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_身体_政治_从三部小说文本看建构女性自主性身体叙事的艰难历程
世界的问题可以从身体开始——也谈“身体写作”
法国著名批评家埃菜娜 ・ 西苏在《 美杜莎的笑声》 曾
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身体曾经被从她身上收缴去 , “ 而且
诚然 , 五四时 期 , 丁玲《 莎菲女士 的 日记 》 第一次打 更糟的是这身体曾经被变成供陈列的神秘怪异的病态
破女性身体的禁忌 ,大胆抒 写女性的情爱和 肉体欲望 , 或死亡的陌生形象 ,这身体常常成了她的讨厌的同伴 ,
躯体之中 , 不可替代。 如果说 ,自我 ’ 念的形成包括了 ‘ 概
一
性 自我 、 感观 、 身体( 肉体 ) 的关注 , 很快被随之而 来的救 然在官Baidu Nhomakorabea政治话语中被确立与男性同等的社会地位 , 享
有与 男人一样的政治 、 法律 、 济权利 , 经 但由于女性 文化
系列语言秩 序内部 的复杂定 位 ,那么 ,躯体将成为 亡话语所覆盖 。新中国成立后一直到文革十年 , 女性虽
中的文学 ,所有的女性类型都表现了 男入对女 入的评 我 , 但普遍书写的是整体文化 、 思潮下 的“ 自我” 当然 。
价, 直接服 务于男性 中心文化的 ‘ 性权术 ” ~。可见男性 间也有王安忆的“ 三恋” 等作品开始以情爱 、 爱为文本 性
秩序 中最坚固的文化堡垒 , 也是 男权用 以压迫 、 控制女 聚焦, 图探 索承载着文化 背景 、 试 环境 的负荷——传统
现代文学中的“身体叙事”探究
现代文学中的“身体叙事”探究
“身体”叙事无论是真实的肉体叙事,还是符号化或话语化的叙事,都对文本的叙事和情节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贯穿在文本内部,涵盖主人公身体,心智变化,并延伸到文本的外部,涉及作者的身心状态和读者身心共鸣。旨在分析“身体”叙事对于勾画人物,深化主题,文本建构的作用,同时,使得读者深刻理解“身体”叙事对于揭示人的主体性和多重社会身份的重要性。
标签:身体叙事;肉体,话语;身份;符号
“身体”是人类感知世界,认识万物的重要媒介。身体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人类在婴儿阶段,他们无法感知身体和外界万物的界限,未能充分意识到身体是自身个体的组成,是区别于外在万物的实体存在。它不仅在生理意义上是人类存在的基础,而且与人类的政治、文化、经济生活密不可分,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没有身体,人将不能成为人。近年来,“身体”研究成为跨学科领域争先研究的对象,见诸美学、哲学、社会学、史学和人类学等诸多学科,并逐渐引起了叙事学界的广泛关注。人类文学,从探索人类起源之谜的《创世记》中,就出现了“身体”的描写“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得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1]这里对上帝创造人是照着上帝的形象,详细勾勒出了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有形的身体。因此,身体从人类文学开始发展之初,就起到了它的叙事作用。这具生老病死的身体,在文学的历史发展下,逐渐演变成一个蓄积着情欲力量和性别或族裔身份,它或是局部或是整体承载着种种叙事意蕴的“身体”。它不再是一个客体或他者、或一个仅仅孕育着各种隐秘欲望的容器,而是具有了能指的意义,它既是物质的,同时又成为能够充当并隐喻人类精神与心理意识的象征物。现代文学中的“身体”已经不再仅仅是物理和生理的有血有肉的身体,而是一种能指符号。正如。彼得·布鲁克斯(Peter Brooks)所说“写作……为文字恢复其精神,为身体恢复其意义。那种改编一般采用给身体打上标价或符号的形式。那就是,身体成为一个能指,或者是书写信息的地方。在叙述文学里也许大都如此,在那里,经过欲望和时间考验的身体的故事,通常就是一个人物的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2]布鲁克斯视“身体”为现代叙事的根源和核心。
论李昂90年代小说创作中的女性意识
一
8 0 年代 , 写出 《 杀夫》 的李 昂, 其叙事 白描功 夫 已有 口皆碑 ,但到 9 0 年代她一改 以往创作风 格。 究其转变原 因, 除了对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说技艺 的思考 , 亦和
8 0年 代 末 台 湾 社 会 解 严 和 政 治 解 构 的 现 象 有 关 。8 0年代 末 台 湾 的 解 严 带 来 台 湾 社会 文 化 的
