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庐剧话---之四(朱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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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竹庐剧话---之四(朱瘦竹)
修竹庐剧话
李春来唱绝花蝴蝶
李春来的花蝴蝶,大家知道淌马是一绝,绝在圆场的脚底下快而匀,步步踹在急急风的锣上,以致靴底衍成一条白线,其实这个还是后天的功夫,未始不是苦练所练得到的。

李春来的绝是绝在鞭丝帽影的丰姿,远眺近望的态度,分明是一个一路相脚头的淫贼,绝对不是三河县的万君兆,八大拿的黄天霸,这个却是先天的才能,所谓绘形传神,谁也做不到,谁也学不到。

其实李春来在花蝴蝶里的绝招何止淌马,多的是哩。

(一)阑干上的后压,卷帘,挂蜡
(二)两张半的拿鼎汉水,站定,咚咚咚三更鼓,屈指数完,马上翻台漫硬矗落地,背着的单刀早在空中拔在手里,一落地就撬门。

(三)打六股档的身手
(四)下水的乌龙搅柱,都绝得使千古武生一齐敛手俯首,服帖领盆。

有这许多绝,花蝴蝶才被李春来带到棺材里去,整个儿从艺坛上绝掉了。

小杨月楼的两个奇迹
小杨月楼有两个奇迹:
(一)他的父亲杨天宝,就是当初一日在杭嘉湖赫赫有名的小天宝,是老生的底子,安派做派衰派靠背一脚踢,外加小生小丑,可是文戏不摔抢背吊毛,武戏不翻跟斗,所谓手心脊梁不着地。

小杨月楼老生底子,改花衫兼小生,他武戏的瘾比乃父还大,所有私房戏,除李十娘外,都带打,却也不摔不翻;
(二)他父子都是喝好酒睡觉,从此长眠不醒。

现在想想要像小杨月楼手里这样冲,身上这样边式,倒还没有第二份,不胜黄罏之痛。

从请宋灵说道风波亭
请宋灵,是一出聊资快心的理想戏,前段重武,后段重文,不无可看。

在李吉瑞、小达子红的时候,着实吃香过,现在一黑到底,不
再有人问津,毛病出在动的人太多,恰都武不出众,文不惊人,渐渐地使这出戏由滥而淘汰。

我另外见过两份好的请宋灵,都符合身上好,嘴里帅的武老生标准原则,是吕月樵与马德成,尤其好在家数大方,没有山猫野猴的膻夸味儿。

风波亭,是一出记录历史悲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不得这出戏,看了,非血压高,脑冲血,心脏病,兜的一齐来,结果一恸而绝不可,实在因为年龄关系,精气神再也钉不住过份重大的悲感而恨(恨岳武穆的愚忠)。

风波亭戏大场子多,也文武兼重,所以比请宋灵还要累。

我最满意白玉昆的儒雅漂亮,尤其是后头带疯僧扫秦,警惕言论,调侃口吻,辅之以疯狂态度,极绘声绘色的能事。

最近我向范叔年弟借者一本老戏总讲,叫岳侯训子,恍悟风波亭不过将这本蓝本放放大而已。

训子的症结,是岳侯奉诏班师,旨着镇守扬州,又奉旨以撤兵怨望,岳云有信,约张宪起兵,要还兵权,无人臣礼等罪,着锦衣尉拿下,交三法司严究实情具覆,岳云张宪阻旨,被岳侯痛斥,始俯首侍父归罪,结果韩世忠诣秦桧代岳家父子剖理无效,只气得他掼纱帽,不干了,领着梁红玉,跨驴携酒,遨游西湖,改名清凉居士,自乐以终。

