V已经到青海湖边体验旅行的自由，兴奋地把一张张照片发来，她说要迟些回来。

于是小黎呆不住了，说两天后回老贾的喜愿农场。

二十四日的早晨，阳光一如往日的明媚，我吃过早饭，戴着草帽慢慢走到柴房外用铁网围成的小院。

墙边的地面已经很平坦，这是准备建鸡舍的地方，几天前我就用锄头铲平了它，将几株占地的葡萄挖去。

我用卷尺测量了距离，开始在地面上摆砖，一块一块，稳稳当当地摆好，摆出一个长275厘米（后又往西延长60厘米的一截作为生蛋处所），宽70厘米的长方形。

这长宽度是根据现有的屋顶材料来设置的。

我用来做屋顶的材料是一个塑料圆桶的两瓣，这东西原来是装电缆用的旧容器，直径70厘米，高度140厘米，材料很厚，也很坚硬，不知道阿V他们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之前阿门在这里时，打算用它们来做小船，那次做好桨后，我确实尝试划了下，然而太晃悠，稍一动身就有翻船的危险，加了石块后好些，但又有几处漏水，划不多久就要沉没。

于是我将它们抬到路上，那时我心里就在考虑它们另外的用途。

阿门走后，阿V说：“不要让这两块东西在这路上占地方，还是放回河里。

”
“放河里会沉，这个有用的。

”我说。

“有什么用啊！”
“我正在考虑，比如可以做垃圾分类的容器。

”当时我们才刚刚
开始收拾柴房，我还没有决定要建鸡舍，但是想法已经在头脑里酝酿。

过了几天，两个小孩来玩，大概阿V就叫他们把那两块塑料板抬回河里去了。

当我决定在收拾完房屋后帮阿V建鸡舍的时候，那两块塑料容器很自然地就浮出我的脑海，事实上，在我最初见到它们时，就觉得它们是很好的屋顶材料，既有所需的排水弧面，又足够厚重，不必担心会被风刮走，也不必担心太阳会晒蚀多少。

我把这个想法放在心里。

但是当我收拾完房屋时，却发现它们少了一块，心里顿时有些郁闷，少了一块，叫我怎么盖鸡舍。

不过，一块就一块吧，我估量了一下面积，七只鸡住这么大的鸡舍也足够了。

我遗憾的是，在我认真估量之后，我是打算给那五只鸭子也盖间屋的，因为虽然现在是夏天，鸭子可以在河岸边过夜，但是到了冬天，它们还是需要一个避风的屋子的。

这种遗憾感令我有些不痛快，我寻思另一块会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被小孩子抬到别处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沉在河里某处了。

好吧，明天我下河摸摸看。

次日下午，我到河边时，却发现这天的河水清许多，我一眼就望到河里的一处有个黑糊糊的长方形暗影，哈，找到了！打捞上来时，上面坠满了螺丝。

这是第二次了，之前捞起第一块有一大半也浸在水里的容器时，上面也是布满螺丝，我把它们全扔回河里，但是这第一次，我不想愧对上天的恩赐了，到嘴的肉就好好领受吧，于是我将它们放清水里养了两天，吐完体内的泥土后，用老虎钳剪去尾部，炒了一盘螺丝下酒。

这个早晨，我终于动手摆好第一层砖。

虽然在此之前，我没有盖过鸡舍，可是，我不能再等到什么都去学习了才开始做，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学习机会，我必须学会自己来创造。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跟一些人一样，总想着要有个固定长久的地方后，才开始尽全力创造自己的生活，但是后来慢慢领悟到真理不是如此。