6 1
女 的 生 存 经 验 和 生存 文 化 在 相 当程 度 上 被 忽 略 了。作 为 “ 第二性” , 女 性是 以男 权 为 中心 的 主 流
权力 / 话语 关 系中 的两性 身体 政治 ,从女性 / 女权
角度对抗和消解男权对女性身体或欲望的压抑。 李 昂的政治小说不是为了表现政治主题 ,而
一
压 抑 的现实 境遇结合起 来 , 力求 为失 去话语权 的女 性探 寻一条 出路 。写 于 1 9 9 0年 的长 篇小说 《 迷 园》
具 有浓厚 的女性意识 ,文本 中反复 咏叹 的 “ 我 生在
甲午战争末 年”将个人 身世与政 治 、国家和历史 勾 连 ,一方 面透 过历史 的凝 视揭示 台湾 被殖 民、被 压
关键 词 : 女性意 识 ; 身体政 治 ; 历史重构 ; 身份认 同
中图分类号 : I 2 0 6 . 7 文献标识 码 : A 文章编号 : 2 0 9 5— 0 6 8 3 ( 2 0 1 3 ) 0 4— 0 0 6 1 —0 4
身体的遮蔽、疼痛和欲望
身体的遮蔽、疼痛和欲望
论文摘要:晚清以来,女性问题受到普遍关注。五四时期女性小说开始表现女性自己对身体的态度,传达长久被压抑的各种情绪。从初期女性小说身体表现的迟疑与彷徨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深入表现女性身体的毁弃、欲望的压制和高扬,身体不仅成为女性解放的动力,也成为获取女性主体性的一种方式。
论文关键词:女性身体欲望主体性
在晚清以来的民族自强情绪和民族振兴运动高涨的背景下,女性问题和女性身体都受到普遍关注:开设女校、解除对女性身体的束缚等。到五四时期逐渐为女性创作提供了“自己的空间”,冰心、庐隐、冯沅君、凌叔华、萧红、丁玲、张爱玲、苏青等一大批女作家的涌现,打破了千百年来男性中心的话语格局,使女性作为人类的一翼得以表达。她们要求自由,要求平等,表达被压抑的女性自我生存的强烈意愿,在这一过程中身体成了一种强悍的理由,女性作家开始大量表现女性自己对身体的感觉、认识和态度。女性写作,要重建自己的话语,就得深入私人领域、私人生活,从个人体验、从躯体上打开缺口。埃莱娜・西苏提出:“通过写她自己,妇女将返回到自己的身体。必须让人们听到你的身体。只有到那时,潜意识的巨大源泉才会喷涌。”“才能把长久被压抑在社会底层的各种情绪,无法名状的东西,包括女性自身的身体给发掘出来。”①现代女性小说以身体为印痕为媒介,通向了丰富的生命体验和广阔的思想天地。
一
现代女性小说开始颠覆对女性身体的传统想象,从男性的眼光中分离出女性的自我认识、自我感知、自我欲求和自我选择。爱情作为个性解放、妇女解放的具体形态,包孕着女性最深切的个人体验和生命感怀,是现代女性小说的一个重要内容。庐隐在散文《恋爱不是游戏》中大胆宣称:“没有受过恋爱洗礼的人生,不能算真人生”,“恋爱是人类生活的中心”,其小说多角度地叙写了五四知识女性在恋爱和婚姻中的种种困扰和痛苦。《海滨故人》中爱上有妇之夫的露沙的哀婉,《沦落》中松文因失去贞操遭到恋人的鄙薄,《胜利之后》中受过高等教育但不善于家务的女性被讥为“高等游民”。冯沅君的小说《隔绝》《旅行》则以克制身体的欲望表现出了女主人公爱的精神高度和纯度,并以此证明了自己对自身身体的独立拥有。初期的现代女性小说更多精神性的内容,而身体性表现有一个从遮蔽到逐渐明朗、深入的历史过程。
乡村女性身体书写的现代性反思——以五个小说文本为例
以来大量的文学叙事中 , 尤其是当前的底层乡土叙事中, 其
身体书 写 的伦理 取 向 体现 出 2 0世纪 末 以来 现 代性 冲击 下 乡土文 化 的 自觉认 同 , 有 诸 多 困惑 或 尴 尬 。众 多小 说 文 又
这 5个 小说 , 通过 乡村 女性 身体 独有 的意识 形 态特 征 书写传 达 了对现 代性 的渴 求 与反 思 的二 律 背反 式 认 同价值 , 种渴 求 与反思体 现 出现代 性本 土化 选择 的处 理机 制 , 这 昭示 着应 重 视 乡土 文 化 的本 土 特征
及 其价值 , 而指 出乡土文 化具 有 自身 强 大的 转换能 力。 进
乡 村 女 性 身 体 书 写 的 现 代 性 反 思
乡 村 女 性 身 体 书 写 的 现 代 性 反 思
以 五 个 小 说 文 本 为 例
李徽 昭
摘 要 : 飞宇《玉米》 玉 秀》、 庆 邦《家 园何 处》、 微《大老 郑 的女 人 》 胡 学文 《 湿 的翅 膀》 毕 《 刘 魏 、 淋
年文学 与 “ 革” 学 , 仍 有 意识 形 态 下对 身体 的特 殊 表 文 文 也
达, 这反映出身体书写在小说叙事中重要的文化解读价值。
2 世纪 7 年 代 末 , 0 0 乡土社 会 变革 从 中 国大地 悄 然 启动 , 现 代性 以不 同方式 引领 、 策应着 种种 变迁 , 学 叙事 有 诸 多层 文 面和 角度 的阐释 。众 多叙 事 文 本 中 , 乡村女 性 的 身体 书 写 是社会 变革 与文化 变 迁 的重 要 标 符 , 不 同小 说 家 不 同 文 在 本中 , 女性 身体书 写 以或隐 或显 的方式 推 动叙 事 行进 , 乡村 女性 身体 书写 的 角度选择 、 暴露程 度 、 体 内容 等显 示 出 身 具 体 在小 说叙事 中独 特 的 滑行 轨 迹 , 一轨 迹 折 射 出 乡村 女 这
