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老妇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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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伦·马特
人物
来访者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娘家姓韦舍尔,家资数百万的女富翁,阿尔梅尼亚油田老板她的第七,第八,第九丈夫
总管
托比嚼着口香糖的粗汉
罗比嚼着口香糖的粗汉
科比盲人
洛比盲人
被访者伊尔警察
伊尔太太男人甲
伊尔的儿子男人乙
伊尔的女儿男人丙
市长男人丁
牧师画家
校长女人甲
大夫女人乙
鲁伊莎小姐体操运动员
临时出场者站长警卫
列车长税务官
帮闲者记者甲无线电评论员
记者乙摄影师
地点居伦,一个小城市
时间现在
(第二幕和第三幕之间相隔数日)
第一场居伦车站
[在车站打点的一阵钟声中,幕徐徐升起,观众首先看到写着“居伦”字样的一块牌子。
很显然,这是在背景处用极简单的笔法勾画出来的那个城市的名字:一个破败不堪的城市。
一个同样破败不堪的火车站,可以根据各国情况的不同,画上或不画铁丝围墙。
车站包括一个乌黑的信号间,门上写着“闲人免进”几个字。
在布景中部,用同样的粗线条画出一条通往车站的坑坑洼洼的道路。
靠左,是一所毫无装饰的小瓦房,房外没有窗户的墙上乱七八糟地贴着许多破烂的招贴。
房子的左角有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女厕”。
右角的一块牌子上写着“男厕”。
所有这一切都完全浸浴在秋初的酷热的阳光中。
小瓦房前面摆着一条板凳。
板凳上坐着四个男人。
另外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那四个人的穿着也和他一样)正用红色的油漆在一面旗帜上书写着“欢迎克莱尔”几个字,这旗帜显然是为游行队伍准备的。
一辆特别快车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迅速驰过。
坐在凳上的那些人对于从这里经过的特别快车显然很感兴趣,他们追随者火车的声音迅速把头从左向右转动。
男人甲这是“古德隆”号。
从汉堡到那不勒斯。
男人乙“疯狂的罗兰”号十一点二十七分到这儿。
从威尼斯到斯德哥尔摩。
男人丙咱们现在仅有的一点乐趣,就是坐在这儿看看过往的火车。
男人丁五年以前“古德隆”和“疯狂的罗兰”还都在居伦停车的。
还有“外交家”号。
还有“洛勒莱”号。
差不多所有著名的快车都在这里进站。
男人甲都是世界闻名的。
男人乙现在连班车也不在这儿停了。
只有两点从卡非根来的一趟车和一点十三分从卡尔伯城来的一趟车。
男人丙咱们完了。
男人丁瓦格纳工厂垮了。
男人甲博尔曼公司破产了。
男人乙阳光广场铁工厂关掉了。
男人丙靠失业救济活着。
男人丁靠贫民救济汤生活着。
男人甲生活?
男人乙勉强度命。
男人丙一点儿一点儿地慢慢死掉。
男人丁全城都是如此。
[车站打点声。
男人乙那位女百万富翁现在能到这位看看,这可真是太难得的事情,他们说她在卡尔伯城开设了一所医院。
男人丙还在卡非根办了一个幼儿园。
在首都建了一所纪念教堂。
画家她还让齐姆特给她画像,就是那位著名的自然主义画家。
男人甲她和她的钱就甭说了。
她拥有阿尔梅尼亚油田,西线铁路公司,北方广播公司和香港的游乐区。
[火车声。
站长立正站着。
那几个人随着火车把头从右向左转去。
男人丁“外交家”号。
男人丙过去我们这儿真可以说是一个艺术城市。
男人乙是这一带第一流的艺术城市。
男人甲全欧洲第一流的。
男人丁歌德在这儿呆过一个晚上。
他住在金使徒旅馆。
男人丙布拉姆斯在这儿作过一首四重奏。
[车站打点声。
男人乙贝托尔德.施瓦茨就是在这儿发明火药的。
画家我是央美毕业的高材生,本科学的还是英语。
瞧我这会儿在这儿干什么?画大字报![火车声。
警卫从左边出来,仿佛是从火车上跳下来的。
警卫(拉长声叫着)居伦!
