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与伪满在《清实录》整理及研究上的学术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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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与伪满在《清实录》整理及
研究上的学术竞争
◎谢贵安
内容提要 民国时,以北平与奉天两地为中心的《清实录》的整理及研究,以“九·一八”事变为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整理研究上的相辅相成,变成激烈的学术竞争和政治
角力。

民国北平故宫博物院和北平图书馆,在出版整部《清实录》的计划因缺乏经费不
能实现时,决心通力合作,出版清前三朝实录初纂稿本。

伪满先是影印《满洲实录》和
《宣统政纪》,接着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斥巨资对整部崇谟阁藏本《清实录》进行影印出版,从而在整理出版上显示出一定的优势,然而民国学者在校勘、考证和揭露《清实录》粉饰
上成就斐然。

伪满借出版《清实录》以树立自己继清而立的正统形象,民国学者则通过
揭露《清实录》记载不实、善于粉饰而揭穿其阴谋。

这场竞争,随着抗战胜利和伪满垮台
而宣告结束,伪满出版的《大清历朝实录》作为战利品纷纷落入民国各大学之手。

此时
民国学界不再紧盯《清实录》粉饰问题不放,转而以雍容和理性的态度,肯定其重要而珍
贵的史料价值。

关键词 清实录 民国 伪满 竞争
〔中图分类号〕K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9)03-0098-10
民国时,中华民国与伪满洲国之间,在整理和研究《清实录》领域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的学术竞争,对此问题,学术界似未见关注和研究,本文不揣冒昧,对其学术竞争以及隐藏在这种竞争背后的政治角斗,予以浅析。

一、“九·一八”事变前以北平和奉天为
中心的《清实录》收藏和整理
北平(北京)和奉天(以沈阳为中心的辽宁),是清朝时的北京和盛京所在地,分别收藏着清廷修纂的皇家实录秘本。

北京故宫藏着乾清宫小红绫本、内阁实录库小黄绫正本和小红绫副本、国史馆抄本,皇史 藏着大红绫正本;盛京(沈阳)故宫藏着崇谟阁大红绫正本。

①民国后,北平和奉天因为最易接触到大清实录而成为整理和研究的中心。

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无论是北平还是奉天,两地的民国学者在《清实录》的整理和研究上相辅相成。

《清实录》整理和研究的热潮,与民国初期清代内阁大库档案的发现有关。

1921年前后,北洋政府教育部历史博物馆将收藏的清代内阁大库档案出售,发生“八千麻袋”事件。

次年年初,清朝遗老罗振玉从同懋增纸店购回部分档案,其中便有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明清史学与近代学术转型研究”(16JJD770037)
①参见谢贵安:《清实录宫藏版本考》,《中国历史学会史学集刊》(台湾)2008年第40期;谢贵安:《〈清实录〉稿底正副本及满汉蒙文本形成考论》,《史学集刊》200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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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种《清实录》的稿本,从而引起了民国学者对《清实录》的重视,开始整理和研究。

当时中国在《清实录》整理上,基本上形成了两个中心,即东北的奉天和华北的北平。

在北平,《清实录》的收藏、整理与研究工作迅速展开。

当初为筹措工资而将档案卖出的教育部所属国立历史博物馆,此时将未曾发卖的《清太宗实
录》初纂稿本的某些残卷加以珍藏。

①北平图书馆则将顺治初稿本残卷《清太宗实录》、顺治重修满文本《清太祖武皇帝实录》予以宝藏。

1925年成立的北京故宫博物院,更是警醒过来,开始清点《清实录》,并编成《故宫文献馆现存实录总目》。

除了已经散出宫的清内阁大库所藏《清实录》的各种稿本外,故宫博物院发现宫中还藏有成套的《清实录》,即藏于皇史 的大红绫正本,藏于乾清宫的小红绫本,藏于内阁实录库中的小黄绫本。

此外,还发现座落在西华门内的清史馆(前身为清国史馆)旧藏《实
录》共10种,分为长本与方本2类,皆为平装,由楷
书抄写。

②故宫博物院对上述《清实录》十分重视,致其全部保存下来。

③新成立不久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不仅收藏了大部分“八千麻袋”事件中回购的清内阁档案,而且还收藏了康熙重修的《太祖高皇帝实录》残稿9卷。