论张洁小说女性三种形态的身体
论张洁小说女性三种形态的身体
黄晓娟;邱慧婷
【期刊名称】《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6(052)002
【摘要】张洁是中国文坛唯一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女作家,一直致力于女性命运的关照和女性写作视野的开拓。她小说中的女性呈现出不同的身体形态,代表着作者对女性命运和男权文化不同维度的思考。通过雌化的身体、承受的身体和雄化的身体等不同形态身体的探析,可以发现张洁对理想女性人格积极探寻和建构追求的过程,有助于深入认知张洁的文学世界及其对两性和谐的思考。
【总页数】7页(P80-86)
【作者】黄晓娟;邱慧婷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6;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6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7
【相关文献】
1.女性书写的两种姿态——张爱玲、张洁女性小说叙事话语比较 [J], 芦海英
2.新时期女性小说的崛起与张洁的《方舟》——女性小说论稿之一 [J], 梁旭乐
3.女性的觉醒与局限——论张洁小说中的知识女性形象 [J], 李艳
4.女性解放的身体寓言——评杨秀芝、田美丽《身体·性别·欲望——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小说中的女性身体叙事》 [J], 常芳;
5.女性解放的身体寓言——评杨秀芝、田美丽《身体·性别·欲望——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小说中的女性身体叙事》 [J], 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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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叙事理论
身体叙事理论
身体叙事:一种突出描写人的身体的艺术表现形式,常用在小说和电影中。身体叙事作为一种文学或艺术的表现形式未尝不可,但若过多突出人尤其是女性的身体描写,难免会跨出传统道德底线,成为一种情色艺术。
身体叙事:一种突出描写人的身体的艺术表现形式,常用在小说和电影中。身体叙事作为一种文学或艺术的表现形式未尝不可,但若过多突出人尤其是女性的身体描写,难免会跨出传统道德底线,成为一种情色艺术。
出现背景
叙事是人类组建意义世界最重要的手段,随着时代的变迁、艺术观念的演进,电影、行为艺术都成为新的身体叙事形式,身体成为新的叙事载体。
在传统材料、传统艺术形式内部的革命已经不能满足艺术家创作需要的时候,寻找一种新的载体,使用一种新的材料就成为首要任务与突破口。众所周知,绘画、雕塑、建筑等艺术形式的最大区别就是载体的不同,而由于材料本身的质地、密度、柔韧度等物理特性的不同也确实表现出个不相同的表现力。
而这种新材料不但能产生新画法、新观念,而且还能激发新激情,于是身体这种“旧材料”“新载体”便适时浮出水面了。
具备条件
作为一个隐讳的名词,身体与肉体(flesh)、裸体(nude)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肉体是身体最粗浅的层面,从生理学角度而言,它代表的是无色情、无感官肉欲的医学和解剖学的对象。裸体给人的模糊印象并不是蜷缩和无助的躯体,而是一种平衡、丰饶和自信的躯体:重构的躯体。
行为中的身体多为裸体,而裸体诉说的是被剥光了衣服,暗指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到的“被看”的、窘迫的状况,也是人最本真、最自然、最未被物质世界污染的状态,当然更是人在被动情景中直视自身、审查自身的契机。
身体的自白:苏童小说中身体叙事的内涵承载
身体的自白院
苏童小说中身体叙事的内涵承载
梁振华 苟瀚心
前言院身体解放的艰难历程
出于重整河山的政治需要,中国当代27
年的文艺作品中罕见书写个人欲求,特别是
言说身体之物质、生理需求的文艺作品。然
而90年代之后,斗转星移,身体写作的文本
犹如雨后春笋,诸如绵绵、卫慧、木子李、九丹
等“宝贝”作家、美女作家横空出世,率性倾
吐闺阁秘事、床底之欢,不管她们写作的初衷
如何———是要身体力行埃莱娜·西苏①的召唤,还是一次与市场经济合谋的商业策划?