这些都是绝妙史料,望伶界加入风波亭,使全剧更有价值。

按据老辈说,上海第一份请宋灵是吕月樵与孙菊仙双演,吕前武,孙后文。

第二份才是李吉瑞。

关于白玉昆的风波亭带疯僧扫秦,现在补充几句。

扫秦是昆腔戏,京剧界演唱,是苗胜春首创第一,时在丹桂第一台。

李吉瑞演风波亭,分头二本,头本就是现在的风波亭,二本包括岳飞显圣,奸相惊心,疯僧扫秦,胡迪骂阎四个节目,是大个儿的歇工戏(李吉瑞个儿矮小,伶界叫他大个儿,藉以反映成趣,至于京伶李寿山绰号大个儿七,这是因为北京花脸都是小个儿,难得出着李寿山那尊堂堂六尺之躯的大像,正叫他大个儿,所谓春秋之笔,予之也,歇工戏是行话,意思轻头戏,让主角调剂调剂精神),归苗胜春饰疯僧,麒麟童饰胡迪,二人都苗头十足。

后来苗胜春过班大舞台,单唱疯僧扫秦打炮,遂成为苗派名剧之一,从此文武老生纷纷演疯僧扫秦,都奉他为圭臬。

苗胜春是永胜和科班毕业生,本工梆子老生,兼工皮黄,无所不精,最得意的是黄派老头儿戏与尚派老生戏,生平在戏班教过三个弟,逢到一个贵人,交着两个好朋友。

三个弟是把兄弟麒麟童,师兄弟白玉昆(白在永胜和演武旦,叫白胜萍,出科后改名小绛州,改工后再改白玉昆),徒弟马盛龙,贵人是杜月笙先生,好朋友是慧海大师与芙蓉草。

讲到苗胜春身上,环顾南北,边式第一,腹筒极宽,健谈臧否人物,洞中肯綮,我拾着他不少牙慧,他与麒麟童拜盟,行二,我尊称他二哥,他直截痛快地叫我瘦竹。

戏班有两句不朽之论,说是千学不如一看,千看不如一唱,将学问、文章、经济包括净尽,扫除空泛,崇尚实验,决计不成功纸上谈兵的秀才,决计成功纯粹精湛的名伶,希望票伶两界不要再学而不看,看而不唱,但看卑人(不是宋公明),只占着一个看字,于是既没有实学,不会说法,更没有实习,不会现形,半瓶醋到底是半瓶醋,我只有三分强瓶醋,连酸都不够哩。

我所见过的宽肚子,最得意的一份是苗胜春。

苗胜春的好处是博而精,敢情他是一事精,百事精的张君瑞,绝对不是纯盗虚学的处士,待我将他各行通透的戏介绍出来,吓得煞人:
(一)武净,尚派收关胜、拿高登、牟驼岗小梁王、万花楼韩天化
(二)武生,穿软靠厚底靴到底直到现在,任凭那一个头牌武生唱不到他那般红法的走麦城关平。

