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内外生性供给的根源分析基于经济周期演变的视角

货币内外生性供给的根源分析:基于经济周期演变的视角

张㊀丰

摘㊀要:货币供给的内外生性在货币史上一直是争论的焦点ꎮ与传统观点不同ꎬ通过分析文章认为货币供给的内生性与外生性并非绝对ꎬ在经济周期不同阶段内/外生性轮换占据主导地位ꎮ在扩张期ꎬ货币供给主要体现为外生性ꎻ而在衰退和萧条期ꎬ货币供给主要体现为内生性ꎮ差别的产生主要是因为公众厌恶风险的心理偏好及经济体不断变化的内生结构影响了对货币的需求ꎬ这导致在经济周期的不同阶段ꎬ货币供需平衡的主要制约因素发生了变化ꎮ在实证方面ꎬ使用中国１９８６~２０１８年间的数据ꎬ从基础货币供应量与广义货币乘数的角度进行检验ꎬ以此确定货币供给内/外生性的本质ꎮ结论是在经济结构更为多元化的当代ꎬ货币供给外生性的特质正逐渐弱化ꎬ实施多元化㊁结构化的经济政策而非单纯的数量型货币政策才能更好地实现特定的宏观经济目标ꎮ

关键词:货币供给ꎻ内生性ꎻ外生性ꎻ经济周期ꎻ后凯恩斯主义

一㊁引言

在货币史上ꎬ货币供给是外生还是内生一直是争论的焦点之一ꎮ外生论者从传统的货币供给乘数模型出发ꎬ认为货币创造的逻辑链条是基础货币(央行负债)－商业银行存款－商业银行贷款ꎬ央行可以通过基础货币创造㊁法定准备金率调整等方法控制货币供给ꎬ从而调控宏观经济ꎻ内生论者认为货币创造逻辑链条是商业银行贷款－商业银行存款－基础货币(央行负债)ꎬ货币创造由经济活动的信贷扩张所决定ꎬ在 贷款产生存款 的前提下银行因准备金要求向中央银行索取高能货币ꎬ从而央行 被动 地创造出基础货币ꎮ目前两派的争论依然没有结束ꎬ总体而言外生论者占据主导地位ꎮ但从目前各国的实践来看ꎬ由货币供给外生论延伸出的数量型货币政策的有效程度越来越受到质疑ꎬ货币供给内生论作为一个新的视角越来越受到重视ꎮ文章试图从货币创造的基本原理出发ꎬ阐述货币供给内/外生论的理论起源及相应框架ꎬ分析影响货币供给内外生性相对强弱的核心因素ꎬ并对中国近年数个经济周期中货币供给的内/外生性进行检验ꎬ为破解内/外生性争论迷局提供一个可能的思路ꎮ

二㊁文献概述

货币供给外生论起源最早可追溯到１８世纪古典经济学关于货币供应量与物价变动之间因果关系的争论ꎮ在金属货币流通的时代ꎬ当时的货币数量论者认为货币供应量是因ꎬ货币流通量及物价变动是果ꎬ货币数量决定物价及货币价值ꎬ货币数量增加ꎬ物价上涨㊁币值下降ꎻ货币数量减少ꎬ物价下跌㊁币值上升ꎮ如果货币决定物价ꎬ那么现代央行通过金融政策对银行进行调控ꎬ通过外生货币的数量来影响经济就顺理成章了ꎮ这是货币供给外生论的最初视角ꎮ随后的通货学派进一步继承和发展了这种理论ꎮ在银行券流通的时代ꎬ他们认为货币供应对物价的影响除了取决于货币数量及商品数量的相对供求关系外ꎬ还引入了通货效率的概念ꎬ即后来的货币流通速度ꎮ他们还认为银行如果可以自由发行银行券的话ꎬ竞争关系将很容易导致银行券因超发而贬值ꎬ所以银行券应该由指定银行发行ꎬ并且发行量要与政府借款(即国债数量)及黄金储备量相对应ꎮ这种思路与后来中央银行需要拥有货币发行权且可以用外生性的方法控制货币发行数量的思路一脉相承ꎮ

随着中央银行制度的建立ꎬ货币运行机制逐渐由原来的金本位㊁金本位汇兑制变为纯粹的信用货币制度ꎬ原来银行能否控制货币供给量的争论逐渐变为中央银行能否控制基础货币量及派生信用货币量的争论ꎮ在这种背景下货币主义者演化构建了新时代货币外生论的主要框架ꎮ他们以货币供给乘数模型及费雪方程式为基础ꎬ认为货币的源头在中央银行ꎬ中央银行发行通货并投入使用ꎬ民众获得通货后存