在收藏的同时,北平的民国学者开始对《清实录》展开整理、出版和研究。

1931年,故宫博物院据内阁实录库雍乾本铅印了《清太祖努尔哈赤萛录》10卷。

当时《北平图书馆馆刊》还专门作了新书介
绍。

④故宫博物院还对《清实录》稿本进行了研究。

当时故宫文献馆整理清内阁档案时,发见了一种旧《实录》,卷端题为“太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实录”。

该院文献馆学者方盨生否定了“当时一班学人均认为就是崇德元年初纂
本”的结论,推测“是顺治年间重缮之本”。

⑤方盨生还对史语所收藏的康熙重修《太祖高皇帝实录》残稿9卷进行了研究,指出这9卷并非一种稿子,按其版本情况,可分为再、三、四次稿三种,其中三、四次
稿相当于罗振玉刊印的二、三次稿。

⑥就职于国立北平图书馆的谢国桢,⑦撰《清太祖实录残卷跋》一文,
对该实录版本作了探讨。

他指出自己看到的“《清太
祖实录》残卷,字迹模糊,窜改之处甚多,似系稿本”。

他将蒋良骥之《东华录》、王先谦之《东华录》与他看到的《清太祖实录》残卷相对比,指出此书首题《大清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弘文定业高皇帝实录》,无清康熙元年睿武下所加“端毅”二字,更无乾隆元年端毅下所加“钦安”二字,以及没有
“弘”字避讳阙笔现象,断言“此本当为最早之本”。

⑧在北平学者收藏、整理、出版和研究《清实录》的同时,奉天也展开了类似的工作。

罗振玉在“八千麻袋”事件中,获得原藏北京清宫内阁大库的《清太祖实录》稿本三种。

第一种是崇德年间初修稿本
3册,第二种是康熙年间二修稿本6册,
⑨第三种是康熙年间朱彝尊修纂时形成的初次稿7册,二次稿
5册,三次稿1、3两卷。

瑏瑠同时,他还获得《清世祖实
录》稿本14册,其中满文稿本4册,汉文稿本10册,以及《乾隆实录、圣训奏稿汇抄》1册等实录稿本。

部分档册上有罗振玉藏书章,文曰:“臣罗振玉壬戌
所得内阁秘籍”。

瑏瑡壬戌年即1922年,正是罗振玉从
纸店购回内阁档案的年份。

虽然他将八千麻袋档案转手卖给了李盛铎,但自己还留存了一些清朝档案,包括上述《清实录》诸稿本,并从天津带到旅顺,借肃亲王善耆旧邸整理,“与其事者六、七人,主其事者曰
何君福谦”。

瑏瑢1924年,他将上述清代档案以东方学①②③④⑤⑦⑧⑨
瑏瑠 瑏瑢《
中国国家博物院〈清太宗实录〉初纂稿本残卷》,《中国历史文物》
2007年第1期。

方盨生:
《清实录修改问题》,《辅仁学志》1939年第2期;顾书:《故宫藏抄本书选介(二)》,《紫禁城》2002年第4期。

今天则分别藏于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第一历史档案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处。


新书介绍:清太祖努尔哈赤实录》,《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1931年第5卷第3号。

⑥方盨生:《清太祖实录纂修考》,《辅仁学志》1938年第1、2期合刊。

参见牛建强:
《谢国桢先生年谱》,《明史研究》第11辑,黄山书社,
2010年,第378~379页。

谢国桢:《清太祖实录残卷跋》,《学文》1930年创刊号,第40~43页。

瑏瑡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辽宁省档案馆馆藏清代档案概况》,《档案调研报告》二,中华文史网首发,http://www.histo rychina.net/tws/QSYJ/WXWD/DALY/10/09/2006/18449.html.
罗振玉:《〈太祖高皇帝实录〉稿本三种·序》,奉天史料整理处1933年印。

金毓黻:《静晤室日记》第4册,辽沈书社,1993年,第31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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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名义辑成《史料丛刊初编》等书,用活字印刷。