男人甲卡非根班车。
[从左边走出一个车上的乘客。
他走过坐在板凳上那几个人,从挂着“男厕”的牌子的门口走了进去。
男人丁这是税务官。
男人丙他大概要去扣押市政厅了。
男人丁咱们甚至在政治上也全完了。
站长(挥着一面绿色的小旗,吹着哨子)站远点儿!
第二场等待克莱尔
[从城那边走来市长,校长,牧师和伊尔------一个大约六十五岁的男人;他们的衣着全都很寒伧。
市长咱们的尊贵的客人将搭乘一点十三分从卡尔伯开来的班车。
校长咱们可以让青年俱乐部的混声合唱队唱几支歌。
牧师还可以把报火警的钟也敲起来。
那玩艺儿咱们还没有典押出去。
市长我们准备让市政府的乐队在市场那边奏乐。
体育俱乐部准备表演叠罗汉来对女百万富翁表示欢迎。
然后在金使徒旅馆吃饭。
很不幸,市政府的财政情况不容许我们在教堂或者市政厅安装上晚上使用的照明设备。
[税务官从那间小房子里走出来。
税务官早安,市长先生,我衷心祝您早安。
市长嗨,是格陆茨先生,你到这儿有什么贵干?
税务官我的任务是什么,您是知道的,市长先生。
我现在要作的一件工作可真是繁重得了不得。
我要把整个城市都扣押下来。
市长在市政厅你不用想找到任何东西,市长先生。
那儿就还有一家破打字机。
税务官我想您恐怕还忘了一样东西,市长先生。
居伦历史博物馆。
市长那在三年前就已经卖到美国去了。
我们的保险柜里一个子儿也没有。
没有一个人纳税。
税务官这还得仔细调查调查。
目前全国都非常繁荣,偏偏居伦连同阳光广场铁工厂整个儿破产了。
市长经济上搞成这样,我们也大惑不解。
男人甲这一切都出于共济会的阴谋。
男人乙这阴谋是犹太人策划的。
男人丙还有高级金融集团作他们的后盾。
男人丁国际共产主义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车站打点声。
税务官我总能找到点儿什么东西的。
我长着一双老鹰一样的眼睛。
我想我应该到金库去看看。
(下)
市长最好让他先在这儿一番。
别让他在女百万富翁拜访过之后又来麻烦。
[画家已经在那面旗帜上写完字。
伊尔我告诉你,市长先生,这样可不行。
这旗帜上的字太不够慎重了,应该写上:“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
男人甲可她是叫克莱尔呀!
男人乙克莱尔·韦舍尔!
男人丙她还是在这儿上学念书的!
男人丁她爹是个建筑师。
画家行吧,我在反面写上“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
到时候要是女百万富翁好像看不顺眼,咱们还可以再翻过来让她看旗子的正面。
男人乙这是“冒险家”号。
是从苏黎世到汉堡的。
[一辆崭新的特别快车开过去。
从右驶向左。
男人丙这辆车每天都准时开过这里,你靠它对表都行。
男人丁你且告诉我,咱们这儿谁还有表。
市长诸位先生,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指靠着这位女百万富翁了。
牧师除上帝之外。
市长除上帝之外。
校长可是上帝一个钱也不给咱们。
市长伊尔,你过去是她的一个朋友,所以现在一切全要靠你了。
牧师可是后来他们俩各人走了各人的路。
我也听人讲过一些不确切的情况------你没什么是要向你的牧师忏悔吗?