如果一个人在现有的条件下不能培养和发挥创造力，那么将来不论具备何种外在条件，他也同样无能力去创造生活。

如果现在是有信心的，将来也会有信心。

能力需要在做事之中训练和培养，上天给我们的考验不在某一个不可知的未来，而是在每一个现时此地。

关于鸡舍，我脑中也有它的轮廓。

我想，它只是一间小房子，能满足鸡的需求就行，而鸡的需求可是比人要少得多，所以，不要把它想得太复杂，只要能挡风避雨遮阳就行了。

当然，像这样酷热的夏天，通风是很重要的。

有一天，我们发现少了一只鸡，本来是七只母鸡的，现在只剩六只。

另外，猫也不见了，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先天不足，叫声嘶哑，似乎喉咙里总卡着一根刺。

我发现它常被那只花狗欺负，所以对于它的失踪，我不是很惊讶，反而感到这是好事，因为阿V的这个系统里动物过多了，照料不过来反而是件坏事。

可是那只母鸡究竟哪里去了呢？难不成是小猫叼走它当干粮出逃了？这当然不可能，猫太小了，才两个月大。

这段时间的天气实在酷热。

每天，那些母鸡们都大张着嘴跑进屋里来，嘴巴似乎抽筋合不上了，我感到很滑稽，也猜想它们是不是病了，后来看到有只飞到附近来的麻雀也是大张着嘴在地上跳着找吃的，才知道在天气热的时候，有些禽类是会这样大张着嘴来散热的。

另一个早晨，一只鸡死在旧鸡窝里，死亡时间大概是前一天白天，死因大概是中暑，当时我以为它在伏着下蛋，没有觉察，直到这个早上，别的鸡都外出了，它还趴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一摸，果然已经僵硬，于是我将它埋在菜园边缘的一棵树下。

这样热的天气，以及中暑而死的母鸡，使我觉得一定要让新鸡舍有良好的通风散热功能。

于是我在建鸡舍的时候，常常停下来思考，事实上，我思考的时间并不少于我的动手时间。

一旦遇到一个问题，我总要想很久。

例如，地板要如何放置，朝南的两个窗子要怎么固定，屋檐的东西两端下面要怎样通风。

我做起事来相当的慢，因为我的脑子并不灵活，很难把全局都考虑到位，就像下棋一样，有些聪明人每走一步都能考虑到往后的五六步甚至八九步，而我顶多考虑到两三步，所以我常常是边做边想，如果下一个问题没有想通，我就不能轻易动工，否则到时可能是白忙。