①与此同时,他开始研究并筹划出版《清实录》稿本。

或许是受到罗振玉的影响,奉天的学者对《清实录》产生了兴趣。

东北易帜(1928年12月29日)后,沈阳的辽宁通志馆1930年在编辑《奉天通志》时,在盛京崇谟阁中发现了满、汉、蒙文三合本附图的《满洲实录》,于是选定东北大学工厂进行影印,但由于资金不足,“乃摘取《满洲实录》附有详图者计一部八大册,专以汉文及图付之影印”,而舍弃了满、蒙两种文字。

在影印前,通志馆作了一些整理工作,对原本中凡遇皇帝名讳都留空白之处,用崇谟阁所藏另一部不讳名字的满汉两体《满洲实录》予以填补。

影印《满洲实录》的决策,实与当时担任辽宁省政府秘书长的金毓黻有关。

金毓黻与罗振玉关系
密切,1922年前后,二人在东北还有往来。

②可能是受到罗振玉的影响,金毓黻对实录研究产生了学术
兴趣,后来还专门写过类似论文。

③1931年5月,金
毓黻担任辽宁省教育厅长后,下令各省立学校购买《满洲实录》。

④同属东北的黑龙江省和吉林省,率
先支持,“黑龙江省万主席、吉林省张主席,各已先
置四十部,以事馈赠”。

⑤辽宁省通志馆影印《满洲实录》的消息,在关内产生了较大的反响。

浙江教育厅热情地详述了辽宁省通志馆影印《满洲实录》时的不容易,以及该书“为世界未有之孤本,且为有史以来未有之奇书,关系历史、舆地、文学、美术甚大”的价值,并宣布“省政府兹拟价购,分发各图书馆、教育局一部,以资考
据”。

⑥浙江教育厅为辽宁通志馆推广《满洲实录》,
说明当时内地对东北学术研究的支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张学良因中原大战而控制了北平。

奉天与北平均在东北军的统治之下,两地在《清实录》的整理、出版与研究上并无对立情绪。

然而,“九·一八”事变后,二地分离,北平的民国学者与奉天的伪满学者在《清实录》整理、研究上分道扬镳,并明争暗斗。

二、伪满学者在日本人操纵下有企图地整理《清实录》
“九·一八”事变后,奉天与北平骨肉分离,伪满与民国势同水火。

在《清实录》的整理和研究中
彼此促进的情况,演变成对峙和竞争的态势。

作为清内阁大库档案和《清实录》稿本收藏整理的先驱,罗振玉追随溥仪逃到东北建立伪满洲国,从而背叛了民国。

以他为代表的伪满学者,在清内阁大库档案的整理以及《清实录》整理与研究上,与民国学者形成对立,特别是利用《清实录》的整理、出版和研究,塑造伪满政府继清而续的合法性,为伪满政府张目。

民国学者与伪满学者出现明显的对立和竞争。

罗振玉投靠伪满政府后,于1933年将此前所获多种《清实录》稿本以“奉天史料整理处”名义影印出版。

这些稿本包括康熙年间重修时,由朱彝尊原纂的《太祖高皇帝实录稿本》三种(初次稿存7册,二次稿存5册,三次稿存卷一和卷三)影印出版,取名《〈太祖高皇帝实录〉稿本三种》,线装四册。

内分初、二、三修本三种,为十四册残稿本。

书首有罗氏序言,介绍了原稿的残存情况:“……初修本存七册。

首册讫癸未二月;二册起癸未七月,讫甲申九月(原注:两册间缺五、六两月);三册起乙亥正月,讫庚辰十一月;四册为天命四年五、六、七月;五册起天命四年八月,讫五年十一月;六册起天命六年正月至十一月(原注:此三册相衔接);七册起天命九年正月,讫十年十一月。

第二次稿本存五册。

第一册至癸未正月,后题署卷一,第二册起甲申正月,至乙酉止(原注:此二册相衔接);三册起天命五年,至六年六月(原注:此二册相衔接);五册署卷九,起天命九
①②③④⑤“
九·一八”事变后,罗振玉投靠伪满,将这部分档案赠送给奉天图书馆。

