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专享]控鹤监秘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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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江张氏藏《控鹤监秘记》(全文)
太后幸怀义数年,怀义娇恣不法,驰马南衙,为宰相苏良嗣批颊。

后闻而衔之。

一日,置酒上阳宫,从容谓千金公主曰:“汝知朕左右无人乎?为此纡郁,奈何?”公主顿首曰:“臣欲奏天皇久矣。

天皇不言,臣何敢先言?今陛下既知小宝之罪,臣窃以为天皇是何等圣佛,托身人间,广选男妃。

自应择公卿旧家子弟,姿禀秾粹者,置床笫间,足以游养圣情,
捐除烦虑。

何事幸彼市井无赖之徒,为嫪毐、昙献故事,被千秋万世拟秦胡两后耶?”后曰:“微汝言,朕亦知之。

近日宰相批怀义面,正欺其市井小人耳。

若得公卿子,通晓文墨者,南衙何敢辱之?”言毕而叹。

公主曰:“陛下勿叹,陛下知太宗时有凤阁侍郎张九成乎?其从子昌宗,年近弱冠,玉貌雪肤,眉目如画,其风采绝类巢刺王妃。

”后默然,俯而未应。

公主遽前跪起,附耳语曰:“陛下毋过虑。

儿兼知昌宗下体矣。

儿于凝碧池置庄,春花盛时,驸马辄宴宾客,宴毕,赐浴。

浴时,儿于琉璃屏后窥之。

群臣无有佳于昌宗者。

昌宗通体雪艳,无微痕半瑕。

瘦不露骨,丰不垂腴。

其阴头丰根削,未起时垂不甚长,浑脱类鹅卵,有龟稜高起五六分,鲜红柔润。

”语未毕,太后色和,谩曰:“儿试耶?”公主曰:“儿非不
涎之也,为后故,不敢。

然终不自信,故遣侍儿逼焉。

”回顾侍者曰:“据实奏天皇,毋惭也。

”侍儿跪起附耳如公主状,奏曰:“奴初遇昌宗时,似南海鲜荔枝,入口,光嫩异常,
稜张如伞。

三四提后,花蕊尽开,神魂飞矣。

昌宗迟速,亦不自为主张,婉转随奴意。

事毕后,红玉颓然,奴触之,体犹噤也。

”太后大喜,指公主曰:“儿诚解人,朕每闻世俗女子,但好壮健,不选温柔。

此村妪淫耳。

夫壮健迟久,可以药力为也,海外慎卹胶,宫中有石许,无所用之。

男阴佳处,全在美满柔和。

怀义老奴,筋胜于肉,徒事憨猛,当时虽惬,过后朕体觉违和。

御医沈南璆肉差胜,然上下如一,头角蒙混,且皮弛稍稍裹稜,非翘起不脱,故时觉不净。

如卿所云,乃全才也。

”公主出,即命侍者召昌宗,衣以轻绡雾谷之衣,冠以玉
清云仙之巾。

浴兰芳,含鸡舌入宫。

后果大幸,薛、沈辈不复召矣。

当是时,太后春秋高,学修养法,常含昌宗阴而睡。

昌宗阴头丰肥,后口为之劳,终弗忍弃。

后儿齿重生,昌宗觉苦,乃荐易之。

后口含易之,而以下体受昌宗,情尤酣艳。

易之宠亚于昌宗,二人易班休沐,每归家,后遣人伺之,不许与妻交一语。

上楼去梯,其母怜之,置人壁间,方生国忠也。

太后使昌宗骑木鹤,呼为子晋后身。

又命修三教珠英,居控鹤监。

与学士崔融、宋之问等酬唱。

之问尤谄事二张,为持溺器。

人笑之。

之问曰:“卿知是何等溺乎?我为妇人遇二张,亦不知何者为名节,况天后也。

