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缦琐记-张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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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弱冠習琴,垂二十餘年。

中間客津沽,輟彈五載。

此來海上,携琹自隨,得時一溫理。

第以孤陋寡聞,索然無侶,作輟不時。

所習得不忘者,亦僅矣。

甲戍秋,獲交修水查阜西、廬陵彭祉卿兩先生,同居浦左,朝夕聚晤,絃軫乃無虛日。

越年復有今虞琴社之設,海上同志既翕然麕集,全國琴人得通聲氣者更數十輩。

躬逢盛境,誠為生平所未有。

詎好景不常,玄黃易色。

風鶴聲中,午嘉避鄂,一厔走黔,查彭二公之滇,餘子亦星散不得聚。

社址既化榛莾,余之藏琴藏譜亦多淪浩劫。

絲桐不彈,忽焉半載。

追溯舊遊,心緒灰冷。

以為昔日勝概,殆不可再。

不謂今者各方舊雨又稍稍來集,踪跡所得達二十餘人。

於是琹社有繼續召集之舉,八月廿一日大會於古栢公庽。

裠屐之盛,或不如前,踴躍之誠,有逾昔日迩者。

三五知己,過從尤密。

余也結習難忘,絃徽重理,且加勤焉。

嗟乎覊栖孤鳥,飄搖可念,白雲蒼狗,變幻日靡。

常鑒往思來,浸浸可慮。

既有昔日之勝,忽焉而衰,則今日之聚,又胡足恃?燕巢危幕,一息苟安,瞻念前途,不知何處!可見聚者又不可復散,勝者不可復衰乎?是今日之一舉一動,彌足紀念,爰自八月廿一日始,凡會琴、撫琴、習琴、訪琴諸端,事無大小,咸筆之於冊,以誌不忘。

所冀吾琴人終不散,琹事終不衰,則余記將永弗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果可供余繼續操筆寫此者,則一二十年之後,當有可觀矣。

雖然率爾操觚,但求紀實,文詞之美贍,固非所計。

倘他日以此為琴史之長編,或為大雅宏達之所擷取焉。

戊寅秋八月真州張子謙識於申江客次
八月廿一日
本社假古栢公庽禮堂舉行本年第一次月集,事前由草農兄撰通函。

余倩柳湄兄刻社印,並印信書箋收茶等。

託賈竹山兄往四行儲蓄會接洽借公庽。

奔走數日,至十六日各始備通函,於是日發出。

僅限本社社友及同志二十二書。

一時半往公庽,景略、草農已先在會塲,早經佈置整齊。

二時後社友及來賓陸續來,座為之滿。

簽名者三十三人,未簽名者約四十餘人。

來賓多係聞風而至,禮堂寛敝涼爽,秩序尤佳。

三時起奏琴,同人多不願開始,余不得已奏梅花一曲,遂賡續操縵(節目載紀錄簿)。

五時進茶點,旋攝影,由余任之,既畢復歸座。

隨意奏數曲,六時散。

是集新加入之社友七人,又愓予先生自書贈本社聯一付,存余處。

八月廿三日
午前景略來鹽棧,略讀便將集會開支等勾稽清楚,約定次日赴吳君宴後,同往購木魚引磬。

十一時去,午後往取照片三頁。

因鏡頭移動左邊,人影不全,又會塲一頁模糊不清,懊喪已極。

八月廿四日
吳君席上晤景略、草農,宴後同往佛學書局購木魚引磬,未得。

須往膠州路總店,天太熱未果。

便道至晝錦里祥戕問琴絃,仍未有,囑郵杭定購,尚不知何日可得也。

悵惘中遂
各分別。

晚間攜女兒愛群至膠州路佛學書局,僅有木魚一只,引磬三五只,試音多不協,仍未購。

夜理琴五曲。

八月廿五日
午後訪景略,適自外歸,得晤甚巧。

相與合奏長門、普庵數曲。

薄暮偕至佛學書局,獲見木魚引磬廿餘只,頗以為怪,繼悟前些時晏,夥友不願尋覓,其實店中固甚多也。

景略詳細試音,得上等木魚引磬各一,樂不可言。

携歸,試以普庵敲擊合奏,音韻和諧,多抑揚之致。

普庵咒本係佛曲,狀鐘鼓鐃鈸之聲,傳法語梵音之意,摻以木魚引磬,似亦無傷大雅。

余初建議,草農、雲孫等附和之,乃有斯舉。

擬用瑟一、琴二、簫二,合奏木魚以節之,引磬以揚之,務使各如節奏,或疎或密,或重或輕,高低近遠,巨細宏纖,一一描而出之,供聆之者如在梵宮佛國中,斯臻妙境,雖然亦談何容易哉。

