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中国先秦史
诗经《国风·秦风·驷驖》鉴赏及译文注释
诗经《国风·秦风·驷驖》鉴赏及译文注释《国风·秦风·驷驖》全诗叙事取景高度浓缩,突出典型场景和人物,抓住富于表现力的瞬间和细节,因而虽只窥豹一斑,却能使人想见全豹。
下面就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国风·秦风·驷驖》鉴赏及译文注释,希望能帮助到大家!《国风·秦风·驷驖》先秦:佚名驷驖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
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国风·秦风·驷驖》译文四匹黑骏马并排嘶鸣高昂,秦公娴熟地收放六条丝缰。
那些最得宠信的臣仆卫队,跟随他们的君王狩猎围场。
围场小吏放出应时的公鹿,只见鹿群是那样肥大美好。
秦公兴奋地呼喊左转包抄,他搭弓放箭猎物应弦而倒!打猎尽兴后拐到北园游玩,那四匹马儿此刻尽享悠闲。
车儿轻轻转啊鸾铃叮当响,车里载着有功劳的小猎犬。
《国风·秦风·驷驖》注释驷:四马。
驖(tiě):毛色似铁的好马。
阜:肥硕。
辔:马缰。
四马应有八条缰绳,由于中间两匹马的内侧两条辔绳系在御者前面的车杠上,所以只有六辔在手。
媚子:亲信、宠爱的人。
狩:冬猎。
古代帝王打猎,四季各有专称。
《左传·隐公五年》:“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奉:猎人驱赶野兽以供射猎。
时:“是”的假借,这个。
辰:母鹿。
牡:公兽,古代祭祀皆用公兽。
硕:肥大。
左之:从左面射它。
舍:放、发。
拔:箭的尾部。
放开箭的尾部,箭即被弓弦弹出。
北园:秦君狩猎憩息的园囿。
闲:通娴,熟练。
輶(yóu):用于驱赶堵截野兽的轻便车。
鸾:通“銮”,铃。
镳(biāo):马衔铁。
猃(xiǎn):长嘴的猎狗。
歇骄:短嘴的猎狗。
《国风·秦风·驷驖》鉴赏古代帝王狩猎场面极其宏伟,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都极尽铺叙描摹之能事,对此作了生动反映。
从扬雄《长杨赋》中“今年猎长杨,……罗千乘于林莽,列万骑于山嵎”也可窥见其规模之一斑。
子居: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子居《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所收《行露》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行露》首章完整,第二章残缺最后一句,第三章缺失。
《毛诗》三章,第一章三句,第二、三章章六句。
”[1]由今存安大简内容来看,与传世本差异不是很大。
对于《行露》一诗,毛传言:“召伯听讼也。
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对比《韩诗外传》卷一:“传曰:夫行露之人许嫁矣,然而未往也。
见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贞理,守死不往,君子以为得妇道之宜,故举而传之,扬而歌之,以绝无道之求,防污道之行乎。
诗曰:虽速我讼,亦不尔从。
”和《列女传·召南申女》:“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
既许嫁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迎之,女与其人言:“以为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不正。
《传》曰:‘正其本,则万物理。
失之豪厘,差之千里。
’是以本立而道生,源治而流清。
故嫁娶者,所以传重承业,继续先祖,为宗庙主也。
夫家轻礼违制,不可以行。
”遂不肯往。
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于狱。
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言夫家之礼不备足也。
君子以为得妇道之仪,故举而扬之,传而法之,以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焉。
又曰:“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此之谓也。
”比较《毛序》,显然《韩诗外传》和《列女传》皆无“召伯听讼也”的内容,《行露》诗中也没有任何“听讼”的体现,故不难判断《毛诗序》是在前一首《甘棠》的基础上编造出的这个内容,所以现代解诗多不从《毛传》此说,不为无故。
《韩诗外传》所记,无明显时间、空间背景,《列女传》所述,则明确为“召南申女”,比较于《列女传·周南之妻》的“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
”可知“周南”、“召南”皆当为地域名,因此“召南申”当说明“申”属“召南”。
先秦时期的“申”地主要有四,第一个在郑,《左传·文公八年》:“春,晋侯使解扬归匡、戚之田于卫,且复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秦风里的十首诗
诗经·国风·秦风里的10首诗歌诗经·国风·秦风中包括10首诗歌:国风·秦风·车邻(先秦)佚名有车邻邻,有马白颠。
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
既见君子,并坐鼓瑟。
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
既见君子,并坐鼓簧。
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国风·秦风·驷驖(先秦)佚名驷驖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
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国风·秦风·小戎(先秦)佚名小戎俴收,五楘梁辀。
游环胁驱,阴靷鋈续。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
骐骝是中,騧骊是骖。
龙盾之合,鋈以觼軜。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
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群,厹矛鋈錞。
蒙伐有苑,虎韔镂膺。
交韔二弓,竹闭绲滕。
言念君子,载寝载兴。
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国风·秦风·蒹葭(先秦)佚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国风·秦风·终南(先秦)佚名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国风·秦风·黄鸟(先秦)佚名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
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
谁从穆公?子车针虎。
维此针虎,百夫之御。
诗经诗词集锦
诗经诗词集锦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舞则选兮,射则贯兮。
四矢反兮,以御乱。
注释:猗嗟:吁嗟,叹词昌:形容身体健壮。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
维是褊心,是以为刺。
注释:《魏风》是魏国地区的诗歌,共七篇,魏国具体分封的时间不详,相传是周初分封的同姓。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
彼其之子,美无度。
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
彼其之子,美如英。
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
彼其之子,美如玉。
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注释:汾:汾水。
园有桃,其实之肴。
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
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园有棘,其实之食。
心之忧矣,聊以行国。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
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
