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了一匹叫“埃贡·席勒”的千里马

艺术之旅TASTE OF ART
维也纳艺术收藏家鲁道夫·利奥波德
他发现了一匹叫“埃贡·席勒”的千里马文：李姜苒 图：利奥波德博物馆提供
鲁道夫·利奥波德（Rudolf Leopold以下简称利奥波德），对中国读者来说这
位艺术收藏家的名字可能有些名不见经传。

然而在维也纳，只要提到分离派画
家席勒，就没有人不会想到利奥波德。

对奥地利现代艺术领域来说，利奥波德
是一位伟人。

就连奥地利的总理维尔纳·费曼也表示，正是由于利奥波德对艺
术的热情和眼光，维也纳的现代派艺术才能呈现于世，人们才能轻而易举地欣
赏到这些私人藏品。

想象一下，1950年奥地利维也纳的冬日街头，天气寒冷而阴郁。

一个年纪25
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的名字叫鲁道夫·利奥波德（Rudolf Leopold）。

他披着长大衣
围着厚围巾，一身打扮像艺术院校的大学生。

他行色匆匆，脸上充满了喜悦；他
步履轻盈，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他熟练地在维也纳迷宫似的街道穿行，
飞快地穿过哈布斯堡王朝宫殿广场，然后在内城区的弗洛伊德曾光临过的中央咖
啡馆前停了下来。

当他走进咖啡馆的时候，他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包
裹拿了下来，露出一幅卷起的画。

那卷画也许是埃贡·席勒（Egon Schiele）的一幅
素描，或是古斯塔夫·克林姆特（Gustav Klimt）的小幅油画，也可能是这个年轻男
人之前从跳蚤市场购入的一幅他认为具备收藏价值的杰作，我们无从得知。

然而，
我们获知的是，这个叫鲁道夫·利奥波德年轻男子，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开始他的
收藏生涯，成为奥地利维也纳私人藏品最多的收藏家之一，并且在后来建立家喻
户晓的维也纳利奥波德博物馆。

收藏打开他的眼界
与其他大部分艺术收藏家不一样，利奥波德并没有显赫的家世。

1925年3月
他生于奥地利维也纳的一个普通家庭。

经历过战争的父母，对家中的孩子学习要
求甚严。

我们可以想象利奥波德的父母和当时大部分的父母一样，不太希望利奥
波德学习艺术，而是希望他以后成为医生或者律师。

因此，尽管从小就对艺术有
火一样的热情，利奥波德还是遵循了家中意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艺术开始
狂爱，高中毕业后，他毫不犹豫地考取了维也纳医科大学的眼科学专业，并且立
志成为一名出色的眼科医生。

利奥波德艺术收藏的开始，源于1947年某个周末的一天。

这一天，他突然决
定去博物馆转一转，随便看一看打发时间。

于是，他去了维也纳艺术历史博物馆，
并且呆了整整一天。

不难想象年轻的他带着新奇和陶醉，徘徊在各种艺术作品前，
久久不肯离去。

长眠在他心灵深处对艺术的狂热被突然唤醒。

后来他回忆起这一
天表示：“这一天实在是大开眼界，从此，我决定开始收藏艺术作品。

”
此后，他开始疯狂地阅读大量书籍，且不错过每一个艺术展览，同时在大学
里选修了艺术史、画作收藏等和艺术相关课程。

也正是这一年，利奥波德开始了
第一件艺术作品的收藏。

关于他的第一件艺术藏品有个故事；传言，当时的利奥
波德在上课之余也在富裕人家兼职家庭教师。

有一天，他去别人家里做家教，看
利奥波德博物馆内部
整个过程就像寻找一只在茫茫大海中飘荡的白色帆船，而埃贡·席勒的作品则是坐在船中的孤儿。

1953年，对利奥波德是超越性的，这一年他发现了埃贡·席勒。

在此之前，天赋异禀的已故画家埃贡·席勒和他的画作，早已躺进了历史的尘埃，被人遗忘了近半个世纪。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说：个人所占的空间微不足道，却占有了巨大的时间跨度。