願假以時日,嫻而習之,庶可得其萬一耳。

與景略研習至十一時始別去。

八月廿七日(八月廿六日)
晨起,電話邀草農、則均、景略、雲孫、明德午後五時來晚餐。

準時畢集,是集專為合奏普庵而設。

於是則均、雲孫彈琴,余與草農吹簫,景略敲木魚引磬。

三奏始合拍,以快板數段更覺緊湊有情,音韻流美,惟各段之緩急輕重處,須斟酌者尤多。

一時未能決定,結果公推景略先擬草譜,再事研究。

明德獨奏胡笳,纏綿悱惻,功候極深,女兒家璞唱陽關三疊,景略、草農彈琴,余度之以簫。

初試尚勉強可聽,應改善處頗多。

夜十時半始散。

八月廿八日
電話雲九覓借華光瑟,允調查後復
八月廿九日
午後訪草農。

偕至滄州別墅,晤沈叔逵先生,新社友也。

先生精音樂,擅歌。

生平作曲甚多,有《心工唱歌集》行世。

與之討論達二小時之久。

所言多有見地,琴略能彈,惜未能甚專。

出潞琴一,裝璜極富麗,惜絃不齊,未克一奏,頗悵。

別時蒙贈《心工唱歌集》一冊,歸接草農書,言普庵成績良好,可積極訓練,勿再顧慮。

正愜余意,又索照片,語多滑稽,為之解頤。

八月卅日
晚偕至希訪景畧,擬借琴鏡,兩度往,均未遇。

悵留言,約其明晚來寓。

八月卅一日
景畧來電邀,草農亦至。

普庵譜已點定完,試奏較前臻完善,大約再有三五度研究似可矣。

九月一日
晚膳後,送景略畫扇至則均處。

小坐彈琴,環境頗幽,略無囂雜。

階前建蘭盛開,幽香撲鼻。

彈漁樵、憶故人二曲,頗有心手相應之妙。

怡然若忘,此境固不可多得也。

則均練習普庵甚勤,殆己決意加入我等合奏,與之較準板拍數過。

九月二日
人靜後理琴六曲,梧葉舞秋風月餘不彈,又忘卻矣。

吹簫一度,邇來運氣稍暢,自覺略有進步。

九月三日
晚訪景略,借琴鏡及木板琴學入門,為唱陽關較正板拍也。

兩譜微有同,末如琴鏡似嫌稍平,琴學入門較緊湊跌宕,擬從之。

小坐略談旋歸。

九月四日
早間往訪周俊叟。

環境囂雜,琴聲咫尺不可聞。

於時先生正在揮絃,不知何以有如此定力。

出示所著琴硯齋琴譜四冊,尚未付梓。

略觀一過,搜羅極富,中載憶故人一曲,所注均調及其後識語至「芟去可也」句止,竟與彭祉卿兄抄譜中所書者完全相同。

殊為詫異!此譜載在琴刊,余數年前曾親見祉卿手寫識語係後書,所謂理琴軒抄本流傳大江南北亦未久,今竟別所見,誠令人墮入五里霧中矣。

見所藏琴二,其一雷威斲,背有威銘,腹有欵。

髹漆一新,裝璜甚?,提字係摹出重刻,廬山真面目已不可見。

試音以甚囂未能靜聽,殊可惜也。

其一係自製,名亞雷,極沉重,蛀桐所造。

池內蛀眼歷歷可見,音亦未能靜試。

究不知兩雷比較如何。

?仍擬往聽之。

傍晚得草農電話,擬偕景略來家,有俗客不得已卻之。

九月五日
函莊劍丞討論合奏普庵,並徵詢其意見。

晚訪草農,所彈長門怨板拍已大玫無訛。

吹簫合奏一過,瀟湘後半參差尚多。

與之研習頗久,歸已十時半矣。

九月六日
晨至景略?擬邀今晚來寓小集,以身體不適未果。

借童伯章著「中樂尋源」,略談旋赴棧。

晚教家璞唱陽關,理琴數曲。

九月七日
訪明德不遇,得景略電話,仍未大愈,再展期來會。

九月八日
晚膳後擬往探景略病,甫出門已翩然來。

詢知已霍然,大慰。

琴簫連奏三曲。

乃相與言簫,頗多發明糾正處。