我不想返工，宁可慢慢地稳扎稳打。

第一层砖摆好后，我准备放置地板。

小黎问：“鸡不是喜欢刨土的吗？”我说：“是，但那是在外面时，睡觉时它们其实是喜欢栖息高处的。

如果可以，我还想在里面设置些横杆看它们是否喜欢站在杆
上睡觉呢！不过，现在不好试这个，只是做地板。

在离地一块砖的位置隔空放置地板，就起到清洁和干燥的作用，防止鸡将地上的土刨得都是坑，也防止下雨时水从墙缝流进去浸湿鸡鸭。

”地板材料正是上次收拾阿V房间时，将那个木架拆除三分之二取下来的木板和木条，这下又用上了。

可是如何放置地板，我还是考虑了很长时间。

我原想将木板锯长些，直接钳到砖缝里就行了，可是想想不妥，那样鸡鸭或者人如果一踩进去，木板向下弯的时候也许就翘起两边的砖墙造成倒塌了。

为了稳妥起见，我将木板锯成鸡鸭舍内部空间的宽度，又用两根木条将木板钉成一大片。

放到鸡鸭舍里后，看起来还挺舒服。

做了一两天，我又有些畏缩了，不是因为遇到技术困难，而是天气实在太热了。

早饭过后，戴着草帽站在院子里，还没动手做事呢，汗水就已经不断从脸上和胸口的皮肤往外直渗。

不过一会儿工夫，衣服和裤子就湿得贴在身上了，但又不能脱掉，否则太阳会灼起一层皮的，所以又躲回屋里吹风扇去了。

二十六日，小黎要回去了，不过他的自行车被来玩的小孩骑坏了，所以我用电动三轮车送他回老贾的喜愿农场，顺便我就参观了那边的农场。

这个农场是分散在几处的水稻田和几亩菜地的统称。

那些用自然农法种出的水稻确实与化肥农药的不同，植株小得多，叶片也黄得多。

老贾实施的自然农法是在地里洒播豆类种子，例如播种蚕虫，等到快要插秧时再用耕耘机将蚕豆犁入泥里作为肥料，这种农法不施化肥和农药，但耕地和除草照样做，人工成本很高。

小黎带着我一路参观过去，在菜地里摘甜瓜和西红柿吃，味道确实不错。

那些西瓜都长在浓密的杂草里，需要人去寻找。

我抓起一把土壤，发现这土属于沙质土，有机质不多，但是听说西瓜是喜欢沙质土的，鲁迅的《故乡》中少年闰土不就是在海边的沙地给人看瓜的吗？
这里有两亩实验地是由小黎负责管理的，他带着我在里面穿梭，看各种蔬菜瓜果的长势。

他很满意地看到哪里又结了个南瓜，哪里的什么菜也不错，最后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比起之前你带我参观的那块由一位阿姨负责的地来，你的菜地要好些，裸露得少。

但是我觉得还是太杂乱无章了，路径的设计非常重要，你这还是传统的行
列式种植。

另外，在实施自然农法的前阶段，我还是建议你使用朴门的覆盖法来抑制杂草。

”其实不管什么农法，首要前提都是培育土壤，先让土壤有机质增加，肥力自然增加，种什么都好种。

现在，土壤仍然贫瘠的情况下，要靠人工施有机肥来喂养作物，同时喂养杂草，而杂草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保水功能，但杂草的长势太强，大多蔬菜都要被遮住阳光而长不好，因此，放任杂草未必合适，就是木村秋则的放任杂草，也是相对于果园来说，因为果树们比杂草要高很多，可以接收足够的阳光照射，而且在杂草长得太高的时候，木村一样会将之斩去一截，所以，自然农法不是完全地放任无为，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

关于路径，我还是喜欢朴门里面那种错落有致，美观而又实用的设计。

我想，一块菜地，它不仅仅要是一个产出蔬菜瓜果的地方，也要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之处。

回到乡俱后，我开始享受一个人的自由，就是说，我完全放任了，想睡就睡，想看电影就看电影。

除了浇花喂鸡之外，我几乎不大做什么事。

这里有无数的电影碟片，光是翻来浏览一下内容简介就需要几天时间，我简直怀疑阿V是不是把一个影碟店给收购了。

不过，在这种奢靡的环境里安逸了几天后，我就感到有丧失生活热情的危险。

随着我放纵安逸一分，我探索和创造生活的勇气也就下降一分。

温水里的青蛙这个比喻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很少有人警惕到，因为安逸的环境不断在侵吞我们跳出去的勇气。

我想起在我小的时候，曾经非常梦想有一天能够这样拥有一架大彩电，有许多好看的电影，除了吃饭睡觉，我就什么事也不做，天天坐着看电影，看电视剧，随着剧情神游。

当然，这样的梦想是对环境的本能反抗。

因为从小生长和学习在压抑无聊的环境中，想象力与自由天性受到环境的压制束缚，再加上我那自卑胆怯、内向害羞的性格，所以就只能通过课外书本或电视电影来给自己的想象和天性以另一个驰聘的空间。

不过这两样东西我都不具备，既没有零花钱来买课外书，家里那时也没有电视。

于是常常在上学或者放学或者去玩的路上，站在街边一些店铺的门外，充满饥渴地看里面正在播放的武侠电视剧。

可是，这样的看真是让人焦急，因为在看完这一集后，剧情牵动着你
的心，而你不知道下一集是否有机会看到，往往在因错过而无法满足的时候，我就会自我安慰说：“好吧，等将来长大有钱的时候，我一定要把所有想看的电视剧电影都完整看一遍，而且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尽情地看！”那时候常常作这类自我安慰，总说等长大有钱的时候要把所有不能满足的欲望都满足。