然而她们笔下的肉体已经成为了男性消费的
对象,身体中的本质力量、反叛精神在欲望主
体的观看中被完全隐蔽、消解。时至今日,身
体书写已经步入难以为继的写作困局之中。
因此我们有必要重审拓荒者的历史足迹,从
中汲取有益的写作养分。
早在80年代中后期,先锋作家余华、莫
言、苏童等人就以坚定、严肃的姿态书写身
体,清除27年来特别是“文革”时期高度意
识形态化的写作阈限。在他们之中,莫言以
民间文化路向、余华以抽象人性路向分别深
入消解对于身体的政治性与现代性的规约,
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鞭辟入里的深入思考。然而,先锋五虎将之一的苏童在此领域却未受到应有的重视。苏童,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其小说以自由驰骋的想象、颓废唯美的意象组合、阴柔湿冷的南方气韵、错综变幻的叙事技巧在当代文坛独树一帜。在他的
《米》《碧奴》两篇长篇小说中,有相当大篇幅的身体话语。其余“香椿树系列”“枫杨树系列”以及“新历史小说”等系列的中、短篇小说中也散见关于身体暴力、欲望、缺损等诸多重要命题的开掘。特别要指出的是,苏童以男性作家的身份自觉介入到女性身体的言说,使之在先锋作家中独具一格,又与90年代以后以女性作家为主流的“身体写作”形成对照关系。
女性文学视野中的“身体写作”
・ 收稿 日期 :05—0 20 9—2 6
作者简介 : 潘
延(95 , , 1 一)女 浙江湖州人 , 州科技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 6 苏
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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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的 “ 白作 品研讨会 ” , 林 上 只有一位学者在发
言中提到了“ 身体写作” 这个词 , 但没有强调它 , 也没有在其他十多位与会者中引起关注( 参见荒
V 2 01 .3N .
F出.2 0 t O6
女性文学视野 中的“ 身体写作 ”
潘 延
( 苏州科技学院中文 系, 江苏 苏州 250) 1 9 0
摘
要 : 身体 写作” “ 作为女性 主义文 学批评的关键词 , 是在“ 身体 ” 问题 引起 社会广泛 关注的语境 下形成
的。西苏的“ 身体写作” 理论与 当下的女 性写作存 有隔膜 , 身体写作” 以“ 聚焦文 学批 评 , 引发 对西方女 性主 义
文本 , 但在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的视野中, 还没有
中国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得到了迅猛的发展 , 但
西方理论的本土化是它与生俱来 的问题 ,身体 “
写作” 则是把这个 问题非常鲜 明地呈现出来了。 方面 , 通过对 9 年代女性 写作现象的考察和 0 评价 , 西苏关 于身体 写作的思想得 到极大 的传
理论资源本土化的反 思。“ 身体写作” 在文本 中有着多样 的、 个案的呈现 , 应避免 简单化认识 。 关键词 :身体 写作 ; ; 性 女性主义批评 ;7 “O年代后” 中图分类号 : 0 . 1 67 2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62 65 20 )1 07— 4 17 —09 {06 0 —07 0
《帕梅拉》中的身体政治
《帕梅拉》中的身体政治
《帕梅拉》是英国作家理查德•理查德森于1740年出版的一部小说,被认为是英国文
学史上最早的长篇小说之一,也是英国文学史上第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小说。小说以形式
信件的形式记录了女主人公帕梅拉的遭受侵犯和奋起反抗的故事,叙述了她在身体和心灵
上的挣扎,以及她最终获得自由和尊严的过程。小说以其对性别和身体政治的探讨而著称,对18世纪社会的女性地位和身体权利提出了挑战,成为了女性文学和身体政治研究领域的重要文献之一。
在《帕梅拉》中,身体政治是一个重要的主题。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形式记录了帕梅拉
被侵犯的过程,揭示了18世纪英格兰社会中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和侵犯。帕梅拉在小说中经历了对她身体的性侵犯和性骚扰,她受到了来自高贵主人的性骚扰和侵犯,同时还受到了
社会对受害者的指责和排斥。小说通过描绘帕梅拉在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折磨,探讨
了18世纪社会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和对受害者的漠视,呼吁对侵犯者进行惩罚和对受害者进行保护。
身体政治是女性文学中一个重要的主题,它关注的是女性在社会中的身体地位和权力