余習雅簫三年餘,未嘗間斷。

昔嘗就正於巽之阜西兩兄,皆能手也。

阜西之簫柔和,和於琴曲之轉折起伏及滾拂索鈴等指法合奏,有獨到處。

巽之雖不能琴,其簫有金石聲,海上推為獨步。

今二公遠去矣,余之藝迄未有成。

需知簫之為用,不在手而在氣。

換氣固難,運氣尤不易。

一聲之出,切忌成直線,須作弧形。

運氣功深,方可收放自如,起伏有致。

至宛轉迴環綿綿不斷,又非換氣得法不為功。

善換氣者,甚至一字一換,換愈速則氣愈長而省力,反之之則氣促而費力矣。

余知之審而為之艱。

前在大會中吹數曲,至友伯炎兄聽之甚悉。

一日謂我,奏琴曲襯字過多,反使本來音節混亂,況琴調高古,正以簡浄見長,似不宜徒取悅耳。

聞之不禁猛省,因與景略論及。

景略初未之覺也,後靜聆之,覺每句應去之字實多,而較為簡潔處相差尤遠。

今後知所由矣。

伯炎一言之助,胡可不書覽之,亦可以自愓也。

景略十一時始去。

九月九日
得劍丞書論合奏普庵事,條答甚詳,考覈尤精。

舉不宜用者三端,主張或用鐘鼓合奏,在理固甚當,事實上恐亦難辦,鐘鼓終嫌太響也。

書中有秋涼來滬之語,翹企望之,俟與面試再圖結果。

草農寄新詩,慷慨淋漓,聲情並茂,中有「驥足騰驤勗,鷹揚整翮旃;空慙霜羽健,未著祖鞭先。

」句,讀之覺胸中雜氣鬱鬱奐吐,書空咄咄,感喟何窮。

余愧未能詩,無以為報,謹置案頭,時一展讀,或亦暫消我塊磊也乎。

九月十日
過景略家,借王光祈著之「翻譯琴譜之研究」及「中國音樂史」,約明日來庽小集。

九月十一日
午後草農、景略、則均來,向集多在晚間,取較靜。

茲以朱薏蕖先生欲聽琴,故特提早。

守之兄伴來。

余等奏長門怨、平沙等曲。

均以簫度之,取悅其耳也。

聽數曲先去,余等復研究普庵、陽關久之,六時始散。

晚理墨子悲絲,此曲年餘不彈,幸尚未全忘,對譜彈數過已粗能完曲,向關少峰明德彈頗有異同,暇擬往正之。

得麗蓮香港書。

九月十二日
訪麗貞,商本月月集事,假座少峯處,本有成約。

時愓予在坐,意恐少峯嫌人多不便。

蓋愓予賃居少峯家,此舉非得雙方同意不可也。

未得結果,少話即歸。

九月十三日
往告草農月集未定,擬假中實俱樂部。

緣前曾由伯炎兄一度接洽,許而未往,似可重踐前約。

社集不過月一度耳,地點竟無固定適當處焉。

每次周章,誠不勝其煩矣。

公共場所總不如琴人庽中為宜,急切又胡可得?惟冀我同志急起圖之。

與草農言,備增悵惘操琴數曲,天雨,匆匆歸。

九月十四日
晚景略來告,昨晤少峯,談及集會事,假座極表歡迎,毫無異辭,並殷殷詢問社友若干,備餐幾桌,與余所聞者逈異。

此中消息究不知如何。

倩景略再往正式接洽,當有確實結果同,少峰亦擬加入我等普庵合奏,大慰。

計共有五六人可合彈矣。

集會時當可一試。

景略彈瀟湘,純熟流暢,多獨到處,余昔嘗與阜西兄吹簫合奏,用功殊勤,但始終未能完全合拍。

此曲音節高古,固不易彈,亦不易吹。

阜西去後輟之久矣,全曲幾忘大半。

景略抱大同主義,欲損其本來從吾皮拍,期可合奏,殊覺欣感。

今始當加緊練習,成功或尚須相當時日也。

余彈龍翔、憶故人,復與研究梧葉舞秋風一操。

十一時去。

九月十七日
晚過景略?。