伊尔我们过去可真是好得不得了。
年轻,热情。
在四十五年前,先生们,我可真算得上是一个漂亮小伙子。
至于她,克拉拉,我现在都还仿佛能看见她:满脸红光从彼得家的仓房后面朝着我走过来。
或者看见她光着脚,踏过青苔和落叶,在康拉德村的树林里走着,红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她的身子苗条得象杨柳枝一样,呵,还有她那温柔的神态,真是个令人魂销的妖姬。
可是生活把我们俩给分开了。
生活。
生活就是这样。
市长在金使徒旅馆举行过宴会之后我得简单讲几句话,所以我需要知道一些有关察哈纳西安夫人过去的生活情况。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
校长我已经查了一下学校里的旧档案。
克拉拉.韦舍尔的考试成绩,我不能不说,实在不象话。
她的操行成绩也同样惊人。
她唯一考及格的只有植物学和动物学。
市长(在笔记本上写着)好。
植物学和动物学。
及格了。
这很好。
伊尔在这方面我还能供给你一些材料,市长先生。
克拉拉热心主持公道。
一点也不含糊。
有一次警察要带走一个乞丐,她马上拿起石头来砸警察。
市长热心主持公道。
这不坏。
这是一个很动人的题目。
不过我想关于打警察的那一点,咱们最好不要提了。
伊尔她为人还非常慷慨。
自己的任何东西她都毫不吝惜地分些给别人。
有一次她还偷了一些土豆送给一个穷寡妇。
市长乐善好施。
先生们,这一点我一定得着重谈一谈。
这是最关重要的一点。
谁还记得,哪一所房子是她父亲建造的?我要是能在我的讲话中提出这一点,那肯定也会有很好的效果的。
伊尔不记得了。
谁也不记得了。
[市长合上了他的小笔记本。
市长凡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已完全准备好了。
剩下的就要完全靠伊尔了。
伊尔我知道。
察哈纳西安必须得拿出几百万来。
市长几百万------正是我们的希望。
一点儿不假。
校长她要是就只在这儿办一个托儿所什么的,那对咱们可没有什么用处。
市长我亲爱的伊尔,许多年来你一直是居伦最有声望的人物。
到了春天,我就该退休了。
我已经摸过一下反对派的意见;我们一致同意提出你来作我的继承人,担任市长职务。
伊尔可是市长先生。
校长我可以证实市长所说的话。
伊尔先生们,让我们还谈正事吧。
首先,我一定要告诉克拉拉我们的悲惨的处境。
牧师可一定得小心谨慎------一定要得体。
伊尔咱们当然一定得运用自己的才能。
采用心理战。
要是车站上的欢迎不幸失败,很可能就会一切全完了。
所以光靠市政府的乐队和那个混声合唱队恐怕是办不了事的。
市长伊尔的话说得很对。
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时刻。
察哈纳西安夫人踏上了她自己的故乡的土地,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她会是多么激动,她将两眼含着泪,呵,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
我当然不能就像这样披着一件衬衣站在这里,我要穿上我的黑礼服,带上高顶帽。
我的太太站在我的身边,两个小孙女站在我的前面,她们全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
捧着玫瑰花。
我的上帝,只希望一切能按计划进行!
[车站打点声。
男人甲这是“疯狂的罗兰”号。
男人乙从威尼斯到斯德哥尔的车。
十一点二十七分。
牧师十一点二十七分!咱们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换一身象样点儿的衣服。
市长屈恩和豪恩尔你们俩举着“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旗帜。
(指着那四个人)其余的人最好都挥着帽子。
可是求你们千万别象去年欢迎政府代表团那样乱喊乱叫。
他们对那种叫喊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后来我们一个钱的津贴也没弄到。
粗犷的热情在这种场合是不合适的,你们必须有一种内在的情绪,一种几乎是含着眼泪的又惊又喜的感情,仿佛咱们有个孩子丢掉了很久现在又找到了。
不要过于紧张。
但是诚恳。
更重要的,一切要适可而止。
等到混声合唱队一停止歌唱,马上就把报火警的钟敲打起来。
还要注意……
(进站火车的雷鸣一般的响声盖住了他的谈话声。
接着是火车急煞车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惊愕万状。
那五个男人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画家特别快车!
男人甲停住了!
男人乙在居伦!
男人丙最破烂的——
男人丁最贫苦不堪的——
男人甲威尼斯到斯德哥摩线上的一个垃圾堆!
站长这简直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事。
“疯狂的罗兰”号只应该从洛伊特瑙那边弯过来吼叫一声穿过居伦
六人一起然后渐渐变做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皮肯里德山谷那边。
第三场克莱尔上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自台右上。
她63岁,红色的头发,戴着珍珠项链和巨大的金镯子,她一方面看来是那样凶恶,一方面,尽管神情古怪,却仍然具有交际场中贵妇人的少有的风度。
跟在她后面的是她的一大批随员,其中包括总管波比和她的第七丈夫。
波比大约80岁,戴着一副黑眼镜,第七丈夫身材高瘦,留着黑色的八字胡,带着一整套钓鱼用具。
和这群人走在一起的是一个神情激动的列车长,他戴着一顶红帽子,腰下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皮包。
)克莱尔这是居伦城吗?