关系。在18世纪的英国社会中,女性的地位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她们的身体被视为男性的财产和工具,她们缺乏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和自主权。在《帕梅拉》中,理查德森通过帕
梅拉的遭遇揭示了这种对女性的身体控制和限制,揭露了女性在社会中所受到的压迫和剥夺。帕梅拉在小说中通过坚定不移的抵抗和奋起反抗,最终获得了自由和尊严,但她的遭
遇也反映出了18世纪社会中对女性的身体政治的残酷现实。
除了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小说还涉及了对男性身体的探讨。在小说中,男性角色也受
阎连科小说中的女性身体
大 程 度 地 被 消 解 了 ,更 多 地 表 现 出 男 性 化 特 征 。在 宏 大 革 命 政 治
话 语 的 影 响 下 ,茅 枝 沉 醉 于 用 自
人 类 的 文 明 体 系 ;另 一 方 面 ,身 体 又 是 可 -  ̄llN.的 ,可 铸 造 的 。人 类 的 身体形 象 ,身体 经验 均受制 于某 种政 治 ,经济 ,文化 ,身 体 成为 一 种语言 ,能指和符号 。女 性作为社 会 的弱 势群体 ,其身 体在社 会文 明 的更 迭 中不 断 地 被 男 权 文 化 所 征 服 ,误 读 。而 女性 群 体 本 身 的性 格 特 征 ,身 体 经 验 ,心 理 感 受 及 女 性 自身 的 历 史 则 淹 没 在 父 权 文 化
专 政 。 ”【ll而 女 性 身 体 被 政 治 权 力 化 ,成 为 工 具 的 过 程 则 更 为 复 杂 。
传 统 的 “阶 级 社 会 趋 向把 男 人 的 工 作 社 会 化 ,把 妇 女 的 工 作 家 庭 化 。 因此 就 产 生 了 否 认 妇 女 的 社 会 性 成 人 的 物 质 基 础 ,从 而 统 治 阶 级 把 女 人 限 定 为 男 性 的 被 监 护 人 。”[21在 家 庭 化 的 过 程 中 ,女 性 的 劳动徒 留下使 用价值 ,丢失 了交 换价值 ,女性 自身则 被剥夺 了 国 家 公 民本 有 的 政 治 权 力 。失 去 了
俄罗斯当代女性作家创作中的身体叙述
俄罗斯当代女性作家创作中的身体叙述
【内容提要】
本文考察了当代俄罗斯女性小说创作中身体叙述的三种方式:一,记录女性身体所遭受的创伤、具有自然主义风格的写作身体的方式;二,张扬女性欲望与激情、将身体等同于女性性本能和性欲的写作策略;三,将身体作为一种象征和暗示置入文本的写作策略。每一种方式都在建立女性主体性、彰显女性自我等方面做出了自己的尝试,反映出女性的心理现实。
【关键词】俄罗斯文学/俄罗斯女性文学/身体叙述
身体理论一直是女性主义文论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很多女性主义文论家都将这一内容作为自己论述的中心议题。身体理论纷繁复杂,虽然它们均是在女性主义这一框架内产生的,均以建立女性主体性为指归,其内部却又充满争论和矛盾。以波伏娃、米莱特、肖瓦尔特等为代表的女性主义文论家借助身体策略去探讨父权体制对女性所实行的政治、权力和性欲等方面的“殖民化”,认为将女性等同于生理的现象就是一种倒退;而另外一些文论家,如伊利加莱、考夫曼、西苏等则赞扬女性身体中所蕴含的创造性资源,西苏的“阴性书写”的理论则更为明确地指出,女性要将肉体冲动和潜意识联系起来,女性必须书写自己,用“白墨水、乳汁、蜜糖”来书写,要让身体“发出声音”。(西苏:580—606)与此同时,有些评论者则认为,阴性书写的观点忽略了社会文化以及象征体系的塑造力,呼吁女性作者要为“收回”自己的身体而努力,因为在当代文化中,那些和身体相关的联想会鼓励男性作者去对其进行挪用。(Wolff: 122)
在这样的理论背景下考察当代俄罗斯女性作家创作中的身体叙述,或许会有一些非常有趣的发现。俄罗斯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接受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而这一时期的俄罗斯,恰好处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发生剧变的前夜。各种因素的交替运作,尤其是自由、开放的创作政策,使得女性作家的创作发生了某种量变,女性作品大量涌现,其规模与成就超过了俄罗斯文学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而与此相伴随的,还有创作内容上发生的“质变”,对女性的生存困惑、社会角色的反思,对宗教问题的关注,对生理描写和女性欲望的张扬等。这些从前文学中的禁忌内容或被“省略”的内容统统被搬上了文学舞台,而在这些内容当中,关于女性身体的叙述所占的比重最大,引起的争论最多,激起的反响也最强烈。有的评论者认为,“女性作家们现在所展示的‘开放文本’的范例,是从前就连‘男性文学’都会用省略号代替的东西,似乎在她们的作品中,属于女性的东西只有作者的名字了。”(Щеглова: 23)另一些作者为女性作家进行辩护,认为她们的身体书写就是对从前苏联文学传统的一种讽刺,是一种宣言式的写作。(Ivanova: 29)而对于女性作家而言,身体书写是她们的一个创作源泉,它的内容与方式和时代一起发生变化,而伴随着身体叙事的争论,似乎和理论领域中围绕身体美学所产生的众声喧哗一样,也是无止无休的,这使我们可以从中听到各种不同的声音,从对话与争论中探寻出更多关于身体叙事的意义。