假少峰寓集會經其再度接洽,毫無問題,定廿五日召集,擬備餐兩席,一切佈置承其籌劃有緒,極為欣感。

贈景略簫兩支,邀明日來庽小集。

九月十八日
早電邀草農,堅卻不至。

邀則均、明德雲孫均允來。

午後,惟景略、明德、則均準時到,雲孫竟爽約矣。

余以研究墨子,倩明德一再鼓之,節拍極緩,較我所彈者約慢三分之二。

按是曲以清微淡遠,寫幽靜凄涼之情,自當以輕彈拍為宜。

余向未經意,今較各譜大略相同,而余於取吟用柔,連絡斷續處,舛錯殊多補救之法︳惟按譜逐段重理,更參以諸家彈法,庶乎可近。

華燈既上,則均先去,余等興猶未闌。

天甚雨,留景略等晚餐。

於是重整絃徽,乘興再鼓。

余與景略合奏四曲之多。

明德彈胡笳、瀟湘諸大操,自集會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淋漓酣暢也。

夜深始散,贈則均簫一對取去。

九月十九日
晨發集會通知柬廿五頁。

九月廿三日
薄暮訪草農,詢集會通知復柬,知僅收到兩頁。

不得已用電話遍詢,有遷延未發者,有已寄而未到者,但到會人數已大略可計。

往昔在浦東集會,一厔主其事,每發柬太遲,致復柬都不及寄,今提早於一週前發出,仍不能如期寄回,恐過早反易忽視,後當設法改善之。

與草農彈瀟湘一曲。

旋歸。

九月廿四日
訪景略告集會事已就緒。

彈琴數曲,倩張女士唱陽關一二遍後,已能合拍,且抑揚高下能傳曲情。

殆有砍唱根底者,較我女所唱,高明多矣。

頗冀其肯與我等合作,當能事半功倍。

琴曲本應歌唱,但廢之已久,頗思研習成功,將來擬正之沈叔逵先生,當可有所發明也。

九月廿五日
清晨盥洗漱甫畢,雨山和尚翩然來。

不見近兩載,歡然道故。

知其近亦頗彈琴。

二十年前老琴友,輟彈且十年,不謂老而反好學,甚可欣佩。

談二小時始去。

午後至少峯家赴會,則均、草農已先至。

四時社友及來賓齊集,共得十八人。

奏曲十五(節目載紀錄簿)。

是日茶點酒饌均少峯、愓予所備。

社中所貴僅其僕之償給而已。

餐後隨意奏數曲,並提議為李子昭先生開追悼會事,磋商久之,十時半始散。

九月廿六日
致查彭二公信,報告開會事。

草農晚間來,出示查公來信,言事甚多,琴人消息知者益夥。

祭李子昭文已撰就,典雅合體,傑作也。

又撰成挽聯六付之多,可謂神速之極。

昨集會時,余力推草農為之,乃謙讓不遑,僅隔一日,不謂竟得使覩,殊出意外。

與之合奏數曲,九時許去。

九月廿七日
復劍丞、麗蓮兩信。

薄暮訪雨山,見潞琴一,經重修無斷紋。

音尚清越,惜絃太舊走音,不能發出。

易絃當可好多,亦中材也。

贈與琴刊二冊。

九月廿八日
訪周冠九,接洽追悼會事。

訪李葆珊,論音律。

未彈琴。

歸撰挽子昭先生聯二,其一代冠九作也。

拾月一日
與草農約至景畧處小集,往已先至。

俄而明德來,興致益好。

各奏數曲,倩張翰冑女士唱陽關、湘江怨、慨古吟三曲。

以湘江怨音節最好,亦甚純熟。

我社歌唱定屬之女士矣。

草農新抄梨雲春思,有詞琴譜,携交景畧定工尺板拍,備將來試唱。

歸值大雨,已十一時。

十月二日
晨往靜安寺定追悼會地址,順道訪則均,屬撰挽李聯。

今日星期本邀草農等來庽小集,以明德、草農無暇遂作罷。

下星期近秋節,恐亦不能聚,將期再下星期矣。

