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散文的诗意美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论散文的诗意美
散文是“美文”(周作人)。
袁鹰认为“散文自当有浓郁的感情,即使直抒胸臆,也应该象诗那样醇净;散文也需要恰当的结构和剪裁,虽然能收能放舒卷自如,却应该象诗那样精粹;散文的语言如行云流水,甚至一泻千里,但也象诗那样凝练;散文也可以写得洋洋洒洒、大开大阖,但也要象诗那样蕴藉,含有余味。
”[1]可见,诗意美是散文的内蕴。
本文试从语言、结构、意境三方面论述散文的诗意美。
一.语言。
散文语言有别于其他文学样式的语言,它既有诗歌语言的含蓄、蕴藉、洗练,又具有畅达、生动的特点。
周作人在《〈燕知草〉跋》中说散文应“以口语为基本,再加上欧化语、古文、方言等分子,杂糅调和,适宜地或吝啬地安排起来”,构成了缤纷的散文语言。
(一)语言的质感。
同一模样的艺术品,由不同质地的材料构成会产生不一样的审美效果。
如雕塑,用青铜塑成显得苍劲;用花岗岩的显得刚毅;用大理石雕成的显得温柔。
罗丹在观赏用大理石雕成的维纳斯像时说:“抚摸这座像的时候,几乎会觉得温暖。
”语言的质感类似于余光中所说的“质料”[2]。
它是字或词的质地和它所赋予的特定的美感,并决定了散文
的旨趣和境界,也决定了散文的“弹性”和“密度”[3]。
如朱自清在《绿》中写梅雨亭:“这个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上下都空空儿的,仿佛一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
”这里用了“踞”、“浮”等字,不但将梅雨亭的位置、情状准确地表现出来,而且化静为动,充分展示亭的突兀险势,极尽描绘的能事,富绘画美。
“踞”字展示了亭的“稳”,任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遒劲精神内蕴;而“浮”字则传神地写出亭四周的空阔,可“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这两个字极写出梅雨亭的险、稳、奇、峻、俏等风韵,对于亭的形状虽然不着一字,却“尽得风流”。
古词新用也能加强文字的质感。
如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杏花。
春雨。
江南。
”这是古典诗歌中的传统意象,它们被赋予特定的内涵。
而余光中这里要表达的正是对故国的神思。
用这样的字词既加深散文的内涵又增其美感,古意盎然,诗情盈溢,哀而不伤。
(二)节奏、韵律、修辞。
优美的散文总有其内在的音乐美,或强劲、或柔婉、或激昂、或迂徐的节奏恰如其分地表达作者的情感。
朱光潜在《散文的声音节奏》中说:“我读音调铿锵、节奏风畅的文章,周身筋肉仿佛作同样有节奏的运动,紧张或是舒缓都产生出愉快的感觉……声音节奏对于文章
是第一要事。
”
散文的节奏源于文字平仄的谐调和句式的错落。
如何其芳《黄昏》,在黄昏阴暗的影子中伴随的抑郁而孤独的旅人、
整饬的宫墙、暮色。
与“黄昏孤旅”相适应的是作者深沉、迂徐、低回的语言节奏。
这节奏恰好和作者抑郁、沉重、郁闷的心情浑然一体。
相反,为表现欢快的心情和勃发的生机,朱自清的《春》用了大量的短句、排比句。
相同的短句使节奏明快、紧凑。
长短句型错落有致,如各种乐器谐调地汇奏出明快悦耳的乐曲。
这正是作者为表现其轻松、欢乐、热烈的心情而刻意凝构的艺术气氛。
散文对韵律的要求并不像诗词那样严格、呆板。
它灵活多变,随情赋声。
如果将平仄谐调相间,便能产生动听、清亮、抑扬顿挫的效果。
如李耕《粗弦上的颤音?野魂》:“任天涯马蹄践踏,一腔碧血破碎;任海角狂浪喝叱,这憔悴的叶儿飘不去;任残梦留下泪滴,在思念的磨砺中似难变成珍珠。
”这段文章的句末多用仄声字,如“践踏”、“破碎”、“喝叱”、“泪滴”、“磨砺”中的“砺”,这些字多为闭口元音,音响先响亮而后短促,感情由扬厉至抑郁,悲愤激越的感情疾促奔泻,至最后的“珍珠”又用两个平声字,感情渐趋平缓、宽厚,似乎表达了作者的一种理解。
这段文字中又用排比句式,平仄相协。
“踏”、“叱”同韵,位置一样读起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富于音乐美和诗意美。
散文的诗意美也离不开叠字、对句、复踏、排比、谐音等修辞手法的运用。
如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
听听那冷雨。
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
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
”这段文字中,“雨”和“听”的反复出现,给人以复沓之感。
其中又间以“顶针”手法,使节奏紧凑、更富节奏感。
这些修辞手法的运用,可从语言的外部形式美增强主观的抒情力量,使抒情语言更有含蓄、隐秀的艺术美。
二.结构。
散文的诗意美源于情感的抒发和散文艺术形式审美规范的契和,即内容和形式的和谐统一。
(一)形式结构美。
散文的形态结构是“均衡”,乱中见整,不齐之齐的美。
在文章内部,散文的形式结构基本可分为“匀称美”、“错落美”两种。
匀称美即规格美、整一美。
它的基本特征是字词均按一定的顺序排列,给人以平衡、匀称的感觉,修辞手法上多用排比、对偶等句型。