九零年代以来当代小说中的身体叙事研究综述
九零年代以来当代小说中的身体叙事研究综述
作者:冯万红
来源:《文学教育》 2012年第19期
内容摘要:上世纪九十年代至今,当代小说中出现很多身体叙事,即在小说中描写人
(尤其是女人)的躯体、生理器官以及生理活动,这些身体叙事得到众多研究者的关注,论述
这些身体叙事所呈现的美学形态、背后所体现的文化意味、社会历史内涵,揭示其中还存在的
一些问题,这对于更好地认识小说中的身体叙事,促进这一研究更深入地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身体叙事美学形态文化意味社会历史内涵
一.期刊论文
1.以女权主义作为切入点来分析女性小说中的身体叙事
这是九十年代以来小说中关于身体研究的一个主要方面,由这一角度出发产生的大量期
刊论文在小说中有关身体研究方面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很多这方面的研究都是围绕八十年代改
革开放,九十年代消费社会的形成这一社会背景,以女权主义的视角,去梳理自八十年代以来
至今,女性小说中的身体叙事,展现这些小说中呈现的女性身体的美学形态,以及其中存在的
问题,并提出解决的办法。这些文章中对女性小说身体叙事的梳理以及提出其中的问题和解决
这些问题的对策都大同小异,大多数研究者对于此种身体叙事陷入消费主义情色陷阱的泥淖中,偏离了原本解放女性,颠覆男权社会的初衷抱悲观态度,表达了自身的担忧,但也有少数文章
对于这些女性小说持肯定态度,认为其在高扬女性自身主体意识,建构女性主体话语方面有着
不可磨灭的贡献。从这些文章中我们看出,研究者的态度像钟摆的两端,不是极端肯定就是极
端否定(而且否定占据绝大部分),在其中,客观、科学、理性看待九十年代出现,以陈染、
身体的言说:丁玲女性主体性意识的再解读--以《庆云里中的一间小
收 稿 日期 : 2 O 1 5 — 0 2 — 1 6
作 者简 介:车 凯旋 ( 1 9 8 9 一) ,女 ,山西 吕梁人 ,重庆 师范大学 2 0 1 3 级硕士研究生 ,主要研究现 当代文学 。
重 庆 三 峡 掌 院 掌 报
一
、
性 政 治 下 的 女 性 悲剧 — — 以 《 庆云里
一
活体验 以及心理欲求 。男性在这篇小说里几乎是作 为 “ 抽象 ”的存在 ,丁玲 并没有去正面描写男性的 外貌 以及行为活动 ,而是通过妓女wk.baidu.com英 的心理活动
得 以展现 ,这些男性大都没有名字 ( 除 了陈老三, 但 并非全称 ) , 而且 只是作为性与金钱 的工具 。 在这
性置于与女性平等的地位上,男性始终处于弱化的
地位 , 美 国女权 主义学者玛丽・ 朴维曾在 《 女J } 生 主义 和解构主 义》一文 中用男\ 女二 元对立 的理论来解 说,她认为女权 的本质只有在与男权的对话过程 中
中的一间小房里 》为例
《 庆云 里中的一间小房里》 是丁玲发表于 1 9 2 8
心活动 的斗争来作 出去 留的 自主选择 ,后者是讲述从被迫成为慰安妇到 自主地选择作为光荣象征的军妓 的
故事 。从这 里可 以看出,这两篇 小说都 是描 写女性最初 的被迫到最后主体性意识的觉醒 ,她们不再作为男
从政治性到身体性:陶丽·莫伊的女性主义思想
大旗高高举起 , 使 文 学 理 论 获 得 了新 的动 力 ; 在 波 伏 娃 处 于各 种 误 解 与 敌 意 中几 乎 被 女性 主 义 者 淡 忘的 1 9 9 0年 代 初 , 她将 波 伏 娃 的个 人 生 活 与 其 哲 学 思 想 结 合 起 来 进 行 研 究 , 使 波 伏 娃 以其 具 身 的 存在得到全新的考察 ; 在 性 别 问题 成 为 后 结 构 主义 者 争 论 焦 点 的 2 0世 纪 末 , 她 将 身 体 置 于 各 种 情
么 ? 以及 其 他 文 章 》 一 书前 言 中对 自己早 期 的 观 点 进 行 了 自我 批 评 和 修 正 , 认 为 自己 当 时 还 很 年 轻, 该 书 的写 作 是 在 夹 缝 中挤 出 时 间 匆 匆 完 成 的 , 难 免 有 一 些 不 成 熟 的 地 方 j P …; 二是 《 女 人
Vo 1 . 3 9 NO . 6
从 政 治性 到 身体性 : 陶丽 ・ 莫伊 的女性 主义 思想
李 芳
( 西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 , 重庆 市 4 0 0 7 1 5 ; 北京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 , 北京市 1 0 0 0 8 9 )
摘 要 : 陶丽 ・ 莫伊 ( T o r i l Mo i ) 作为美 国当代著名 的女权批评 家, 其思想 主要表现 为对女性 主义理论
第 3 9卷
论当代女性文学_身体叙事_的价值