晚至雲孫家小坐。

十月三日
往草農處取通函底稿歸,謄錄一過。

十月四日
送通函至大昌元付印,三日後可有,約八九日可發出矣。

十月六日
景畧受社友黃玉麟君之託,邀我等往魏延榮家彈琴。

曾二度却之,復來棧堅邀,電得草農同意,乃應於中節日往。

十月八日
中秋節午後,偕草農、景畧至魏家。

為時尚早,主人周旋甚殷。

六時許各為奏一曲,未飯即歸。

是日午道經四馬路,受古書店無意中得與古齋一部,是譜擬購數年未得,吾揚雨山和尚有之,存胡滋甫文家,前年曾借來手抄前一本,後本竟末借得而抄成書。

去年復燬於大中間。

一度託李葆珊往浦城借板翻印,久議未成,今乃於無意中得之,價值稍昂,慰我數年渴想,喜何可言。

日後將携歸示滋甫先生,不知較其所留者為何如也。

十月九日
大昌元送來印就通函,隨發出外埠十一書。

至景畧新居小坐。

十月十一日
晨發本埠通函,計四十二書。

午後訪冠九,詎知其病矣,且甚重,不能延見。

晤其公子渭漁,告追悼會善備大概,並交待撰之挽聯,稍坐即去。

晚得草農電話,云二日見,曾打話四次之多,均未獲談,良友情殷,真有一日三秋之慨,明日擬往訪之。

十月十二日
午後訪草農,談開會事。

示以所集琴曲挽聯,謬以為好。

前晚閱與古齋譜戲為之,不過纖巧而已,固不足道也。

擬彈琴,心神不定,幾於不能調絃,遂罷。

復閒話旋歸。

晚譜湘江怨,習簫備歌唱也。

十月十六日
午後雲孫來告,已遷居慕爾鳴路。

麗貞招飲,遂同出門,雲孫別去。

抵麗貞庽已五時,愓予先在,俄而少峯亦至。

開始彈琴,余奏瀟湘、長門、平沙、漁樵諸曲。

少峯近譜憶故人,已得大概。

飯後與之逐段研究。

又整理普安,歷時甚久,不覺夜深,歸近十二時,距戒嚴時間不遠矣。

彈琴最能消磨光陰,憶昔在浦東,與元白嘗彈至深夜三四時而不覺倦,此樂今不可多得矣。

晤黃漁仙。

十月十七日
早草農來棧,示沈叔逵新撰綴悼歌,仿李白秋風詞格,詞旨凄惋。

李追悼會中本擬奏憶故人琴曲,今定易以此操。

可由草農彈琴,余吹簫,沈先生自歌之。

較憶故人似更有意義矣。

午後往看雲孫新居,少坐即返。

十月十八日
晚在守之家見鉄琴圖一,藏琴主人旅居上海。

據云可往一看。

擬邀草農約期往觀之。

則均來電話云,新購一李勉琴,價廉極好,邀往觀。

當抽暇一往。

十月十九日
晚膳後往看則均李勉琴。

仲尼式,狹而薄,黑漆有斷紋。

望而知為明物也。

背鎸百納及李勉讚句。

泛散音宏,按走音甚小而悶。

則均已於龍池內看出明成化年某某之斲字樣,意甚怏怏。

李勉詎今二千餘載,真品談何容易,希望過高,斯失望愈大矣。

麗蓮由港歸來見,彈前習諸曲,俱未忘,且有進步。

在港從吳浸陽學長門、漁樵二操,大致尚可,惟板眼均未顧及,似尚須整理也。

十月廿一日
往草農家,告則均所獲琴已見過。

商開會事。

試吹奏綴悼歌,大致已可,擬往叔逵處再試歌之。

十月廿二日
草農來示新詩二首,有「不惜明珠三百琲,可憐曾換墜樓人」,又「畫工顏色誤傾城,冰絃哀怨不成聲」句,別有事實而以詠古出之,亦諧亦典。

而此中消息,惟我知之耳。

麗蓮來贈我文具四事,不彈琴而看竹,家中來客數十輩,確亦非彈琴時也。

十月廿六日
午後先至雲孫處,倩寫挽子昭聯二付。

又往草農家,書聯三付,既好且速,淋漓揮灑,頗覺暢快。