列车长夫人,您拉了紧急刹车。
克莱尔我经常拉紧急刹车。
列车长我抗议。
严重抗议。
在咱们这个国家,从来没有人拉过紧急刹车。
即使真遇到紧急情况也没有人拉过。
以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正点行车。
能够请您向我们解释解释您为什么拉紧急刹车吗?
克莱尔这是居伦城,莫比。
我认得这个垃圾堆。
那边,那是康拉德村的树林,那儿有一条小河,你可以在那儿钓鱼——钓鲫鱼和鲈鱼;右边的那个屋顶是彼得家的仓房。
伊尔(仿佛刚从梦中惊醒一般)克拉拉。
校长查哈纳西安夫人。
伊尔查哈纳西安夫人。
校长青年俱乐部的混声合唱队还没有准备好!
市长还有体育俱乐部!救火队!
牧师还有教堂执事!
市长我的燕尾服,天啦,我的高顶帽,我的孙女!
男人甲克莱尔·韦舍尔来啦!克莱尔·韦舍尔来啦!
(他跳起来,朝着城市那边跑去。
市长(在他背后叫着)别忘了叫声我太太!
列车长我在等着听您的解释。
我有责任这样作。
我代表铁路局。
克莱尔你真是个傻瓜。
我要到这个小城市来看一看。
照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让我从你的特别快车上跳下来吗?
列车长就因为您要到局伦城来看看,您就让“疯狂的罗兰”号在这儿停下?
克莱尔那当然。
列车长夫人。
您如果想到居伦城看看,完全可以坐十二点四十分从卡尔伯城开出的列车。
你满可以坐那次车。
和其他的人一样。
下午一点十三分到达居伦。
克莱尔你说那个普通客车?在洛肯、布鲁恩许贝尔、拜森巴赫和洛伊特瑙到处都停站的那次车吗?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村野地区跟着车子到处泡着,泡上半个小时?
列车长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夫人。
我们要收很重的罚款。
克莱尔波比,给他一千吧。
众人(低声咕哝着)一千。
(总管给了列车长一千。
列车长(简直惊呆了)夫人。
克莱尔另外三千捐给铁路员工孤寡救济会。
众人(低声咕哝着)三千。
(总管递给列车长三千。
列车长(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夫人。
铁路上没有这么个救挤会。
克莱尔那就新成立一个吧。
(市长在列车长的耳朵边讲了几句话。
)
列车长(简直弄得昏头昏脑了)夫人就是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呵,千万请您原谅。
那当然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们实在是完全没有想到,要不然,能够为了您在居伦城停车,那我们只会感到太高兴了。
呵,您把钱拿回去吧,夫人,我的天哪,四千。
众人(低声咕哝着)四千。
克莱尔你留着吧,小意思。
众人(低声咕哝着)小意思。
列车长夫人在居伦城访问的时候,要不要让“疯狂的罗兰”号在这儿等着?我知道铁路局
只会非常乐意我们这样做的。
他们说这儿教学的门楼很值得看一看。
是哥特式的。
上面画着最后的审判。
克莱尔你就和你那特别快车快给我滚吧。
第七丈夫(哼哼唧唧地)可是报馆里的人,我的小乖乖,报馆人员还都没有下车哩。
那些记者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还在前面餐车里吃饭。
克莱尔让他们吃饭吧,莫比,让他们吃饭吧。
这会儿在居伦我还用不着他们,别着急,他们会回来吧。
(这时候男人乙已经给市长把燕尾服拿来。
市长穿上燕尾服毕恭毕敬地朝着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走去。
画家和男人丁站凳子上举着那面旗帜,旗上写着“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
画家还没有把字写完。
站长(吹着口哨,挥动绿色小旗)站远一点!