上慎旃哉!犹来!无止!陟彼屺兮,瞻望母兮。
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
上慎旃哉!犹来!无弃!陟彼冈兮,瞻望兄兮。
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无偕。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注释:桑者:采桑的人。
闲闲:从容不迫的样子。
泄泄:同闲闲,十分悠闲的样子逝:往。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獾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
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
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诗经》诗经全文儒家经典
《诗经》诗经全文儒家经典国风·周南【01.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02.葛覃】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薄浣我衣。
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03.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04.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05.螽斯】螽斯羽,诜诜兮。
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
宜尔子孙。
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
宜尔子孙,蛰蛰兮。
【06.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07.兔罝】肃肃兔罝,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免罝,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08.芣苡】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
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
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09.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息。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
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10.汝坟】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子居:清华简《系年》5~7章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系年》5~7章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系年》5~7章解析子居孔子2000网站2012年3月14日第五章蔡哀侯取妻於陈,息侯亦取妻於陈,是息妫。
息妫将归于息,过蔡,蔡哀侯命止之,曰:“以同姓之故,必入。
”息妫乃入于蔡,蔡哀侯妻之。
息侯弗顺,乃使人于楚文王曰:“君来伐我,我将求救於蔡,君焉败之。
”文王起师伐息,息侯求救於蔡,蔡哀侯率师以救息,文王败之於新,获哀侯以归。
文王为客於息,蔡侯与从,息侯以文王饮酒,蔡侯知息侯之诱己也,亦告文王曰:“息侯之妻甚美,君必命见之。
”文王命见之,息侯辞,王固命见之。
既见之,还。
明岁,起师伐息,克之,杀息侯,取息妫以归,是生堵敖及成王。
文王以北启,出方城,扱遂于汝,治旅於陈,焉取顿以感陈侯。
本章记述了楚文王北启疆土伐蔡灭息的过程,其内容大似《左传》而更为详细。
在此前,据《左传·桓公二年》所记“蔡侯、郑伯会于邓,始惧楚也。
”可知,楚武王时期,蔡、郑等中原各国就已对楚的日渐强大有所忌惮。
至公元前695年,《春秋·桓公十七年》记:“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癸巳,葬蔡桓侯。
”《左传·桓公十七年》:“蔡桓侯卒。
蔡人召蔡季于陈。
秋,蔡季自陈归于蔡,蔡人嘉之也。
”杜预注:“桓侯无子,故召季而立之。
季内得国人之望,外有诸侯之助,故书字,以善得众。
称归,以明外纳。
”蔡季即蔡哀侯,由《左传》及杜预注可见,彼时的蔡哀侯“内得国人之望,外有诸侯之助”,可谓颇有人气,但其即位后的行事则甚是不符,其事即《系年》本章所记内容。
整理者引《左传·庄公十年》及《史记·管蔡世家》所记与本章对应,并指出:“蔡哀侯即蔡侯献舞……陈都宛丘,在今河南淮阳。
蔡都在今河南上蔡西南,故息妫由陈至息必过蔡。
”[①]除说“必过蔡”稍嫌绝对外,整体上所言无误。
息在今河南息县西南,此时息妫出嫁,自当是由淮阳至息县,而经过上蔡确实是较可取的路径。
诗经经典篇目短篇
诗经经典篇目短篇国风·卫风·河广——【先秦】佚名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螽斯——【先秦】佚名螽斯羽,诜诜兮。
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
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
宜尔子孙,蛰蛰兮。
诗经·陈风·月出——【先秦】佚名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国风·周南·桃夭——【先秦】佚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国风·邶风·凯风——【先秦】佚名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摽有梅——【先秦】佚名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
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国风·郑风·风雨——【先秦】佚名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国风·周南·关雎——【先秦】佚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静女——【先秦】佚名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国风·邶风·绿衣——【先秦】佚名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子居: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子居清华大学简帛研究2012年1月6日近日,蒙多位友人的厚谊,得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一书,甚是感谢。
其时正逢假期,故得以仔细阅读,在阅读的过程中,间或有一二心得,但不知皆成立与否,多有踌躇,故草成此文,以冀得博雅学者指正。
第一章昔周武王监观商王之不恭上帝,禋祀不寅,乃作帝籍,以登祀上帝天神,名之曰千亩,以克反商邑,敷政天下,至于厉王,厉王大虐于周,卿士、诸正、万民弗忍于厥心,乃归厉王于彘,共伯和立十又四年。
厉王生宣王,宣王即位,共伯和归于宗。
宣王是始弃帝籍弗畋,立卅又九年,戎乃大败周师于千亩。
整理者在《系年》的说明部分指出“原无篇题,因篇中多有纪年,文字体例与若干内容又近似西晋汲冢出土的《竹书纪年》,故拟题为《系年》”,但阅读了《系年》全篇之后,此篇的文风给笔者的印象则与《竹书纪年》有相当的差异,而是与《左传》、《国语》颇相类似,乃至于若干词汇、文句都几乎全同。
《左传》中虽以事系年,然早有前辈学者指出很多事件素材本是首尾完整,只是被《左传》的编者割裂后置于各相关年代之下[①]。
现在,若将《国语》、《左传》中的大段人物对话删除,而仅阅读事件过程的话,不难看出其与《系年》的相似性。
如《国语·周语上》:“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
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弗欣喜。
商王帝辛,大恶于民。
庶民不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
”一段的叙事风格就与《系年》第一章颇有类似之处。
