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老街坊_东大街的繁华之梦_一_王跃

四川省情/2009年/1期王跃前店后厂成都最早的繁华并不在春熙路，而是在东大街。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东大街都是成都的商业第一街。

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追溯到宋代，自宋元以来，一直到明清，东大街一直都是成都的繁华所在。

东门码头不仅是丝绸和茶叶的起运点，也是木材的趸场，河岸边的木材堆积如山，等待卸货上货。

东大街之所以能够成为成都的商业首街首先得益于交通状况，这里的码头直通重庆，不管是走水道还是走陆路都要从这里出城，成都的古城墙非常有气势，在成都东大街的尽头，距府河二百米远的地方，屹立着古城东大门的门楼。

在一片平原上陡然立起一座雄关，使成都显得无比雄壮和威严。

这门楼就是成都的东大门，明代时被人叫做“迎晖门”，意即它每天迎来朝晖。

东大门是成都的要道，出陆路通龙泉驿，出水路通黄龙溪。

北门通川陕大道，东门通成渝方向，皆为交通要冲。

南门通的是南路各县，并指向云南，西南是川康大道，皆为经济走廊。

东大街之所以为重中之重是因为它担负着长江贸易的重任。

这条约一公里长的老街上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全都是些大生意，能够在东大街上开店的人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是搞不掂的，而且还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要有袍哥扎场子，要不然不是因银子欠缺而被扫地出门，就是被人黑吃了还找不到庙门。

在东大街上开得最多的是绸缎庄，成都本来就是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是蜀绣的产地，中国西南，包括云贵川康等地的商人都要聚集成都，到东大街来办货，还有茶叶商行，这也是东大街上数一数二的店家，茶马古道同样是把成都作为起点，从这里一直通往身毒（印度）、波斯（伊朗）、到达西方。

随之而来的是开金银首饰的店铺，成都的阔少贵妇谁没有几样贵金属的细软；有钱人一多，就养活了许多金银首饰店。

卖布匹的生意也很红火，这里的布匹不仅销往陕地，也要销往东南亚。

开皮货庄的老板做的是大生意，皮货一来就要压大笔资金，货源来自川边各省，靠马帮运货，马帮进城阵势浩大，吸引着逛街的城民。

东大街亦是川纸字号的集中地，当年最著名的纸厂是“嘉乐”纸厂，成都的店铺以卖嘉乐纸而自豪，买家问：“是不是乐山来的货？”答：“正宗。

”于是买卖就成交，因为一提到乐山的嘉乐纸买家就放心。

宣纸则产在夹江，夹江的宣纸不仅在川地出名，在江南亦有名气。

苏、广等地的客商带着那里的特产，乘船沿长江上行，到达重庆，下泸州，到达宜宾，进入岷江水道，从乐山上行至成都东门码头或九眼桥码头，将货品出尽，再运上成都的绸缎、茶叶、皮货、纸张等等顺水而下，从长江头一直航行到长江尾的扬州一带，这就是著名的长江贸易。

成都自古以来就是长江贸易的起点，成都的东大街和后来的春熙路则可以称之为长江贸易街。

四川周围各省的客商都要来“赶东大街”，把成都的东门人气提得很旺。

站在东城门上向城里打望，从下东大街、西东大街，还有城守东大街，上东大街，约一公里的范围内，上百间的铺子一字排开，那阵势很是宏大。

每天清晨，天才麻麻亮，各家各户的伙计就已经打开店铺，打扫厅堂，特别是要擦亮土漆黑底的金字招牌。

账房先生也都支起算盘，摊开了帐薄准备纳客。

第一批客人大多是成都附近各县的粮户、土老坎、地主和小商贩，他们头一天就进了城在小客栈里歇脚，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货办好要赶回去。

外省外埠的大客商要到中午时分才会出现，他们身后跟着挑夫，码头上的货船也都订好，这才慢悠悠地一家家看货、选货。

当年成都的街道都十分狭窄，有些巷子仅容一辆黄包车通行，稍宽的街道才能走马车，所以叫做马路。

但东大街街道十分宽敞，并排抬四辆宽轿子也可以通行无———东大街的繁华之梦（一）成都老街坊文苑揽胜Local Colours成都最早的繁华并不在春熙路，而是在东大街。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东大街都是成都的商业第一街。

自宋元以来，一直到明清，东大街一直都是成都的繁华所在。

今天的金融中心昔日的东大街·历史文化·50（下接52页）邻家老人就主动担负看孩子的责任；谁家有人病了，大家都去问寒问暖，送汤熬药。

偶尔也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起摩擦，但彼此间很快就忘却这些恩怨，和好如初。

一座百年老宅院门前有副对联，横批“和风送暖”，上联“前世有缘守望相助九家合住老宅院”；下联“他年寻梦水火相通几人能享旧平房”就是注解。

走进这个求新求变的城市，你会时时感受到它的生机与活力、激情与和谐。

农村的情形大致相同。

本地出产烤烟、绿茶、竹木等农副产品，但规模不大。

大多数家庭生活消费还很低。

也有不少住新房子的，家里有电话、彩电、洗衣机，出门骑摩托、或开汽车，一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兽医、木工、泥瓦匠、做生意的，或外地务工者。

