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卷二十·小雅·谷风之什·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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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卷二十·小雅·谷风之什·十篇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一篇·谷风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二篇·蓼莪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三篇·大东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四篇·四月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五篇·北山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六篇·无将大车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七篇·小明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八篇·鼓钟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九篇·楚茨
诗经·小雅·第二十卷·谷风之什·第十篇·信南山
01
·
小雅·谷风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
将恐将惧,维予与女。
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习习谷风,维风及颓。
将恐将惧,置予于怀。
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
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译文
谷口呼呼刮大风,大风夹带阵阵雨。
当年担惊受怕时,唯我帮你分忧虑。
如今富裕又安乐,你却弃我掉头去。
谷口呼呼刮大风,大风旋转不停息。
当年担惊受怕时,你搂我在
怀抱里。
如今富裕又安乐,将我抛开全忘记。
谷口呼呼风不停,刮过巍巍高山岭。
刮得百草全枯死,刮得树木都凋零。
我的好处你全忘。
专门记我小毛病。
注释
习习:大风声。
维:是。
将:方,正当。
与:助。
女:同“汝”,你。
转:反而。
颓:自上而下的旋风。
寘:同“置”。
遗:遗忘。
崔嵬(wéi):山高峻的样子。
鉴赏
这首诗的主题,旧说大体相同,《毛诗序》说:“《谷风》,刺幽王也。
天下俗薄,朋友道绝焉。
”朱熹也认为是朋友相怨之诗,但他没有将伤友道之绝与刺周幽王硬拉到一起。
方玉润《诗经原始》认同朱熹的观点,并力驳《毛诗序》“刺幽王”之说穿凿空泛。
今人高亨的《诗经今注》、程俊英的《诗经译注》等均取弃妇之诗说。
陈子展《诗经直解》虽仍取旧说,但又说:“此诗风格绝类《国风》,盖以合乐入于《小雅》。
《邶风·谷风》,弃妇之词。
或疑《小雅·谷风》亦为弃妇之词。
母题同,内容往往同,此歌谣常例。
《后汉·阴皇后纪》,光武诏书云:‘吾微贱之时,娶于阴氏。
因将兵征伐,遂各别离。
幸得安全,俱脱虎口。
……“将恐将惧,维予与女。
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风人之戒,可不慎乎!’此可证此诗早在后汉之初,已有人视为弃妇之词矣。
”
诗中的女主人公被丈夫遗弃,她满腔幽怨地回忆旧日家境贫困时,她辛勤操劳,帮助丈夫克服困难,丈夫对她也体贴疼爱;但后来生活安定富裕了,丈夫就变了心,忘恩负义地将她一脚踢开。
因此她唱出
这首诗谴责那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安乐的负心丈夫。
诗歌用风雨起兴,这手法同《邶风·谷风》如出一辙,两首《谷风》诗的主题也完全相同,这大概是在风雨交加的时候最容易触发人们的凄苦之情。
被丈夫遗弃的妇女,面对凄风苦雨,更会增添无穷的伤怀愁绪,发出“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哀叹。
此诗语言凄恻而又委婉,只是娓娓地叙述被遗弃前后的事实,不加谴责骂詈的词句,而责备的意思已充分表露,所谓“怨而不怒”,说明主人公是一位性格善良懦弱的劳动妇女。
这也反映了几千年以前,妇女就处在被压迫的屈辱境地,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地位。
创作背景
关于此诗的创作背景,主要有两种说法:旧说多以为是因怨朋友相弃
而作,今人多以为是一首被遗弃的妇女所作的诗歌。
02
·
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
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欲报之德。
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
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
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译文
看那莪蒿长得高,却非莪蒿是散蒿。
可怜我的爹与妈,抚养我大太辛劳!
看那莪蒿相依偎,却非莪蒿只是蔚。
可怜我的爹与妈,抚养我大太劳累!
汲水瓶儿空了底,装水坛子真羞耻。
孤独活着没意思,不如早点就去死。
没有亲爹何所靠?没有亲妈何所恃?出门行走心含悲,入门茫然不知止。
爹爹呀你生下我,妈妈呀你喂养我。
你们护我疼爱我,养我长大培育我,想我不愿离开我,出入家门怀抱我。
想报爹妈大恩德,老天降祸难预测!