如余光中《听听那冷雨》:“听听,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这些排比、对偶句型整齐的外部行式既增强主观的抒情力,又给人以匀称均衡的美感。
错落美的形态特征,句法式的整散结合、长短交替,使统一中有变化、变化中有统一,更空灵、多变。
如《撑一伞细雨》中的片断:“不是寻春,不是悲秋。
早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春天,在噪音里枯萎!而秋天,
又在五月的胸膛上扎了深根,不为什么,不为什么,真的什么也不为!只是想靠着一把伞。
撑着风,撑着雨,撑起一个寂寞的世
界.”在这片断中,散句和对句交错摇曳,整中见散,散中存整,
织成一张网,产生错落的声音美感。
(二)蒙太奇手法。
运用蒙太奇手法的最大好处是可在短
小的篇幅中根据需要摄取众多的场景、景物,直观明晰地表现主题,且使文章结构严密、精炼。
如茅盾的名篇《风景谈》,
通过考察可明显看到六幅画景:沙漠驼铃――荷锄夜归――
群英共餐――山雨看札――桃林闲暇――北国晨哨。
贯穿其中的是一层高过一层的抒情主线:自然是伟大的――人类更
伟大――充满了崇高精神活动的人类的活动乃是伟大中尤
其伟大者――人类创造了第二自然――民族精神的化身边
防战士乃伟大中的最伟大者。
这样的文章思路明晰、脉络分明,形式结构美和主观抒情性谐调结合在一起,从而使文章具
有绘画美、诗意美。
(三)有机的结构形成优美的旋律。
我们在欣赏中外名曲时,有时虽然不知它所表达的是什么内容,但仍听得如痴如醉。
因为它的旋律很美,其乐音、节奏引起我们的共鸣。
散文也如此。
爱伦堡说过:“旋律,这是散文的基础,每个散文家都应该
有自己独特的、不因袭的、音乐的调子。
”而我国古典文论
中常提到的“气势”、“神韵”、“姿态”也是对节奏旋律的要求。
如郭风的《松坊溪的冬天(二)》,作者通篇用了五个“雪降落……”的复沓句式,反复回旋、反复咏唱,构成一唱三叹
的节奏感、音乐感。
这些句子结构相同,具有相同的节奏和内
在旋律,自始至终贯穿着诗的情绪和诗的韵律,富于音乐美。
三.意境。
意境是古典文论中最为重要的美学观,也是古典艺术的审美理想。
诗有诗境,散文也有意境。
美学家叶朗认为意境“就是超越具体的有限的物象、事件、场景,进入无限的时间和空间,即所谓‘胸罗宇宙,思接千古’从而对整个人生、历史、宇宙获得一种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
”[4]其本质特征可谓:主观感情和客观物象、意象的融合,使意蕴具有多层性、隐约性。
意境的创造离不开触景生情、移情入景(“万物皆着我之色”)和情景交融(“一切景语皆情语”)。
如朱自清的《匆匆》:“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文章开篇用诗歌惯用的比兴手法,以燕子去来、杨柳枯青、桃花谢而又开等自然现象为依托,触景生情,抒发时间的易逝,而且将思绪形象化。
这比简单的抽象说理、议论更富形象性、生动性。
象征也是散文的惯用手法。
如鲁迅的《雪》、高尔基的《海燕》、郭风的《鹰》、丽尼的《鹰之歌》、何其芳的《黄昏》、茅盾的《雷雨前》等等。
用象征暗示手法曲折委婉地表达感情,使散文更具含蓄深沉的韵味,也更加突出散文的文学性、艺术性。
描写是创造意境的传统手法。
郭风的《夜霜》。
整篇文章简直就是一幅严冬的夜霜图,这幅图意境优美、线条清晰,以图画表现主题更加含蓄幽深。
这可用苏轼品王维诗画作概括:“味摩诘诗,诗中有画;观摩诘画,画中有诗。
“空白”、“借境”手法的运用。
所谓“空白”是指文学作品中对对象不作正面、客观的表现,而是有意忽略,令读者从“无”中生“有”、“虚”处见“实”,从而达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空灵、蕴藉的审美效果。
如刘湛秋的《春天吹着口哨》,作者用复沓句式,将不同的场景作横向的排列。
一段便是一个独立的意象,似乎互不相关。
但正是这句子与句子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的空白,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意境的升华,要善“借”。
“借”即是借用彼物表现此物,
它如同绘画中淡墨隐现的“衬景”,在文学上表现为陪衬、烘托等。
如朱自清的《绿》,作者用了对比、反衬的手法来赞美梅雨潭的绿,作者贬彼褒此,通过对“绿杨”、“绿壁”、西湖、秦淮的水的对比,反衬出梅雨潭绿的无法比拟、无可形容的美。
美在美不能言,这正是梅雨潭绿的奇妙之处。
散文的语言、结构、意境三者共同构建了散文的诗意美。
它无疑是缤纷的散文美中一个古典淑丽、风姿绰约的少女,
是散文艺术中一颗耀眼的明珠。
注释:
[1]转引自冒?浴⒆?汉新《情?理?诗的熔炼与升华――袁
鹰散文论》,见《当代文坛》,1992年第2期。
[2][3]余光中《剪掉散文的辫子》,见林辛编《听听那冷雨――余光中散文精品选》山东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
[4]叶朗《说意境》,见《文艺研究》1998年第1期第19页。
林绿茂,男,广东揭阳市综合中等专业学校讲师,从事语文和美育的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