财经论坛Һ㊀

入银行ꎬ银行就获得了 原始存款 ꎻ此后银行把部分原始存款缴存准备金后将剩余部分贷出ꎬ下一个客户将贷出资金存入下一家银行ꎬ如此循环往复ꎬ整个银行体系通过货币乘数最终创造出成倍的派生存款ꎮ而通过费雪方程式ꎬ货币供应量㊁货币流通速度与物价水平㊁社会总产出形成对应关系ꎬ在这种情况下ꎬ外生论者主张中央银行应该通过控制基础货币供应量㊁法定准备金率等方式来调节物价水平及实际产出ꎮ货币供给内生论者持另一种观点ꎮ在１８世纪古典经济学时代ꎬ亚当 斯密等经济学家认为社会总产出及商品流通量的变动是因ꎬ货币流通量是果ꎬ商品流通量决定所能吸收承载的货币量ꎮ金属货币时代ꎬ超过流通需求的金币要么实现价值储存功能退出流通ꎬ要么流入他国ꎻ银行券时代ꎬ 超过流通需求的银行券终将回流至银行㊁兑换金银 ꎮ如果商品产出和货币流通速度决定流通中的货币数量ꎬ那么政府通过调控准备金率等方式来影响经济产出的政策自然是无效的ꎮ这是内生论的最初视角ꎮ

随后的银行学派对纯粹金币流通㊁金币流通与信用流通混合㊁纯粹信用流通三种情况进行分析ꎬ认为无论是何种情况ꎬ都是经济活动内生需求决定货币流通量ꎮ如果实际货币量不足ꎬ其他各种支付手段将起到替代作用(如汇票㊁自行相消结算等)ꎬ变相地实现货币供应增长ꎻ如果实际货币量过剩ꎬ过剩的货币将自行调节退出流通领域ꎮ如果货币需求作为内生性因素能自动调节流通中的货币量的话ꎬ那么外生论的论点自然而然地就是错误的ꎮ

随着中央银行制度的建立ꎬ凯恩斯及后凯恩斯学派在上述基础上建立了新时代货币供给内生论的主要框架ꎮ他们认为ꎬ货币的本质是一种债权－债务关系(即欠条)ꎬ目的是实现不同经济体间的清算ꎬ在此意义上企业信用(债务)及银行信用(货币)本质上是极其类似的ꎮ但企业信用仅能在相对应的两个经济体间实现清算ꎬ为了在更大规模上实现更便捷的清算ꎬ需要有一种能够被社会大众广泛接受的欠条ꎬ这就是货币的起源ꎮ现代社会ꎬ这一清算功能更多地通过银行贷款实现ꎬ客户通过承载对银行负债得到了银行负债ꎬ虽然付出了利差ꎬ但得到了被广泛承认的清算工具 信用货币ꎬ当持有信用货币能够满足清算需要时ꎬ人们便会接受直接持有这种 可转移债权 而非将其转变为现金ꎮ由于货币需求伴随着清算需求而出现ꎬ而清算需求本质又由经济活动景气程度等内生决定ꎬ货币供给自然而然是内生的ꎮ

对于货币创造流程ꎬ他们认为货币的源头在于企业向银行的借贷ꎮ随着 贷款产生存款 企业获得信用货币ꎬ随后将其用于原材料购买㊁固定资产投资㊁工资费用等各种经济行为ꎬ而一个人(行为主体)的支出是另一个人(行为主体)的收入ꎬ于是这些支出的对手方获得货币ꎬ随后进行自己的生产㊁交换㊁分配㊁消费等行为ꎬ货币由此在整个社会流转开来ꎻ而最初的企业在完成产品销售后获得货币㊁偿还贷款ꎬ货币运行流程结束ꎮ

中国国内也就货币供给内生性问题做了大量研究ꎮ从原理上ꎬ孙国峰从会计分录的角度出发分析货币创造过程ꎬ指出贷款行为不可能是吸收存款再贷款发出ꎬ因为贷款时不可能让银行资产负债表的负债方减记存款负债ꎬ而资产方增记贷款资产ꎬ造成资产负债表不平衡ꎬ信用货币只能是在发放贷款那一瞬间被同时创造出来ꎮ缐文㊁冯晓英认为货币的本质是记录债权－债务关系的记账符号ꎬ信用货币是被经济行为个体广泛接受的借据ꎬ国家货币(基础货币)是银行与银行间广泛接受的货币ꎬ中央银行本质是银行间的清算所ꎬ确保整个货币体系流转正常互通ꎻ货币创造的过程是商业银行贷款创造了银行存款ꎬ再根据存款来设法获得准备金(基础货币)ꎬ中央银行是时序上和权力上的最后贷款人ꎮ从实证上ꎬ万解秋㊁徐涛研究了我国９０年代Ｍ０和货币乘数的变化情况ꎬ发现其变化的无序性无法用货币供给外生的框架进行解释ꎻ同时其对影响货币供给的相关因素建立模型并逐一检验对货币供应量的影响程度ꎬ发现货币供应具有相当大的内生性特征ꎮ吴立雪对中国的信贷及货币量分别进行格兰杰检验ꎬ验证了信贷量是广义货币的格兰杰原因且时滞很短ꎬ佐证了货币的内生性ꎻ马国旺则对基础货币量㊁广义货币乘数㊁信贷量㊁国内ＧＤＰ等指标进行协整分析及格兰杰检验ꎬ发现信贷量和广义货币量都是基础货币量的格兰杰原因ꎬ进一步说明了货币供给的内生性特征ꎬ即货币供给决定于货币需求ꎬ而货币需求决定于经济内生性因素ꎮ三㊁货币供给内外生性根源:基于货币本质及经济周期的分析

从本质上看ꎬ货币主要实现三种职能:价值尺度㊁流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