1927年,罗振玉把存留档案的一部分转卖给了日本人松琦,共40余箱之多。

1936年他又将留存的最珍贵的64872件档案献给伪满皇帝溥仪。

参见王德俊:《八千麻袋内府档案事件拾遗》,《中国档案报》2011年1月21日。


009年5月31日在北京诚轩拍卖公司春季拍会专场“中国书画(二)”的拍卖品有一折扇,正面题有“壬戌(1922年)夏日,为静厂老弟作,萧訹”,钤盖“谦中”,背面则录了秦代石权铭文,其后题曰:“应静庵仁兄大人雅属,雪堂罗振玉”,钤盖“罗振玉印”。

“静庵”即金毓黻,可见二人关系之密切。

见http://auc tion.zhuokearts.com/art/26707014.shtml.
金毓黻:《历代实录考略》,《经世》战时特刊,1939年第37期。

金毓黻:
《辽宁教育厅训令第二七 号》,《辽宁教育公报·命令》1931年第35期。

⑥《
辽省影印〈满清历朝实录〉写本》,《浙江教育行政周刊·教育消息》1931年第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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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至十年末。

第三次稿存卷一及卷三,首尾完全,
其分卷则与皇史 定本同矣”。

①这些实录稿本在完成影印使命后,献给奉天图书馆收藏(今藏辽宁省档案馆)。

1934年伪满辽海书社又重印了《满洲实录》8卷,由时任日满文化协会理事、伪奉天通志馆总纂的金毓黻主持,据通志馆1930年的影印本,用铅活字排印,附图影印时缩小四分之一,用铜版纸印刷。

全书线装4册,收入《辽海丛书》中。

是年,辽海书社还据清史馆所存稿本印行了《宣统政纪》43
卷。

②1935年,金毓黻在《黑白》杂志上介绍了辽
海书社出版的书籍,包括8卷本《满洲实录》,声称是“据奉天通志馆景印本覆印,辽海丛书别行
本”。

③该书销路不佳,通志馆函请黑龙江和吉林二省公署,要求订购。

于是伪满大同二年(1932)四月二十六日,伪吉林省长熙洽下令各属订购《满
洲实录》。

④伪满更大的《清实录》整理计划,是将沈阳故宫
崇谟阁所藏《清实录》影印出版,命名为《大清历朝实录》。

1933年10月,日本、伪满双方建立“日满文化协会”,由伪满国务总理郑孝胥为会长,伪国务院参议冈部长景十(日籍)、宝熙两人为副会长,罗振玉为常务理事,日本方面的专家学者文学博士服部宇之吉、内藤湖南、池内宏、滨田耕作、羽田亨,工学博士关野贞,帝室博物馆美术课长沟口藤次郎,以及伪满政府各部的首长为理事和评议员。