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以陈染、林白、海男、卫慧等为代表的女作家借助哲学界进步的身体观和西方女性主义思想资源、开始了“身体叙事”的写作热潮,她们从身体、自我、欲望、潜意识等人的本体范畴出发,试图摆脱男权文化意识形态的束缚与遮蔽,塑造真实的女性形象,认识自我,创造自我,构建女性自己的历史。这与“五四”女性作家的文化努力相衔接。当代女作家的“身体叙事”由于书写身体、欲望等女性生命特点,被男权文化诟病是意料中事。还因其在这个传媒时代、消费时代成为被消费和被欣赏的对象,而未得到评论界的充分肯定。其实,被看是女性在男权社会中被设定了的境遇,如果女性怕被窥视而不写作,而放弃自我认识、自我创造,难道不是更深地中了男权文化的套?如果我们放弃了男权文化意识形成的具有性别歧视的“男性阅读”视角,如果我们能超越男权文化意识在心灵深处设置的障碍,那么就不会忽视“身体叙事”文本中的女性声音和女性作家们为认识自我、创自我造所做出的努力。
一、发现被千年历史遮蔽的自我
人类自我认识的天性被许多哲学家认为是人类之所以伟大的真正核心。人类文化历史就是伴随着人类对自我形象的解释而发展起来的。但是在父权制的象征秩序规约下,人类文化只表达了对一个性别的认知,自我的概念都是以男性为楷模的,任何关于女性的知识都是在男权文化的性别歧视视角下形成的。女性在男权文化中一直处于缺席、沉默的境遇,是文化被动的接受者,是被设计、被异化的他者。女性该从哪里开始寻找自我的真相?也许用身体去感知,用身体去发现是唯一的路径。当代女性文学“身体叙事”对自我的发现集中体现为从身体的感知中确认女性真我、从身体欲望中生发对女性生命意识的体察和肯定、从自我与世界的关系中发现女性的内在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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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体・政治
———从三部小说文本看建构女性自主性身体叙事的艰难历程
刘传霞
(济南大学,山东 济南 250002)
摘 要:女性运用自己的身体救国救民,这是男权社会制造的让女性自我沉醉、自我欺骗的政治神话,是让女性放弃自身的真实需求而世代仿效、复制的毒素。女性要确立自我的主体位置,真正实现人生价值,必须戳穿这种篡改、利用女性的叙述话语的假面,建立女性自己的身体叙述学。然而,建立女性身体叙事是一条布满迷雾与陷阱的道路。从丁玲《我在霞村的时候》到铁凝的《麦秸垛》、毕淑敏的《女人之约》,这跨越了半个世纪的女性文本清晰地展示了建构女性自主权身体叙事的艰难历程。
关键词:女性;政治神话;身体叙事
正如伊格尔顿所言:“肉体中存在反抗权力的事物”[1],人类的身体决不仅仅具有生物意义,而且拥有强大的反意识形态的作用,身体内部难以遏制的欲望对压抑人性的政治、经济、道德秩序构成致命的威胁。正由于对身体所隐含的革命力量的恐惧,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高度政治化极权社会,都在竭力倡导身体与灵魂的二元论,建构蔑视身体的文化传统,通过对身体的专政实现政治专政。在中国五千年封建专制文化里,一直存在着压抑身体、否定身体的文化传统和道德机制,身体叙事成为一个巨大的黑洞。但是,在这将人类身体作为罪恶策源地的话语系统中,却存在着两种凸显女性身体的话语表述,即运用女性身体制作道德神话和政治神话。一方面由于女性身体具有生育、哺乳、体力弱小等特征,女性的身体在传统文化中充当了道德美的演出舞台,上演着一幕幕孝顺、守节、抗侮等道德剧;另一方面,女性身体的情色诱惑力既可以成为正人君子检测自我道德约束力的试金石,又可以用来作为救国救民的工具,女性可以凭借身体的诱惑力打击敌人的意志、瓦解敌人的斗志,由此女性欲望化的身体获得了崇高的政治意义和巨大的政治价值。其实,这两者有关女性身体的神话和压制、蔑视人类身体的话语本质上是一致的,但是由于它们以赞美、赏识的面貌出现,这就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和欺骗性。尤其是女性身体的政治神话,使长期处于历史边缘状态、承受沉重凌辱与歧视的女性产生精神幻觉,以为她们的身体真的具有挽救江山社稷、建立历史丰功伟绩的作用,从而毫不吝惜地献出自己的肉身,走向虚幻,陷入人生困境。自从女性作为一个写作群体出现在中国文坛,中国女作家就不断地戳穿女性身体政治神话的假面,抨击男权话语对女性身体贬抑、规范与利用,通过对男性经典叙事的再书写,揭示女性生存真相以及文化困境。本文试图以丁玲的《我在霞村的时候》、铁凝的《棉花垛》、毕淑敏的《女人之约》为样本,从作品的主人公、主人公周围的人、叙述人三个层面来考察半世纪以来中国女性、中国社会、中国女作家对女性身体的陈述与确认,在布满裂隙、混乱杂陈的有关女性的话语中,探测建构女性自主性身体话语叙事的艰难历程。
一、贞贞・小臭子・郁容秋
丁玲的贞贞和铁凝的小臭子都是生活在抗日
总186期 第6期 2003年11月
贵州社会科学
S ocial Sciences in G uizhou
V ol.186.N o.6
N ovember.2003
作者简介:刘传霞(1965—),女,济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山东师范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生。