或许阿V也是因为从小在枯燥无聊的读书环境里长大，所以对于影碟才有这样大的欲望和胃口，就像是为了弥补童年时代所不能满足的欲望似的。

不过，时空已经变化，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也不是当年所想象的我，在我慢慢有了理性思想的能力之后，在我慢慢有了对真理与智慧的些微领悟之后，我能看清这些欲望背后的因果。

因为环境不是健康的，生活不是健康的，才会有那么多扭曲的欲望想要满足。

现在我所要做的，不应再是去放纵欲望来弥补记忆中曾经无法满足的缺憾。

现在我所要做的，应该是尽可能地活得真实而自由，尽可能地在现实中创造健康的生活。

该放下的要放下，当一切的因果动机明了之后，曾经的一切不满也只换来轻轻一笑。

鸡舍还在进行中，只是进展相当慢，一天可能就只垒一两层砖。

关于垒砖用的粘土，是上次阿门在时，为了隐埋一些碎砖瓦而挖坑时挖出的一袋，本来他说要做面包窖的，后来不做了，现在给我用来做泥浆砌砖墙正好。

不过，一袋显然不够，于是我就地取材，在鸡窝旁边挖了个五六十公分深的圆坑，接着取下面的粘土，用水和起来作泥浆。

我挖这个坑还有另外的用意，因为考虑到鸡有沙浴的需要——它们通过在沙子里洗澡来去除皮肤的虫子，令皮肤干爽而减少病害——所以我挖这个坑也就是在给鸡们修建浴池，到时往里填些沙子就行了。

最初，我想象一两天内就可以完工，但是真的动手后，发现不是那么容易，一方面当然是天气热的原因，我只能在上午和傍晚做一会，大约两三小时；另一方面是砌砖确实不能太随便，每一块都必须放稳，放垂直，并且上一层的砖一定要与下一层的交叉放，这样垒起来的墙才不容易倒塌。

最困难的是有些角落需要断砖，这就需要发挥砖刀的威力了，然而我常常把砖劈得不是太长就是太短，或者有些就碎了。

听说高明的砖瓦匠是可以想要劈多长就劈多长的，一刀下去，干脆利
落。

不过，那种感觉我也尝过，只是这次不行，这次的砖质量不好，里面是乌黑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真的像石头，砖刀在上面都敲出金黄的火花。