南山高峻难逾越,飙风凄厉令人怯。
大家没有不幸事,独我为何遭此劫?南山高峻难迈过,飙风凄厉人哆嗦。
大家没有不幸事,不能终养独是我!
注释
蓼(lù)蓼:长又大的样子。
莪(é):一种草,即莪蒿。
李时珍《本草纲目》:“莪抱根丛生,俗谓之抱娘蒿。
”
匪:同“非”。
伊:是。
劬(qú)劳:与下章“劳瘁”皆劳累之意。
蔚(wèi):一种草,即牡蒿。
瓶:汲水器具。
罄(qìng):尽。
罍(léi):盛水器具。
鲜(xiǎn):指寡、孤。
民:人。
怙(hù):依靠。
衔恤:含忧。
鞠:养。
拊:通“抚”。
畜:通“慉”,喜爱。
顾:顾念。
复:返回,指不忍离去。
腹:指怀抱。
昊(hào)天:广大的天。
罔:无。
极:准则。
烈烈:通“颲颲”,山风大的样子。
飘风:同“飙风”。
发发:读如“拨拨”,风声。
谷:善。
律律:同“烈烈”。
弗弗:同“发发”。
卒:终,指养老送终。
鉴赏
《毛诗序》说此诗“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只有
最后一句是中的之言,至于“刺幽王,民人劳苦”云云,正如欧阳修
所说“非诗人本意”(《诗本义》),诗人所抒发的只是不能终养父
母的痛极之情。
此诗六章,似是悼念父母的祭歌,分三层意思:首两章是第一层,写父母生养“我”辛苦劳累。
头两句以比引出,诗人见蒿与蔚,却错当莪,于是心有所动,遂以为比。
莪香美可食用,并且环根丛生,故又名抱娘蒿,喻人成材且孝顺;而蒿与蔚,皆散生,蒿粗恶不可食用,蔚既不能食用又结子,故称牡蒿,蒿、蔚喻不成材且不能尽孝。
诗人有感于此,借以自责不成材又不能终养尽孝。
后两句承此思言及父母养大自己不易,费心劳力,吃尽苦头。
中间两章是第二层,写儿子失去双亲的痛苦和父母对儿子的深爱。
第三章头两句以瓶喻父母,以罍喻子。
因瓶从罍中汲水,瓶空是罍无储水可汲,所以为耻,用以比喻子无以赡养父母,没有尽到应有的孝心而感到羞耻。
句中设喻是取瓶罍相资之意,非取大小之义。
“鲜民”以下六句诉述失去父母后的孤身生活与感情折磨。
汉乐府诗《孤儿行》说“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从地下黄泉”,那是受到兄嫂虐待产生的想法,而此诗悲叹孤苦伶仃,无所依傍,痛不欲生,完全是出于对父母的亲情。
诗人与父母相依为命,失去父母,没有了家庭的温暖,以至于有家好像无家。
曹粹中说:“以无怙恃,故谓之鲜民。
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今出而无所告,故衔恤。
上堂人室而不见,故靡至也。
”(转引自戴震《毛诗补传》)理解颇有参考价值。
第四章前六句一一叙述父母对“我”的养育抚爱,
这是把首两章说的“劬劳”、“劳瘁”具体化。
诗人一连用了生、鞠、拊、畜、长、育、顾、复、腹九个动词和九个“我”字,语拙情真,言直意切,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声促调急,确如哭诉一般。
如果借现代京剧唱词“声声泪,字字血”来形容,那是最恰切不过了。
这章最后两句,诗人因不得奉养父母,报大恩于万一,痛极而归咎于天,责其变化无常,夺去父母生命,致使“我”欲报不能!后两章第三层正承此而来,抒写遭遇不幸。
头两句诗人以眼见的南山艰危难越,耳闻的飙风呼啸扑来起兴,创造了困厄危艰、肃杀悲凉的气氛,象征自己遭遇父母双亡的巨痛与凄凉,也是诗人悲怆伤痛心情的外化。
四个入声字重叠:烈烈、发发、律律、弗弗,加重了哀思,读来如呜咽一般。
后两句是无可奈何的怨嗟。
赋比兴交替使用是此诗写作一大特色。
三种表现方法灵活运用,前后呼应,抒情起伏跌宕,回旋往复,传达孤子哀伤情思,可谓珠落玉盘,运转自如,艺术感染力强烈。
《晋书·孝友传》载王裒因痛父无罪处死,隐居教授,“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又《齐书·高逸传》载顾欢在天台山授徒,因“早孤,每读《诗》至‘哀哀父母’,辄执书恸泣,学者由是废《蓼莪》”,类似记载尚有,不必枚举。
