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访谈老大幸福,我也幸福

李路访谈老大幸福,我也幸福
你说幸福是啥,人间百态,冷暖自知。

大领导就幸福吗?他们权力很大,压力也很大,累死了。

小人物就不幸福吗?也不见得。

围个小桌,嗑点瓜子,喝点茶水,那也挺快活。

不当导演很多年
“出生了,长大了,妥了。

上学了,上班了,妥了。

成家了,立业了,努力了,付出了,妥了。

你笑了,我也笑了。

只有你开心了,我才笑。

妥了没?妥了!妥了!”
这首唱进人心坎里的《妥了歌》是电视剧《老大的幸福》导演李路根据范伟的口头禅写成的。

导演李路生在东北,长在东北,他太清楚这句黑土地里长出来
的“妥了”的含义。

“妥了”的意思就是:行了,好了,舒坦了,幸福了。

如今,东北人李路在南京工作,很多江苏的朋友埋怨他,你能不能拍点咱们江苏的幸福事?李路说,“幸福”连国界都没有,还有省界吗?《老大的幸福》展现的是各个阶层人们的幸福生活,就是拿到外国放,也不丢咱中国人的脸。

近3年的剧本筹备,88天的拍摄,8个月的后期剪接,辗转东北、北京,从寒冬拍到酷暑,李路累啊,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态竟然也慢慢随着剧中的傅老大起了变化。

“累什么啊,其实这就是幸福。

就像傅老大养生歌里唱的一样:幸福就像毛毛雨,只要心里头高兴自己就会掉下来。

”
李路在电视剧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整整20年。

十年前他导演的《小萝卜头》《刘天华》等电视剧曾荣
获金鹰奖和飞天奖。

而如今李路是江苏省广电总局旗下的天地纵横影视公司的总经理,他不再亲自执导,但
短短几年时间,他投资的电视剧有近2000集。

李路说:“我不当导演好多年了,《老大的幸福》是我阔别导演舞台多年后的首部作品。

要不是范伟鼓动,我是不会出来和导演们抢饭碗的。

”
2007年的北京电视节上,李路的朋友王好明、宫
凯波带着范伟来了。

范伟手里捏着薄薄两页纸,纸上的这个故事来源于范伟哥哥的经历。

哥哥身体不好,一个人住在沈阳没人照顾。

范伟想把大哥接到北京,吃好点、住好点。

可没想到,还没到3个月,哥哥就受不了了,血糖血压都上来了,最后还是回东北老家了。

范伟那时候才觉得,可能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是不同的。

范伟的大纲虽然不长,但是这个创意却深深吸引了李路,由此也
诞生了电视剧《老大的幸福》。

磨精品
大众电影:作为投资人,你制作了很多电视剧,但是无论是质量还是影响都不如《老大的幸福》。

李路:原来是做得差点,当投资人的时候,每年都有投资量的规定,一年要做出七八部电视剧,只能按照商业规则走。

但是做了十年多年制片方,回过头再做导演,我想让自己停一停了。

回顾自己这么多年的发展,我感觉电视剧还应该用精品说话。

拍摄《老大的幸福》前,我就和自己说,要争一口气,必须做一部精品,一部老百姓喜欢的剧!
剧里的每一个镜头,我都争取让它是一个经典案例。

就像傅老大和梅好分手的那场戏,先是傅老大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在大桥上疾走;然后开始自己调解,跳
养生操;再然后哈哈大笑。

傅老大在汽车灯光中开始乐观从容,很多观众在这里流眼泪。

为了这场戏,我们大伙在北京郊区的立交桥上奋战了两个晚上,害得全剧组都感冒。

但是现在看来,效果就是不同凡响。

这部戏,我是从头跟到尾,每个镜头都是我自己盯着的。

导演的活、道具的活、剪辑的活我都干。

人家告诉我,剪辑的时候导演每周来一次看看进度就行,事实上是,每一个镜头都是我剪的。

在北京整整待了八个月,有一天老婆从南京打电话说,儿子病了,没准得了甲流。

可片子没剪完,我回不去。

我着急啊,但是也没办法,按照傅老大的养生操给自己调调吧,体味一下苦中作乐的幸福!  
大众电影:也听说,第一集中傅老大掉进冰窟窿真的是一个意外?
李路:当天剧组在一个结冰的湖面上拍摄。

