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角色冲突原因新探

专 栏
新闻职业是一个比较自由的职业，不用天天准时坐办公 专业技能是双重的，同样的道理，其他专业性比较强的新闻
—
室，不用划分你是在工作还是在休闲，休闲的时候说不定就 记者也需要其他专业的专业知识，或者可以说其他专业的知
传
媒
是在工作。但正是这种工作状态的模糊性，为记者的角色选 识储备比新闻传播学专业知识储备要求更高、更重要、更实
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者角色的期待中，政治的考量就成为一个重要标准，有时候
一、媒体目标多元化导致记者角色冲突
甚至是唯一标准。比如在中国的文革当中，以及在苏联的斯
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媒体都不能被看做一个纯粹的 大林时期，为了政治的需要可以罔顾新闻的规律。而这个时
企业，不能完全按照商业的逻辑去运作。新闻媒介是政治的 候，记者的角色就是简单地为政治服务，他们的身份也是清
国新闻工作者的一分子；最低是作为个人的公民 。②媒介职工 角色是每一个记者首先得面对的重要角色，因为每一个媒介 都有自身的媒介定位和管理需要，媒介的管理者必须把记者 对专业主义的各种认识纳入到统一的轨道当中，这不免就会 与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发生冲突。但是这种冲突不是不可调 和。新闻媒介要生存和发展，必须有专业主义的定位，否则就 很难立足；而这恰好与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要求相契合，这 就说明了为什么西方媒体会给予记者那么大的新闻自由度。 当然编辑室中的控制也无处不在，因此记者角色冲突无处不 在。
的自由’即对‘良知和社会道德’负责，要不然，那种自由是危 时媒介的组织管理制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记者不再
险的。”①虽然从原初新闻形态来说，它是一种纯粹的商品。比 是单一的国家工作人员，很多都是一年或几年一签的合同
如威尼斯小报体现的就是简单的商品交换关系，商人们只要 工。新闻媒介在国家及社会中的角色开始多元化，新闻媒介
记者角色冲突原因新探
李红
（ 西北师范大学文史学院 陕西 西安 730070）
摘 要：本文分别从三个层次探讨记者角色冲突的原因：媒体 目标的多元化导致记者角色冲突；记者个体身份的复杂化导致角色 冲突；新闻工作特征导致角色定位不清晰。 69
关键词：记者 角色冲突 道德苛求
2009
年
第
九
所谓记者角色，是指与记者的社会地位、身份相一致的 鼻。真实、客观、高贵、严肃、责任等价值追求开始兴起，直至
与
和
择带来了困难。怎么确定记者是处于职业角色当中？这是一 用。没有统一的知识体系，没有统一的价值观的养成，没有明
谐
个经常出现的问题。另外，记者经常外出独自工作，媒体的领 确统一的实践标准，记者在新闻实践中当然就很难有明确的
导层以及同事的监督常常不在场，媒体规章的实施缺少具体 角色定位，出现角色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2009
新闻记者在进行角色选择的时候，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 有人对台湾某财经传媒集团的研究显示⑨：记者中没有新闻
年 第
何定位自己的角色。社会学家戈夫曼的戏剧理论认为，人们 传播学科专科以上学历的占 43.2% ，没有财经学科专科以上
九
总是根据对相应情景的定义来定位自己的角色，在父母面前 学历的占 56.8% ，既没有新闻传播学科又没有财经学科专科
终会选择他认为最得社会支持而最少批评的角色。在这些支 量的博弈之下，记者就处于一种无从选择角色的尴尬。
持和批评中，那些强制性的、直接的、利益关系最近的往往会
新闻传播业到底属不属于一个职业，这个争论由来已久
占上风，从而有效地决定他的角色选择。中国目前处于社会 且延续至今。在这里我们无意考辨，但是我们得承认，新闻传
支付相应的对价就能获得需要的新闻信息。大众化报业时 除了政治的诉求以外，还有经济的诉求以及新闻专业主义的
期，美国的报业老板也宣称他们的报纸是纯粹的私人企业， 诉求，以及社会不同群体的种种期待。新闻媒介正处在一个
它想干什么谁也管不着。但很快这样的说辞就被人嗤之以 众多社会利益博弈的过程之中。随之而来，记者在媒介组织
转型时期，各种社会角色和社会关系正处于重建当中，对许 播业缺乏一个广泛而总和的知识体系；缺乏明确统一的价值