(三)须生,群英会武侯
(四)老旦,天雷报贺氏
(五)小丑,疯僧扫秦疯僧,落马湖樵夫酒保,独木关老军,打棍出箱报录,潞安州哈米蚩,打严嵩严侠,路遥知马力日久。

(六)武丑,冀州城报子,割发代首胡车,连环套朱光祖。

以上我出出看过,不止一二次,他的本工正戏是文武老生,尤其好的是黄派老头儿戏,在南通更俗剧场独挡一面,连红若干年。

提供铁证,麒麟童、白玉昆二人的反五关都是他给说的,另有一个得意弟子,是武丑名票孙老乙先生,孙先生的戏,没有瞻仰过,名师高弟,
决错不了。

张荣奎面非余叔岩
我曾经在剧话里说过双戟照双刀使,有朋友检举我大错特错,因为倘然双戟真的照双刀使,武戏太容易学了,我不敢辩,不过自有道理。

照初级说,双刀花里有大刀花,双戟花里有双刀花,如是比例,似乎比较显易些。

如果严格讲,每一样把子有它固有的把子(第一个把子解释家伙,第二个把子解释打法),受过好传授的当然分别得出,分别不出就是没有受过好传授。

记得张荣奎曾经把余叔岩问得顿口无言,他问:老三,珠帘寨的对刀,你大概是钱金福说的吧,你须明白,倘然花脸饰李克用,行,你是老生,使花脸的大刀法,欠妥。

老先生不严则已,严则有如此者。

阴阳河谈荟
阴阳河,是梆子花旦戏,老万盏灯翻成南梆子,南梆子属于皮黄,皮黄花旦遂多一出戏。

前段跑鬼,注重排头(翻摔总名),后段挑水,注重跷工,很有看头。

做工老生张茂生,是夏月珊的红活儿,武生反串,赵如泉始作俑。

赵如泉有一个人所不逮的绝招,随便谁挑水那场换镶鞋,惟有他厚底靴到底,脚底下的功夫高随便谁一筹。

花旦饰李桂莲,表情首推皮黄班小子和,功夫首推梆子班小如意,两全其美首推坤旦粉菊花。

她扑帐子四张岔(意思从四只桌子拍一字落地),上软阑干,转担大圆场,前无古人,迄今尚无来者。

雅观楼谈荟
李存孝,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归小生应行,李存孝的戏都是皮黄,只有雅观楼是昆腔的,京派小生都会,实至名归的——不谦虚——是五百年前共一家的朱素云,这一点,我要怪我们江南小生自暴自弃。

自从沈砚香作古,牛松山退休之后,竟然没有人动过雅观楼,以致于被张翼鹏异军突起,改为盖派武生戏。

虽然仍旧照小生的纲词演唱,但是被京派小生说起来,总要笑他们坐失天下,希望我们江南小生急起直追,还我河山,正来得及。

张翼鹏的系统是乃父盖叫天教他,李少棠教盖叫天(李少棠是盖叫天的大舅子),沈砚香教李少棠(李少棠是沈砚香的弟子)。

一箭仇谈荟
关于一箭仇,有很奇特的分野,杨小楼绝对不唱,杨派武生唱否参半,唱亦当乏戏唱,没有靠它卖钱的。

尚和玉把它列入打炮戏,尚派武生非唱不可,而且非唱好不可。

以上是北派武生。

南派武生差不多人人会唱一箭仇,却唱否在所不计,因为不及别的群戏卖钱。

然而盖叫天唱得极好极红,声誉不在恶虎村之下,以致盖派武生也非唱不可,非唱好不可。

其实一箭仇另有两派好的,享名在尚和玉、盖叫天之前,分述如下:
(一)沈韵秋(按:沈韵秋殁于1926年10月7日)派,揉肚子的耍髯口,被盖叫天奉为圭臬,下场左右踢鸾带,张德禄私淑得很像。

李春来为捧老朋友,先饰燕青,陪棍破枪,沈韵秋意不过,请与自己对换,李春来不肯,仅允升一级,饰武松,陪单刀枪与拉拳,由此可以想象得出沈韵秋的精湛。

(二)常春恒派,是常家的家门戏,研究得不同凡俗,角色如下:常春恒史文恭、常国泰(父)武松,常云恒(兄)卢俊义,茹福麟(妹倩)燕子青,不传外人。

后来常国泰老了,常春恒就挂单不唱,因为要教成功一个武松,老头儿累不了,常春恒自己不善说戏,全中国只有一个外人说得出常派全剧把子,是马春樵,他曾经抵茹福麟的坑儿,饰过燕青。

逍遥津谈荟
刘鸿声有两出戏,词儿与众不同,一出是斩黄袍,分老新两路,老路斩黄袍的“他三人一样把话讲,孤王酒醉桃花宫,丹凤眼来看端详”,大家知道,新路斩黄袍完全另编,当时不作赠送戏词,我一句没有听会,如果老唱,凭我这一点点小聪明,未始听不会,无奈只唱得一回,因为觉得台底下有些不认(行话,因不了解而不欢迎叫不认),马上收起来,仍旧唱老路的,大约在北京天津也没有再唱过,以致休说我,连伶界高庆奎、王斌芬、钮玉庚、小鸿声(都是刘派专家)也无从听会。