子女赡养父母,孝敬父母,本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之一,实际也应该是人类社会的道德义务,而此诗则是以充沛情感表现这一美德最早的文学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不仅在诗文赋中常有引用,甚至在朝廷下的诏书中也屡屡言及。
《诗经》这部典籍对民族心理、民族精神形成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创作背景
关于此诗的背景,《毛诗序》说:“《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
”欧阳修认为所谓“刺幽王,民人劳苦”云云,“非诗人本意”(《诗本义》),诗人所抒发的只是不能终养父
母的痛极之情。
03
·
小雅·大东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
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眷言顾之,潸焉出涕。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
佻佻公子,行彼周行。
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
契契寤叹,哀我惮人。
薪是获薪,尚可载也。
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
西人之子,粲粲衣服。
舟人之子,熊罴是裘。
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
鞙鞙佩璲,不以其长。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
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
睆彼牵牛,不以服箱。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
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
维南有箕,载翕其舌。
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译文
农家圆簋里虽然盛满熟食,上面却插着棘枝做的弯匙。
通京大道如磨刀石般平坦,又好像射出的箭一样笔直。
王公贵族们可以漫步其上,草民百姓只能两眼空注视。
我悲愤满怀回顾起这些事,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衣衫湿。
远离京都的东方大国小邦,织机上的梭子已经空荡荡。
小民穿葛
鞋用粗麻线捆绑,无奈何只好赤脚踩踏寒霜。
相反那些轻佻的公子哥们,大摇大摆走在宽阔大路上。
他们大喇喇地来来又往往,那无耻模样让我痛心断肠。
山泉侧出且又是寒冷彻骨,千万不要浸湿刚砍的柴薪。
我夜梦忧心醒来轻轻叹息,暗自哀怜我本多病劳苦人。
伐下这些长长短短的柴薪,还可以装上车往家里搬运。
暗自哀怜我本多病劳苦人,也该得片刻休养以安我身。
东方大邦小国国的臣民啊,一味受累没有人前来慰抚。
西部诸侯国的王公贵族啊,个个穿着鲜艳华贵的衣服。
就是那些摆渡为生的舟子,人五人六地披着熊罴裘服。
还有那些家臣属隶的子弟,随便什么官位都可以补录。
东方国民也许以为是美酒,西部贵族并不以为是甜浆。
送给东方国民是玲珑玉佩,西部贵族并不以为是珍藏。
仰望那高天上灿烂的银河,如同明镜似的熠熠闪毫光。
只见那三足鼎立的织女星,整日整夜七次移位运转忙。
虽然一天一夜七移运转忙,终归不能织成美丽的文章。
再看那颗明亮亮的牵牛星,也不能像人间真牛拉车厢。
无论是东部天空的启明星,西部天空的长庚星闪闪亮,还是如筚的天毕星弯又长,歪歪斜斜地忝列在银河旁。
南部天空虽然箕星在发光,并不能用来把糠粃来簸扬。