多角色和关系的认识还没有能够取得共识，而记者的角色冲 观；缺乏明确统一的实践标准。就现实情况来说，好像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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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恰好反映了这种共识未成的模糊状态。
三、新闻工作的特征导致角色选择的困难
都可以当记者，2002 年复旦大学陆晔教授就曾统计新闻专业 出身的记者总体上只占到新闻记者总数一半不到（49%）⑧。而
在中国，不同的记者角色期待当中，有三种角色处于主 导地位：即记者的政治宣传者角色、作为媒介职工的角色以 及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而西方的记者角色主要有两类：即 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和媒介职工的角色。两种政治体制之下 的记者的主要角色关系可以简单绘图如下：
图 1 中国记者的角色关系
图 2 西方记者的角色关系 由上面图 1，我们看到，三者之间相互具有重叠之处，也 就是冲突之处，但是相互之间的层次关系存在次序上的不 同。其中，政治宣传者的角色处于主导地位，当三种角色发生 冲突时，它处于优选的地位。记者媒介职工的角色也要求他 服从管理，而在中国的媒介体制中，政治的导向就是管理的 重要部分；当然，除此之外，市场化媒体中，还包括经济上的 管理。媒介经济上的管理要求记者的从业行为必须符合媒介 的经济目标，但是经济目标又不等于专业主义的目标，于是 记者的职工角色就会与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发生冲突。在媒 体处于强势的情况下，冲突的结果往往是记者妥协，或者记 者离去。同样的道理，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与政治宣传的角 色也会发生冲突，与前面的冲突不同，记者很难通过重新选 择媒体来回避冲突，记者的专业主义角色注定只能臣服在政 治宣传的角色要求之下。 图 2 所体现的关系相对要简单一些，但这并不是说在西 方媒体不受政治的影响，而仅仅是因为其影响并不具有绝对 的强制性，所以在此不论。而专业主义角色和媒介职工角色 的强制性是比较大的。因为缺乏专业主义的角色，将会导致 记者无法得到同行的认可，也无法得到读者的认可和媒体老 板的认可，也就不可能在新闻圈呆下去，因此在西方，专业主 义角色是新闻记者安生立命的基础。而且在意识形态上，新 闻专业主义已经成为记者的理想角色，英国学者杰里米·斯 托尔的调查研究显示，记者们认为，作为专业采集者是他们 的最高定位；接下来是作为新闻机构的雇员；再次是作为全
期
一整套权利义务的规范与行为模式，包括人们对记者身份的 20 世纪 40 年代美国新闻自由委员会提出了“社会责任理
期待和记者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角色意识。记者在社会中面临 论”，第一次从理论上论证了新闻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
主
题
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人们对记者有各种各样的期待，而记 性，从而为社会评价新闻媒介的行为提供了一个标杆。相对
媒介全球化的竞
个人生存的社会环境，往往从根本上影响着角色内的冲突， 争需要，但在社会责任的承担上并未减弱。而在社会主义国
而角色内的具体角色选择又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它并不是绝 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实行的几乎是完全为政府候还能对角色间冲突产 体制，媒介的政治功能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因此在对于记
东南传播 2009 年第 9 期 （总第 61 期）
推进创新理论 探索创新实践
DONGNAN CHUANBO 主题专栏 ———传媒与和谐
中的角色也变了，在社会中的角色也变了。记者越来越多地 承担信息传递者、社会瞭望者的角色。但是除此之外，政治宣 传者的角色仍然举足轻重，另外，社会及媒介转型期的各种 记者角色也有不同程度的呈现。
专 栏
者本身的角色定位又常常处于飘忽不定
于美国，西欧新闻
—
之中，这样就容易产生角色上的冲突，从
传
媒介在很长一段
媒
而带来秩序的混乱和心理的痛苦。
时间里实行的是
与
和
角色冲突可以分为角色间的冲突和
公共体制（广播电
谐
角色内的冲突两种类型。前者指不同角
视）， 由 国 家 督 促
色承担者之间的冲突，比如领导与记者
2009 年第 9 期 （总第 61 期）
东南传播 70