监观,整理者言:“监,《诗·节南山》传:‘视也。
’”监观又可见于《银雀山汉简·阴阳之十二》:“帝令司德,监观于下。
”和《诗经·大雅·皇矣》:“皇矣上帝,临下有赫。
监观四方,求民之莫。
”寅,整理者言:“《尔雅·释诂》:‘敬也。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晨风》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晨风》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秦风·晨风》解析子居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晨风》今存首章两句。
《毛诗》三章,章六句。
”[1]毛传以《晨风》为“刺康公也。
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
”而《文选·王融〈永明九年策秀才文五首〉》:“访游禽于绝涧,作霸秦基;歌鸡鸣于阙下,称仁汉牍。
”李善注:“班固歌诗曰:‘三王德弥薄,惟后用肉刑。
太仓令有罪,就逮长安城。
自恨身无子,困急独焭焭。
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复生。
上书诣北阙,阙下歌《鸡鸣》。
忧心摧折裂,《晨风》激扬声,圣汉孝文帝,恻然感至诚。
百男何愤愤,不如一缇萦。
’《列女传》曰:‘缇萦歌《鸡鸣》、《晨风》之诗然。
’《鸡鸣》齐诗,冀夫人早起而视朝;《晨风》秦诗,言未见君而心忧也。
”是鲁诗或韩诗以《晨风》为“未见君而心忧”,不以为刺,与毛诗不同。
陈乔枞《齐诗遗说考》:“温与蕴通,当为‘郁’之假借。
《云汉》诗‘温隆虫虫’,《正义》:‘定本作蕴。
’《释文》:‘《韩诗》作郁。
’可证也。
《齐诗》异文盖作‘温彼北林’,魏曹丕诗‘愿为晨风鸟,双飞翔北林’,即用此诗语意,与《易林》‘雄雌相合’之说合,其义皆本之《齐诗》。
”是齐诗说以《晨风》为“雄雌相合”,也与毛诗不同。
《韩诗外传》卷八与《说苑·奉使》所记魏文侯与仓唐事被后世说《晨风》者频繁引用,论者多以二书记录的是韩诗说内容,但实际上书中体现的文侯并不熟悉《诗》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内容,该情况明显与《史记》所说“子夏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
”《索隐》所称“子夏文学著于四科,序《诗》,传《易》。
”不符,这一点却很少有后人讨论。
另外,《文选·古诗十九首·东城高且长》:“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
”吕延济注:“晨风,鹰鹞属,志逐鸟也,而贤人怀苦心将欲逐小人如鹰之逐鸟也。
”此说不合于毛诗,而三家诗说至唐时仅韩诗说存,因此可知韩诗说有以《晨风》为国君蔽于小人,而“贤人怀苦心将欲逐小人如鹰之逐鸟也”之说。
诗经《国风·秦风·驷驖》原文译文及鉴赏
诗经《国风·秦风·驷驖》原文译文及鉴赏《国风·秦风·驷驖》先秦:佚名驷驖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
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译文】四匹黑骏马并排嘶鸣高昂,秦公娴熟地收放六条丝缰。
那些最得宠信的臣仆卫队,跟随他们的君王狩猎围场。
围场小吏放出应时的公鹿,只见鹿群是那样肥大美好。
秦公兴奋地呼喊左转包抄,他搭弓放箭猎物应弦而倒!打猎尽兴后拐到北园游玩,那四匹马儿此刻尽享悠闲。
车儿轻轻转啊鸾铃叮当响,车里载着有功劳的小猎犬。
【注释】驷:四马。
驖(tiě):毛色似铁的好马。
阜:肥硕。
辔:马缰。
四马应有八条缰绳,由于中间两匹马的内侧两条辔绳系在御者前面的车杠上,所以只有六辔在手。
媚子:亲信、宠爱的人。
狩:冬猎。
古代帝王打猎,四季各有专称。
《左传·隐公五年》:“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奉:猎人驱赶野兽以供射猎。
时:“是”的假借,这个。
辰:母鹿。
牡:公兽,古代祭祀皆用公兽。
硕:肥大。
左之:从左面射它。
舍:放、发。
拔:箭的尾部。
放开箭的尾部,箭即被弓弦弹出。
北园:秦君狩猎憩息的园囿。
闲:通娴,熟练。
輶(yóu):用于驱赶堵截野兽的轻便车。
鸾:通“銮”,铃。
镳(biāo):马衔铁。
猃(xiǎn):长嘴的猎狗。
歇骄:短嘴的猎狗。
【鉴赏】古代帝王狩猎场面极其宏伟,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都极尽铺叙描摹之能事,对此作了生动反映。
从扬雄《长杨赋》中“今年猎长杨,……罗千乘于林莽,列万骑于山嵎”也可窥见其规模之一斑。
而《秦风·驷驖》之妙却全在以简驭繁,以少胜多,仅三章十二句四十八字即已写尽狩猎全过程,却同样使人觉得威武雄壮,韵味无穷。
首章写将猎。
取景从四匹高头大马切入,严整肃穆,蓄势待发,充满凝重的力度感。
四马端端正正站着,只待一声令下,便拔蹄飞驰。
镜头接着由马转移至控制着六根马缰绳的人。
先秦君子风范
A“哀哀父母,生我劳悴”出自哪里诗经小雅蓼莪按《孟子·梁惠王》和《滕文公》等篇的说法,下面哪个不属于文王行仁政?商贾往来关市收税按司马迁的说法,《周易》的作者是西伯鞍之战是发生在齐国和哪个国家之间晋国鞍之战中为了保护齐顷公,他的车右逢丑夫就和齐顷公换了个位置是B本视频主要在讲什么?赋诗言志本视频中说经过大学学习之后,能达到一个什么程度?博物君子本视频中所提到的三种谦虚当中,什么是最重要的?劳谦本章从四个方面对先秦君子的世俗形象进行了简括地介绍,下面说法不正确的是?穿戴修养不属于子产改革措施的是安国不属于管仲改革内容的是被发左衽不属于文王仁政的是商贾往来收税不求富贵,注重节操而让国的人是吴吉扎不属于艰苦的创业者的是成王不属于慎思明辨的是花言巧语鄙语曰,不知为使,视已成事,前车覆,后车诫中鄙语的意思是俗话说不同层次的道德伦理规范之间存在着相互对立、互相排斥的一面是不学诗,何以言是控制教育他的什么人而说的儿子伯有赋诗是借机发泄心中的怨恨郑伯帮助楚王平乱杀死自己父亲后又自杀的是弃疾被孔子评为“殷有三仁”的不包括晏子本课程中的君子是指周代才德出众和有特意节操的人是不正确的是秋收把忠分为公忠和私忠时,私忠指的是忠于人民?否比干直谏是错误的否本集讲的先秦君子的博学多识,主要以以子产和孔子为代表。
否C春秋时期文职武职不分是春秋贵族在战场上的行为,也是自己人生观的一种表现是春秋时对战争胜负原因的探讨,对后世有借鉴作用是春秋时期的君子必须是文武兼备的是春秋时期的行人都很善于言辞是《春秋》里的叙事作者都尽量把自己的主观思想屏蔽在外是春秋武士的起码要求是什么勇敢杀敌春秋最杰出的行人是子产春秋以前,武士必须学习的两种本领是射箭和驾车春秋时期的行人有很强的国家意识春秋行人与战国纵横家最大的不同是辩才春秋时期北方大国是晋国春秋时期北方诸侯国中实力最强的是晋国春秋时代,被称为“南蛮之邦”的是下列哪个国家?楚春秋时期贵族最基本的修养是礼乐修养春秋时期南方大国是郑国否春秋时期子产是鲁国的博学多才的士大夫?否春秋时期战争以什么形式为主车站曹刿论战中与曹刿对话的公是鲁庄公曹刿是哪个国家的鲁楚国的神箭手是养有基陈灵公是被谁杀死的夏徵舒惩前毖后出自哪里《诗经·周颂·小毖》伯有赋诗是借机发泄心中的怨恨郑伯重耳最后在谁的帮助下做了国君秦穆公重耳在齐国时,齐国国君把女儿姜氏嫁给了他是重耳在国外一共流浪了二十九年否重耳逃亡一事记载于吕氏春秋重耳逃亡异国的第一站是?狄国重耳就是春秋五霸中的晋文公重耳的臣子子犯和下列哪个人是同一个人?狐偃传说中周人的祖先是?后稷传说中杀死齐庄公的人是?崔抒传说中《诗经·淇奥》描写的主人公是卫武公?是传说琴是谁发明的?神农氏传说中颜回死的时候多大?32周代掌管音乐的最高职官是?大司乐周代灭亡是因为没有谏臣否周公在周代立国之初需要做的工作不包括悼念武王唇亡齿寒的故事中晋国向虞国借道去攻打哪国虢国下列哪一个是“唇亡齿寒”的成语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宫之奇下列哪句话是《诗经,郑风,野有蔓草》中的句子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从子皮对子产的评价中,我们理解了私忠这个忠字。
浅议《秦风·驷驖》
称 “ 公 ”始 于 襄 公 以后 ,是 对 君 王 的 称 谓 ,不 论 此 人 是 否是 秦 襄公 ,应 可 定 义此 人 为君 王 ,“ 公 之媚 子 , 从公 于
意为 男孩 子长 大后 凭借 弓矢之 力 ,威慑 四方 其 实这也 是 尚武精 神 的体 现 , 弓箭 从 原 始 社会 起 就 作 为 一种 精 良武
乱兮 ”表 明射者 射技 精湛 可 以用来 抵抗 外患 ,射者 被赋 予
狩。 ”“ 媚子 ”指 所宠 爱的 人 ,公既有 仆 从相 陪去狩 猎 ,可
了保家 卫 国的责任 。 《 秦风 ・ 驷 城 》 就是 一 篇通 过 射 猎 活动 体 现 出秦 人 尚 武精神 的诗 歌 ,全诗 分三 章 ,第一 章为秦 君将 要前 去狩 猎 之 事做 了铺 垫 ,第三 章记叙 了射猎 后之事 ,真 正描 写狩猎 场 景 的是第 二章 : “ 奉时 辰牡 ,辰牡 孑 L 硕 。 公日 :‘ 左之 ’ , 舍拔则获。 ”诗 意在 前 文 中 已有解 释 ,在 此 不赘 述 ,此 二