时为伪满奉天图书馆副馆长的金毓黻也担任理事。

办事处设在伪满的“文教部”。

协会一成立,便决意重刊《清实录》和《四库全书》,拟筹经费约30万元,打算在两年内
完成。

⑤该协会“成立以来,即编纂《清朝实录》之
议,现已委托水野梅晓(日籍)主持,开始收集参考
材料,进行编纂”。

⑥可见,伪满整理影印《清实录》是在日本人操纵下进行的。

而影印出版《清实录》,则最早由倡导“文化中心移动说”的内藤湖南提出。

参与《清实录》影印工作的日本人杉村勇造称,影印《清实录》是“内藤湖南博士自‘满日文化协会’成立
以来就一直热心提倡”
⑦的事。

罗振玉的孙子罗继祖称,其祖父担任满日文化协会常任理事、负责影印
实录时,“曾得到日方理事内藤湖南(虎次郎)的赞
助议行”。

⑧日本人执意要影印《清实录》,是想通过
《清实录》的出版,塑造其傀儡伪满洲国“源远流长”的正统形象。


934年12月正式开始整理工作。

日本以杉村勇造牵头,伪满则由郑孝胥、罗振玉牵头,决定由东京单式印刷公司印刷,大藏出版公司出版,小野玄妙博士负责出版业务,由伪满“国务院”发行。

当时成立了《清实录》出版事务厅。

罗振玉在奉天九纬路的博物馆附近借到十多间洋房作为办事机关。

整理步骤是,先凑齐《清实录》全书。

原盛京崇谟阁所藏的《清实录》,起于太祖朝,终于同治朝。

“满文、汉文合计约九千册,汉文四千四百七十四册。

其中尚缺四卷,这四卷,后来从北京故宫所藏的
实录写本中一并补齐”。

⑨此外还缺德宗和宣统两朝。

《德宗实录》用1927年在天津张园时抄缮的小红绫本补充;《宣宗政纪》本来想将藏在天津的原书取回,但遍寻不获,于是从北平隆福寺附近的书肆中
购买了一本坊间通行的排印本凑数。

瑏瑠经过凑补,《大清历朝实录》成为“唯一完整的藏本”。

瑏瑡全书凑齐后,开始整理,以原盛京所藏崇谟阁本为底本,将书中对日本的蔑称和有碍文字进行挖补修改。

日本还指派专人对实录进行逐卷检查。

对《德宗实录》中关于甲午战争的记述,只要他们认为不妥之处,均用铅笔在其右边标上符号,再命令装裱和缮写人员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
瑏瑠罗振玉:《〈太祖高皇帝实录〉稿本三种·序》,奉天史料整理处,1933年。

中华书局:
《清实录影印说明》。

金毓黻:《辽海书录(四):〈满洲实录〉八卷》,《黑白》1935年第4期。

熙洽:《吉林省公署训令》,《吉林省公署公报》1933年5月10日。

宗孟:
《从“满蒙文化协会”说到“日满文化协会”———日人将代我重刊〈四库全书〉及〈清朝实录〉》,《行健月刊》1933年第5期。

《日伪政情:编纂清朝实录,复印四库全书》,《东北通讯》1934年第14期。


瑏瑡[日]杉村勇造:《八十路》第131页。

转引自孙月娴:《日本对〈清实录〉的篡改和影印》,《社会科学辑刊》1984年第3期。

罗继祖:
《伪满影印〈清实录〉缘起及其挖改》,《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第158期,1986年6月1日。

吴相湘:《清德宗实录本纪的正本》,《近代史事论丛》第1辑,传记文学出版社,1978年,第1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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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挖补和篡改。

甲午战争的记述中,《德宗实录》把日本人写成“日寇”或“倭寇”,日本人对此非常忌讳,认为妨碍“日满亲善”,逼迫罗振玉亲自上阵,将
《清实录》中“倭寇”字样全加挖改。

①此外,对甲午
战争的政治、军事和外交方面的记载进行篡改。

如《德宗实录》卷343第12页,崇谟阁写本作:“以日本悖理违法,首先开衅,备文照会各国公使。

”而伪满本改成“以日本干涉朝鲜,首先开衅,备文照会各国公使。

”如卷370第16页崇谟阁本作“设法力杜狡谋”,而伪满本改作“设法始无流弊”,把指斥日本人
为“狡谋”一笔勾销。

②挖补和篡改后的《大清历朝
实录》由三名摄影人员按页依次拍照,送东京进行影印。

印刷工作从1
934年末至1936年末,历时两年,由日本东京大藏出版社出版,包括从太祖至德宗的11朝《实录》以及《满洲实录》和《宣统政纪》,计4486卷,分装122帙,每帙10册,共1220册,但印数甚少,只印了300部,因此每部书的成本很贵,印刷经费全由日本提供。

日本将印好的《大清历朝实录》送到伪满驻日使馆,以伪满“国务院”的名义,分赠欧美各国,结果赠出110部,造成各国默认“满洲
国”的态势。

③伪满还将《大清历朝实录》送给美国
哥伦比亚大学等图书馆。


931年1月号的美国《史学杂志·史学消息栏》称:“最近伪‘满洲帝国’政府,赠《大清历朝实录》一部于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