”后以龙锦缎赐公主,且曰:“朕闻古时公主多行不端,此选驸
马者之罪也。

自今以后,命画工写昌宗上下形体为式,如式者方充附马之选。

庶几公主夫妻和乐,亦不虚生帝王家。

”公主及侍儿宫人皆叩头呼万岁。

中宗、睿宗仿而行之。

其时安乐
公主虽骄奢,与武延秀恩好颇隆,无面首之侍,皆后力也。

昌宗妻貌寝,后召入宫,封一品崇让夫人。

常戏曰:“夫人何修,得嫁六郎耶?”时有一世修貌,二世修阴之谣。

亡何,五臣起兵,入宫诛二张,横尸未收。

百姓怨之,脔割肢体为糜。

宫人婉儿揣后意,于残骸中收得茎头半段,红润如生,手持献后。

后泣曰:“是六郎也。

契苾儿不能如是。

”选第一府白
玉盒盛之曰:“朕万年后,以此为殉。


唐制本无控鹤府,武后操政,特设此以之位置嬖臣,择年少貌美者充其选,备游乐也。

时嬖臣之最得后欢者,以张易之兄弟为最,时人称之为五郎六郎而不名。

出入宫闱,肆无顾忌。

易之原官司卫少卿,而其弟昌宗,则为散骑常侍,以外官而日侍后侧。

廷臣有非议者,闻于驸马薛绍通,以告太平公主,公主上闻于后,武后戚然曰:“人言可畏,将奈何?”公主凝思良久,献计曰:“陛下何不置一内侍之府,而位置张氏兄弟,则职守所在,出入宫闱,人言自息矣。

”后大喜。

即传旨设置控鹤府,以易之为控鹤府监,昌宗为秘书监,秩三品。


张声势,至是益煊赫。

奔走门下者,百计博其欢。

武承嗣、武三思等,皆伺候门庭,俟二张之出也。

争为控马,随行过市,引为奇荣。

怀义知之,颇啣二张,盖以武后既幸昌宗兄弟,
随不复召也。

及武后加号天册,作大无遮会于明堂,怀义銮池为坑,结彩为殿,佛像皆于坑中引出,伪言自池底涌现者,又杀牛取血,画一大佛像,云系怀义刺臂血所绘,张像于天津桥,广设斋事。

后命昌宗随侍往,怀义睹其狎昵状,愤甚。

是夕,即纵火焚天堂,延及明堂,火照城中如白昼,终夜不息,比明,俱成灰烬。

太平公主以怀义纵火泄忿事,闻于后,武后嘱深讳之,但云内作工徒,晚炊不慎,误烧历王。

遂涉明堂,命更造之,仍以怀义充督工,盖后意尚羁縻之也。

讵知怀义益恣肆,入对时多不逊语,是反后隐事。

武后怒,与太平公主密商之,公主曰:“老奴无礼已甚,竟敢侵天王,若再事姑息,后患亦大可虑,不如除之以绝祸源。

”武
后曰:“然,此附骨疽,唯儿为朕去之。

”公主应命出,密遣宫人设伏要道,召怀义入见瑶
光殿,及至,公主在殿上大喝曰:“拿贼!”伏者尽起,执怀义两手而缚之,怀义犹崛强,欲作困兽斗,适武攸宜以锤自后猛击之,脑裂而死。

公主命武以车载其尸还白马寺,龛而焚之,善遣寺中僧众,及怀义蓄以自卫之力士,籍寺产入官。

同平章事狄仁杰,素为武后所信重,昌宗惮其梗直,屡言于后,请黜之。

午后曰:“此老忠正不阿,为国家樑栋,安内攘外,惟彼一人,若罢此老,朕躬不能复安枕矣,子无复言。


昌宗曰:“臣可不言,窃恐此老之不我容也,奈何?”武后曰:“自有朕在,卿焉用鳃鳃过虑为?”昌宗默然。

越数日,仁杰果奏请撤控鹤府,及其监卫。

武后允其请,即召二张入议,昌宗拟改天骥府,易之则以天骥府,为管理御马之官,与上驷院相混,拟改为奉宸府,专司内廷供奉事,武后深然之,即改控鹤监为奉宸府,授易之为奉宸令,进昌宗为春官侍郎,每逢内宴,辄及二张,君臣之礼,荡焉无存。