一出是逍遥津,词儿完全与孙菊仙的两样,据说是刘景然供给的
古本。

我当时在大舞台担任地下广告(我是丹桂第一台的出面广告主任,大舞台、亦舞台、天蟾舞台、共舞台都是兼的,后来在天蟾出面,直到脱离剧界为止,有两家的钱,我从来没有赚过,是九亩地新舞台、蒙古路春华舞台),提议新路斩黄袍前车可鉴,应该将逍遥津的词儿公开发表,以资按索。

前台经理童子卿、后台经理赵如泉遂领我拜会刘鸿声,将两大词儿抄下,刊在戏单后面,果然观众对词而听,大红大紫。

可惜我没有留底,词长一时听不会,听会了,时隔数十年,也早忘掉,只记得欺寡人特别多,找人辰辙,剁的句子层出不穷,累工之至。

前天承范叔年弟借给我一张大舞台老戏单,后面刊着刘鸿声的逍遥津唱词,就是我手录的,喜而正反面一股脑儿照刊如次。

范叔年弟借给我的这张戏单,可以当古董卖,先从正面抄起,正面是大舞台,地址英租界三马路,电话五九九号,日期已未年闰七月念七礼拜六夜戏一览表,戏目是刘春秀清河桥,马俊山打龙袍,佳楣、赵竹卿夺彩头,陈月楼、苗胜春收关胜,刘慧琴、于振庭十八扯,赵如泉、应宝莲八蜡庙,毛韵珂、姚俊卿梵王宫、白玉昆长坂坡、刘鸿声逍遥津,票价是二层楼花楼一元二角,楼下官厅一元,正厅五角,三层楼三角,茶钱一角,并注明夜戏准旧时刻六点半开锣,一点钟止。

敢情那时已经行新时刻,又风扇十点钟起暂停一刻,可以说周到之至,反面是刘鸿声逍遥津的词句,共两场。

(一写诏)穆爱卿受君妃大礼恭敬,你就是我朝中救国之臣,叫梓童急忙忙预备白绫,未写诏不由孤泪沾衣襟。

上写国家遭不幸,曹奸贼蓄意谋篡龙廷。

带剑上殿心术不正,上欺天子下压群臣。

在金殿孤一言贼心不顺,拔宝剑刺杀寡人,若不是众卿保得稳,险些孤命难保存。

孤今一死何足论,不忍忘了汉乾坤,众卿见诏兵发定,四路进兵灭贼人。

草诏之上言难尽,双手递与梓童听,替孤嘱咐多谨慎。

(下句伏后接)
(二逼宫)汉献帝在后宫伤心难忍,可叹我父子们悲切切冷清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不伤心。