此种刊本,系过去数年间,印于日本,乃奉天手稿本之一种影印本。

较原稿本缩小四分之一。

此刊本共有一千二百二十篇,装订成一百二十二函。

最后十篇为目录,依年代编次史料。

每编以黄色为封面,上绘凤凰图案,象征皇后,每函(套)以黄布装
订,以龙为饰,象征帝国。


④这对中华民国造成极大的威胁,也引起了民国学术界的警惕,并随之展开了学术竞争和政治抗争。

三、民国对伪满印行《清实录》的警觉伪满政府的成立已经令中华民国愤怒,而伪满又借整理《清实录》来争夺正统,更让民国学者感到不平。

在伪满大张旗鼓影印《大清历朝实录》时,民国学人对伪满这一行动保持警惕。

这与“九·一八”之前,浙江教育厅对辽宁育通志馆影印《满洲实
录》的赞赏态度完全不同。

流亡北平的东北爱国人士建立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其下属政治部于1932年9月创办的《东北通讯》,对伪满整理影印《清实录》的动向十分警觉。

在其“日伪政情”栏下,特地标出“编纂《清朝实
录》,复印《四库全书》”。

⑤宗孟发表《从“满蒙文化协会”说到“日满文化协会”———日人将代我重刊〈四库全书〉及〈清朝实录〉》一文,一针见血地指出:“日本对东北之文化侵略自来即与其武力侵略同时并进。

”并提醒人们日伪“初创之‘日满文化协会’,首所注意者,即为设博物馆及重刊《四库全书》及《清朝实录》等工作,此与东北文化更有重大关系,
尤为吾人所应注意”。

⑥伪满决定影印《清实录》的消息,震惊了民国学界。

1933年,瓠庐在《国学论衡》上发表《日伪印清朝实录之缘起》一文,对“日伪合组文化委员会,拟先印清朝实录”一事感到焦虑,并转述罗振玉的得意之言,说《清实录》“仅沈阳故宫藏有全部,藏于崇谟阁,自太祖以至穆宗,满汉均全”。

最后,瓠庐揭穿了伪满影印实录的实质:“伪方近传明年有改伪君主国体说,而清代发祥,诸多附会,类于神话,突于此时费二十万巨金印行清朝实录,不急之需,令人费解;继乃恍然,盖为伪君主国体
作宣传张本耳。


⑦除了揭露伪满影印《清实录》的目的外,瓠庐还揭露了日本人支持伪满影印实录的用心。

他在另一篇文章《日伪印四库全书、清朝实录》中指出:“日人侵略野心,固令人可畏,玩弄诸傀儡,使人可恨。

”因为“本年内东北义勇军,不幸受日军包围重创,潜伏四散,弗克大举,日人认为伪国治安,渐次宁靖,乃以振兴日伪文化,为麻醉东北知识阶级,因有文化委员会之组织”,于是“即印《四库全书》与《清朝实录》,拨经费三十万元,限二年内,先
①②④⑤⑥⑦罗继祖:
《伪满影印〈清实录〉缘起及其挖改》,《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第158期,1986年6月1日。

③孙月娴:《日本对〈清实录〉的篡改和影印》,《社会科学辑刊》1984年第3期。

转引自《
国内外史学消息》,《史学季刊》1940年第1期。


日伪政情》,《东北通讯》1934年第14期。

宗孟:《从“满蒙文化协会”说到“日满文化协会”》,《行健月刊》1933年第5期。

瓠庐:
《元嘉 象室随笔:日伪印清朝实录之缘起》,《国学论衡》193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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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与伪满在《清实录》整理及研究上的学术竞争
103
 完成《清朝实录》一书”。

瓠庐最后指出:“研究文艺学术,虽无国界,万一日伪先我着鞭,且景印《四库》全部(及《清实录》),辄恐我国大受其影响,难免世
界各国知识分子所讪笑耳。


①此话透出民国学人在《清实录》和《四库全书》等书籍整理出版上与伪满竞争的焦虑感和紧迫感。

1933年,同样是浙江省图书馆,其馆刊发布图书文化消息时,在“国内”“出版界珍闻”中,发布“所
谓‘满洲通志’及清朝实录之编纂”
②的消息。

将伪满的消息称为“国内”,且用“所谓”来表示,则表明不承认伪满为一独立国家的立场。

这一消息,在一年后再次发布,并增加了更具体的内容:“沈阳有所谓日‘满’文化协会,会长为郑逆孝胥,副会长为伪国务院参议冈部长景石(日籍)暨宝熙二人。

成立以来,即有编纂《清朝实录》之议,现已委托水野梅晓(日籍)主持,开始搜集参考材料,进行编纂”,同时把伪满准备复印四库全书,伪满通志馆馆长袁金
铠、吴廷燮编纂《满洲通志》相提并论,斥之为“认贼
作父,为倭文化上之伥魂”。

