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拥堵：短缺还是稀缺

交通拥堵：短缺还是稀缺-----兼议北京上海的道路资源配置

张树民(成都)

近来北京车市异常红火，因为民间传闻“北京市将通过收取牌照费解决交通拥堵”。这一政策是北京市准备用来解决市内交通拥堵问题的十大措施之一，虽然还未获得审批通过，赞同和反对之声已经四起。更有著名学者茅于轼撰文《永不堵车——谈堵车的经济学》，其中“收费、收到不堵车为止”的言论更是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上尽情驰骋只能是城市居民旅游时的享受了，在城市里面，不论是乘坐公共汽车还是购买了私家车的居民，每天都因为交通拥堵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苦不堪言。

交通拥堵是如何产生的呢。惯常的分析是把它归结为私家车的需求上升和交通道路资源的供给不足共同作用的结果。

是的，随着人们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由此产生的时间机会成本的上升，在交通方式的需求上出现了用机动力替代人力，并用私人汽车替代公共交通工具的选择。但私家车的需求上升并没有导致汽车价格的上涨，因为汽车制造行业的规模经济效应和日益加剧的竞争格局保证了供给的更大幅度的增加，汽车的售价不升反降，更是刺激了需求。

当越来越多的汽车驶上城市道路，行驶的速度就被迫降了下来。这自然增大了每一辆汽车交通通行的时间成本，但问题是当一个司机考虑是否驶入一条街道时并不考虑它的行为的社会成本，他只关心自己的选择是否划算。这是说，个体只考虑行为的私人成本，而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的分离导致了道路上的车辆超过了社会最优的数量。从整个社会来看，道路上的车辆过多了。

需求的增加带来拥堵问题的一个必要条件是消费具有竞争性。在经济学中，道路往往被称为准公共物品，原因在于当公路上的车辆低于一个水平时，使用并不具有竞争性。但一旦超过这一水平，道路资源成了竞争性的稀缺的资源。

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自然的思路是扩展道路，但是一个城市供给更多的交通路面资源能够消除拥堵吗？在短期里面，在汽车的数量稳定增加的前提下，扩展交通路面资源能够缓解需求的压力。但从长期来看，汽车的消费和使用量并不会停留在现有的水平上。据说，每天北京新发牌照达2万个。而更重要的是，城市交通路面资源的供给非常缺乏弹性，这是说要增加路面资源，在城市里面将面对着越来越高的边际成本。从成本收益的比较来看，这种解决方法就会越来越不划算。

上面分析说明的是扩张交通路面资源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交通拥堵根本就与供给和需求无关。在我看来，从需求的上升和交通资源供给的不足来理解拥堵的产生完全走错了方向。要理解这一点，关键是弄清楚拥堵到底是什么含义。

拥堵的实质是什么呢，在传统的经济学里面拥堵被称为短缺。而短缺产生于价格

竞争规则受到限制，政府管制的价格低于市场均衡价格导致需求量超过供给量。

由此出发，交通拥堵的发生产生于我们没有利用价格竞争规则分配交通道路资源的使用权。拥堵就是一种典型的租值耗散。但总有人认为短缺产生于供给不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今年有关电力短缺的讨论中，就有人认为电力短缺是因为发电能力增长速度过低。这种分析的错误在于他们混淆了短缺和稀缺这两个不同的概念，短缺是需求量和供给量之间的差额，而这一差额与竞争规则有关。但稀缺则是供给量和需要量之间的差额，这个需要量没有任何约束，纯粹是一种欲望。而我们都知道，经济学的最基本的看世界的起点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稀缺的世界。认为增大供给可以消除短缺就是把短缺混同于稀缺。

交通拥堵问题是一种特殊形态的短缺，其产生的原因也必然是价格竞争规则受到了限制。

如果人们都接受了稀缺的道路资源的供给缺乏弹性，那意味着限制车辆使用的某种方式必须被采取。但问题是可以有不同的方法来实现这一目标，如何选择呢？

上海采取的是对牌照收费的方式，据说上海市的车牌照的费用稳定的处在3万元以上，而其他很多没有采取这种政策的地区仅仅100多元。那么，像北京这样的交通拥堵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的地区采取了什么办法限制车辆的数量呢？其中一种就是限制低排量的汽车驶入市中心，甚至还有地区在采取单双号方法，在每周的一、三、五，车牌尾号是单数的车辆允许上路，二、四、六相反，星期天无限制。

理解不同方法选择的关键是我们要理解这是两种不同的分配方式，上海采取的是货币分配的方式，而其他地区采取的是实物分配的方式。而我们知道，实物分配有一个极大的效率损失，原因在于它没有办法低成本的获得消费者的偏好信息。从而实物分配就总是存在着资源的配置效率的损失。

限制低排量的汽车具有各种不同的目的，一说这样可以提升一个城市的形象，一说这样可以促进中国的汽车行业提高技术水平和质量档次。但我们知道，给牌照收费同样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因为牌照费与汽车的价格无关，从而收取的牌照费降低了高档汽车的相对价格，同样可以增大消费者对高档汽车的需求。

更重要的事，如果我只买得起低档车，但我能够从中获得极大的收益，我就愿意付费购买汽车和牌照，但在排量限制下，我的福利无法实现，稀缺的资源的配置就没有实现总的福利的最大化。

最后说一点，限制私家车的数量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因为轿车和公共汽车相比较，在使用稀缺的交通资源上非常缺乏效率。一辆公共汽车的占地面积大概相当于两辆轿车，给定一辆公共汽车占用的交通路面资源，一辆公共汽车可以运送50个人的话，两辆轿车最多10个人，从而我们可以说在使用稀缺的交通路面资源上，公共汽车的效率是轿车的5倍，因为固定的投入可以被更多的用量来分摊。

因此，本文的分析认为，解决交通拥堵的关键是采用价格竞争规则来分配稀缺的交通路面资源，同时通过增加公共交通的供给能力来提高道路资源的使用效率。双管齐下，就可以永远消除交通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