草農以事須公出,余即歸。

晚往四明別墅,請胡金人先生為李子昭畫像。

廿七日
劍丞由蘇來。

十月廿八日
追悼會事大致均籌備就緒,所缺者惟欵未齊耳。

晨往訪劍丞,約來日至庽晚膳。

晚飯後冒雨往取子昭像,著筆不多,居然酷肖,可貴也。

十月廿九日
景畧返常熟久不回,正深懸盼。

晨來棧,乃大樂。

因面約午後蒞庽。

五時草農、景畧、劍丞、少雯、伯炎、麗蓮、雲孫陸續來,歡然晤,各奏琴數曲。

余與劍丞琴簫合瀟湘,惜彼此均末嫻熟,未能盡善。

嗣加入景畧合長門、憶故人,毫無參差,如出一轍,真得唱和之樂矣。

餐後伯炎、劍丞唱崑曲數段。

亦嬲我歌,不特黃腔走板,並且聲嘶力竭,誠可笑人也。

十時半盡歡而散。

接查公信。

十月三十日
本日舉行第三次月集,並開追悼會。

晨邀同景略往靜安寺佈置挽聯,居然四壁懸滿,且有詩有畫,寫作均甚佳。

余以此事奔走近半月,有此成績,亦差可自慰矣。

至十二時始佈置停當。

回庽中飯,二時復往。

草農、雨山已來,三時左右,來賓社友陸續齊集,追悼主祭本擬推汪愓予,遲遲不至,改推樊少雲主之。

沈心工歌悼歌,琴曲音節凄楚,聽者動容。

劍丞司儀,雲孫讀祭文。

草農彈琴,余吹簫和,悼歌琴曲也。

禮畢,余為全體攝影。

五時月集始,奏琴十七曲(節目載紀錄簿)。

九時許,社友來賓陸續散去。

余與景略結束此事,統計所費約六十元,收社友持助五十元,又本月社費二十元,尚略有餘款。

初非始料所及也。

至十時始結束清費,與景略別歸。

十一月一日
景略來棧,約往雲孫處,旋與雲孫至古玩市場看琴,仲尼式,遍身有斷紋,維漆光捔陋,內外無隻字,試音尚佳,以廉價為雲孫購之。

攜歸庽,便道取照片,全體一張以曝光太短,竟未能拍出,懊喪已極。

幸禮堂及畫像數貞尚清楚,祗得聊作紀念。

新琴絃配齊,試彈泛音清越,散按微差,走手音尚好,似嫌悶,久彈或可復亮。

雲孫甚樂,囑為修理,因留庽未取去,暇當善為之整理也。

十一月二日
少雲及景略合請劍丞,召作陪,四時往大民路。

草農已先至,俄而雲孫、景略來。

閒話彈琴,余獨奏合奏數曲。

伯炎彈琵琶,青連樂府,劍丞唱崑曲望鄉,極盡歡暢。

十時半散。

十一月四日
晨發致查公信,告追悼會及月集事文均抄去,附照片三紙。

午後劍丞偕何頌方君來彈琴數曲,旋去,約明來庽小集。

十一月五日
昨發出追悼會收支清單五份,晨訪景略結算開會帳目,並約其午後來庽。

五時草農、劍丞、景略先後來。

專為與劍丞研究瀟湘,琴簫合奏一過,對彈一遍,發現板拍多參差,有我之遺忘,亦有向來即差一二板者。

劍丞與查公較正最確當,從之。

此曲吹簫尤不易,用高音須一絲不苟,方始動聽,現可合拍者,不過十之三四耳,尚須積極練習。

晚膳後,各隨意奏一、二曲,談社務。

劍丞勉我努力進行,既已擴張,最低限度須維持下去。

勢不能已,亦有有勉力為之而已。

十時許散。

十月七日
午後訪景略,商梨雲春思。

按譜一過,音節覺尚宛轉。

高音用至七絃一徵,低音多一絃徽外,為曲中少有。

通體流暢,有辭琴曲向極呆板,惟此不為辭句束縛,斯為難能。

苟歌唱得法,必多可聽。

點定板拍,極有出入。

景略不願貿為之,乃同往商諸沈叔逵先生。

承允試定一、二段,能有根據推衍,當較易矣。