武后欲掩其迹,命二张与文学士入内殿修史,武三思与焉。

三思谄事二张,在武后前奏称昌宗乃王子晋后身,后乃命昌宗衣羽衣,持笙簧奏云璈之曲于庭,后顾而乐之,命文学士赋诗以志美,以雀融之昔遇浮邱伯,今同丁令威,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一诗为绝唱。

改设奉宸府后,易之乃广选面目优秀,仪表英挺者,充奉宸府供奉。

宦家子之与二张素识者,见彼兄弟得承天眷,权倾一世,久已艳羡,今有易之为之汲引,荐充供奉,莫不欢欣鼓舞,引为荣典,惟居内府,除随侍后游晏寝食外,无所事事。

右补阙朱敬则之犹子,亦供职奉宸府,越时未久而瘵作,敬则悉其隐,乃草疏进谏曰:“臣闻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嗜欲之情,愚知皆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不贤者放纵无厌,必遗大患,陛下内宠易之、昌宗足矣。

近闻尚食奉御,广选少年,以充内供奉,知耻者远避不遑,而无耻如柳模者,竟扬言于众,称其子良宾,肌肤洁白,丰仪俊秀,专欲自进,堪充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义,溢于朝听。

臣愚,职在谏諍,不敢不奏。

”武后劳之曰:“非
卿直言,朕不知此。

”赐彩百段,并罢选男之命。

易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公卿都出门下。

户部郎宋之问以诗才受知于后,谄事昌宗,求为北门学士,昌宗为之说项,武后不许,之问乃作《明河篇》赠昌宗,其末云:“明河可挈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还将织女支矶石,更访成都卖卜人。

”武后见其诗,笑谓昌宗曰:“朕非不知其才,但以其有口过耳。

”以之问曾将后嬖二张事,托诸吟咏,以媚二张,
为后所见古云,之问遂终身啣鸡舌之恨。

昌宗有弟名昌仪,为洛阳令,藉势招摇,有请託无不应,候选人穴某,以黄金五千两赂昌仪,并授以状,请为夤缘,昌仪受其金,以状面交天官侍郎张锡,越数日,张锡欲为薛某补官,奈其状已失,往问昌仪,昌仪曰:“我亦不记,但知其姓薛耳。

”张锡惧而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余人,悉行补官,二张之声势,于此可是
一斑矣。

昌宗先得武后嬖幸,以后食欲甚,不胜其扰,始以易之荐于后。

易之面貌虽不及昌宗俊秀,
而内媚之术则过之,因是深得后欢,赏赐有加。

易之母阿臧,性亦淫侈,命子雇匠造七宝帐,金珠珍异,罔不毕备,牙床犀簟,貂褥蟁氊,用汾晋龙鬚,临河凤翮,织以成席,豪华足与内庭相埒。

与凤阁侍郎李迥秀私通,常强迥秀同饮鸳鸯杯,取其常相聚也。

事为武后闻,偶语迥秀曰:“汝系阿臧私夫,易之当称汝私父。

”上下相谑,不以为异。

易之以母氏荒淫,
屡谏不听,遂请于后,除迥秀为恒州刺史。

狄仁杰为一代名臣,虽公正不阿,而深得武后倚重,故得屹立于群小之间,得安于位。

初设控鹤监时,仁杰曾以顾全圣德,撤除控鹤监,免贻千秋万世之讥为言。

武后虽即改为奉宸府,而二张之宠眷,曾不稍衰,仁杰又谏曰:“臣之请撤控鹤监,不在虚名,而在实际,今控鹤监之名虽除,而二张尚在陛下左右,仍足为盛名之累,陛下志在千秋,留此污点,殊可惜焉,愿去而远之。