讨论这一事件的时候，提醒人们要防止道德苛求与道德放纵 向于加强对言论文章的控制。就新闻言论来说，原新华社社
两个极端⑤：道德苛求容易导致道德要求的错位，引发道德评 长郭超人说过：新闻工作者“笔下有财产万千，笔下有毁誉忠
价和道德行为的混乱；而要求承担相互冲突的角色就等于取 奸，笔下有是非曲直，笔下有人命关天。”基于这种对新闻信
基础，无论是极权政治还是民主政治，都有其新闻体制的政 一色的国家工作人员，甚至党员身份。
治逻辑。资本主义之所以要给予新闻界更多的自由，在于“新
在中国，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媒介体制有了很大变化，
闻自由‘攸关政治自由’；除非那个自由成为‘一种具有责任 即在政府所有制不变的前提下，引入了经济及市场机制；同
消了主体道德判断和道德选择的自由，最终无所适从。
息内容的强大影响力的认识，记者们也会自然地从意识上对
记者始终是一个“理性经济人”，他的角色选择与角色行 自己加强约束。这种对言论的过分谨小慎微，导致了记者在
为始终是在理性指导下进行的。在众多的社会角色中，他始 职业工作中常常处于各种或隐或显的力量拘束中，在多种力
新闻媒介主动承
的冲突、媒体组织与记者的冲突、政府与
担社会责任。西欧
媒体的冲突等等。后者指多种社会地位
20 世 纪 80 年 代
和身份集于一人身上而产生的冲突，比
之后普遍实施媒
如记者身份与政治身份的冲突、记者身
介私营化改革，其
份与朋友身份的冲突、记者身份与个人
目的是为了迎接
利益的冲突等等。而角色间的冲突作为
二、众多的社会身份导致记者角色冲突 马克思曾说：“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于人的本质。 但是，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 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他又说：“社会生活在本质上 是实践的”，③也就是说，人是通过社会实践形成社会关系，而 又通过社会关系来对自己作出定义的，人总是处于社会所赋 予自己的各种角色当中。 记者通过参与新闻实践获得记者角色，但是记者除了新 闻实践以外，还有其他的社会实践活动，比如社会公民、家 庭、朋友、同事以及其他兼职等等。在存在某些一致性之外， 这些角色之间的冲突无处不在。比如在与新闻源的关系中， 对方可能是记者的亲人、朋友或者同事，当他们有了负面新 闻，作为记者该怎么处理？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假如坚持记者 角色，客观地报道，那么就会面临背叛的指责；假如选择了亲 人、朋友或同事的角色，那么就会面临不称职的指责。如何在 这众多的角色中取得平衡？这是一个总是充满争议的实践问 题，无论怎么选择、协调都难免会受到社会的指责和自我良 心的谴责。尤其在中国这样一个以泛道德为文化特征的国 度，无论做得怎么样，任何公共人物和公共行为都很难逃脱 道德的责难。其实分析道德责难的前提，很多都是以角色强 加的方式进行的。 2005 年 5 月 5 日，福建摄影记者柳涛抓摄了一组市民 雨中骑车摔倒的照片，反映了市政部门不作为，任由路坑危 险存在的事实，发表在 5 月 10 日的《东南快报》上。这件事迅 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争议。批评者就认为：记者应该提醒路 人有危险；应该主动把坑填上；应该向市政部门反映情况。这 些批评的前提就是：你首先要做一个普通公民或者要替市政 部门弥补问题，也就是说，这些角色被强加到记者身上了。著 名新闻学者陈力丹先生也基本同意这一批评。另外他还提出 了一个记者职责层次的倒金字塔模式，将社会职责放在第一 位，后面依次才是：专业职责、组织职责和个人职责，“采访中 看到人家遇到危险，不是先救人，而是抢拍照片，就是把专业 职责放到社会职责之前了”。④但是什么是社会职责？现代社 会的理念就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是尽到了最好的社会职 责，千万不要过多地越俎代庖，否则就会造成社会职责不清， 给社会带来混乱。显然，相关的批评存在角色强加，把本来不 属于记者的角色强加给记者，这是一种道德苛求。有学者在
期
和在教授面前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而人们对情景的定义 以上学历的占 13.5% 。由此可见，财经记者中，新闻传播科系
一般会经历两个步骤：了解处于同一情况下其他人的信息， 出身的比财经科系出身的略多，但有 86.5% 的财经记者至少
主 题
然后再提供自己的信息。⑥
拥有这两种之一的专科以上学历。财经记者这一行业所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