研究約二小時始各別去。

十一月日
草農邀劍丞等在庽少集,午後先歸取笛,劍丞適來還梨園,同往叔逵。

景略已先在,與劍丞合瀟湘兩次,已成十之八九,再有一、二度,差可矣。

草農彈梅花,宗祉卿譜。

向查彭合奏此曲,妙絕一時。

余彈之逈異,未能相合節,擬專吹簫,期合奏。

查彭遠去矣,我思之,同志無不思之。

其雅韻希聲,我儕縱未能彷彿於萬一,冀聞者聊慰秋水之思耳。

餐後各奏數曲,復殿以劍丞及沈夫人之崑曲。

少雲丈擫笛,功候極深,聞所未聞。

十時許盡歡而散。

十一月九日
晚歸,家人均外出。

四壁復靜,不可多得之時也。

理琴十餘曲,達二小時,身心舒泰,琴我俱忘,一年中不知幾度有此境界。

余嘗謂,彈琴與人聽,固不足言彈琴,及同志少集,僅供研究,亦不足言彈琴,至我彈與我聽,庶乎可言矣。

然仍不如我雖彈,我並不聽,手揮
目送,純任自然,隨氣流轉,不自知其然而然,斯臻化境矣,斯可言彈琴矣。

雖然此亦僅可與知者道耳。

十一月十三日
往景略許校正瀟湘、梅花之簫。

瀟湘大致已合拍,梅花參差尚多。

研習頗久,留晚膳。

晤張翰冑女士,歌湘江怨,我之簫久未吹,已生疏矣。

八時半歸。

十一月十四日
晨甫到棧,即得草農電話,云在沈叔逵處,梨雲春思板拍已點好二段,囑往看,以事未果。

代景略抄梅花譜,僅四小時即告成,三時送去。

晚訪雲孫。

十一月十五日
邀景略往草農處,看梨雲春思譜新定板拍,試彈試歌,大致甚好,惟所定節奏,完全根據歌唱,對於指法不無小有出入,如背鎖延為慢三板之類,似須加以斟酌。

叔逵先生允為完全點定,彌深欣感,不日當可觀厥成矣。

十一月十六日
兩月不見葆珊先生,日前來信並抄示新撰琴衣記述身體不適。

午後先至環龍路訪劍丞,遇o頌方君,知其已今早返蘇,頗悵,徒步至葆珊處,見其精神較前微差,患心臟衰弱,不能用心,琴已久不彈。

與暢談琴社近事,旁及音律。

坐兩小時始歸。

見其夫人手繡琴衣,黑底白字,秀潤飽滿,書法精神充分表現,尤妙在小印兩方,挺秀如真,詢可貴也。

十一月十七日
晨草農景略同來棧,約往古玩市場看琴,落霞式,蛇腹紋︳底有銘識(成化二年三月初一日欽賜欽o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臣商輅敷,池上刻欶賜玉堂之寶七字,兩旁有銘字不全清楚)以絃一條試音,溫潤透亮,走泛音均佳,上材也。

價可六十金,結果以四十o為景略購得,殊可賀。

漆色灰暗,且略須小修補,景略囑余為之,余以琴以人均不可辭,且須善為之也。

晚為之琢磨修補,景略來幫助,十時半始去。

十一月十八日
晨訪伯炎,接洽假中實俱樂部舉行月集事,知已定好,約明日同往其處一觀。

十一月十九日
午後與伯炎往中實俱樂部,地址清幽,房間整潔,極宜彈琴,滿意之至。

此次一切事宜均由伯炎兄主持o理,我稍可偷懶矣。

有應酬,晚餐後甫已九時,草農雲孫守之七時即來,隨意彈琴,頗歡洽。

惜我歸太遲,不久即去,興致殊未o也。

十一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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