北部天空虽然斗星闪闪亮,并不能像斗子用来酌酒浆。
南部天空虽然箕星在发光,也只是吞吐着长舌长又长。
北部天空虽然斗星闪闪亮,宛如自西高举长柄舀东方。
注释
饛(méng):食物满器貌。
簋(guǐ):古代一种圆口、圈足、有盖、有座的食器,青铜制或陶制,供统治阶级的人使用。
飧(sūn):熟食,晚饭。
捄(qíu):曲而长貌。
棘匕:酸枣木做的勺匙。
周道:大路。
砥:磨刀石,用以形容道路平坦。
君子:统治阶级的人,与下句的“小人“相对。
小人指被统治的
民众。
睠(juàn)言:同“睠然”,眷恋回顾貌。
潸(shān):流泪貌。
小东大东:西周时代以镐京为中心,统称东方各诸侯国为东国,以远近分,近者为小东,远者为大东。
杼柚(zhùzhóu):杼,织机之梭;柚,同“轴”,织机之大轴;合称指织布机。
纠纠:缠结貌。
葛屦:葛,葛草,茎皮可制葛布;屦,鞋。
可:通“何”(用俞樾说)。
佻(tiāo)佻:豫逸轻狂貌。
周行(háng):同“周道”。
行,道路。
氿(guǐ)泉:泉流受阻溢而自旁侧流出的泉水,狭而长。
获薪:砍下的薪柴。
王宗石《诗经分类诠释》认为“获”为“檴”的假借,即榆木,如《诗经》诸篇中《邶风·凯风》《豳风·东山》《小雅·车舝》诸篇之棘薪、栗薪、樵薪。
契契:忧结貌。
寤叹:不寐而叹。
惮:同“瘅”,疲苦成病。
职劳:从事劳役。
来:“勑”的借字,慰勉。
或为“赉”的借字,赏赐。
均通。
西人:周人。
舟人:郑笺:“舟,当作周。
”一说为舟楫之人,周人中之低贱者。
熊罴是裘:用熊皮、马熊皮为料制的皮袍。
一说,郑笺谓“裘当作求”,这句意即狩猎求取熊罴。
二说均通。
私人:家奴。
百僚:犹云百隶、百仆。
浆:米浆。
鞙(juān)鞙:形容玉圆(或长)之貌。
璲(suí):贵族佩带上镶的宝玉。
不以其长:以,因。
长,善。
郑笺:“佩之鞙鞙然,居其官职,
非其才之所长也,徒美其佩而无其德,刺其素餐。
汉:银河。
监:同“鉴”,照。
跂(qí):同“歧”,分叉状。
织女:三星组成的星座名,呈三角形,位于银河北侧。
七襄:七次移易位置。
古人一天分十二时辰,白日分卯时至酉时共七个时辰,织女星座每一个时辰移动一次。
报章:报,复,指织机的梭子引线往复织作;章,经纬纹理。
不成报章,即织不成布帛。
睆(huǎn):明亮貌。
牵牛:三颗星组成的星座名,又名河鼓星,俗名牛郎星,在银河南侧。
服箱:驾车运载。
服,负载;箱,车斗。
启明、长庚:金星(又名太白星)晨在东方,叫启明,夕在西方,叫长庚。
天毕:毕星,八星组成的星座,状如捕兔的毕网,网小而柄长,手持之捕兔。
施:张。
箕:俗称簸箕星,四星联成的星座,形如簸箕,距离较远的两星之间是箕口。
斗:南斗星座,位置在箕星之北。
挹(yì):舀。
翕:吸引。
翕其舌,吸着舌头。
箕星底狭口大,好像向内吸舌若吞噬之状。
西柄之揭:南斗星座呈斗形有柄,天体运行,其柄常在西方。
揭,举起。
这句形容西方执柄举向东方。
鉴赏
这是一篇长诗。
全诗结构严密,层次清晰,前后呼应。
通篇运用对比
和暗喻,由现实的人间,而虚幻的星空,展开东方人民遭受沉痛压榨
的困苦图景和诗人忧愤抗争的激情。
思路递进而奇崛,意蕴丰富而深厚。
首章写“食”。
由“有饛簋飧”联想到与如砥如矢的周道的关系。
从“君子”和“小人”的不同境遇,抒写了诗人的悲伤。
二章写“衣”。
姚际恒《诗经通论》曰:“杼柚其空,惟此一语实写正旨。
”织布机上的布帛全被征敛一空,寒霜上小民穿着破草鞋,而公子们还在经过那吸血管似的周道来榨取。
这样的揭露相当深刻。
三章写劳役。
以薪柴为喻,通过烧柴不能水浸,隐喻疲病的人民应该休养生息。
严粲《诗缉》解曰:“获薪以供爨,必曝而干之,然后可用,若浸之寒冽之泉,则湿腐而不可爨矣;喻民当抚恤之,然后可用,若困之以暴虐之政,则劳悴而不能胜矣。
”
四章写待遇不公平。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而“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连周人中身份低贱的也“熊罴是裘”,家奴的子弟都“百僚是试”。