”武后曰:“朕早知卿为忠正老臣,故以国家重任委托,但兹事卿殊未宜置论,盖朕嬖二张,实为修养计耳。

朕躬侍奉先帝,生育过繁,血气衰耗已竭,因尔病魔时相缠扰,虽经常进参茸补剂,未见其效。

沈南璆曰:‘精血之衰,非草木所能为力,惟有采取元阳,以培根本,则阴阳和而血气充矣。

’朕初以为妄,试行之,不久而血气渐旺,精神渐充,此
非朕好为文饰之辞而欺人,二齿脱而重生,可为证也。

”言已张口以新生之齿示仁杰,仁杰
知后意不可回,乃曰:“游养圣躬,亦宜调节有度,恣情纵欲,适足贻害,然臣固知陛下非秦胡二后比也,并以嗣后奉宸府中,勿再进面首为谏。

”武后曰:“卿言良是,朕春秋渐高,颇有倦勤意,卿曾言庐陵王贤,且深得民心,卿其为我召之还也。

”仁杰谢恩而退,即赴房州,召庐陵王还都。

后本拟即日致政,武承嗣、张昌宗等,恐惧万端,环泣劝阻曰:“陛下若欲致政,请先杀臣等,若不忍,请罢其议。

”武后亦恐致政之后,武氏宗族及二张等,必无死所,乃复庐陵王
为太子,先是易之曾劝后立武氏太子,后先已建立武氏宗庙,改国号周,本有传位武氏之心,今得易之力劝,遂询仁杰曰:“朕将册立太子,不知武氏诸侄中,谁可立者?”仁杰从容答曰:“太宗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高宗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欲移宋祚而归之武氏,微特非天意,且何以对先王也。

而姑侄亲,岂逾母子?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配食太庙,可对先帝于九原,臣未闻有姪为天子,而祔姑于宗庙者也。

侄虽贤,断不可立,况武氏诸子,未有贤者乎。

”后闻语不乐,率然曰:“此为朕家事,卿勿预知。

”仁杰曰:“王天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何者不为陛下家事,臣备居相位,宁有所不能预知之事乎?陛下欲立太子,宜即召还庐陵王。

”仁杰反覆争辩,后意稍悟,是夜梦大鹦鹉折其两翼,心知不祥。

翌晨临朝,以兆告仁杰,询吉凶。

仁杰曰:“陛下武姓,大鹦鹉即以比喻陛下,两翼,二子也。

陛下弃其二子,而属意异姓,则两翼折矣。

”后默然,自是遂无立承嗣意。

同平章事吉顼,与二张同居奉宸府,顼与武懿宗不睦,恐武氏立,失官致祸,遂说昌宗曰:“公兄弟贵宠,天下侧目,不有大功于朝,天皇千秋高,一旦山陵崩,二公将何以自全?”昌宗闻言,大恐,亟问曰:“君言诚然,敢问自全之计。

”顼曰:“天未厌宋,立武则速乱,庐陵王有贤声,公何不劝上储位,以慰天下之望?非但免祸,且可以长保富贵也。

”昌宗曰:“所言固当,但易之已在天皇前力保承嗣为太子,我亦许为之进言,今若忽保庐陵王,自相矛盾,可乎?”顼微笑曰:“公何迂哉,成大事者,宁持小节,况立承嗣,不过群小之偏见,何若立庐陵王,而使天下归心之为得也。

”昌宗大悟,于是承间屡请以庐陵王复储,后意乃决,盖庐陵王之复储,初非狄仁杰一人力也。

南海进集翠裘,用孔雀毛及蚕丝成其表,而以白狐皮托其里,华丽绝伦,昌宗侍侧,见裘把
玩,不忍释手,武后赐之,命披裘相对斗双陆,适仁杰入宫奏事,后赐之坐,命与昌宗博双陆,仁杰亦不拒,后笑询以何物为注彩,仁杰指昌宗所衣裘曰:“即赌此。

