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一杯》

《干了这一杯》
时刻晚饭时分。

地方某酒楼小包厢。

人物老赵，某村村委会主任，简称赵。

老钞票，某单位科长，简称钞票。

小赵，老赵女儿，简称小。

［舞台上置有一桌三椅，桌上置丰盛菜肴。

［在热烈欢快的《迎宾曲》中老钞票上场。

钞票要说这老赵还真会办事，知道我们机关搞效能建设，中午别能喝酒，就把饭局安排在晚上。

嗯，别错，是个好同志。

（抬头打量包厢号码）
小（从内上）您是钞票科长吧？
钞票对对对，姓钞票，金钞票万能的钞票。

小您请进。

（接过公文包挂在衣架上，掏出一包高档烟放在桌上）您抽烟，我们赵主任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到。

钞票好好好。

（点火抽烟）
赵（左手举着输液瓶，右手扎着针头，腰里挂着一串小鱼干摇晃着上）唉，要说现在办个事也真是太难了点儿，别算是想为村里办个小水电吗？可是，从规划到立项，从审批到筹款，这一圈陪下来，电站还没动工，我这肚子里的酒精倒能发电了。

（转身进包厢）啊哟，钞票科长，对别起，让您久等了。

钞票（一见老赵的样子吓得跳了起来）老赵，你、你、你这是干吗？！
赵没事没事，肚子里货色太多，加点盐水腌一腌。

小（上前扶住老赵，幽怨地）主任，你……（接过输液瓶往衣架上挂，输液管太短扯痛了老赵，老赵索性拔下针头）
赵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钞票科长倒酒。

［小赵替钞票科长倒酒。

钞票（盯着老赵的手）老赵，你这酒我可别敢喝，这都赶上鸿门宴了。

赵喔哟钞票科长，您算是借我俩胆子也别敢跟您摆鸿门宴哪，我这叫拼命陪君子。

钞票拼命陪君子？（手指衣架上的输液瓶）就这么点儿事也够得上拼命？
小（一撂酒瓶气愤地）这还够别上拼命呀？！
赵（连忙拉过小赵，冲钞票讨好地）那是那是，这点小事算什么玩意。

来来来，钞票科长，咱俩干了这一杯。

钞票好吧。

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冲着这情份，干！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赵呛得连连咳嗽，小赵急忙替老赵捶背。

小（心疼地）您就可不能慢着点儿。

钞票瞧见没有？这才是（酒精）考验的，从革命大熔炉里锻炼出来的好同志。

来，再干一杯。

赵（喘气，擦汗）干、干，钞票科长，您让我喘口气。

钞票哎，干工作嘛就要一鼓作气，拖拖拉拉的能办得了事？
赵那是那是，（双关地）只要有您钞票科长这句话垫底，什么样的酒也能干得下去。

来，干！（两人又干了一杯）
钞票这才叫痛快。

再干一杯。

赵钞票科长，这……（起身）
钞票老赵，你还得喝一杯。

小凭什么呀？
钞票就凭他站了起来，这就叫屁股一动表示尊重，屁股一抬喝干重来，老赵，喝。

小钞票科长，你还让他活别活呀？！
钞票这叫什么话？别算是喝酒吗？来，听我给你唱首酒歌。

小喝酒还有酒歌？
钞票那固然，对酒当歌嘛，（套用《篱笆墙的影子》）酒量算是（哪个）胆识，酒瓶算是（哪）水平，酒风算是（哪个）作风，酒德算是（哪）品德。

老赵要是没这点胆识，没这点水平，没这点作风，没这点品德的话，能跟我打交道？
赵（拉过小赵）那是那是，普通人能跟钞票科长打交道吗？钞票科长，咱俩投缘，这杯酒不管怎么也得干下去。

钞票这就对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两人举杯相碰，忽然停电。

小又停电了。

钞票这都叫什么事儿，刚喝出点感受就碰上了停电，存心捣蛋是别是？
［内：女士们，先生们，实在对别起。

刚才是拉闸停电，我们酒店备有发电机，立即就能恢复供电，感谢大伙儿。

钞票嘿，你能恢复供电，我能恢复感受吗？这喝酒的感受是说来就能来的吗？
赵钞票科长，您别急，咱加菜，渐渐的再把感受喝回来。

［复明。

小这城里还算别错，在我们乡下可是开四停三。

钞票开四停三？
赵算是一星期惟独四天来电，剩下的三天没电。

钞票一星期停电三天？这还让人活别活了？！
赵因此，我们这个小水电的事还得请钞票科长……
钞票那个咨询题吗，好商议，好商议，咱们改日上办公室再商议。

只是我就纳闷，四个现代化都喊这么多年了如何连居民用电这么基本的咨询题都解决别了，那么多建设资金都用到哪儿去了？！
小（别满地）还别是让你们这些人吃到肚子里去了。

钞票哎，小赵，你这话就没政策水平了，别贪污，别受贿，吃点喝点有啥罪？再说了，中国这么大，就算我一具人别吃别喝，也架别住别的干部吃喝是别是？
赵那是那是，吃点喝点也是为了工作嘛。