通过这样典型的形象对照,反映了西周统治者与被征服的东方人民不平等的社会经济政治地位的悬殊。
五章是全诗前后的过渡,前半继续写不公平的社会现象,郑笺云:“佩之鞙鞙然,居其官职,非其才之长也。
徒美其佩而无其德,刺其素餐。
”下半就自然地把视野转向上天,姚际恒《诗经通论》曰:“维天有汉,监亦有光。
此二句不必有义。
盖是时方中夜,仰天感叹,适见天河烂然有光,即所见以抒写其悲哀也。
”下面两句也是仰天所视有感,“跂其织女,终日七襄”,正是呼应二章的“杼柚其空”,并引出下章的“不成报章”。
这一章承前启后,过渡自然。
六章面向灿灿星空驰骋想像。
诗人怨织女织不成布帛,怨牵牛不能拉车运输,朝启明,夕长庚,有名无实,讥笑毕星在大路上张网,徒劳无功。
整个运转的天体都不能为小民解决困苦。
七章对星座的意象描写更深一层。
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分析道:“下四句与上四句虽同言箕斗,自分两义。
上刺虚位,下刺敛民也。
”簸箕星不能簸米扬糠,南斗星不能舀酒浆,都是徒具虚名,而且簸箕星张开大口,吐着长舌,斗星由西举柄向东。
如欧阳修《诗本义》所释:“箕斗非徒不可用而已,箕张其舌,反若有所噬;斗西其柄,反若有所挹取于东。
”这样的“怨天”,正是怨现实,揭露所谓“天”是为周王朝服务压榨东方小民的。
这个结尾更深化了主题。
象征、隐喻、鲜明的对比、丰富而奇幻的想像交错运用,是此诗艺术手法的特色。
吴闿生《诗义会通》中说的“俶诡奇幻”,就是驰骋无羁的想像,奇特的比喻,创造丰富的奇崛的形象,从人间飞到星空,又从星空飞到人间,把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相结合,把现实主义描写与浪漫主义想像融合为有机的整体。
吴氏说的“开辞赋之先声”,正是指出这种艺术手法对屈原赋的深刻影响。
创作背景
这首诗写作的时间,据《左传·庄公十年》所记“齐师灭谭”,即在公元前684年齐国因为谭国对它“失礼”而出兵灭亡这个小国,时在东周初期,它只能写在谭国灭亡之前。
诗的历史背景还是周王朝统治力
量强大的时候,东周时王室已经衰微。
04
·
小雅·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署。
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
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
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
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
我日构祸,曷云能穀?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
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
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
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译文
人间四月开始初夏好时节,进入六月酷暑炎天就到来。
可恨我的先祖不是善良人,怎么竟然忍心让我受祸灾?
这晚秋的风啊凄凄又冷冷,花草树木纷纷萎谢或凋零。
身遭如此大难心内深忧痛,我到哪里存身啊方得安宁?
冬天是如此凛冽如此无情,呼啸着吹来这狂暴的寒风。
天下的人儿个个都有好命,为什么惟独我遭受这不幸?
高高的山上生着名贵花卉,既有栗子树也有那斗寒梅。
如今遭难枝残叶落花枯萎,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罪。
君看那汩汩流淌的山泉水,有时清澈见底有时变混浊。
孤独的我天天遭受这灾祸,谁知道何时我能够得善果?
滔滔奔流不息的长江汉水,把个丰美的南国紧紧包络。
我鞠躬尽瘁做好本职工作,当政者为什么不能善待我?