”后曰:“然,
则卿以何物为注?”仁杰指所衣紫絁袍曰:“臣以此袍。

”后笑曰:“昌宗之裘系珍品,价
逾千金,卿系寻常朝服,非其敌也。

”仁杰曰:“臣此袍乃朝见奏对之衣,昌宗之裘,乃嬖
幸宠遇之服,其间贵贱,自有不同。

”遂相博,后以昌宗为双陆能手,胜券可操也,詎知昌
宗为仁杰正气所慑,心赧神沮,连战皆北,然不愿去裘,允作价償银。

仁杰怒曰:“天子无戏言,臣奉旨博双陆,以裘为彩,胜则得裘,今欲反悔,天威何在?”言既,竞执昌宗而褫其裘,向后谢恩而去,至光范门,以裘衣家人,命控马过市以辱昌宗,非但昌宗末如之何,即武后亦不能屈也。

易之有家奴裴吉者,年轻貌美,其母阿臧甚嬖之。

阿臧因恐易之得幸武氏,斲丧太过,遂命易之以裴吉入奉宸府,并嘱昌宗荐引。

昌宗虽承恩宠,阴嫌其老,所以依偎承命者,为保全富贵计耳。

盖武后春秋已高,床第间又专以采补为事,口噙指拨,昌宗已觉难堪,兼之后性甚妒,常令昌宗侍左右,出宫则命二内侍随行监察之,由是遂不能与妇女相接。

盖后有洁癖,恐与他人媾而污其阴,转辗污口舌也。

二张久不得御少女,心有不甘,此二张所以广觅伟男,荐之于上,盖欲使庖代有人,而及早脱身去也。

顾历荐若干人,卒鲜当上意,以面自之俊好,阳道之伟岸,媚术之优异,实无人能望易之、昌宗项背也。

昌宗既知裴吉非常人,而足当其任也,遂闻其名于上,而力绳其美,后即令裴吉洁身进御,易之即沐浴傅粉,盛饰裴吉以进,并语之曰:“此去一幸而得当上意,富贵惟所欲,若不合上意,亦不失供奉秩,此去当好为之。

入宫时,有宫女导汝入侧室,其最美之一人,名上官婉儿,必褫汝衣而检视之,汝宜持之庄重,检视毕,入宫承幸,一切进退疾徐,悉惟上命,不可恣意妄行,倘触后怒者,且无幸,慎毋多言,天皇若有问,答语须简略,不可琐屑。

