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喧嚣》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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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喧嚣》读后感
——揭开乡村治理之谜
从小在小镇长大的生活经历,以及父亲作为基层政权一员的现实条件,让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本书。
从开始到结束都萦绕着自己周遭生活的重影,正因为有所共鸣,才会更加有所思考。
这是一本专题类的田野研究报告。
作者吴毅对我国中部地区一个乡镇进行了长达一年半的田野调查,与当地基层政权、村级组织和农民融入到一起。
通过参与式观察和深度访谈的方式,观察、记录了当地基层权力相关人员的生活、工作状况,以及权力各方博弈共生的基层小故事。
文章与大量理论相结合,探讨了基层权力复杂的运作方式,以及乡域政治特有的演绎路径。
用作者的话来说就是“探求和发现乡村底层治理之谜”。
本书是以彻底“叙事”的方式呈现的,语言朴素平实,也不乏幽默笔调,看起来厚厚一本,读起来并不费力。
缺点在于,小说的表现方式常常让人沉浸于故事情节当中,所应有的理论思考便少了很多,也会让人认为只是材料的粗糙堆砌。
第一部分:内容与研究方法
本书共十五个章节,整体看来展现的是一个有关乡域政治实态的故事,这个故事又是由若干相对独立却又互相联系的事件交织而成,虽然各有脉络,又紧密相连,“如一颗大树的巨大树冠,内部始终存在着可以清晰辨理,回向根系的枝蔓结构。
”小镇政府迎检、开发中的纷争、与外籍华侨的争斗、收农业税、种植藠头、石场风波等,这些事件相互交错,展现了利益各方的生存和利益争夺技巧。
围绕着自身的利益,政治运作各方在长期互动中形成了自己特色的话语和行事技巧,人际互动方式也不尽相同。
而生成这些的仍就是他们背后的乡域政治框架。
贯穿整本书的一个主干事件是农业税的征收、反抗,到后来的农业税废除。
小镇政府向农民征收农业税,形成对立的两方,不断在话语和行为上进行博弈和较量。
村级组织充当一个中间力量,既要服从政府帮助其征收农业税,同时也因为自身的农民身份想要帮助农民一方。
于是,这样一个层级是最让我感兴趣和想要研究的。
他们比任何一方都要对话和谈判,也更懂得乡村处世之道。
就如他们“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工作方式。
人类学的民族志研究方法是做这类质化研究应有的方式,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度访谈才能够发现乡村治理的本质。
作者吴毅在小镇居住了一年半,与基层政权和村级组织、农民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在另一本民族志书《小泥屋笔记》中,美国人类学家巴利说:“如果调研者不能与调查对象成为良性关系,便不能算成功的调研。
”他以观察者的身份客观地存在于整个故事当中,不偏于“支配者”也不偏于“被支配着”,这样客观中立的记录最终才能让我们看到真实的基层权力演绎的过程。
在我眼中,权力支配一方的政权组织不再是欺民霸世的形象,跟多是看到了他们弱势和无奈的地方,而村民也不再是被压迫的可怜虫,他们也有“可嫌”的一面。
这就打破了以往的“集权——反抗”的刻板印象。
在中国做政治领域的田野研究,没有政府部门的支持和引荐,包括利用“公事私办”和“私事公办”等形式所做的引荐,是很难进入的。
但是,政府或者熟
人的引荐与支持却又往往使研究者容易受到官方的文献、知识和话语的屏蔽,也就会被另一种权力关系所支配,而忽略对于民间知识和民间意识的收集。
作者长时间和政权组织人员生活在一起,更多的是倾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而且是那些权力支配着自愿告知的声音,便不能排除主观意图的操纵,以及研究者认识的片面性。
可在中国过去和现有的政治语境下,这样的引入场域的方式是必不可少的。
正如一些人类学家所说:“尽管我们运用着多种关系所了解的仅仅是一些非常平常的情况,没有任何窥探机密或单位隐私的企图,但是我们都本能地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关系,我们完全可能会受到冷遇。
”
第二部分:相关理论与思考
作者在进行故事性叙事的同时,也将众多相关理论引入到书本当中。
各种传播学、社会学的理论镶嵌其间。
我在文章一开始说道书本事件众多、叙事复杂,如果不与理论相结合更加容易让人认为只是初始材料的粗糙堆砌。
在这里提出几条个人认为比较好的理论结合点。
一、基层政治运作中的微观权力
“在福柯看来,权力并不只是存在于战场、刑场、绞刑架、皇冠、权杖或红头文件中,它也普遍地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传统习俗、闲谈碎语、道听途说,乃至众目睽睽之中。
权力绝不是一种简单的存在。
福柯从微观上深入分析贯穿于人类社会一切领域和普遍地存在于每一个人肉体和精神、感官和思维之中的各种显性和隐形权力。
”
“微观权力”是本书在探讨基层政治运作和叙述各种力量博弈时我所看到的最多、也是最显著的东西。
权力并不是只有支配者拥有,它是普遍存在的,即使是最低贱的人也是拥有权力的,也会对相关的人物产生影响甚至是压力。
小镇政府、村级组织以及农民都是拥有权力的主体,政府的权力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在传统意义上他们就是权力的占有者,并且是强制占有,这是符合人民的正常逻辑的。