伏皇后到此时难保活命,我君妃生离散惨不忍闻。

二皇儿年纪小孩童之性,哭啼啼与孤王要他娘亲。

想奸贼不由孤咬牙痛恨,上欺天子下压群臣。

欺寡人贼带剑上殿孤见他不
敢责问,欺寡人贼霸专朝纲目无君王自专自尊。

欺寡人孤只得百般谨慎,欺寡人孤只得时刻留神。

欺寡人贼奏本是非曲直孤不敢辩论,欺寡人孤有命贼胆大妄为抗旨不遵。

欺寡人贼自由行动孤不敢过问,欺寡人孤见他气色不正,吓的孤乱了方寸。

欺寡人孤见他带怒含忿,不由孤吊胆提心。

欺寡人百般蹂躏万分残狠,欺寡人贼败坏纲常逆了五伦。

欺寡人好一似奴仆受训,欺寡人好一似虐待家人。

欺寡人好一似无辜良民被贼围困,欺寡人好一似冤屈囚犯瞑而受刑。

欺寡人好一似蛇蝎毒狠,欺寡人好一似虎狼把狐吞。

欺寡人好一似前世怨孽今生报应,欺寡人好一似狭路相逢对头仇人。

欺寡人好一似阎君索命,欺寡人好一似恶鬼勾魂。

欺寡人好一似残兵败阵无投奔反被贼人困垓心难逃命难生存任贼斩任贼擒孤坐以待毙谁来救应,又听得宫门外喧哗之声。

欺寡人共有二十三个,剁句甚长,恕不圈断,极其绕嘴,多唱之下,不难吃准板头。

照刘鸿声的词儿唱,要一气呵成,真得有调高响逸的嗓子与九牛二虎的劲头,否则不用说唱完,一半也钉不住,就得拉了,叫我怎么能够对刘鸿声的唱工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尤其是刘鸿声唱得写意,好似吃蹦豆是的,入口而化,若无其事,不作兴挂一点弹眼落睛,面红耳赤的相儿。

难道真的不累么,七个知道,天知,地知,自己知,二皇儿知,我知,大家知。

饰二皇儿的是范敏儿与小客串,范敏儿就是借这张戏单给我的范叔年弟,小客串就是张桂芬的儿子张竹轩,一人一只臂膊被刘鸿声攥得生疼,足见他使劲的症结。

使了劲怎么不累,叔年弟告诉我,我告诉阅者,于是大家知道,累得不显,才是圣品。

这张戏单,搭着二十九年,叔年弟那年才十一岁哩,上面所有的角儿与底包差不多有一大半已经作古。

韩长宝傅德威的大醇小疵
韩长宝学尚和玉,升堂入室,造极登峰,外加嗓子比较响亮,扮相比较漂亮,讲资格,也够老的,如何不充分红呢?一言以蔽之,一切有余而狠不足。

傅德威学尚老道(尚翁信奉道教),也够九十一百分,为何挂定三牌,始终爬不上去,也一言以蔽之,个儿矮。

学艺高潮到那个程度,几乎被小疵掩却大醇,才难之叹,于今为烈。

武戏的原则是稳准狠,稳里须带健,否则容易瘟,换一句话说,健里须带稳,否则容易犯毛。

准就是尺寸,不论云手踢腿,墩势亮相,翻跟斗,打把子,须有一定尺寸,才能够与家伙点凑合得严丝合缝,同时今天如此,明天如此,决不今天高兴,卖卖力多来几下,明天狗髓,偷偷懒少来几下,这么一搅糊,戏的时间大起来收不小,小起来放不大,派戏先生与坐钟管事便捏不准钟头,看客也渐渐发生雨晴没有准谱的坏印象。

狠就是有劲,没有劲,如何合符武的意义。

韩长宝并不是没有劲,无奈他狠里带善,一带善,便觉得有些地方失之软。

尚和玉是一贯硬派作风,软了不是美中不足了么。

然而凭一箭仇下水,尚老道翻单提,韩长宝也翻单提这一点,我就崇拜他为衣钵承受人,又有何不可。

张门三琴
刘玉琴,是张国泰的徒弟,张国泰的徒弟都叫盏灯,大师兄是一盏灯(后改工小生,叫张云青,色艺俱佳,号称上海十三旦,坤旦芙蓉颦是他的女儿),小师弟是刘玉琴、刘慧琴、景韵琴,大家诧异如何不叫廿几盏灯呢,人若改常,非病即亡,老头儿莫非要死了么。

果不其然,不多几时,张国泰遽归道山。

刘玉琴在丹桂第一台出的台,演梆子花旦。

那个时候,梆子已成强弩之末,刘玉琴见机改皮黄花旦,宗冯子和派,冯派花旦林林总总,算刘玉琴学得最纯正,而且始终唱正戏,始终没有打过里子,所以派头一落,又与泛泛不同,久站天蟾舞台,专演本戏,狸猫换太子的李后,汉光武复国走南阳的殷丽华,被他唱尽唱绝,以后就是刘筱衡担任这两个角色,也瞠乎其远,赢得素不轻易夸人的小孟七夸他一声“骨里清”,于此可见刘玉琴艺术之好,扮相之美,后来因为身体弱不禁风,吃不消台上的苦累,不再登台,专门教戏,教出一个徒弟刘琴心,恭喜刘派有后。