试戏的时候,剧组成员反复测试冰面的安全,可是范伟在冰面上走位时,冰面却突然断裂,范伟也是毫无准备,一下子掉进了冰洞里。

因为剧情说的是梅好要自杀,赶来救她的“老大”却不小心自己掉到了冰窟窿里,我也是灵机一动,让机器立刻对准范伟拍,慌乱中完成了这组镜头。

昨天我和范伟打电话还说到这事,范伟说,他本来打算穿上防护衣再下水的,没想到试戏时就出了意外。

他还调侃说,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

出绝招
大众电影:《老大的幸福》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有什么特别的运作方式吗?
李路:有时候我也奇怪了,我们的剧里没有凶杀,没
有小三儿,没有悬疑。

这些热点的话题我们一样没占。

我们就是老老实实地讲一个家长里短的故事,却最能
触动人们的心灵。

我说过,韩剧有我们国产剧不具备的两大优势。

一个是真诚,一个是亲情。

你看韩剧里有两个人腻腻歪歪谈恋爱的么?没有,都是兄弟姐妹爸爸妈妈一大家子一起生活,相互出谋划策。

而《老大的幸福》就是我和范伟两个实在人的合作,我们拍摄得非常平实,平实中融进浓浓的亲情,再把这种平实做大,做到极致。

从商业运作的角度说,我们也出了两个绝招:一个是在央视一套播出,一个就是范伟。

央视一套晚八点黄金档一年就二十多部戏,能挤
进去很不容易。

我们江苏台建台四十多年,《老大的幸福》是第一部上“一黄”的戏。

省里很重视,最开始《老大的幸福》就是我们天地纵横公司的电视剧,后来变成
集团的,最后成了省里的重点项目。

一部戏下来,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

最要命的是,粗剪后,《老大的幸福》有48集,而央视早就说过一般的电视剧都不能超过30集。

我是左一个请示、右一个报告,才得到了央视的特批。

最后剪成39集。

其中有一些删减,但是我还是能理解的,也不影响剧情。

再要说的就是范伟,他是引人关注的最大一个亮点。

因为这是他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

这期间,我们也给他做了很多调整,让喜剧演员正剧化,正剧故事里再
插入范伟的很多喜点。

观众看的时候,就出现这样的效果,刚才还被范伟逗得嘎嘎笑,下一秒就哭得泪眼婆娑。

大众电影:剧中除了范伟是大牌外,其他演员都不
是一线的。

李路:我自认为,在选演员方面我还是有一套的。

他们不是大牌,却和剧中的人物很像,从老大到小五,一看
就是一家人。

刚才康洪雷还说我是中国导演中能够把握演员整体风格的人。

他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先说剧中的老二,他本人就有那种大老板范儿,在《落地请开手机》中演过男二号。

演老三的李威是我同学,长春话剧院的院长,本身也是副处级干部,在家里
也是“妻管炎”。

不用化装就是活脱脱的“老三”。

孙宁是我在高希希导演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感
觉她人不错。

但是最开始没想让她演梅好,因为她刚演完《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我感觉和梅好有点重复。

但是她本人对这个戏很有热情,天天和我谈,就是想演。

我也感觉孙宁身上的女人味更足,现在发现没选错人,
她在剧里给我很多惊喜。

大众电影:那你选演员有什么标准?
李路:首先演员要喜欢这部作品才能迈进这道门槛。

还有就是要像,演员得适合这个人物的性格,别硬来。

让施瓦辛格演一个纯情少男肯定不行。

必须要说一点,演员的品行一定要好。

我们这个团队里,不希望出现一个搅屎棍。

那样就是你的戏再好,我也不会用。

“植入广告”很冤枉
大众电影:你说《老大的幸福》是精品,但是也有观众反应,剧里动不动就出来大奔、LV包,植入广告不少。

李路:像观众所说的“LV包”“奔驰”“宝马”,实在是让我觉得有点冤,在北京这种寸土寸金、店铺林立的大都市拍外景,想不拍到LOGO都难,我也没有必要去刻意避开,因为这就是我们生活的都市。

而像奔驰汽车、LV 包,和广告是八竿子打不着,因为剧中傅老二是一个大款,他的身份需要开奔驰宝马,他的老婆以及他的公司高管肯定是拿着高档皮包,这是剧情和人物身份的需
要。