有时我就觉得我已经成一个石匠了，不是在劈砖，而是在打磨石头，这需要用到的耐心又比砖瓦匠高出许多。

尽管进展缓慢，但我坚持着每天为它添砖加瓦，这样它总有完成的一天。

在砖墙垒到六十公分高时，我感到差不多了，因为那个屋顶的拱度也有七十公分高，鸡在里面应该不会觉得促狭。

这时我便开始装窗户。

这两个木窗框原先就在一堆废品中的，正好用得上。

我又从垃圾分类堆里找出两个塑料的有网眼的小窗，正好钉在木窗框里面，既能防止鸡鸭从窗子里外出，又能起到通风效果，而且还挺美观呢。

木窗框的上边正好与砖墙持平，这是我计算好的。

我又拿了两块板，平放在窗框与墙面上，用铁钉钉牢，这样窗子就不容易掉了。

最后，我将两个拱形屋顶抬上去放好，两端各超出砖墙边沿几公分，而在西面鸭舍的墙体上方，我空出一块砖的位置，这样就多了个通风的口。

在冬天的时候，只要用一块砖又可以将那个口堵上。

另外，冬天时，窗子外面只要用塑料膜封住，里面就很温暖了。

在西面的鸡舍边沿，我用剩下的砖延长了一段，造了个专门供鸡生蛋的处所，底板比鸡休息的地方要高出两块砖，也用木板铺好，上面再铺稻草等物。

这一段也是我早先就计划好的，只是担心砖不够，所以最后来砌。

我想的是，假设砖真的不够，那么就用木条和木板来做这一段。

现在砖刚好够，我可以将它做得更好了。

这一段大约延长六十厘米，内外墙都是一个向东斜下去的坡面，最高的地方仍然低于屋顶所压的墙沿，这样又增加了一个通风口，与西面鸭舍的墻体上方的通风口就形成了空气对流。

这个坡面上需要盖一块防雨板，让雨水沿坡面下流。

起先我计划用木板拼，然后上面覆一层防雨布，不过，在我进行到这一阶段的时候，我又在垃圾分类堆里发现了一块很大的长方形黑色塑料板，往上一放，其大小与合适程度简直让我疑心它是专门为我的鸡舍这一段准备的了！这样一来，以后捡蛋就很方便了，人不必钻到鸡窝里捡，而只需要掀起这块塑料板，手往下一探就可以方便取起蛋来，而且这一处的位置又是在离院门最近的地方。

接下来，我要建一堵中墙隔开鸡鸭舍。

我原考虑是否让其中有一个小门，夏天时打开小门让整个小屋都属于鸡，而在冬天时，关上小门分成鸡鸭两舍。

后来觉得无此必要，六只鸡与五只鸭子分住这两平米多的空间已经足够。

因此，中墙我只需要尽量保持通风就行。

这样我就在每一层砖中都留了通风孔洞，鸡鸭们也可以从这些通风口里互相望见彼此，好好沟通一下感情。

中墙砌好，正好让鸭舍的屋顶一角有着力之处。

而在两个屋顶之间，我又用一个同样是圆拱形的厚胶合板套上去，将两个屋顶连接，其中的空隙又是通风口，当然，冬天时需要用薄膜盖上。

说起来，这些捡来的材料都很自然地起了作用，这令我很高兴。

最后是门。

我用木条和木板钉好两扇门，鸭舍的门要比鸡舍大，原因当然是因为鸭子生蛋无定处，东一个西一个，需要人探进身子去拾取。

接着我又锯了竹筒作为门的活动轴心，而在两扇门交接处，我做了插销。

做这些挺费工夫，但是也有很有意思，因为，一座小屋子就要完工了。

真的，当我把门安装上去后，我想我是给鸡鸭们建了一座白宫了。

为了区分它们各自的住所，我在鸭舍屋顶上画了只鸭子，在鸡舍屋顶上画了只鸡。

这真有意思！我愉快地看着这座小屋，它是我有生以来建造的第一座小屋，虽然是给鸡鸭们居住。

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要给自己建一座的。

原先挖粘土的那个坑，我填了些碎砖和泥土后，在四面竖起瓦片，然后去运了沙子来填上，这样，鸡的浴池也就建成了。

鸡舍一旦完工，这整个小院又可以进行很多种植方面的设计了，例如，鸡舍上方可以搭葡萄架，这样夏天可以给鸡鸭舍遮阴，而冬天葡萄藤枯叶落之后，太阳又可以照下来给鸡鸭取暧。

另外，鸡舍前可以用网围出一块区域，这就可以控制鸡的活动范围和时间。

整个院子就可以设置路径，在不同区域种植果树、花卉和蔬菜。

如果阿V有心学习朴门设计，她完全可以将这里打造成一座美丽又实用的创意食材花园的，到时给一些城市的家庭花园爱好者提供休假场地和学习机会，也是很好的收入来源。

我给她提过这个建议，但她没有信心，她觉得她的脑子里没有创意，她只会拿钱提供硬件设施——这些当然都是懒
惰的借口——她还是想着去加入某个有名的高尚环保组织，通过依附外部力量来体现个人价值，或借助组织名声来做好事。

