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赛车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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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赛车的启示

作者:JulietButler

《读者》08年第24期

原载刊物《海外星云》08年第19期

一级方程式赛车维护站的工作人员更换一辆赛车的轮胎、清理进气口。并为车子加满油料。前后总共只用了7秒钟。医生们看到这里,惊讶得目瞪口呆。心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到这样?”

病人死亡率过高

经过将近6个小时,伦敦大奥蒙德街儿童医院心胸外科主任医生马克·德勒瓦尔所做的一项心脏手术已接近完成。患者是一名两周大的婴儿。心脏只有核桃般大小,进出左右心室的两条主动脉天生就接反了,如果不动手术将动脉转接过来,婴儿会在几个月内死亡。手术台周围的监视器一齐闪烁着,嘀嘀作响,显示一切正常。“到目前为止还算好。”医生隔着口罩说道。麻醉师点了点头。

但比利时出生的德勒瓦尔还是感到担心。他担心是有原因的,过去不到48个小时内,经过他手术的病人接连发生死亡悲剧,比例之高出乎意料之外。

在完成最后缝合之后,这位身材瘦削、满头黑发的外科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到旁边。对这名婴儿来说,这次手术造成的创伤相当于一场车祸;现在他将被送往加护病房(ICU)。这名像粉红色的洋娃娃一样的婴儿全身缠着线路、管子和泵筒,被轻轻挪到手推车上;这时,连接着手术室内监视器的生命维持设备被拔了下来,接在手推车上的移动式装置上,靠充电式电池运作。进入加护病房后,生命维持设备将再转接到医院的主电源上。

德勒瓦尔向婴儿的双亲保证,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然后他就回家了。

但不到24小时,德勒瓦尔就接到了他害怕听到的消息:病人死了。这种手术的危险性并没有那么高。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致命的“连环错”

德勒瓦尔心力交瘁,开始失去信心了。他前去观看其他医生动手术,并与他们一起工作。他还求助于统计专家,而统计专家也认为这种手术不应该有这么高的危险性;可是,造成死亡的并非因为手术刀滑落或机器发生故障之类的失误。

他说服21位在英国各地执业的外科医生,让他们容许研究“人为因素”的专家观看他们进行动脉位置转换手术。观察结果令大家感到不安:问题大多不在于个人技术错误,而是因为团队合作不能协调一致,造成“连环出错”:一些小错误没受注意、没得到纠正,小错累积起来,有时就造成了大灾难。

经过深入研究,专家发现,最为关键的问题是,病人从手术室移交到加护病房的过程乱哄哄的,毫无章法。有时,加护病房没有接到病人即将到来的通知,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在那个既拥挤又嘈杂的狭小空间里,可能会有三到四个对话同时进行;将所有线路和管子解开再接上,可能会耗掉30分钟。由于有太多事情要立刻处理,有些护士甚至将至关重要的移交信息随手写在自己的手术服上。

如果这便是问题所在,显然尚未有人提出解决之道。

会手术不会移交

某个星期天清早,大奥蒙德街儿童医院加护病房主任医生艾伦·戈德曼和心脏外科医生马丁·艾略特教授被召集到医院进行一项紧急心脏移植手术。当时刚好有一颗才摘下的心脏可用,必须分秒必争。手术用了12个小时,艾略特累得精疲力竭。把病人移交给加护病房之后,两位医生来到咖啡室里休息,并打开了电视。

两人都是运动迷,于是他们收看一场一级方程式赛车转播。当一辆赛车开进维护站时,两位医生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心里浮现出同样的想法:维护站里有20名工作人员,他们更换车子的轮胎、为车子加满油、清理车子的进气口,然后送赛车上路,前后总共只花了7秒钟。他们动作协调,训练有素,显然是反复演练过。艾略特转过头来问戈德曼:“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到这个样子?”

两位医生意识到,他们花了多年时间学习如何动手术,花了多年时间学习如何护理加护病房的病人,却没有人接受过如何移交病人的训练。几个小时的手术或许可以让动手术的医生掌握病人的复杂病情,但接受病人移交的护理团队却并不熟悉情况。他们觉得,他们必须从赛车维护站的作业流程中学点东西。

请车队来指教

医院里一位实习医生的父亲刚巧是一级方程式赛车队的医务长。他把两位医生介绍给麦克拉伦(McLaren)车队;两位医生则把车队经理戴夫·莱恩请到医院里来,请他观看一段病人移交过程的录像带。莱恩对录像带进行了一番研究,然

后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喧闹声?这些人干吗挤挤撞撞地做一些没必要的事?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分摊开来,列出一份有条理的指令清单?”听了莱恩的话之后,艾略特、戈德曼和德勒瓦尔都觉得,这样做应该管用。

他们请来了产业心理学家肯·凯契波尔博士。凯契波尔专门研究人们在紧张状态下的行为表现,过去曾在航空业界工作过。凯契波尔发现医疗体系竟是如此不可靠,感到非常震惊。“在大部分高风险产业中,出错率大约是0.001%。”他解释道:“而医疗界的出错率则是10%左右。打个比方说,一艘航空母舰上载有上千人,有那么多高科技设备,还有炸药和燃料,每隔几分钟就有飞机起降,但他们鲜有意外发生。如果他们的出错率与医疗体系的出错率一样高,那么10架飞机中就会有一架掉进海里。”

赞助法拉利车队的壳牌石油公司(Shell)后来也参与研究。2004年2月,戈德曼、凯契波尔和另一位加护病房医生尼克·皮高特一起前往意大利的马兰尼洛,和时任法拉利技术经理的奈杰尔·史戴普尼会面。他们再次播放了病人移交过程的录像带。

史戴普尼看到生命维持设备被拔下来,转接到移动式装置上,这时麻醉师正拿着一个橡皮袋为婴儿“呼吸”,一群人忙忙碌碌,三三两两地在说话;婴儿被移交之后,重新又接上了生命维持设备。录像带结束后,大家都看着史戴普尼。

史戴普尼问:“我不明白。谁是负责人?”几位医生面面相觑。经过一番思考,戈德曼说:“这要看个性,有可能是最年长的人,有可能是说话最大声的人,也可能是个子最高的那位。”

史戴普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接着他问了更多问题:他们是否作简报或听取简报?有没有可供核对的清单?他们是否曾在没有病人的情况下进行过演练?对于他问的每一个问题,医生们都回答:没有。

史戴普尼解释道:“不是说找来最优秀的人,再把他们凑在一起就行。关键是一群人能否同心协力地形成一支团队。”几位医生深受启发。他们返回英国后便成立一个小组,按照一级方程式赛车维护站的模式,设计出一套规则,要求医护人员在病人移交过程中严格遵守。

团队比个人重要

新的规则规定,麻醉师是病人移交过程中的总负责人,还列出了一份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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