才华横溢的奥地利分离派天才画家埃贡·席勒，于1918年死于西班牙流感，死时年仅28岁。

如果没有利奥波德为埃贡·席勒所做的一切，他短暂的一生所占的时间跨度或许很难称之为巨大。

有人说，如果没有利奥波德，埃贡·席勒
的作品可能需要沉睡在历史的尘埃中更久；如果没有
利奥波德，埃贡·席勒的作品也无法拥有今日在艺术史上如此重要的地位。

正如历史的记载，利奥波德推崇的这位天才画
到人家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风景画，那是一幅奥地利
著名画家费德里希·高尔曼(Friedrich Gauermann)的画。

他站在画前左看右看，毫不掩饰对这幅画的喜爱，最
后大胆地提出，如果对方愿意，他可以以家教的费用
来交换这幅风景画。

出乎意料，对方被他热爱艺术的
精神感动了。

就这样，他成功地收藏了他的第一件艺
术作品。

随后，利奥波德开始了他疯狂的收藏爱好。

上
世纪50年代末期，利奥波德对艺术作品的收藏痴迷
到了顶峰。

凭着对艺术不懈的坚持，以及极具艺术天
资的敏锐眼光，在短短的十几年，他和他的妻子伊丽
莎白先后收藏了5000多件精美的艺术作品。

埃贡·席勒被遗忘半个世纪后终于发光
收藏埃贡·席勒的艺术作品对利奥波德而言
，维也纳城市街景
家埃贡·席勒，活着的时候可谓受尽冷落。

尽管天赋
异禀，然而因他画的题材多涉及女人与性，在当时并
不受欢迎，更曾因使用未成年人裸体作模特来画画，
被社会舆论谴责，送入监狱。

因此当时他的多数画作
被世人认为是道德极为败坏的色情作品，别说收藏，
就连低价都无人购买。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他去世。

近半个世纪后，利奥波德发现了埃贡·席勒的作品，
埃贡·席勒这匹千里马才总算遇到伯乐。

事情发生绝非偶然，当时的利奥波德尽管醉心
艺术热爱收藏，但毕竟还是医学院未毕业的学生，他
的手头上没有多少闲钱。

一次，他有幸去参加一场书
籍拍卖会，在一本1930年出版的埃贡·席勒(1890-1918
年)的稀有画册中,他第一次看到了埃贡·席勒的作品。

就像看一场交响乐一般，那个生命的铜号声启发性地
响起了，它引领着利奥波德向维也纳分离派前进，并
且一生都围绕着埃贡·席勒和他的作品。

随后，他开始了长长的埃贡·席勒作品收藏之路。

无论是素描还是铅笔画，或者摄影作品，他都一以贯之，统统囊括。

那个时候，被人遗忘的埃贡·席勒的作品并不昂贵，价格在10-50欧之间。

这些艺术作品，在多年后以利奥波德预想不到的方式直线倍数攀涨。

1953年，是他收藏埃贡·席勒作品的一个顶点。

他成功地在伦敦从画商阿图尔·施特默尔(Arthur Stemmer)手中买下了一幅埃贡·席勒大尺寸画作《隐居者》。

那是埃贡·席勒存世创作的唯一一幅将他自己的肖像与他的恩师——著名画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 ）的肖像画在一起的画作。

据传，当时这幅画作的价格为300欧元。

这笔金额并非小数目，相当于当年一辆大众甲壳虫车的价值。

当时利奥波德手上并没有钱来购买这幅画，恰逢他医学院毕业之年。

利奥波德的母亲担心儿子花费太多时间在收藏艺术作品上，
从而影响医学院的利奥波德博物馆
利奥波德与克林姆特的《生与死》席勒和他的情人威利
维也纳地标性博物馆这样炼成上世纪50年代，利奥波德开始积极地为埃贡·席勒的作品奔走，他收藏有关埃贡·席勒的一切作品，撰写有关埃贡·席勒书籍，通过展览扩大了这位画家在奥地利乃至世界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更为埃贡·席勒争取到了艺术史上的地位。