器 , 自然 到周代 就 赋予 它 尚武的精 神 内涵 。人们对 射猎 的
推崇 , 同时也是对 武力 的推 祟 。 作 为六 艺之 一 的 “ 射 ”早 已被 赋予 了礼 的 内涵 ,弓矢
本身是 一种 武器装 备 ,射猎 活动 中必然 富含 尚武精神 。 《 诗
经 》中不 乏对射 者 矫健 灵活 的身姿 与精 湛 的射技 的赞美 之 词 ,并且还 赋 予 了射者保 家卫 国 的责任 , 尚武精神 可谓 体 现其 间。 如 《 齐风 ・ 猗 嗟 》“ 射 则贯 兮 。 四矢 反 兮 。 以御 乱兮 。 ”前三 句 体现 了射 者高 超 的射 技 ,最 后 一句 “ 以御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无衣》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无衣》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秦风·无衣》解析子居关于安大简《秦风·无衣》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无衣》今仅存残句。
《毛诗》三章,章五句。
”[1]由残存文字来看,安大简本《无衣》第三章是《毛诗》的第二章,是其各章顺序又与《毛诗》不同。
另外,整理者在《秦风》总体说明部分言:“《秦》简编号从第四十二号至第六十号,中间缺第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六十号简。
《毛诗·秦风》在《唐风》之后、《陈风》之前,简本排序提前到《召南》之后,与《毛诗》不同。
简本收诗可与今本《毛诗》之《车邻》《驷驖》《小戎》《蒹葭》《终南》《黄鸟》《渭阳》《晨风》《无衣》《权舆》等十首对照。
然《权舆》抄写在第五十九号简上,内容未完,且前有「……组昷(明)月 (将)(逝)」为《毛诗·秦风》所无。
根据竹简形制及残简缀合,《无衣》残存「戟与子皆作曾子㠯」八字,与《权舆》篇前「组明月将逝」五字相接,则「曾(赠)子目(以)组,昷(明)月 (将)(逝)」应为《无衣》诗句。
第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三支简能容纳一百一十字左右,与《毛诗》之《晨风》和《无衣》大体相符。
”[2]这种篇中有佚句的情况,传世文献中也有其例,如《荀子·臣道》:“诗曰:国有大命,不可以告人,妨其躬身。
”安大简《魏风·扬之水》作“我闻有命,不可以告人,如以告人,害于躬身。
”而《毛诗·唐风·扬之水》仅作“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又《论语·八佾》:“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中的“素以为绚兮”亦是。
对于《无衣》篇,《毛传》言:“刺用兵也。
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
”然而《左传·定公四年》:“初,伍员与申包胥友。
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
’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
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几处异文对读
2021年1月第36卷第1期内江师范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N e i j i a n g 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J a n .2021V o l .36N o .1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几处异文对读郑 婧, 王化平*(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重庆 北碚 400715) 摘 要:新出安大简‘诗经“(简本)与传世本‘毛诗“相较,存在大量异文,这些异文为‘诗“学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㊂从词义训释㊁字形字音等方面,将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五处异文进行比较分析,将有利于更好地还原诗歌的原貌㊂关键词:安大简‘诗经“;‘毛诗“;异文;对读D O I :10.13603/j .c n k i .51-1621/z .2021.01.012中图分类号:H 028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1-1785(2021)1-0064-05‘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公布了安徽大学所藏战国简本‘诗经“的全部内容[1]㊂关于安大简‘诗经“异文,整理者在 前言 部分将其分为三类:用字异文㊁词句异文㊁章次异文[1]4㊂黄德宽先生认为: 这说明流传下来的‘毛诗“有可能也不完全是古本原貌,在传承过程中它可能发生了若干的变异㊂更大的可能是,简本与‘毛诗“的差异,体现的正是先秦‘诗经“不同传本之间存在的差异,简本与‘毛诗“应是两个不同的先秦古本㊂ [2]简本与‘毛诗“存在何种关系,暂时难有定论,但简本的出现,提供了新的异文材料,与‘毛诗“对照比较,无疑有利于更好地还原诗歌的本貌㊂一㊁‘召南㊃羔羊“之 羔羊之缝‘毛诗“‘召南㊃羔羊“三章,章四句:羔羊之皮,素丝五紽㊂退食自公,委蛇委蛇㊂羔羊之革,素丝五緎㊂委蛇委蛇,自公退食㊂羔羊之缝,素丝五总㊂委蛇委蛇,退食自公㊂简本第二章对应‘毛诗“第三章,简本第三章对应‘毛诗“第二章㊂‘毛诗“ 羔羊之缝 ,简本作 羔羊之裘 [1]20,89㊂整理者注: 缝 ,简本‘葛屦“作,‘毛诗“ 缝 盖因 求 丰 形近而讹㊂‘说文㊃衣部“: 裘,皮衣也,从衣,求声㊂ 羔羊之裘 ,即用羔羊皮做的皮衣㊂[1]90整理者认为‘毛诗“ 缝 盖简本 裘 的误写,从词义角度确实说得通,且简本‘葛屦“的 缝 字,形体也与 裘 极其相似㊂但诗是韵文,必须考虑押韵,有时甚至为求押韵而调整词序㊁变换词汇,‘羔羊“一诗就如此:第一章 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㊁第二章 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㊁第三章 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句意都一样,只是变更词序,目的就在于押韵㊂‘羔羊“第一章押歌部韵㊁第二章押职部韵㊁第三章押东部韵㊂简本 裘 (羣纽之部),不如 缝 (并纽东部)押韵和谐㊂陈剑先生亦已指出,简本 裘 字失韵,或因涉常见之 羔裘 语而误,可断定为 缝 之形近讹字[3]㊂从词义来看,毛传: 缝,言缝杀之,大小得其制㊂ [4]101-103缝 ,即剪裁缝制,所缝之物为上两章的皮㊁革 ,句意也清晰明了㊂至于简本作 裘 ,一则可能是因词义相关而误㊂毛亨㊁孔颖达在传㊁疏中多次提及 裘 ㊂毛传曰: 大夫羔裘以居㊂ 孔疏云: 经陈大夫为裘用羔羊之皮,此云德如羔羊者,诗人因事托意,见在位者裘得其制,德称其服,故说羔羊之裘,以明在位之德㊂ [4]99由此可知, 裘 与前两章的 皮㊁革 实有紧密联系㊂简收稿日期:2020-09-16作者简介:郑婧(1995 ),女,四川宜宾人,西南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出土文献与典籍;王化平(1976 ),男,湖南邵阳人,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历史文献学㊁简帛文献和‘周易“㊂第1期郑婧,王化平: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几处异文对读本或受此影响,误写作 裘 ㊂二则可能是因字形相似而误㊂安大简共出现四次 裘 ,一次 缝 ,见表1㊂表1 裘 缝 字形表裘31简50简112简113简缝100简两字简本区别极其细微,如果没有‘毛诗“对读,几乎很难判断是 裘 还是 缝 ㊂因此抄手误将 缝写作 裘 也是极有可能的,更何况两字用在此处意义也相近㊂二㊁‘召南㊃驺虞“之于嗟乎驺虞‘毛诗“‘召南㊃驺虞“二章,章三句: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㊂彼茁者蓬,壹发五,于嗟乎驺虞㊂简本三章,章三句㊂简本多出最末一章: 彼茁者,一发五麋, 于嗟从(纵)(乎) ㊂ [1]24-25,97整理者注: ,‘玉篇“为 蓍 之古文,‘说文㊃艸部“:蓍,蒿属,从艸㊂耆声㊂ 麋 ,黄德宽认为当指鹿子㊂ [1]98‘诗经“多重章叠唱,只改写其中个别字词,简本多出一章对理解全诗诗旨帮助不大,但较‘毛诗“二章而言,简本三章的内容更加丰富㊂且‘国风“一百六十篇,其中三章的诗共九十篇,占一半以上㊂吴洋先生认为简本的 逸章 很有可能即是原来有而后来丢失的部分,根据残简字数推测,其后或许还有第四章甚至第五章亦未可知[5]㊂‘毛诗“ 于嗟乎驺虞 ,简本作 于差从 ㊂黄德宽先生释 ,从 口 , 虎 声,读作 乎 ,他认为从毛传对 驺虞 的解释看,当从简本, 从乎 可读作纵乎 ,意为 放纵㊁放生 [1]98㊂从字数来看,‘毛诗“本句五言,全诗为杂言诗㊂简本四言,全诗为四言诗㊂‘诗经“共七千二百四十八句,四言句型占百分之九十一[6]㊂虽‘诗经“也用杂言,但对比分析,仍以整齐的四言句较优㊂不过,黄德宽先生将 从 读作 纵乎 ,意为放纵㊁放生 ,似有不妥㊂他从毛传解 驺虞为 不食生物 出发,认为与放生有关㊂但若读为 纵乎 ,全诗就没有 驺虞 一词,又怎可根据毛传对 驺虞之释来定此处之读?