言止于此,尔其慎之。

” 裴吉唯唯而行,入宫见后,跪拜称万岁,上官婉儿询明姓名年岁籍贯,录入承幸册,由宫娥引吉入侧室,褫衣检视身体。

吉本是急色儿,佳丽当前,欲心顿炽,及上官婉儿至前,褫衣检视时,其势已不觉骤跃而起,庞然如怒蛙之向人矣。

上官婉儿惊其伟岸,亦不觉心动,粉额类飞红,竟如天半忽现朱霞也。

细视其身,莹洁无瑕,堪与张氏兄弟相匹,逆知上之必相宠也,即命之衣而入于寝宫。

时已斗转参横,夜将午矣,武后登御榻,召吉入幸,讵吉以家奴而承幸于天皇,中心惶恐,不知所措,心惊气馁,不克自振,向之蛙怒向人者,已奄然萎顿如卧蚕矣。

及相接,而羶腥之气遍床第,中人欲呕,葢裴吉固有狐臊疾者,武后怒斥之曰:“速去,速去。

” 裴吉至此,魂离其体,匍匐披衣,踉跄而遁。

武后以易之兄弟既进此伧夫也,疑为侮己,立召易之、昌宗兄弟,严行数责,幸太平公主、上官婉儿,为之缓类,始释后疑,仍命侍左右。

易之衔裴吉刺骨,逐出奉宸府,时人畏易之势,无敢留之,裴吉遂与无赖为伍,流而为盗,白昼劫市肆,为洛州常史魏元忠所捕,讯之为易之家奴,草疏入奏,严劾易之。

疏为上官婉儿所见,告易之,易之极道谢意,并恳杖毙批复结案,由是二张与元忠,遂不相容。

旋元忠入相,武后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问元忠曰:“谁堪为雍州长史者?”元忠以薛季昶对,武后曰:“张昌期亦能胜任乎?”元忠曰:“昌期年少,不闲吏事,曩在岐州,户口逃亡且尽,不如季昶,能为地方造福也。

任官惟贤,岂可徇私以遗民害,愿陛下察之。

”武后
默然而止。

元忠又尝面奏武后曰:“臣居相位,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盘踞君侧,臣之罪也。

”武后不悦,二张怨之,昌宗乃谮元忠于后曰:“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长久。

”武后最恶人言其老,闻昌宗言,勃然大怒,下元忠于狱,拟向辅臣询元忠罪恶。

昌宗密引凤阁舍人张说为己助,许以厚禄,使证元忠罪,张说从之。

昌宗复言于后曰:“欲证元忠事者,垂问张说可也。

”后即传旨召说入对,凤阁舍人宋璟,知元忠为二张所构陷,
及见说奉召入对,意必为元忠事,遂牵说袖曰:“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若事有不测,璟不佞,愿与子同死,努力为之,流芳遗臭,在此举也。

”左史刘知几亦谓说曰:“无汗青史,为子孙累。

” 张说对曰:“我宁不知此,君等焉用过虑为?”言毕入对,武后问以魏元忠有无言欲扶太子事询,说见二张侍侧,未遽对,昌宗促迫曰:“速以直对,何用踌躇。

”语说武后曰:“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也。

”易之、昌宗遽呼曰:“张说与元忠同党谋反。

”武后曰:“有何反状?”易之对曰:“说尝称元忠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非欲反而何?”说斥之曰:“易之小人,徒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伊尹、周公,为臣至忠,青史流芳,古今瞻仰,陛下用宰相,不使学伊周,当使学谁耶?”后以说言挺撞,遂下之狱,他日复召问,昌宗使人语之曰:“一言之间,安危立判,公其三思之,纵不为自身计,宁不为子孙稍留余地乎?”说默然不语,及入对,仍执前言,武后怒,流张说于岭南,贬元忠为高要尉,群臣交章奏保,苏安恒上疏曰:“元忠下狱,里巷汹汹,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斥逐贤良,忠臣烈士,皆拊髀于私室,方今赋役烦重,百姓凋弊,重以谗匿专恣,刑赏失中,嬖臣作恶而不治,贤臣直谏而获罪,窃恐人心不安,别生他变云云。

”疏入不报,元忠被贬出都,入朝陛辞曰:“臣老向岭
南十死一生,但至他日,陛下当知臣言之不谬。

”又指昌宗、易之曰:“此二小人,终为乱阶。

”言既拜辞出。

侍卿史王晙面奏武后,力言元忠被陷,后不理,拂袖入宫。

宋璟谓晙曰:“魏公幸得保全生命,今子复冒犯天颜,为之申理,得无多事乎?” 晙对曰:“魏公以忠公获罪,晙为义所激,纵杀身无所恨也。

”二张既陷元忠,声势益灼手,时狄仁杰已死,朝
政悉由二张把持,凡供奉宸府者,皆赂以金帛,出任要津。

武后尝赐宴群臣,二张首座,位居宋璟之上,易之惮璟忠直,虚位揖之曰:“公乃方今第一人,何得居末座?” 璟曰:“愚自知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耶?”天宫侍郎郑呆,笑语璟曰:“中丞何故卿称五郎?” 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二人调侃,举座怀惕。