1955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利奥波德为埃贡·席勒举办的展览上，欧洲艺术界开始了对埃贡·席勒作品的关注。

此后，利奥波德马不停蹄地持续将埃贡·席勒的作品先后在苏黎世、维也纳、慕尼黑、巴塞罗那、伦敦、纽约等地巡展，展览以“埃贡·席勒和他的时代”为主题，这一系列的展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很快，埃贡·席勒的作品变得炙手可热，并且引起了国际性的关注。

与此同时，1994年，在奥地利政府和奥地利国家银行援助下，
利奥波德成立了利奥波德基金会，建立了利奥波德私
成绩，无法正式毕业继而失去成为医生的资格，于
是她许诺倘若利奥波德按时完成学业，并赢得正式
医生资格就业，将奖励利奥波德一辆全新的甲壳虫
汽车。

最后利奥波德以极佳的成绩毕业了，但他放
弃了甲壳虫汽车。

他对母亲说：“甲壳虫汽车我不要
了，但我要用这笔钱买一件让我激动的东西。

”于是，
他毫不犹豫地用这笔钱购入了埃贡·席勒那幅名为《隐
居者》的作品。

显然冷冰冰的金属制甲壳虫汽车，肯定不能够
让利奥波德激动，而一幅表现主义的佳作毫无疑问会
让鲁道夫·利奥波德热血沸腾。

用他后来的话来概括：
“不能让我感到激动的东西提不起我的兴趣。

”鲁道
夫·利奥波德就是靠着这样的一种激情，成功地成为
了19世纪和20世纪奥地利艺术最重要的私人收藏家，
也是世界上埃贡·席勒艺术作品最多收藏者。

维也纳中央咖啡馆（弗洛伊德喜好的咖啡馆之一）
人藏品博物馆。

利奥波德私人超过 5000多件的藏品
自然是纳入了其中，这让利奥波德博物馆一跃成为奥
地利最庞大也绝无仅有的私人收藏艺术博物馆，也很
快成为维也纳的地标性博物馆之一。

2001年，利奥
波德博物馆在维也纳的博物馆区正式对公众开放，自
此引起了国际性的关注。

高处不胜寒，博物馆成立以后，因展出藏品数
量庞大，来源问题很快引起了人们非议。

有团体开始
对其中十来件私人藏品提出质疑。

这些藏品被怀疑是
二战期间逃难或是遭到屠杀的犹太人的藏品。

尽管利
奥波德强烈抗议发表声明：“我绝不是纳粹分子，更
不是一个纳粹投机商。

”这一质疑还是在1998年达到
顶峰。

当时利奥波德基金会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
办了埃贡·席勒的作品展览。

展览上，有犹太家庭直
接争议利奥波德的两幅画所有权，并以法律手段来要
求博物馆对作品进行扣留。

这两幅受到争议的埃贡·
席勒作品在展览后，被扣押在美国等待庭审。

此后，利奥波德开始了长期的上诉，经过多方交涉合法得回了其中一幅《死亡城市III 》。

而另外一幅画则是利奥波德生前最为喜好的埃贡·席勒作品《瓦利》，诉讼僵持了多年，直至利奥波德去世还未结束。

后来，利奥波德基金会为索回此画所做的合法诉讼也从未停止。

最后，利奥波德基金会赔偿1600万欧元让这幅画回归到了奥地利。

如今，利奥波德博物馆成为奥地利维也纳最重要的博物馆之一，同时也是维也纳博物馆区访客流量最大的博物馆。

访客们来或去，在维也纳分离派艺术家埃贡·席勒、古斯塔夫·克林姆、奥斯卡·柯克西卡等人的作品前心醉神迷，或停留或移步。

时间在消逝，千千万万的注视在时间的后面，前赴后继地朝利奥波德博物馆方向走来，鲁道夫·利奥波德这位艺术收藏家和他的事迹，正在与维也纳艺术史融为一体。

席勒《死亡城市 III 》Egon Schiele Dead City III
席勒《瓦利》Schiele-wally 席勒《隐居者》The Hermits, Egon Schiele, 1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