另外, 壹发五豝 壹发五一发五麋 三句的意思已很明确,以箭射猎,既已射杀,何来放生之说?颜世铉先生[7]与王宁先生[8]认为,简本 从应如字读,训为 追逐 ㊂杨鹏桦㊁王晨亦表示,将简本 从乎 联系虞衡制度的必要性都不够强, 从 仍应理解作 追逐 [9]㊂吴洋先生认为 从或可读为 从麌 ,理解为追赶兽群㊂[5]王弘治先生则认为: 从音韵看, 从乎 和 驺虞 几乎同音,只不过双音节词 从 之鼻音尾,是 虞 字疑母的声母,音节内部划分位置不同㊂ 杨军先生亦指出, 从 读췍尾是受后音节声母的同化,是语流中的音变[10]㊂王㊁杨二先生之说可从,简本 从乎 与‘毛诗“ 驺虞音近可通,应读作 于嗟驺虞 ㊂与‘毛诗“相较,少语气词 乎 ,全诗均为四言,较‘毛诗“略优㊂阜阳汉简此句作 于言差驺虞 [11],也没有语气词 乎 ㊂对于这一现象,于茀曾说: 阜阳汉简本无 乎 字,为四言句㊂周南‘麟之趾“有 于嗟麟兮 句, 于嗟 后亦无乎 字, 看来,也许诗本无 乎 字,作 于言差驺虞 ㊂ [12]安大简为于说添一新证㊂据此,我们似可推测‘毛诗“在汉以后才逐渐流传为 于嗟乎驺虞的㊂颜世铉先生也持这一观点,他指出,汉代儒者在文本辗转传抄的过程中,有人在感叹词 于嗟 后加上 乎 字,以致成为今本的 于嗟乎驺虞 [13]㊂何谓 驺虞 ?从古至今争论颇多㊂其中讨论的焦点集中在 驺虞 究竟是义兽之名还是职官之名㊂毛传: 驺虞,义兽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则应之㊂ [4]125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亦谓:驺虞,即白虎也㊂黑文,尾长于躯㊂不食生物,不履生草,君王有德则见,应德而至者也㊂ [14]此谓 驺虞 为神话中的瑞兽白虎,出自古史神话,传疏已详㊂后主‘毛诗“者多从此说㊂鲁说㊁韩说: 驺虞,天子掌鸟兽官㊂ 齐说: ‘驺虞“,乐官备也㊂ [15]三家说 驺虞 ,大同小异,均指一种官职,但都与毛传大异㊂王春阳㊁周国林‘ 驺虞 考“指出, 驺虞 还作雅乐之名㊁幡旗之名㊁地域之名㊁峙钱之名等,并认为: 职官之名是基于兽名的后续生衍㊂由兽名而官名,这在上古官制之中较常见㊂反映了上古时期原始先民图腾崇拜与神话传说由神性化继而历史化㊁民性化的历史进程,揭示了上古职官创生的潜在动因和其形成的一般过程㊂ [16]严国荣㊁刘昌安‘ 驺虞 考辨“从‘诗经“内证出发,指出‘周南“以‘关雎“始,‘麟之趾“终,‘召南“以‘鹊巢“始,‘驺虞“终,并非巧合,二者皆始于咏鸟,止于咏兽[17]㊂此两说可从㊂综合前人训释,此篇 驺虞 应是义兽之名㊂三㊁‘秦风㊃驷驖“之 驷驖孔阜 四马既闲‘毛诗“‘秦风㊃驷驖“三章,章四句:驷驖孔阜,六辔在手㊂公之媚子,从公于狩㊂奉时辰牡,辰牡孔硕㊂公曰左之,舍拔则获㊂游于北园,四马既闲㊂輶车鸾镳,载猃歇骄㊂㊃56㊃内江师范学院学报第36卷简本第二章相当于‘毛诗“第三章,简本第三章相当于‘毛诗“第二章㊂‘毛诗“ 驷驖孔阜 四马既闲 ,简本作四(牡)孔屖(夷)四(牡)既柬(闲) [1]29-30,101㊂整理者注: ,从 马 , 戊 声, 牡 之异体㊂ 屖 ,李家浩认为当读为 夷 ,训 大 ,与 阜 义同㊂ 为 牡 之异体㊂ 柬 闲 古通㊂ [1]101-102简言之,‘毛诗“此篇 驷驖 四马 ,简本均作 四牡 ㊂遍检‘毛诗“, 四牡 共出现二十五次, 四马 出现一次,与 驷驖 相类似的词语还有 四骊 四骆 四黄 四骐 等,其中 驖㊁骊㊁骆㊁黄㊁骐 均指马的颜色㊂三家诗 驷 均作 四 ㊂陈奂云: 驷 ,当作 四 ,四马曰 驷 ,若下一字为马名,则上一字作 四 ,不作 驷 ㊂ [18]简本的出现证实了陈奂的观点,‘毛诗“ 驷驖 的 驷 当作 四 ㊂至于 驖 字简本作 牡 ,郝士宏先生认为‘毛诗“ 四驖 为 四 之误书所致,根据安大简当作 四牡 ㊂[19]我们认为 四驖 或与 四骊 四骆 等表达相类,不必强求‘毛诗“与简本的统一,两种表达皆可㊂但‘毛诗“第三章的 四马 依简本作 四牡 或更佳,一是因为‘毛诗“多用 四牡 表达四匹马;二是从简本 牡 的异体字可推知, 牡 字多从 马 ,‘毛诗“抄写时或许误脱右边部分而仅剩左旁的 马 字了㊂有趣的是,后一篇‘小戎“有相同的句子,‘毛诗“作: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㊂ 简本作: 驷牡孔屖(夷),六(辔)才(在)手㊂ [1]30-32,103 阜 夷 ,均训 大 ,义同㊂ 四 与 驷 的使用情况与上一篇‘驷驖“刚好相反㊂由上可知,当是简本误,应从‘毛诗“作 四牡 ㊂究其原因,是源于简本二㊁三章与‘毛诗“二㊁三章顺序颠倒,‘毛诗“第三章 俴驷孔群 ,简本在第二章,因此后面本应作 四牡 的 四 ,也就从前而误写作 驷 了㊂再者, 驷 和 四 读音本相近,由于古人传抄时用字不稳定,故而导致混用㊂四㊁‘秦风㊃权舆“之 於我乎‘毛诗“‘秦风㊃权舆“两章,章五句:於我乎夏屋渠渠㊂今也每食无余㊂於嗟乎!不承权舆㊂於我乎每食四簋㊂今也每食不饱㊂於嗟乎!不承权舆㊂‘毛诗“ 於我乎 简本作 始也於我 [1]36,113㊂整理者注: 始也 ,与下句 今也 正相对,又‘尔雅㊃释诂“: 权舆,始也㊂ 简文开篇 始也 ,与篇名相呼应㊂ [1]114孔疏曰: 於嗟乎!此君之行,不能承继其始,以其行无终,故於嗟叹之㊂ [4]508 权舆 训 始 ,这是大家普遍认同的,不同之处在于词源的解释㊂元代胡一桂认为: 造衡始权,造车始舆㊂ 马瑞辰㊁陈奂等人则认为 权舆 是 虇蕍 的假借字[20]㊂无论如何解说 权舆 一词,训为 始 ,与 今 相对,无任何问题㊂简本作 始也於我,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㊂于嗟,不称权舆㊂始也於我,每食八㊂ 始也 与 今也 正好相对成文,突出昔日设食甚厚,而今礼意疏薄,刺其有始而无终,较‘毛诗“优㊂汪海枝女士亦认为简本首句 始也於我 全面地呈现了诗意,她指出, 始也 居句首合乎汉语表达规律,合乎诗歌韵律,优于传世本[21]㊂但若如上断读,则全诗押韵或有不当㊂‘毛诗“第一章每句最后一字均属鱼部字,押韵上要整齐得多㊂我们认为简本可作如下句读,不仅押韵和谐而且于义更佳:始也於(乎)(h a)!(鱼部)我夏屋渠渠(g i a),(鱼部)今也每食无余(j i a)㊂(鱼部)于嗟(t z y a i),(歌部)不称权舆(j i a)㊂(鱼部)於 读作 乎 ,叹词,与后面的 于嗟 相呼应㊂以上五句中除 嗟 为歌部字外,其余四句最末一字均为鱼部字㊂鱼㊁歌两部主要元音相同,可合韵㊂由于简本第二章仅残存两句,故无法推知押韵情况,仅可据第一章断作: 始也於(乎),我每食八 ㊂‘毛诗“与简本此处异文的产生,可能是因为‘毛诗“在流传过程中误脱 始也 两字,后存 於我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不称权舆 ,为使句子通顺合理,传颂者便在 我 后增语气词 乎 ,又为了不致衍字痕迹过于明显,又在 于嗟 后也增一 乎 ,以求句式整齐㊂2019年12月21日,沈培先生在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集刊与学科建设高端论坛 上作了‘毛诗本和安大简本<秦风㊃权舆>对读“的学术报告,笔者有幸到场聆听㊂惊喜发现,我们的观点竟多与沈先生不谋而合㊂沈先生提出 我 字应属下读, 於 读为 乎 ,因此诗旨并非像后人所言是君主待贤者先厚后薄,很可能原本就是贵族感叹自己家道中衰㊂他指出过去也有人这么理解,如包杰‘诗经㊃㊃66㊃第1期郑婧,王化平: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几处异文对读国风今译意译新探“㊁杨树郁和许宏伟‘国风诗旨辩略“等,这一点我们未曾考虑到㊂确实,若断句为 我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 后,全诗已无第三者,诗旨自然不应涉及君主,沈先生之说可从㊂此外,沈先生认为 于嗟 不入韵,第一章全押鱼部韵,第二章押幽部韵,据此可推测最后两字不是 权舆 ,而是一个幽部字收尾的双音词,此可备一说㊂沈先生还提出,不能据简本说‘毛诗“在流传过程中漏抄 始也 ,‘毛诗“ 於我乎 犹言 於焉乎 ㊂ 於焉 见于‘诗经“,当是 於之 的意思㊂‘权舆“的 於焉 似乎可以解释为在那个时候 ,这样就可以和后面的 今也 对举㊂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故可备一说㊂五㊁‘魏风㊃硕鼠“之 