列车长我想您绝不会再向铁路局提这件事的,夫人。
这完全是误会。
(火车开始移动。
列车长跳上车去。
第四场老情人重逢
市长察哈纳西安夫人,我的亲爱的太太。
作为居伦城的市长,现在能够欢迎您,欢迎我们的故乡的一个儿女,我实在感到莫大的荣幸……
(市长以下的讲话被开出车站的特别快车的轰隆声完全给淹没了。
但是他仍然一个劲儿地在讲着。
克莱尔对你的精彩的讲话,市长先生,我必须表示万分的感谢。
(这时多少显得有些尴尬的伊尔正朝她走来,她也就迎了上去。
伊尔克拉拉。
克莱尔阿尔费雷德。
伊尔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克莱尔我一直都计划着要来看看。
自从我离开居伦以后,我无时不想着要回来看看。
伊尔(把握不定)那你真是太好了。
克莱尔你也常常想念我吗?
伊尔当然。
无时无刻。
你知道我会想念你的,克拉拉。
克莱尔咱们俩过去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可真是太美了。
伊尔(神气地)真是那样。
(向校长)你瞧,校长先生,我已经把她哄住了。
克莱尔你过去怎么叫我,现在还怎么叫我吧。
伊尔我的小野猫。
克莱尔(学一只老猫呜呜叫着)你还叫我什么来着?
伊尔我的小妖精。
克莱尔那会儿我总叫你黑豹来着。
伊尔我现在仍然还是一只黑豹。
克莱尔那可是瞎胡说。
你已经发胖了。
变灰了。
满脸酒剌。
伊尔可是你却仍然和从前一样,我的小妖精。
克莱尔别说傻话了。
我也变老了,而且发胖了。
因为一次车祸,我还丢掉了我的左腿。
现在我只能坐着特别快车到处走一走。
可是他们给我做的这条假腿可真叫精彩,你看怎么样?(她撩起裙子露出左腿来)完全可以自由曲伸。
伊尔(擦掉额上的汗)可是我的小野猫,我可完全没有看出来。
克莱尔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第七个丈夫,好吗,阿尔弗雷德?烟草种植园的老板。
我们结婚以后真是非常幸福。
伊尔那太好了。
克莱尔快来吧,莫比,快过来鞠个躬。
事实上他的名字原来叫彼德罗,可是莫比更好听一些。
这名字至少比波比好;那是我总管的名字。
总管你是一辈子也离不开的,所以每一个丈夫都根据他的名字重新命名。
(第七丈夫鞠躬。
克莱尔你看看他那小黑胡子是不是很漂亮?作个思考的样子,莫比。
(第七丈夫作出思考的样子。
克莱尔使点劲儿。
(第七丈夫更使劲地思考。
克莱尔还要使点劲儿。
第七丈夫可是我没法再使劲了,小乖乖,真是没法再使劲儿了。
克莱尔你当然能够再使点劲儿的。
试试看。
(第七丈夫更使劲的思考着。
车站打点声。
克莱尔你瞧。
这不是完全行吗。
你同意不同意我的话,阿尔弗雷德,他看起来差不多象个恶魔。
象个巴西人。
可是不!他是信正教的希腊人。
他父亲是个俄国人。
给我们证婚的是一位教皇。
真是有趣。
现在我要到居伦城里去看看了。
第五场欢迎仪式
(她拿起镶满宝石的长柄眼镜,仔细观察着左边的那间小房子。
克莱尔我父亲修建了这个公共厕所,莫比。
修得真不坏,他花费了不少心血,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常常跑到那屋顶上去一呆几个小时,往下面吐唾沫。
可是只往男厕所那边吐。
(青年俱乐部的混声合唱队现在已经在背景处排好了队。
校长挥动着高顶帽朝前走了几步。
校长夫人。
作为居伦文科中学的校长和崇高音乐的爱好者,请允许我向您奉献一支由青年俱乐部混声合唱队演唱的家乡民歌。
克莱尔快开始吧,校长,让我们来听听你的家乡民歌。
(校长拿出音叉来敲了一下,给了一个音,混声合唱队严肃地唱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又有一列火车从左边开过来。
站长立正站着。
合唱队拼命和火车的隆隆声争高低,校长露出绝望的神情,最后火车总算过去了。
市长(沮丧地)火警钟,快敲火警钟!
克莱尔唱得不错,居伦城的孩子们!左边的那个金头发、长着个大喉包的男低音更是非常出色。
(一个警察从合唱队中挤过来,立正站在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面前。
警察警长汉克,夫人。
有什么事请您吩咐。
克莱尔(举起长柄眼镜看着他)谢谢你。
可我并不打算逮捕什么人。
不过也许居伦城马上会需要你的。
有时候对某些事情你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警察那当然,夫人。
我要是不能那样,那我居伦城还呆得住吗?