但是正如我前面提过的意思，一个人在现有的条件下不能成功做事，她到哪里也一样无法成功做事。

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这些毛病都只能使人不断徒劳无获。

其实一切条件都已具备，缺少的只是安静专一的心。

不过，这样的心确实不易修得，在思维还幼稚时，大约还是需要经历一些弯弯曲曲盲盲目目奔奔波波磕磕碰碰，到最后才渐渐醒悟，才渐渐懂得让心安定执著、专心做事的重要吧。

八月一日，也就是我安装完鸡舍门那天，下午三点半，雷声滚滚，骤雨直下。

我将鸡全部抓到新鸡舍里，关好门。

这时发现窗框会往里滴水，于是在第二天，我又在垃圾分类中找到了两块废铁皮，大概是原先做屋顶剩下的边角。

只是简单地压在屋顶下面，我就完成了两个小屋檐的建设。

一系列的这类情况真是叫人欣喜，好像你正需要什么，什么突然就有了。

或许，人只要真正用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时，冥冥中一切条件都会为你而具备，一切原先想象中的困难也都会迎刃而解。

这种经验足以使我们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别担心，孩子，只要做起来。

屋檐完成后的下午，同样是雨，但这回鸡舍很安全了。

可是鸡们还不懂进新家，它们还在旧鸡舍的墙洞边徘徊，那个洞我是已经用瓦片和木板堵上了，可它们全挤在洞外。

于是我又连赶带抓地让它们进了新屋。

只有一只母鸡，比别的鸡要灵活得多，我怎么也抓不到它。

于是，我将鸡舍门打开，走到篱笆外观察。

不久就见它走到鸡舍外了，它看见同伴们都在里面，于是也踱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不用我捉赶，它们已经懂得在天黑时自己进新屋了。

最令我高兴的是，我给它们专门做的生蛋之处，第一晚就有一只母鸡在里头生了蛋。

第二天白天，又有两只在里面生了蛋，看来它们对这个专门的生蛋地点还是很乐意接受的，要生蛋的鸡都一个个排着队往里头去生，最多的一天是五个蛋，可把我乐坏了。

鸡们已经认了新家，鸭子们还露宿在外，于是我又开始使心思。

鸭子是非常胆小的，几乎不让人靠近，你一靠近，它们立刻下到河里。

据说是被野狗吓的。

因为在两个月前，阿V是去买了八只小鸡、六只
小鸭和两只小鹅——你瞧，她总是不懂合理规划和考虑系统承载能力，老是盲目贪多图大，结果几天后，七只小鸡、两只小鹅和一只小鸭都被附近的野狗（就是被人抛弃的狗）盯上而叼走了，另一只小鸡后来也死在鸡窝。

于是剩了五只小鸭，鸭子本来胆小，经历那次之后就更胆小了，终日在浮在河里。

不过在喂鸡的时候，鸭子们也会争着来吃，但往往被鸡啄着赶开，于是它们就下河去，隔了一会儿又上岸看看鸡们是否吃够离开了，如果鸡还在，它们就犹犹豫豫地站在一边，如果鸡不在了，它们就围到盆子周围放心地吃起来。

现在，我将食物分成两份，一份放在盆里给鸡吃，另一份放在食槽里给鸭子们吃。

不过，鸡们太霸道了，两份都要吃，而且还站在食物上面，边吃边用它们的爪子往外刨，刨得盆外的地上都是——这种行为真是该打屁股的！于是在下一回，我将盆子往鸡舍里一放，鸡们全钻进去吃了，我就关上鸡舍门，再将给鸭子吃的那份放到鸭舍门里，最初是一半在门外，一半在门里，等到鸭子们知道这个地点后，我再将食槽完全放到里头，慢慢引诱它们到鸭舍里面吃。

它们果然全进去了，可是时不时又往外面看看，尤其是一听到我的轻微脚步声时，更是全都出到外边来，使我的关门计划总不能实现。

我决定要做个小机关了，在鸭舍门上钉个钉子，再绑根细绳牵到院子外，只要鸭子们一进里头，远远的，我一拉绳子，门就关上了。

我相信，只要经历几次，鸭子们最终会接受这个安全归宿的——毕竟风雨和黑暗中露宿在外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而且，我也相信，只要怀着温柔之心，慢慢多亲近几次，它们终究会放下对人的恐惧戒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