谁之永号‘毛诗“‘魏风㊃硕鼠“三章,章八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㊂三岁贯女,莫我肯顾㊂逝将去女,适彼乐土㊂乐土乐土,爰得我所㊂硕鼠硕鼠,无食我麦㊂三岁贯女,莫我肯德㊂逝将去女,适彼乐国㊂乐国乐国,爰得我直㊂硕鼠硕鼠,无食我苗㊂三岁贯女,莫我肯劳㊂逝将去女,适彼乐郊㊂乐郊乐郊,谁之永号㊂简本第一章相当于‘毛诗“第二章,简本第二章相当于‘毛诗“第一章㊂‘毛诗“ 谁之永号 ,简本作 隹亓羕 [1]44,123㊂整理者认为 之 可训为 其 , 其 亦可训为 之 , 羕 即 永 字, 即 唬 字,假借为 号 ,呼也㊂由此简本作 谁其永号 [1]124㊂网友 不求甚解 指出: 隹 应读为 唯 ,今本‘毛诗“作 谁之永号 ,其句法本来就很奇怪㊂王引之解 之 为 其 ,并认为整句话的意思是 言乐郊之民,谁其悲叹而长号者㊂明皆喜乐也㊂ 其解比较勉强㊂此处的 号 当是 呼号 义,整个句子指逃离苦难之后喜极而呼号㊂ [22]陈剑先生以为其论多可从,他补充道: ‘硕鼠“此句之原貌原意,当系 乐郊乐郊,维其永敖 ㊂ 维其 语‘诗“中多见,承上说明某事物㊂原产于六国的文本,其原始创作本及传抄中的底本,本无 敖 及从 敖 诸字存在,今传古书中的这些字多应来源于本作 嚣 等者㊂ 敖 之常训为 游 出游 遨游 等等,引申指一般的 游乐 或 乐 ,即前人所谓 敖 有 乐 意云云㊂ [23]隹 读为 维 ,是也㊂观前两章最后一句 爰得我所 爰得我直 可知,‘毛诗“ 谁 ,与 爰 词性㊁意义都不同,且 谁 引导的是反诘句㊂‘尔雅㊃释诂上“: 爰,曰也㊂ [24]郝懿行义疏: ‘诗“之 爰有寒泉㊁爰得我所㊁爰及矜人 之类,皆以 爰 为引起下文之辞㊂郑笺并以为 曰 ㊂ [25]‘大雅㊃大明“: 维予侯兴㊂ 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 维,发语辞㊂ [26]可知, 爰 维 均为发语辞,起引出下文的作用㊂简文 字,整理者和网友 不求甚解 都认为当同‘毛诗“,读为 号 ,喜极而呼号也㊂陈剑先生则认为当作 敖 ,训为 乐 ,与前句的 郊 相对㊂我们认为无论 号 (动词)还是 敖 (动词或形容词),与前两章的 所 直 (名词),在词性上都不同㊂且 维其永号 意即喜极而歌, 维其永敖 意即长久地游乐,似乎都不能很好地与前两章呼应㊂所 ,处所㊂ 直 ,毛传: 得其直道㊂ 笺云: 直犹正也㊂ [4]437 去到乐国 似乎和 得正道 关系不大㊂ 直 或可与 置 通㊂‘墨子㊃备梯“: 城希裾门而直桀㊂ 孙诒让引毕沅云: ‘备蛾傅“作 置捣 ㊂ 王引之云: 直与置同㊂ [27] 爰得我置 , 置 ,安置,可作名词,义同 所 ㊂简本 ,整理者隶作 ,从 虎 从 口 ㊂此字还见于简本‘驺虞“中,读作 乎 [1]98㊂ 乎 (匣纽鱼部),与 居 (见纽鱼部)音近可通, 居 同 所 置 一样,作名词,表处所,指前面的 乐郊 ㊂从押韵来看, 居 为鱼部字,与‘硕鼠“第三章押鱼㊁宵两部韵和洽,如下:硕鼠硕鼠(s j i a),无食我苗(m i^o)㊂三岁贯女(n j i a),莫我肯劳(l^o)㊂逝将去女(n j i a),适彼乐郊(k e^o)㊂乐郊乐郊(k e^o),维其永居(k i a)㊂前四句为交韵,鱼㊁宵两部交叉进行,单句与单句押韵,双句与双句押韵㊂‘诗经“中多有交韵,如‘周南㊃兔罝“中鱼㊁幽交韵: 肃肃兔罝(鱼部),施于中逵(幽部)㊂赳赳武夫(鱼部),公侯好仇(幽部)㊂ [28]72后四句为抱韵,第一句与第四句押鱼部韵,第二句与第三句押宵部韵㊂‘诗经“中也有抱韵,只不过较少见,如‘大雅㊃大明“: 有命自天(真部),命此文王(阳部),于周于京(阳部),缵女维莘(真部)㊂ [28]77综上,无论从词义角度还是音韵角度,简本 维其永居 均较‘毛诗“ 谁之永号 佳㊂六㊁结语将安大简‘诗经“与‘毛诗“的五处异文进行了比较分析,研究表明,简本‘羔羊“中 羔羊之裘 应从‘毛诗“作 羔羊之缝 ;‘驺虞“中 驺虞 释为 放纵㊁㊃76㊃内江师范学院学报第36卷放生 与诗旨不符,原释读有误;‘驷驖“篇 驷驖 的 驷 应是 四 之误, 四马 应为 四牡 ;简本‘权舆“ 始也于我 中, 始也 正与下文 今也 相对,可断句为 始也於(乎)!我夏屋渠渠 ;‘硕鼠“ 谁其永号 句应作 维其永居 ㊂参考文献:[1]黄德宽,徐在国.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M].上海:中西书局,2019.[2]黄德宽.略论新出战国楚简‘诗经“异文及其价值[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3):7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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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小戎》解析中国先秦史
⼦居:安⼤简《邦风·秦风·⼩戎》解析中国先秦史安⼤简《邦风·秦风·⼩戎》解析⼦居 《安徽⼤学藏战国⽵简(⼀)》所收《⼩戎》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简本《⼩戎》三章,章⼗句,与《⽑诗》同。
简本第⼆章为《⽑诗》第三章,第三章为《⽑诗》第⼆章。
”[1]对于此诗,⽑传⾔:“美襄公也。
备其兵甲,以讨西戎。
西戎⽅强,⽽征伐不休,国⼈则矜其车甲,妇⼈能闵其君⼦焉。
”⽽明代黄道周《黄⽯斋先⽣⽂集》卷七:“虽在前贤时史所录或⼩差者,如秦⼗⼆世春秋以前,盟会亦少,⾄后⽽备,可以今世详其谱牒。
故秦仲始命,⽽有《车邻》;庄公厉兵,志在雪愤,⽽有《⽆⾐》;襄公始有西服祠帝西畤,⽽有《终南》;⽂公游猎观于汧渭,⽽有《驷驖》;武公始伐邽、冀,兼有岐东,⽽有《⼩戎》;德公徙居于雍下,临⼆⽔,丰、镐藐矣,⽽有《蒹葭》;穆公造晋,康公送之,⽽有《渭阳》。
于是《晨风》、《权舆》,共为康公;终以《黄鸟》,断于秦穆。
是亦⾄义,⾮臆说也。
”认为《⼩戎》是秦武公时诗。
清代范家相《诗沈》卷九:“史称秦襄伐戎,⾄岐⽽卒。
⼦⽂公⽴⼗六年,始伐戎,收周余民有之,地⾄岐。
如所⾔则⾃《⼩戎》以下,皆⽂公之诗也。
孔⽒以史不⾜据,襄公救周即得之当如《序》说,欧阳⽒及纲⽬前编,皆宗《史记》,不知《史记》本《鲁诗》⽿。
”认为《⼩戎》是秦⽂公时诗。
清代胡⽂英《诗疑义释》卷上:“《⼩戎》⾮岀兵诗。
《⼩戎》三章,乃公⼦针以好车奔晋,其妻念之⽽作。
篇中所叙车制乃贵介公⼦饰车⾃娱,⾮攻战之具。
温其如⽟、温其在⾢、愔愔良⼈、秩秩德⾳,乃翩翩佳公⼦,⾮岀兵之⼈。
温其在⾢,盖公⼦⾷⾢于晋,《左传》‘⾂与覊齿’是也,‘⽅何为期’,《左传》司马侯称秦公⼦必归其妻,亦知之但不知何时⽿。
‘秩秩德⾳’,如《左传》对司马侯、赵孟、叔向之⾔,皆有条⽽不紊也。
”认为是秦公⼦针之妻诗。
清代吴懋清《⽑诗复古录》卷四:“《驷驖》三章章四句,秦穆承襄公之业,习⽥猎,教车战,数军实,秦⼈因作是歌,为警猎之乐章。
《先秦诗经·四牡》原文翻译出处鉴赏
《先秦诗经·四牡》原文|翻译|出处|鉴赏《四牡》交互使用赋和兴两种手法,叙其事,抒其情,写诗人的所见所想,表达了奔波在外的辛劳和不能在父母身边奉养的遗憾。
今天小编就给大家带来四牡的原文翻译等相关资料,希望大家喜欢。
《四牡》原文先秦:佚名四牡騑騑,周道倭迟。
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
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
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
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
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译文四匹雄壮的骏马向前飞奔,宽广的大路遥迢而又漫长。
难道我不想回到我的家乡?但君王的差使还没有完成,我内心里禁不住暗暗悲伤。
四匹雄壮的骏马向前飞奔,黑鬃白马累得喘息腿发慌。
难道我不想回到我的家乡?但君王的差使还没有完成,我没有闲暇安享静好时光。
漂亮鹁鸠从远处翩翩飞来,有时高空飞有时低处翱翔,最终栖落在茂密的柞树上。
但君王的差使还没有完成,我顾不上把老父亲来奉养。
漂亮鹁鸠从远处翩翩飞来,有时自在飞有时收起翅膀,最终落在茂密的枸杞树上。
但君王的差使还没有完成,我顾不上把老母亲来奉养。
我驾驭着四匹黑鬃的白马,风驰电掣般在大路上奔忙。
难道我不想回到我的家乡?不得已苦心创作这首诗歌,寄托我对母亲深深的怀想。
鉴赏此诗为行役诗,与《诗经》中其他同类题材诗一起,是后世行役诗的滥觞。
全诗五章,基本上都采用赋的手法。
首章为全诗定下了基调,在“王事靡盬”与“岂不怀归”一对矛盾中展现了人物“我心伤悲”的感情世界。
以下各章内容都是对“伤悲”情绪的具体补充,全诗渗透着一种伤感色彩,这也是那个纷乱艰难时世氛围在文学作品中的投影吧。
“四马騑騑,周道倭迟”,马儿跑得快,跑得累,而道路又是那么曲折悠远,漫无尽头。
风尘仆仆的小官吏知道马车跑得越快,离故乡和亲人就越远。