克莱尔你得学着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警察感到莫名其妙,只好咯咯地笑了几声。
伊尔(大笑)还是那一套,真是我的克拉拉!真是我的小妖精!
(他高兴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市长把校长的高顶帽拿过来戴在头上,引着两个小孙女儿走过来。
那是一对双生的七岁的小姑娘,金色的头发梳着小辫儿。
市长我的两个孙女儿,夫人。
赫尔明和阿多芙娜。
除了我太太之外全家都在这儿了。
(他使劲擦着汗。
两个小姑娘向察哈纳西安的夫人行礼,献给她红色的玫瑰花。
克莱尔我为你的孙女儿向你祝贺,市长先生。
来!
(她把几簇玫瑰花塞在站长的怀里。
市长偷偷把高顶帽递给牧师,牧师连忙戴上。
市长这是我们的牧师,夫人。
(牧师脱下高顶帽来,鞠躬行礼。
克莱尔呵,牧师。
你常常安慰那些快死的人吗?
牧师(颇为惊愕)我始终尽我的力量去做。
克莱尔那些被判死刑的人你也去安慰他们吗?
牧师(惶惑地)在这个国家死刑已经废除了,夫人。
克莱尔那也可能再恢复呀。
(牧师不免感到有几分恐惧,他把高顶帽还给市长,市长又把它戴上。
伊尔(大笑)真是的,小野猫!你尽开一些野得没边儿的玩笑。
克莱尔现在我要进城去看看了。
(市长打算伸过胳膊去让她挽着。
克莱尔这是怎么着,市长先生。
我可不能靠一条假腿走上好儿哩路啊。
市长(大吃一惊)马上想办法,马上想办法,夫人。
城里的大夫有一辆车子。
是梅赛德斯牌儿的。
1932型。
警察(立正行礼)我去办这件事,市长先生。
我下令征用那辆车子,然后把它开过去。
克莱尔那倒不必要。
自从我的腿摔坏以后,我出门总只坐轿子。
罗比,托比,把轿子抬过来。
(从左边上来两个嚼着口香糖的身材高大的粗汉子,抬着轿子。
其中有一个背着一张吉他琴。
克莱尔两个土匪。
从曼哈顿弄来的。
他们本来要被押解到辛辛监狱去。
到那里去受电刑。
我向当局提出申请,把他们要下来给我抬轿子。
每一个人花掉一百万美元。
这轿子是罗浮宫的文物。
是法国总统送我礼物。
他可真是个漂亮人物;样子就和报纸上刊登的他的照片一模一样。
罗比,托比,拾我进城去。
罗比
托比(同声)是,夫人。
克莱尔可是先得抬我到彼得家的仓房去,然后再抬我到康拉德村的树林里去。
我要带关阿尔弗雷德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从前经常幽会的地方。
同时你们派人把我的行李和那口棺材搬到金使旅馆去。
市长(大吃一惊)棺材?
克莱尔是的,我带来了一口棺材。
我也许用得着它。
罗比,托比,咱们走吧。
(那两个嚼着口香糖的粗汉抬着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向城里走去。
市长作了解个手势,所有的人立即大声欢呼,可是当他们看到另外两个仆人抬着一口非常精致的黑棺材横过舞台朝着居伦那边走去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停住了喊叫。
现在只有那尚未抵押出去的火警钟毫无畏惧地开始响起来。
市长总算不错!火警钟响了。
第六场两阉人
(许多人跑过来围住了那口棺材。
跟在棺材后面的是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许多女仆和大队捧着箱笼的居伦人。
警察指挥着队伍前进,最后他也打算跟在队伍的后面走出去,这时忽然又走来一对身体很胖、说话声音很低的小老头儿,他们都穿得非常讲究。
那对小老头咱们已经到了居伦城。
咱们可以闻得出来,咱们可以闻得出来,咱们只要闻闻这儿的空气,就可以闻出居伦的味道莱。
警察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那对小老头我们们是老夫人带来的,我们是来夫人带来的。
她叫我们克比和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