为了改变穷家陋屋，有些外出务工的人要几年才回一次家。

攒到足够的钱，就在城里买房，供孩子上学。

若在外立足了，就把孩子接走，家里只剩下老人，这在客观上带来了一些无人养老的社会问题，给当地政府造成了新的压力。

目前当地还不通火车，汽车直达成都5个小时，不用中转。

铁路5次提速使很多大城市之间缩短了距离，朝发夕至。

但中小城市的交通状况亟待改善，四川尤甚。

上世纪70年代，穿城而过的永宁河水还十分清澈，我家就住在河边上，百年老屋，木柱瓦房。

儿时，夜夜伴着欢快的流水声进入甜蜜的梦乡，日日随着河面弥漫的薄雾开始一天的好心情。

一年四季，小河的喜怒哀乐总牵动着我的心。

如今，老屋变高楼，明亮干爽代替了低暗潮湿，室内装饰富丽堂皇，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的确令人愉快。

然而推窗望外，却发现昔日的小河完全变了样，河道变窄，河水变浅且污浊不堪，河心绿洲已被漂浮物堆满。

空荡荡的河边早已没有了忙碌的成人和戏水的小孩，永宁河水哗啦啦地翻着白沫流趟，好象在呜呜咽咽地向人们诉说着她的悲哀。

随着经济的发展，居住条件的改善，环境问题已日益严峻。

唉，屋内的空间真精彩，窗外的环境真无奈!妹妹见我神情黯然，告诉我上游的山岭已退耕还林，小树有一人多高了，硫磺厂被关闭，政府对生活垃圾实行统一治理，永宁河水清已指日可待。

听到这里，眼前又仿佛出现了令我魂牵梦绕的母亲河的倩影。

阻。

别的街道都显得破败，房子是木质的吊脚楼，路面铺的是青石板，被辗过一道道车辙。

东大街的路面铺的是上好的红砂石板，军阀杨森督理成都时又拓宽了东大街街面，把石板路面变成了碎石路，使得东大街更适宜开店设铺做生意，还可以开汽车。

当年的成都并不是所有的街道都可以通行汽车，许多巷子是死的，路又窄，汽车开进去谨防开不出来，连头也调不开。

东大街的建筑在成都也是首屈一指的气派，高屋大瓴，门板和窗框是雕花土漆的上好木料，大多是前店后厂，或前店后宅。

后面的宅子里住着富商，前面的铺子做着生意，后面的门洞里正打着麻将或开着流水席，殷实的人家还有堂会，唱着成都人最爱看的川剧《归正楼》。

当年在东大街上开店的富豪大多来自成都周边各县，他们发了一点财就跑到成都来经商，但许多人嗜赌如命，在前店赚的钱又在后宅里输得精光，最后被人扫地出门，沦落街头成为伸手大将军。

移民文化和公馆家宴在成都现代化的进程中，损失最大的就是拆除了东大街上那些气派的门楼门洞和公馆，这些都是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最可宝贵的文化符号。

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东大街上的公馆中非常流行公馆家宴，寓公和商人们借公馆家宴互相攀比和夸富，于是公馆菜在成都十分流行。

川菜中的精品不在小吃和家常菜，在于秘不传人的私家拿手名菜。

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带来了新鲜的血液，带来更丰富的方言，带来了各地的吃食，使川菜体系逐渐形成。

这主要就表现在各种公馆菜、私房菜、家常菜的兴盛和传播上。

移民文化是对固有文化的冲击，更是补充和融合。

成都的移民来自不同的地域，自然就有不同的地域色彩和文化习性。

成都移民主要来自两个方向：北边的川陕之路和东边的长江之路。

这两路人的入川对四川人的口味的影响颇大。

沿江而上的人来自湖北，这就是湖广填四川的一路。

川菜重辣，其实是湖北人习惯的嫁接。

川菜中有许多菜要放糖，这其实是受广东人口味的影响。

北边陕民的入川和北方人的南下带来了繁多的面食制作方法，同本地的饮食习性一综合就成了特色小吃。

成都的名小吃中最成功，数量最多的就是面食。

什么担担面、渣渣面、金钩包子、钟水饺、龙抄手、椒盐锅盔、赖汤元、三合泥……花样之多、手法之奇、制作之精、口味之杂、内容之妙堪称川味中的经典。

成都人其实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移民，靠回锅肉和泡菜获得凝聚力，靠成都话获得认同感，靠茶馆获得群居法则，这几样东西又都要通过嘴巴来发扬光大。

无数的新店开了张，无数的老店又歇了业。

但不管是兴盛还是衰落都离不得开张宴和散伙席，这就给那些厨子搭建了舞台，让他们在各种宴席上大显身手，并最终将川菜打造成一个庞大的，并享誉世界的体系。

这种情形，川籍著名的作家李劼人在他的名著《死水微澜》和《大波》中做过精彩的描述。

Local Colours文苑揽胜·历史文化·四川省情/2009年/1期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