他脑子里不是想那神圣的“王事”差使,他只在想一件事:“归”。
却又用“岂不怀归”那样吞吐含蓄的反问句式来表达,表现了丰富细腻一言难尽的思想感情,非常耐人寻味。
《诗经》中的猎人形象及其文学底蕴
《诗经》中的猎人形象及其文学底蕴张荣【摘要】Hunting poems as the “Book of Song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content , they showed us the many hun-ting style of Zhou Dynasty through hunting scenes , hunting rituals and hunting tools.This artic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hunter to analyze the reasons behind the repeated writing and culture.And for the United States from a tall, masculine for the United States , and to love for the United States to spy on three aspects behind this image contains aesthetic requirements.Finally, a brief talk about the impact of hunting Han Dynasty poetry to expore the significant value of “Book of Songs” hunting poems has.%狩猎诗作为《诗经》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通过狩猎场面,狩猎仪式以及狩猎工具等多方面向我们展示了周代社会的田猎风貌。
本文主要从猎人这一角度出发,分析猎人这个角色被多次书写背后的原因及其文化底蕴。
并从以高大为美,以阳刚为美,和以仁爱为美三方面来窥探这一形象背后所包含的审美要求。
最后简要的谈谈狩猎诗对汉代田猎大赋的影响,以期探求《诗经》狩猎诗所具有的重大价值。
《诗经·鲁颂·駉》赏析
《诗经·鲁颂·駉》赏析(2)《诗经·鲁颂·駉》赏析从诗的历史文化意义上说,此篇以牧业的兴盛作为治国有方的一大业绩,反映出那个时代对马政的重视。
据文献记载,在周代的“六艺”中,就专门有“御”(驾马车)这一艺,周穆王也有驾八骏遨游天下四方的传说。
春秋中期,车战仍是战争的主要手段,一辆兵车需四匹马牵引,因此国家军事力量的强弱,必然与马匹数量密切相关,大国号称“千乘之国”,良有以也。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马政于是成为军国要务,各国诸侯都十分重视养马,这在《诗经》中也有所反映,如《风·定之方中》就赞扬卫文公“秉心塞渊,三千”,而《鲁颂》更是篇篇写到马,《》自不待言,《有》则诗题就是马肥壮之貌,《水》有“其马”句、《宫》有“公车千乘”句。
在此篇中,写到不同毛色的马的品种有十六种之多,可见驯马养马这一业的发达。
而考之典籍,以毛色定名的马还远不止这些。
语言学家们认为:某一民族语言中哪一属类事物的名词特别多,就反映出此民族在该方面的知识特别丰富,与该类名词有关的科学技术特别发达。
中国上古时期牲畜命名的多样化,正反映了畜牧业的高度发达,这也是中华民族可以为之骄傲的事。
《》是《诗经·鲁颂》篇名,是《鲁颂》第一篇。
是一首先秦时代的汉族诗歌。
歌颂鲁僖公能继承祖业,振兴鲁国,恢复疆土,修筑宗庙。
《诗经》是汉族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
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
因《论语·为政》中一句“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思无邪”一语从此被广为人知,并时常被用来括《诗经》的思想主旨。
“思无邪”三个字也经常被理解为“思想纯正,没有邪念”之意。
从这三个字的字面意思来看,这样解释似乎并无不妥,历来研究《诗经》或是《论语》的学者中持此观点的人甚多。
但是,很多学者也对“思无邪”三个字的.意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主要是对“思”“邪”这两个字的意义有争议。
《诗经·鲁颂·駉》赏析
《诗经·鲁颂·駉》赏析(2)《诗经·鲁颂·駉》赏析从诗的历史文化意义上说,此篇以牧业的兴盛作为治国有方的一大业绩,反映出那个时代对马政的重视。
据文献记载,在周代的“六艺”中,就专门有“御”(驾马车)这一艺,周穆王也有驾八骏遨游天下四方的传说。
春秋中期,车战仍是战争的主要手段,一辆兵车需四匹马牵引,因此国家军事力量的强弱,必然与马匹数量密切相关,大国号称“千乘之国”,良有以也。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马政于是成为军国要务,各国诸侯都十分重视养马,这在《诗经》中也有所反映,如《风·定之方中》就赞扬卫文公“秉心塞渊,三千”,而《鲁颂》更是篇篇写到马,《》自不待言,《有》则诗题就是马肥壮之貌,《水》有“其马”句、《宫》有“公车千乘”句。
在此篇中,写到不同毛色的马的品种有十六种之多,可见驯马养马这一业的发达。
而考之典籍,以毛色定名的马还远不止这些。
语言学家们认为:某一民族语言中哪一属类事物的名词特别多,就反映出此民族在该方面的知识特别丰富,与该类名词有关的科学技术特别发达。
中国上古时期牲畜命名的多样化,正反映了畜牧业的高度发达,这也是中华民族可以为之骄傲的事。
《》是《诗经·鲁颂》篇名,是《鲁颂》第一篇。
是一首先秦时代的汉族诗歌。
歌颂鲁僖公能继承祖业,振兴鲁国,恢复疆土,修筑宗庙。
《诗经》是汉族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
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
因《论语·为政》中一句“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思无邪”一语从此被广为人知,并时常被用来括《诗经》的思想主旨。
“思无邪”三个字也经常被理解为“思想纯正,没有邪念”之意。
从这三个字的字面意思来看,这样解释似乎并无不妥,历来研究《诗经》或是《论语》的学者中持此观点的人甚多。
但是,很多学者也对“思无邪”三个字的.意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主要是对“思”“邪”这两个字的意义有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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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子居《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所收《驷驖》篇,该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驷驖》三章,章四句,与《毛诗》同。
简本第二章为《毛诗》第三章,第三章为《毛诗》第二章。
”[1]章次先后问题,前人已有所疑,清代胡承珙《毛诗后笺》卷十一:“《西京赋》‘载猃猲獢’语,本在将猎之前,正与诗笺谓北园调习说合。
后儒谓田事已毕,游于北园以车载犬,休其足力。
夫田毕而游事所恒有,但不必更载田犬以从耳。
或疑先言田猎,后言调习,文义不顺,李氏《集解》曰:‘此如《定之方中》上章,既言建国之事,下章乃言相土地之初也。
’”虽作调和,但仍本《毛诗》,现在由安大简可见,《毛诗》第三章于安大简为第二章,次序差别正与前人所疑《毛诗》“先言田猎,后言调习,文义不顺”相应,可见对于《驷驖》篇而言,安大简章序远优于《毛诗》。
毛传言:“《驷驖》,美襄公也。
始命,有田狩之事,园囿之乐焉。
”明代何楷《诗经世本古义》则言:“此诗当即是文公东猎之事,居西垂而东猎,其亦有略地岐、丰之意乎。
”所说皆与《驷驖》诗的内容不合。
笔者认为,由下文解析内容可见,《秦风·驷驖》最有可能是秦穆公时秦人记录太子罃刚成年而随秦穆公初猎于北园所作之诗,其成文时间当在春秋前期末段。
【宽式释文】四牡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游于北园,四牡既闲。
象车鸾镳,载监猎獠。
逢寺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释文解析】四(牡)孔屖(夷)〔一〕,六【 厽(三)】(轡)才(在)手三〕。
整理者注〔一〕:“四孔屖:《毛诗》作「驷驖孔阜」。
「四」,三家《诗》亦作「四」,与简文同(参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第四三八页)。
「」,从「马」,「戊」声,「牡」之异体,上古音「戊」「牡」均属明纽幽部。