当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二张,惟璟独不为礼,二张衔之,屡欲中伤之,而璟先向武后乞休致矣,武后见璟乞休,讶然曰:“朕方倚卿为股耾,何遽舍朕而去?”璟曰:“臣居于位,既不能为国除奸,又不见好于陛下宰臣,一旦如魏元忠之受其诬陷,流徙万里之外,何若急流勇退,以避谗匿耶。

”后温语慰留,故二张虽屡言璟短,欲中伤之,后皆笑置不理。

武后宠幸二张,呼易之曰五郎,昌宗曰六郎,太平公主及上官婉儿等,亦而郎之。

时逢盛夏,后挈昌宗、公主等同幸上林苑赏荷,张筳畅饮。

公主素知昌宗量豪,命进金叵罗,上官婉儿斟酒相劝,昌宗迭尽数器,红云晕颊,而玉山颓矣,太平公主讃之曰:“美哉六郎,貌似莲花。

”上官婉儿曰:“六郎美甚,莲花未必似六郎。

”武后曰:“莲出污泥而不染,乃花中上品,何言其不似六郎?”上官婉儿对曰:“六郎面貌,春日则如雨后桃花,夏日则如出水芙蕖,秋日则如凝露海棠,冬日则如晓日芙蓉,美态当存,兹者醉态惺忪,其颜色实胜莲花。

公主谓六郎貌似莲花,臣窃以为莲花似六郎耳。

”后凝视昌宗者再,微笑曰:“婉儿的
是可人,聪明天赋,见解不凡,微子言,六郎美貌,几被莲花压倒矣。

”由是莲花似六郎之语,传为美谈。

上官婉儿以祖仪得罪,没入掖廷,容貌瑰丽,兼之词翰,天后爱之,使侍侧,治笔砚。

后幸昌宗不避婉儿,婉儿性黠,媚昌宗而远之,后尤喜,然昌宗没溲,婉儿顾盼不能无情。

后命将作大匠于峡石,为昌宗造园,屋舍皆黄金涂壁,白玉为阶,后爇奇香,拥真珠帐,幸昌宗。

昌宗醉眠阴软,后与为戏,拉茎上皮覆阴头,头稜高,皮格格不上,俄而挺然,根虽挐健,而头肉肥厚如绵毬成团,色若芙蓉,捻之类无精管者,后叹曰:“使人之意也消。

”婉儿心
动,裙下皆湿,不觉手近昌宗,后大怒,取金刀插其髻曰:“汝敢近禁脔,罪当死。

”六郎
为之哀求始免,然额伤有痕,故于宫中常戴花钿也。

方仁杰之死也,二张益无忌惮,群臣奏事,其疏须先入奉宸府,然后进呈,遇有参劾二张之疏,皆藏匿不以进。

时太后春秋已高,多病倦勤,政事都委之邵王重润,与其妹泰永郡主,及魏王武延基。

葢武后虽秽乱宫廷,颇具知人善任之明,故荒淫数十年,宗社依然无恙。

二张宠眷虽优,后早识其贪鄙,易之屡求入相,后卒不许,及至年高厌政,终不以政权畀,二张而委之邵王魏王,此可见后知人也。

二张侍宠恣横,竟不奏闻武后,擅自干政,密令宫门监以每日所收奏疏,迳送奉宸府。

宫门监郭秀,本易之羽翼,敢不维命是听。

魏王武延基为承嗣子,永泰郡主婿也,最得武后宠爱,及闻易之恣横干政,与邵王等密议,面奏武后,适值后疾,昌宗日侍左右,无机可言事,而事机又不密,为二张心腹所悉,向易之告密,易之恐惧,与昌宗密谋,出其先发制人之计,在武后前诬诉重润延基谋反,葢深怨陛下先许立武氏为太子,忽又召还庐陵王,行且与诸武入宫逼后,废庐陵王而立延基为储,陛下若不信,可召宫门监郭秀询之。