钞票你看，老赵说话多有水平？（端起酒杯）来，干了它，把刚才的感受再寻回来。

赵哎，哎，（端起酒杯又放下，掏出手帕擦汗）钞票科长，我怕是寻别回感受了，（用手指胸口）这个地方面闷得慌。

钞票这是如何说的，别算是一杯酒吗，革命者死都别怕，还能在乎一杯酒？来来
来。

（端起酒杯硬塞给老赵）
小（夺过酒杯，哀求地）钞票科长，你就饶了我爸吧！
钞票（一愣）你爸？别开玩笑了，那有让自己女儿做秘书的。

小这还能有假？
钞票（打趣地）老赵，你可真够前卫的，连自己女儿都敢拿出来做秘书呀？
赵（苦笑）钞票科长，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就跟你实说了吧。

上次你说喝酒时最好有个女秘书倒倒酒。

我一听就懵了，你说我一具穷村官上哪儿寻女秘书去？这别，闺女刚好放假在家，就把她拉来充了女秘书。

钞票嘿，我说老赵，你也太仔细了，我只是是一句玩笑话嘛。

小你一句玩笑别主要，可把我爸为难死了。

就说这桌酒席吧，依然卖了最后一只老山羊才
凑起来的。

赵别胡说。

小我胡说？你为了请客把家里的山羊全卖了，（委曲地）那可是我明年的学费呀！
钞票（惊愕地）老赵，这请客的钞票基本上你自己掏的腰包？
小你以为请客送礼全跟你们一样基本上公家掏钞票？
赵（惶恐地）别瞒您说，咱村穷，还没脱贫，有时上面来人检查工作，买一斤茶叶还得向村民打欠条。

钞票（指酒菜）哪、哪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嘿，嘿嘿，还别是想把小水电办起来，替村里搂几个钞票。

小（从老赵腰里摘下小鱼干）咱们实在没钞票送呀。

这串鱼干依然我爸在冰冷的溪水里泡了大半天才捞上来的。

为了这串鱼干，害得我爸的老寒腿走路都直打晃。

钞票（接过鱼干，沉思良久，深有感触地）老赵，我可真别该喝你这顿酒。

赵钞票科长，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别是故意跟您装穷叫苦。

等到小水电转起来，等到咱村脱了贫，有了钞票，我请您吃满汉全席。

钞票老赵，您误会了。

（放下鱼干，站起来动情地）我疑惑现在的农村基层干部还有象您如此的。

赵钞票科长……
钞票说实话，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爸也是农村基层干部，当年也跟您一样为了村里的事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客送礼，别但花完了家里的几个钞票，最后连老
命都搭了到里面去。

赵钞票科长，农村基层干部别容易呀。

钞票（低沉地）记得当时有一位当官的酒脚饭饱后拍拍肚子说自己胃不行，还说什么野猪的胃能养胃。

那意思最清晰只是了，可我爸实在拿别出钞票去买，只好领了几个人上山打野猪。

好容易碰上了一头野猪，别料一枪打去没打中要害。

赵（惊悸）啊哟，伤枪野猪猛如虎呀！
钞票谁说别是，我爸已上了岁数，再加上腿足别便，结果……唉，当时我恨透了那些当官的，也恨透了我爸，什么原因就这么贱呢？！
赵那别是贱，我们也别想这么做。

钞票是啊，是有些像我如此当官的逼着你们如此做。

就拿我来说吧，当初恨透了那些贪吃贪喝的官，可一旦自己当了官，手中有了那么一点儿权力，如何混着混着就混成了酒囊饭袋，你说我对得起谁呀？
赵（小心地）钞票科长，我别该请你喝这顿酒，害你想起了这些难过事。

钞票别，老赵，我尊您一声老大，您这席酒请得好，醍醐灌顶，让我整个儿清醒过来。

咱们是该好好地反省反省了，什么原因我从一具腐败的受害者变成了现在的腐败害人者呢？权力失去监督当然是一具原因，但是，最全然的一点是我们忘了自己的衣食父母是咱老百姓！［音乐起：《咱老百姓》
钞票小赵，倒酒。

小还喝呀？
钞票小赵，叔叔对别起你，你明年的学费叔叔替你解决，但你要好好读书，即使今后当了干部也别能忘了自己是一具农民的后代。

小叔叔……
钞票还有，从改日起我戒酒了。

这杯酒就算我求你们为我祝贺一下吧。

赵（欣喜地）闺女，倒酒！
小嗳。

（小赵倒酒，然后三人并且举杯）
合干！
［切光。

沈国毅,男,奉化市文化馆创作干部,曾为各企事业单位创作过大量小品剧本,作品多次在宁波市及浙江省戏剧小品汇演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