简文「四」,当即「四牡」,与下章「四牡」正相应。
陈奂云:「『四驖孔阜』犹云『四牡孔阜』耳。
凡《硕人》《小戎》《四牡》《采薇》《秋杜》《六月》《车攻》《吉日》《节南山》《北山》《车舝》《桑柔》《嵩高》《烝民》《韩奕》,皆曰『四牡』。
此诗曰『四驖』,《载驱》《六月》曰『四骊』,《四牡》《裳裳者华》曰『四骆』,《采芑》曰『四骐』,《车攻》曰『四黄』,《大明》曰『四騵』,皆谓四马也。
」(参陈奂《诗毛氏传疏》卷十一)《毛诗》之「驷驖」,可能为「四䮅」之误书。
《说文·尸部》:「屖,屖遟也。
从尸,辛声。
」李家浩认为简文「屖」当读为「夷」,训大。
上古音「屖」属心纽脂部,「夷」属余纽脂部,二字音近可通。
逨盘「克匍保氒(厥)辟考(孝)王、 王」,「 王」即「夷王」,可为左证。
《诗·周颂·有客》「降福孔夷」,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古夷字必有大训。
『降福孔夷』犹云降福孔大耳。
」毛传:「阜,大也。
」孔疏:「说马之壮大而云『孔阜』故知『阜』为『大』也。
」「夷」「阜」训同。
”[2]篇中“屖”当如《毛诗》读为“阜”而不当整理者注所言“李家浩认为简文「屖」当读为「夷」”,此点比较安大简《小戎》和《诗经·小雅》的《车攻》、《吉日》篇即可见。
安大简《小戎》“四牡孔屖,六辔在手”句当以屖、手押幽部韵,安大简书中《韵读对读表》部分整理者未标出,《小雅·车攻》:“田车既好,四牡孔阜。
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以好、阜、草、狩押幽部韵,《小雅·吉日》:“吉日维戊,既伯既祷。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以戊、祷、好、阜、丑押幽部韵,皆说明固定句式“四牡孔阜”的“阜”为幽部字,夷、游相通[3],犂、留相通[4],翳、搜相通[5],皆说明脂部与幽部相通的情况是存在的,之、幽相通是殷商旧音之遗,之、脂密近,故脂、幽相通当是受之、幽相通影响所至。
以此缘故,安大简中“孔阜”的“阜”虽然书为“屖”,但仍当读为“阜”。
笔者《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之二实词篇(一)》已指出《诗经·小雅·车攻》[6]约成文于春秋前期末段,故同样用到“四牡孔阜”诗句的《诗经·小雅·吉日》和《诗经·秦风·驷驖》、《诗经·秦风·小戎》的成文时间当也在春秋前期末段左右。
由安大简可见,毛诗名为《驷驖》的此篇原可能当名《四牡》,与《小雅》的《四牡》篇同名。
安大简首句“四牡孔屖,六辔在手。
”若按《毛诗》读“屖”为“阜”则与《诗经·秦风·小戎》:“四牡孔阜,六辔在手。
”全同,二诗皆归在《秦风》且排序相邻,又使用相同的诗句,故二诗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作者之手或二诗作者关系非常密切。
整理者注〔二〕:“六才手:《毛诗》作「六辔在手」。
「」,即「辔」字。
《说文·丝部》:「辔,马辔也。
从丝,从軎。
与连同意。
《诗》曰『六辔如丝』。
」出土文献「辔」字从「丝」「叀(惠)」声,《说文》小篆字形中之「軎」当是由「叀」讹变而来。
”[7]“辔”字从“叀”前人已言,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八:“辔勒,上悲帔反。
《说文》:‘马辔也。
’从叀,叀音专,与连同意,从丝。
顾野王曰:‘辔,所以制御车中马也。
’”又卷十:“辔勒,碑愧反。
《字书》:‘马縻也,所以制收车马也。
’字以从丝从叀。
《声类》:‘勒马头镳衘也。
’”又卷十四:“鞦辔……下悲媚反,马勒也。
从丝,从叀,音卫。
经中从车从口作辔,俗字也。
”马叙伦《说文解字六书疏证》卷二十五:“纽树玉曰:「《一切经音义》九引字书:『辔,马縻也。
从丝軎声。
』非。
」段玉裁曰:「《广韵》六至云:『辔,《说文》作 。
』此陆法言、孙愐所见本如是也。
」王筠曰:「当依石鼓文作。
盖从叀。
故曰与连同意。
连为 之讹也。
」翟云升曰:「軎声是。
」伦按:从丝軎声,或从丝叀声,軎、叀、辔声皆脂类也,此靶之音同封纽转注字。
玄应引《字书》或《字林》之讹,或古通称《字林》为《字书》也。
马辔也当作「辔,马縻也。
」辔为隶书复举字,传写捝讹,字见《急就篇》,石鼓文作,叔氏鼎作。
”公之 (媚)子〔三〕,從公于(狩)〔四〕。
整理者注〔三〕:“公之 子:《毛诗》作「公之媚子」。
上古音「 」属明纽微部,「媚」属明纽脂部,音近可通。
古文字中「 」字有读作「媚」者,如《九店》简五六·一三上「建于㫳…… 于卯」中之「 」,秦简《日书》甲种作「媚」(《睡虎地秦墓竹简》误释为「赢」)(参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中文系《九店楚简》第六七页注三四,中华书局一九九九年)。
”[8]“微”、“媚”可通这一点并无问题,但传世文献例证甚多整理者不举,所举的例证“《九店》简五六·一三上「建于㫳…… 于卯」中之「 」,秦简《日书》甲种作「媚」(《睡虎地秦墓竹简》误释为「赢」)”却显然并不成立,“赢”、“媚”二字形区别明显,《九店楚简》所谓“秦简《日书》甲种作「媚」(《睡虎地秦墓竹简》误释为「赢」)”实毫无根据。
《驷驖》中的“媚子”,毛传言:“能以道媚于上下者。
”未指明具体身份,郑笺则称“媚于上下,谓使君臣和合也。
此人从公往狩,言襄公亲贤也。
”是指“媚子”为“襄公亲贤”,语义模糊,孔疏言:“媚训爱也。
能使君爱臣,令上媚下,又使臣爱君,令下媚上,能以己道爱于上下,故笺申之云:‘谓使君臣上下和合。
’言此一人之身,能使他人上下和合也。
《卷阿》云‘媚于天子’,‘媚于庶人’,谓吉士之身媚上媚下,知此亦不是己身能上媚下媚者,以其特言‘公之媚子,从公于狩’,明是大贤之人能和合他人,使之相爱,非徒己身能爱人而已。
文王四友,‘予曰有疏附’,能使疏者亲附,是其和合他人,则其为贤也。
谓之媚子者,王肃云:‘卿大夫称子。
’”直以“媚子”为卿大夫之贤者,但贤臣称“媚子”文献无征,清代于鬯《香草校书》卷十三:“媚训爱,本恒义。
《思齐篇》毛传云:‘媚,爱也。
’《下武》、《假乐》、《卷阿》诸篇,《郑笺》亦皆云:‘媚,爱也。
’然则媚子者,爱子也。
爱子者,公子也。
公狩而公之爱子从狩,此于事极寻常,而于文极平顺,何必谓能以道媚于上下者?《传》、《笺》之义,未免迂阔。
”指出“媚子”即秦公之爱子,所说当是。
整理者注〔四〕:“从公于:《毛诗》作「从公于狩」。
,从「单」「犬」,「獸」之初文。
杨树达云:「『獸』盖『狩』之初文也……『獸』为会意字,变为形声之『狩』……『獸』本猎禽之称,引申为所猎之禽之称,动字引申为名字。
」(参杨树达《积微居小学述林》第六六页,中华书局一九八三年)”[9]罗振玉《增订殷虚书契考释》卷中:“《说文解字》:‘兽,守备者。
从兽从犬。
’又‘狩,犬田也。
从犬守声。
’案古兽、狩实一字。
《左氏》襄四年传‘兽臣司原’注:‘兽臣,虞人。
’《周礼》兽人之职所掌皆王田之事。
《诗·车攻》‘搏兽于敖’,《后汉书·安帝纪》注引作‘薄狩于敖’,汉《张迁碑》‘帝游上林问禽狩所有’,《石门颂》‘恶虫 狩’。
皆兽、狩通用。
……古者以田狩习战陈,故字从战省;以犬助田狩,故字从犬。
禽与兽初谊皆训田猎,此兽、狩一字之证。
引申之而二足而羽为禽。
四足而毛为兽。
许君训兽为守备者非初谊矣。
”已言兽、狩为一字。
《诗经·鲁颂·泮水》“从公于迈”句与《驷驖》“从公于狩”句式相同,笔者《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之二实词篇(一)》[10]已指出《鲁颂·泮水》约成文于春秋前期后段,故《驷驖》篇的成文时间当近于春秋前期后段。
秦公爱子能从狩,则当是已成年,由此不难推知若爱子是秦公夫人所生则《驷驖》篇中的秦公理论上当至少在位十六年以上,以此毛诗序所言“《驷驖》,美襄公也。
始命,有田狩之事,园囿之乐焉。
”可能性自然就比较小了。
春秋初期、前期符合至少在位十六年以上这一条件的秦公只有秦文公、秦武公和秦穆公,秦武公即位时仅十二岁左右,在位期间能有成年的儿子且一起狩猎的可能性不大,《史记·秦本纪》:“二十年,武公卒,葬雍平阳。
初以人从死,从死者六十六人。
有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阳。
立其弟德公。
”也可见秦武公死时其唯一的儿子白很可能尚未成年,前文解析内容也已指出《驷驖》篇“成文时间当也在春秋前期末段左右”,则篇中的“公”自然最可能即是秦穆公,那么“媚子”当以秦穆公太子罃也即之后的秦康公的可能性最大,《左传·僖公十五年》:“穆姬闻晋侯将至,以大子罃、弘与女简、璧登台而履薪焉。
”杜预注:“罃,康公名;弘,其母弟也。
简、璧,罃、弘姊妹。
”《诗经·秦风·渭阳》小序:“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
”是秦康公之母就是晋献公之女穆姬,《史记·秦本纪》:“缪公任好元年,自将伐茅津,胜之。
四年,迎妇于晋,晋太子申生姊也。
”是秦穆公娶晋献公之女穆姬在公元前656年,则太子罃成年无论按十五岁还是二十岁计算都必然已入春秋前期末段,故《驷驖》篇的成文时间最可能就是在春秋前期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