再说这些名牌车都是我向朋友借的,朋友的车和司机在片场一候就是一整天,一用就是好几天,我总觉得欠朋友人情。

如果说是植入广告的话,那也是义务做的,人家厂家也不给钱。

大众电影:这么说这部电视剧,你动用了很多自己的私人关系?
李路:是啊,朋友多就是好。

你知道在北京拍外景有多难。

梅好结婚那场戏的北京饭店的外景,二十多年没让拍过。

还有长安大戏院、别墅区,都是朋友们伸出了援手。

还有演明月的孟广美,我一直和她经纪人是好朋友。

这是她返回内地的第一部戏,她自己非常看重。

戏里她演的是一个阔太太,所以她准备了好多名贵衣服,仅她在戏里那些衣服就价值上百万。

有一场戏,她穿一个9厘米的高跟鞋,一下子就和范伟的身高形成了对
比。

所以剧中才有了范伟“举头望明月”的台词。

老大范伟很腼腆
大众电影:听说范伟曾建议你演剧中的“老二”,因为你和范伟的脑型挺像的。

为什么没演?
李路:用“傅老大”在戏里的话说,我们两个有点儿“连相”,而且范伟总说我有戏里“老二”的霸气,一个劲儿地劝我演他二弟。

还好,我经得起他“忽悠”。

要不制片人、导演、主演三位一体,非得把我累崩溃不可。

我觉得还应该集中主要精力把握好这部戏的艺术质感。

至于角色嘛,我客串了一个在足疗室暴打“傅老大”的汉子,这个不提也罢。

大众电影:生活里你很霸气么?
李路:不能说霸气,但是非常强势。

大众电影:那你和范伟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你会压制他么?
李路:范伟在生活中其实是很羞涩的人。

我很庆幸,这部电视剧是我亲自导演,要不是我在,恐怕范伟和别人沟通会有问题。

范伟很敏感,他生怕哪句话让人听着不舒服,让人误会。

他也不擅长社交,所以一些社会活动他都很少参加的,他不太愿意多说话,弄得比较神秘。

像这样的人,我会压制他么?在表演方面,基本都是我听他的。

因为他是个好演员。

为了让傅老大的语言更搞笑,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好几天台词。

但是范伟腼腆归腼腆,也是很有韧劲儿的人。

电视剧的结局,就是范伟坚持的结果。

他说结尾一定要落到傅老大身上,老大缺失的东西:孩子、故乡,他都找回来、都得到了,他就已经是幸福的了。

其实我本来喜欢大团圆的结局。

但是这故事的原创就是范伟提供的,我就不和他争
了。

老大幸福么?
大众电影:但是很多观众对结尾不满意,傅老大回顺城了,媳妇也没了,还领了个病孩子。

有人说这样编排不好,让人感觉好人没好报,没奔头。

李路:你这么说算客气的了。

网上骂我的人多了,有说导演有病的,还有要砍死我的。

其实我明白,大家开始骂我,说明都入戏了。

你说幸福是啥,人间百态,冷暖自知。

大领导就幸福吗?他们权力很大,压力也很大,累死了。

小人物就不幸福吗?也不见得。

围个小桌,嗑点瓜子,喝点茶水,那也挺快活。

我仔细想过,观众能产生这么强烈的共鸣,是因为
《老大的幸福》和国家政策很吻合。

前些年,我们谈的最多的叫“与时俱进”,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国家提出
了“和谐社会”。

以前大家都盯着GDP,现在改成关注幸福指数了。

这说明,我们越来越关注人本身的幸福了。

大众电影:那你认同《老大的幸福》这种幸福观么,是不是有点阿Q的精神胜利法在里面?
李路:这不叫精神胜利法,叫知足常乐。

大家看完电视剧后,更多地陷入了对傅老大结局好坏的讨论中。

其实我们并没有给傅老大的生活下结论,我们也不想教
育观众。

我们只是做了一种提示,让大家在百忙中,坐下来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幸福。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80后留言说,他毕业了,正在找工作,挺辛苦的。

看完了《老大的幸福》后才发现其实有很多亲人在爱他、关心他,他说自己已经是很幸福了。

我看完很感动,感觉这电视剧真是没白拍。

大众电影:观众对拍续集的呼声很高,你打算拍续集么?
李路:这个我得和范伟商量商量。

其实在全剧的结尾我们留下很多“扣”,傅老大还没上火车,梅好的婚礼还没结束。

一切都是在发展之中的,所以想要做续集也很容易。

但是如果拍续集的话,就一定要超过现在的,要是还不如前一部的话,就没必要拍;就是我想拍,范伟也不会答应的。

本文图片由江苏天地纵横影视投资有限公司提供责任编辑/王陈冯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