秦家畈石场风波当中,政府一道文件下来就要关闭采石场,石场主50多万元的成本却强行只提供3到5万元的补偿,要求关闭石场。
虽然在石场主的反抗争取下获得了更多一些补偿,但“不管他们闹到哪里,政府做的决定,主导权就永远在政府手里,他们斗不过的。
”小镇政府的权力既属于宏观权力也属于微观权力。
因为它本身在体制内,是传统意义上的宏观权力,但由于权力范围小,只存在于小镇这局部地区,这样也可称作微观权力。
村级组织并不属于政府权力组织,因此它的权力也应当是属于微观权力,并且是比较隐形的。
在各大事件当中,村级组织在随时改变着自己的角色,但无论是面对比他们高一级的小镇政府还是第一级的农民,他们都有自己的权力运行方式。
在征收农业税时,小镇政府虽然仍处权力顶端,但他们要依靠熟悉农村事务的村级干部的帮助,于是这种需求就潜在的形成了一种微观的权力,也就是低一级对高一级的权力行使。
农民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出于权力行使的最低端,从来都被认为是遭受压迫的可怜虫,但从实际看来,农民也是有自己的强大的微观权力的。
农业税征收时,政府和村级组织面对农民不交税的无奈,以及秦家畈临时占地事件中政府无数次有原则的妥协,都是这种农民的微观权力的压迫所造成的。
权力无处不在,既便是最弱小的群体也充满了战斗力。
二、基层治理中的乡土艺术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将乡土社会所呈现出来的特色称为乡土本色,而我更觉得乡土当中的各种话语和行事特点所具有的是一种乡土艺术。
特别是在乡村治理、基层政权运作当中,这种具有乡土性质的艺术行为被演绎的玲离尽致。
他们的一套套说话方式、行为逻辑都是在长时间的积累当中摸索形成的。
“中国乡土社会的特征是差序格局,社会关系如圈圈扩散的波纹,社会圈子的范围决定于波纹的中心,是可伸缩的。
我们的社会讲攀关系,讲交情,是以“己”为中心的自我主义。
”在小镇政权运行过程中,这种差序格局的行为艺术也得到了强力的展现。
秦家畈村的村委会主任老罗是一个基层政治游曳的老手,时而看似为政府卖命,时而又觉得是为农民呕心沥血。
当区里规划项目要占压秦家畈的耕地时,他作为村级干部四处奔走游说农民签字让地,严厉禁止盖新房。
但他确悄悄告诉自己的弟弟“赶紧回家在屋子旁边再弄一个小坯房起来。
”这便是老罗运用手中的仅有一丝权力为“己”牟利,他弟弟作为社会圈子的近距离,便可以随时改变立场和做法。
政权力量也是随着亲疏关系而有所变化的。
德国的社会学家滕尼斯提出:“礼俗社会就是传统的社会,规模小、分工与角色分化少,人的行为受习俗传统的约束。
”与之相对应的是法理社会:它是现在工业社会,规模大,有复杂的分工和角色分化,人的行为守规章法律的制约。
简单而言,小镇政治运作更多是依靠长时间形成的习俗传统的约束,而不是现代化的法律法规的约束。
之所以说这种行为方式也是一种艺术,完全在于乡土政权和农民将这种礼俗约束运用得恰到好处,是符合基层社会的。
在本书中的陈向辉和陈同年的土地纠纷案中,当事双方已经是僵持到无法解决的地步了,但仍然不愿诉诸于法律。
同样,石场风波当中,石场主在与政府抗衡的时候并不会想到使用法律武器,而是集体上访。
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法律知识的生疏以及长期的行事原则使他们并不愿采取现代化的法律方式维权。
但我们也要看到的是,不管是两陈的土地纠纷还是石场风波,最后都是以这种礼俗约束的方式解决了。
在乡村治理中,这样的方式并不少见。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是书中各个基层政府官员和村级干部多次提到的一句话。
小镇虽然是一个基层的政权行事区域,面对的也是知识水平最低的农民阶层,但小镇政权仍然是“注重社会合作的同意权力”。
在无数次官民对接的事件当中,不管是政府人员还是村级干部几乎都是挨家挨户传递信息或者根据事件进行劝说,不管农民的反抗倾诉多么严重,干部们都是以温和求合作的方式开展工作。
由于农民的教育水平低下、家庭情况复杂,“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就成了基层政权运作必不可少的办事形式。
针对不同的对象,在暗地里进行协商,以他们所需要的利益作为交换,以换的最后全局的妥协。
不管是劝说石场主们签字,还是临时占压地赔款,政村干部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看似复杂的问题。
因此,我认为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确成为乡村治理当中最具价值的艺术形式。
第三部分结尾
第一次读这样的政治权力领域的民族志书籍,虽然各个地区会有所不同,但这让我对于基层的政权运作有了更加深入地认识,也能够透过这些乡村小故事看到更多乡土社会的真实情况,对于父亲的工作也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作者在田野调查时的客观中立态度、将现实情况与理论结合的记录和写作方式以及有理有据的注解和引用,都是我们在以后的调查研究中值得借鉴的地方。
它的实用价值和理论价值都是不可多得的。
但对于我的最大困惑莫过于叙事结构的复杂,甚至说有些杂乱,导致许多地方读过之后还需多次阅读才能理清其中的关系。
因此,我认为作者这样交错进行的田野叙事结构是值得更多讨论的。
这是一本开启我政治领域田野视野的书,也引起了我对基层政治的无限兴趣,继续走下去或许会揭开更多的乡村治理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