曾被误传玉殒,举世震悼,现在证实玉人无恙,不禁雀跃三百,高呼万岁。

刘玉琴与小生周恺庭的徒弟粉菊花(与大姐姐粉艳亲王粉菊花授受不亲)是郎舅,粉菊花后来改名高秋颦,在北京唱枪挑穆天王,死在台上(按:高秋颦殁于1930年8月29日),可惜可惜。

倘然王兰芳、高秋颦、刘慧琴不死,景韵琴、刘玉琴不退休,上海花旦的王位,不见得就被
芙蓉草坐定。

刘慧琴,是刘培山的第三子,是武丑刘永庆、老生刘雨田的兄弟,张国泰的徒弟,演花旦,在大舞台、天蟾舞台挂过特别牌,压过大轴子,出过大风头,后来忽然个儿往高里拔,嗓子往矮里落,遂改工小生,偶尔在新戏里专扮个彩旦,做得足,噱头不翅彩旦专家盖三省,结果谢绝搭班,专门教戏。

噩耗传来,刘老三做了弹老三,迥忆他初次出台,是在常云恒开的亦舞台,我们小朋友轧得邪气热络,遽而作古,不胜腹痛。

刘培山唱老生,王帽袍带戏极华贵清朗的能事,是老开赵如泉的姐夫。

老开还有一个内侄好花旦,是景韵琴,私底下是美男子,台上是美人儿,在先施公司挂过不知多少年头牌,景韵琴是景四宝的孙子,景德泉的儿子,景正飞的父亲,张国泰的徒弟。

景四宝是上海第一个红生,据说不用银朱勾脸,而用高红揉脸,赵如泉的的红生戏,就以乃岳为经,另以三麻子为纬,景德泉唱老生,开锣肚子极阔,景正飞是上海戏剧学校毕业生,我希望他成功上海叶盛章,爷们,努力吧。

景韵琴现在也专门教戏,儿子出道,实授老封君,好福气。

冀州城谈荟
冀州城,是夏月润的好戏,第一个宗他享名的是小孟七,小孟七在天津时与杨小楼交朋友,将冀州城教给小楼,全剧本唱二黄,不知如何变了西皮。

冀州城一向叫采不叫座,小楼唱成卖钱戏,原因是僵尸硬,摔工冲,大春秋(就是大刀枪)火暴。

杨瑞亭是在上海丹桂第一台看小孟七看会的,这么看来,小孟七是昌大光明冀州城的大功臣。

冀州城始终扎靠,报子报,马超照例翻抢背,屁股座子,入被窝等短跟斗。

翻长跟斗是应宝莲第一份,扎着大靠,翻虎跳蹑子,的确戛乎其难,他若无其事地平头翻过,莫怪奇红,红过半边天。

祁彩芬的绝活
北京名武旦,我看过九阵风、元元旦、朱桂芳、尹九霄、阎世善、宋德珠,江南名武旦,我看过李祥麟(李君玉的父亲)、王祥云、王瑞云(王桂卿的父亲)、祁彩芬(花翠云的父亲)、周菊芳、阎少泉(阎太泉的次子),发现祁彩芬两奇迹。

祁彩芬扮戏,花花朵朵,插
满一头,翻三虎跳一前扑,不作兴掉下一朵,尤其是白水滩里饰徐凤英,戴着七星额子,翎子狐尾,走旋爬虎,垫青面虎跑马锞子的滚堂,不作兴卸掉七星额子,你看这是多么好的头上功夫。

坤角武旦,我看过粉菊花、傅兰英、金少宝,粉菊花出手、鼎功、排头都好,余者专重出手。

老辈武旦九仙旦(刘五立的父亲)、刘燕云(刘斌昆的父亲)、张双凤(王桂卿的岳父)、杨德顺(杨瑞亭的父亲)、高俊山(高雪樵的父亲)、刘长卿(刘奎官的父亲),我都没有看过。