武后即召郭秀入宫,问曰:“魏王、邵王有无异志?” 郭秀对曰:“魏王常集邵王及同姓大臣在郡主私邸密议,关防严密,所议何事,不得而知,惟情有可疑耳。

”武后信之,拟交刑部按其事,昌宗又力持不可,谓:“兵权俱在诸武之手,若铤而走险,兵祸立见,不独陛下危,宗社且有覆亡之忧。

”后戚然曰:“急则生变,迟则因循坐误,必贻养瘫之患,事且奈何?”昌宗作小语曰:“若单治首逆,不事株连,则逆谋息而不遗后患,然此事以速为贵,迟恐漏泄激变也。

”武后闻言,竟不加思虑,下召赐邵王、魏王及泰
永郡主三人死。

事后三思入宫与后力争,后以延基等密谋造反对,三思曰:“反状何在?且延基手无兵权,何从谋反?”武后语塞,始知误听昌宗争权构陷之辞,而起萧墙之祸,注视昌宗,面现不愉色,昌宗遂谓三思曰:“延基虽无反状,但已赐死,纵怨亦难令复生,惟有厚加抚恤而已。

公声势汹汹,宁欲令陛下偿抵耶?”三思素惮昌宗势,闻言默然而退。

武后于此事,深觉不安,见二张在内廷尚敢构陷杀人,在外之专横,亦可想见,于是密令中丞宋璟按其事,而昌宗兄昌期,弟昌仪等,皆坐贼下狱,后命三司共鞫之,供词涉二张,御史面奏武后,谓不质讯二张,难以定案,后即降敕,谓易之、昌宗擅作威福,着即归案鞫讯。

翌日承审御史李承嘉等,奏覆张同休、昌仪等犯赃四千余緍,词连昌宗,而不及易之,葢易之性狡猾,受人贿赂者托之乃弟,且同休等固知昌宗为武后所嬖,纵牵涉之决不至连坐,故尽委诸昌宗也。

谳定,诸张流徙,昌宗连坐免官,后虽欲超脱之,而碍于国法,徒自怏怏耳。

会群小有以昌宗有功于国,不宜免官,言于上者,后遂问宰相曰:“昌宗果有功乎?”杨再思对曰:“昌宗合神丹进呈,圣躬为愉,此莫大之功也。

”武后悦,特赦昌宗而复其官,再
思为相,专以谄媚取容,见后注垂问,知欲脱昌宗于罪,故迎合后意,伪言昌宗合神丹之功,实则昌宗素昧医道,何尝有进奉神丹之事哉。

旋因武后有疾,朝政由昌宗擅断,易之即为同休等奏请复官,昌宗奏明武后,加同休为司礼少卿,昌仪为少监,谪贬与开复,其间只四十日而。

武后虽并宠二张,于昌宗爱之尤甚,自昌仪等坐赃入狱,牵涉昌宗,而未及易之,后遂谓易之贤于乃弟,宠眷渐隆。

先是昌宗常侍后侧,寝食与共,出入相偕,跬步不离左右,昌宗春秋家祭等事,不许一归家也,即归亦监以内侍,使不能与妇接,昌宗虽承后宠,亦甚苦之。

而艳如桃李之上官婉儿,朝夕相见,虽则心心相印,以后防范严,无从通款曲,偶而言笑,辄遭斥责,震个销魂,更无望也,对兹佳丽,不容尔染指。

昌宗之心,诚难堪矣。

今幸易之深得后宠,昌宗得稍事休息,惟后命仍不许擅自出宫,只能在寝宫中闲游。

一日,武后正与易之在内宫,昌宗值婉儿于便殿拟博弈为戏,婉儿曰:“对弈不博彩,胜败漠不关心,殊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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