战争岁月里的乡村女性,都有着为革命奉献自己身体的经历。贞贞在日军的一次大扫荡中落入敌手,被迫做了随军妓女,遭受非人的摧残,后来与“自己人”联系上,利用特殊身份,打探日军情报,最后身染重病,不得不返回解放区治病。小臭子受着性欲和虚荣心的驱使,与有敌伪政治身份的邻居秋贵勾搭成奸,革命者乔和国利用小臭子的奸情获得敌人的情报,使日军的扫荡一次次落空,有效地保护了村人和革命力量;但是,小臭子行为被日军发现后,迫于敌伪的压力,贪生怕死的小臭子出卖了乔,乔被日本鬼子凶残地先奸后杀;后来,小臭子又被国以革命的名义击毙,而作为男人,国受到女性情欲的诱惑,因而作为女性的小臭子与乔又有着同样被先奸后杀的人生结局。贞贞和小臭子这两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女子在民族危亡的关头,用美丽的身体谱写了两则女子救国的政治神话,女性身体再次沦为施欲对象、政治诱饵。很显然,她们对政治神话中所隐含的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剥削和压迫没有清醒的认识,她们的头脑和肉体对以为国捐躯神圣话语的名义公共掠夺女性的行为毫不设防。贞贞是个倔强、勇敢的女性,曾不顾父母的反对和村人的讥笑,一心要与贫穷的恋人私奔,然而,当她面对男权文化制作的女性身体的政治神话时却毫无抵抗之力,反而忍辱负重、战战兢兢。贞贞曾从日本侵略者那里逃出过两次,“后来我是被派去的,也是没有办法,我那里熟,工作重要,一时又找不到人”,“看见日本鬼子吃败仗,游击队四处活动,人心一天天好起来,我想我吃点苦,也划得来,我总得找活路,还要活得有意思,除非不得已”。贞贞这段充满伤痛之情的自我辩护、自我表白的话语清晰地展现了男权文化对女性思想、心理潜移默化的影响,女性接受男权话语对女性的规范,并且自觉地将这种异化人性的行为范式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从而将满载着性别歧视的男性要求化为女性自我选择。与充满斗志的贞贞相比,小臭子则是一位混沌麻木的女性,她既没有对民族战争清晰的理性认识,也没有对革命队伍的阶级觉悟,仅仅依据生存本能的指使而行动,所以她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国能够在她身上获得了欲望满足之后又能大义凛然地将她处死。尽管如此,小臭子也认为自己的身体交易为抗日作了贡献,以为从此有了资本,可以脱产做革命干部,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当乔告诉她组
织上认为她不脱产、继续保持特殊身份对抗日还有用时,小臭子顿时获得一种力量、一种精神支持,也就更加大胆地穿行敌伪警卫队,为抗日队伍传递情报,护送他们过敌占区。
如果说在动荡不安的战争岁月,报国救民是最大的政治叙事,那么在太平盛世的市场经济年代,挽救工厂于倒闭之中则无疑也是重要的政治叙事,因为发展经济是和平年代头等政治大事。毕淑敏笔下的郁容秋用自己身体在新的经济时代完成了一个女性的政治神话。在某国营大厂陷入三角债的巨大漩涡,工厂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危急关头,普通女工郁容秋撕榜立约出征讨债,她利用美人计、苦肉计等手段,转战南北,战战告捷,讨回欠款,救活工厂,然而积劳成疾,一杯杯美酒烧坏了她的肝脏,最终孤寂地死在豪华的高干病房里。如果说贞贞、小臭子这些20世纪40年代的青年乡村女子,长期生长于封建父权专制之下缺乏女性自主权,对于整个社会普遍存在的性别欺诈缺乏清醒认识,那么20世纪90年代的城市中年女性郁容秋对此却有着切肤的感受和自觉的反抗,然而,郁容秋这位永不屈服、拼命抗争的女性,她的女性自主意识的确立和对男权文化的颠覆却一再陷入镜城之中,她一直在逃离男性文化的控制与压迫,但无法逃脱女性身体被男性政治所利用的宿命。郁容秋不甘过平庸的、循规蹈矩的生活,可是有着让同性嫉妒、异性倾慕的容貌的她把生命潜能释放在征服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男性身上,“我征服了这个男人,也就征服了所有佩服他的人”。但是,在内心深处郁容秋也对自己这种征服行为的真实价值心存犹疑,它是女性的一种痛苦的“自虐”行为,无法获得整个社会道德价值体系对其道义上的支持,因而郁容秋把清除三角债当成是现实给予她的一次难得展示自己的智慧与才能的机遇,孤注一掷、奋不顾身地抓住它,完成了一次人生壮举,成了全厂闻名的清债英雄。郁容秋用美丽的容貌、健康的身体帮助工厂走出困境,对单位集体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留给她自己的则是病人膏盲的躯体。郁容秋人生历程中唯一一次“堂堂正正做人”和自我价值的实现却是以生命消失、身体的毁灭为代价的,她生命的最后一搏仍然落入了中国女性古老悲剧之中———“女性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而获得某种‘崇高’的利
第6期论“全球化”时代的散文创作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