按:祁彩芬先生是盖叫天先生二十年代早期的老搭档,专打下手,两人分分合合,非常有趣
修竹庐剧话——帝王的顶戴
帝王上殿,有三顶盔头好戴,分正统、篡位、反逆三个身份,分述如下:
(一)王帽,正统皇帝戴,不过还有一个限制,戴王帽,穿黄蟒,才是肩挑日月,脚踏山河的天子。

像黄鹤楼的刘备,虽然戴王帽,却穿红蟒,充其极,是一个偏安之主,不是一个皇帝。

(二)平天冠,在王帽顶上插一块七星板,板前后各垂七行冕毓旒,就成为平天冠。

这项盔头极其滑稽,在神怪戏的大罗天里,玉皇大帝戴,在阴曹地府里,阎罗王戴,可以说是至尊无上的顶戴。

然而在阳世三间(老词儿),却不是正统黄得戴,戴者一定是篡位皇帝。

忠烈图的炀帝,遇龙封官的永乐都是。

照例,骂殿的太宗也戴平天冠,现在改戴王帽,烛影摇红的史载因之破产。

至于秦始皇也戴,因为他焚书坑儒种种残暴,藉示正统皇帝里没有这么一个暴君。

(三)草王盔,外国君主、反主、强盗大王戴。

草王盔与王帽同形,分别在胎上,前者金胎,后者黑胎。

在我们看来,草王盔比王帽富丽华贵,如何身份反而卑低,镀金肇基于此,不胜钦佩编戏老先生们的高才卓识。

王帽又名堂帽,帝王还有几顶盔头好戴,不过是小打扮了。

生病穿开氅,系腰包,戴帝巾(白帝城刘备);在宫里穿披(草桥关刘秀);出征穿箭衣马褂(独木关李世民),戴九龙冠;乔装戴鞑帽(武家坡薛平贵),其实外国君主出征才戴鞑帽(铁龙上米当)。

鞑帽在梆子班叫游龙帽,帝巾、六龙冠都是软胎,照例叫巾不叫盔头。

修竹庐剧话——三顶踏镫
踏镫本分金银黑三顶,黄忠戴金的,关平戴银的,魏延戴黑的。

现在关平活时戴白夫子盔,死后戴二郎叉子,以致银踏镫惨糟淘汰。

踏镫方顶,二郎叉子凹顶,带一些月牙形,粗看差不多。

二郎叉子分金银两顶,二郎神杨戬戴金的,死关平戴银的,可是自下杨戬关平不管死活,只顾时髦,一律戴白夫子盔,那么看两顶二郎叉子都要灭掉。

盔头的发明者,太聪明了,一顶盔头,加些浇头,好另作别用。

例如踏镫加金镗翅,叫文阳,侯帽加山尖,叫台顶,多子头加大额子,叫紫金冠,小生巾加火叶与穗子,叫武生巾。

修竹庐剧话——纱帽的变迁
纱帽分三顶:(一)方纱,方顶方翅(长方形),老生戴;(二)尖纱,尖顶尖翅(梭子形),花脸戴;(三)圆纱,圆顶圆翅,小丑戴。

戴者只限行当,不限身份。

自从方纱又名中纱,中字恰是象形,不幸被误会为忠纱,于是尖纱连带被误会为奸纱,以致花脸饰好人也戴方纱,饰坏人才戴尖纱,这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试问圆纱又是什么解释,难道智欲圆而行欲方的圆吗。

那么取成都的王累为什么不戴方纱,审头刺汤的汤勤不戴尖纱呢。

我认为方尖圆是三个区别行当的标识,不必附会忠奸,以致戴错。

老先生发明这些区别时,按头制帽,煞费苦心。

我看芒砀山与古城会的张飞、乌盆计的包拯、牛头山的牛皋,着实是老扮相戴尖纱的好看,新扮相戴方纱恰成了大头小帽子,亚赛借得来的,十分难看。

请伶界响应这个正冠运动。

按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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