③《大清历朝实录》刊行后,1940年3月创刊的民国报刊《史学季刊》在《国内外史学消息》中报道“日本”消息时,发布“日本代伪满影印《大清历朝实录》”。

该杂志编辑特别提醒:“《大清历代实录》之刊行与传播,适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华血战方酣之际,
我国当道及海内史家,可以深长思矣!”
④正是出于对伪满整理和出版《清实录》目的的警觉,民国学人针锋相对,开始整理和出版《清实录》,以与伪满进行学术竞争,争夺话语权。

四、民国学者在《清实录》整理研究上的竞争伪满通过《清实录》的整理、出版和研究,以证明伪满是大清的正统,而民国学者通过整理、出版和研究《清实录》,似乎也想以证明隆裕太后签署“清帝退位诏书”后中华民国是清朝的合法承传者,有资格、有责任为故朝整理史籍,清理其遗产。

可以说,正是“九·一八”事变,迫使故宫博物院在《清实录》的出版上与伪满展开了暗潮汹涌的竞争。

民国在整理出版《清实录》上,虽然延续了事变前的工作,但紧迫感加强了。

1932年,故宫博物院秘书长
李宗侗宣布了刊印整套《清实录》的计划,称该院“尚有一巨大工作,即《清代实录》是也。

此为清史之宝库,国内外学术机关及一般学者,均望此书之行世。

惟博物院经费不足,现正与各学术机关接洽,合力刊印”。

李宗侗还指出了《清实录》的出版顺序:“《清太祖实录》,现已有两种出版。

此后即先出《德宗实录》及《宣统大政纪》,然后再出康乾各朝以迄同治,此亦应时代之需要,以光宣两朝密接现代故
也。

”⑤他所说的已有两种《清太祖实录》出版,其中
之一就是1
932年故宫博物院据顺治重修本铅印的4卷本《太祖武皇弩儿哈奇实录》。

故宫博物院整理《清实录》的计划,稍后被《湖北省教育厅公报·教
育消息》以《清代实录即将刊行》为题作了报道,
⑥反映出民国学界对出版全套《清实录》的期盼。

故宫博物院出版整套《清实录》的计划因经费拮据未能实现,只得继续零星刊印。

就在1933年伪满罗振玉出版《〈太祖高皇帝实录〉稿本三种》后,故宫博物院文献馆也于1934年将《清世祖实录稿本残卷》整理后,刊于《文献丛编》1934年的第20辑(1-5页)中。

1934年,就在伪满辽海书社出版《满洲实录》、日满文化协会开始影印《大清历朝实录》之际,北平文殿阁书庄也铅印发行了《满洲实录》,是根据承德避暑山庄藏本影印,收入《国学文库》第九编,并于1937年再版。

1936年,在伪满影印整套《大清历朝实录》完成后,北平的学术机构危机感大增,开始加强合作,以加速《清实录》的整理与出版。

北平图书馆馆长袁同礼,将从书肆访得的清代太祖、太宗两朝初纂实录交付故宫博物院文献馆影印,而将被董康、孟森二人在北平书肆中发现的《清世祖实录》初纂本,由己馆出资影印。

1937年初,有人以《影印清初
①②③④⑤⑥瓠庐:
《元嘉 象室随笔:日伪印四库全书、清朝实录》,《国学论衡》
1933年第2期。


所谓“满洲通志”及清朝实录之编纂》,《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年第4期。


所谓“满洲通志”及清朝实录之编纂》,《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4年第5期。


国内外史学消息》,《史学季刊》1940年第1期。


故宫博物院刊行外交史料与清代实录》,《浙江省立图书馆月刊》1932年第4期。

《“清代实录”即将刊行》,《湖北教育厅公报》1932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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