我本不是苍雕也不是鸷鸟,不能象它们一样直飞高天。
我本不是鳣鱼也不是鲔鱼,不能象它们一样潜逃深渊。
高高的山上生长蕨菜薇菜,低洼的湿地生长枸杞赤楝。
不知何以自处的我写此诗,渲泄我心中的悲苦与哀怜。
注释
四月:指夏历(即今农历)四月。
下句“六月”同。
徂(cú):往。
徂暑,意谓盛暑即将过去。
匪人:不是他人。
胡宁:为什么。
忍予:忍心让我(受苦)。
卉(huì):草的总名。
腓(féi):此系“痱”的假借字,(草木)枯萎或病。
瘼(mò):病、痛苦。
爰(yuán):何。
适:往、去。
归:归宿。
烈烈:即“冽冽”,严寒的样子。
飘风:疾风。
发(bō)发:状狂风呼啸的象声词。
榖(gǔ):善、好。
何(hè):通“荷”,承受。
侯:有。
废:大。
残贼:残害。
尤:错。
罪过。
相:看。
载:又。
构:“遘”的假借字,遇。
曷(hé):何。
云:语助词。
江汉:长江、汉水。
南国:指南方各河流。
纪:朱熹《诗集传》:“纪,纲纪也,谓经带包络之也。
”
尽瘁:尽心尽力以致憔悴。
仕:任职。
有:通“友”,友爱,相亲。
鹑(tuán):雕。
鸢(yuān):老鹰。
翰(hàn)飞:高飞。
戾(lì):至。
鱣(zhān):大鲤鱼。
鲔(wěi):鲟鱼。
蕨薇:两种野菜。
杞:枸杞。
桋(yí):赤楝。
维:是。
以:用。
鉴赏
此诗抒发了诗人构祸南谪的痛伤之情。
作者自称君子,诗中愤愤不平地诉说自己曾为国事操尽了心,并以“南国之纪”的江汉,比喻自己曾是国家的重要角色。
可是如今却被放逐江南,受着无穷的灾难。
因此他恨自己不是鸟不是鱼,不然就可以上天入渊,逃之夭夭了。
在这无可奈何中,他只得以诗来寄托自己的悲哀。
从诗中“卒章显志”的末两句“君子作歌,维以告哀”来看,诗中抒发了强烈的悲愤之情。
后世屈原《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其情实与此诗一脉相通。
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告哀”,告什么哀,这可从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
二章的“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是哀的
集中表现,诗人颠沛流离,遭贬谪,被窜逐,无家可归,贫病交加,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流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够悲惨,而主观心境与客观环境更加深了这种悲哀的程度。
从首章“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呼天抢地声中,可见诗人怨愤之深。
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汉,而是勋戚贵族的后裔。
他说:现在遭受莫大苦难,先祖在天之灵怎会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荫庇?逝世的先人当然无辜,诗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当道者刻薄寡恩,对功臣后裔尚且未加眷顾,更何况他人。
对照屈原《离骚》的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裔)。
”用自己先祖的高贵,表示对楚怀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满,两者用意如出一辙。
在客观环境上,一是写经历时间之长,从“四月维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个季度。
从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长途跋涉九个月,道途之凄怆艰辛,流放地的僻远蛮荒可想而知。
二是写各季的自然环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热溽暑尽在不言中。
“徂暑”,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天,盼望能熬出头,却不知路还远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萧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飘风发发”,狂风怒吼,严寒凛冽。
人们蜷缩在家里,或围炉取暖,或饮酒作乐,他却要在天寒地冻刺骨寒风中跋涉前进,那真是够悲哀的。
用心境、环境烘托和加深对“哀”的表现,这种艺术手法运用得很成功。
顺便说一句,诗的第三章与《小雅·蓼莪》第五章几乎全同,这种句段互相移用的现象在《诗经》中并不罕见,原因可能是诗在当时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谣一样被广泛传诵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会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无缝,如同己出。
后四章是“哀”的原由。
前面三章给人迁徙动荡之感,四章起季节与地域都已相对静止,着重抒发诗人的心理活动,这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反思。
四章点出莫名其妙地受谗毁中伤,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章“获罪之冤,实为残贼人所挤。
‘废’字乃全篇眼目。
”因为“废”,哀才接踵而至。
五章追思遭“废”的缘故,当是不肯同流合污吧。
泉水有清有浊,自己不能和光同尘,所以一天天遭祸、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