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冲刷“布拉格之春”——1968年苏联出兵捷克斯洛伐克(下)

“多瑙河”冲刷“布拉格之春”——1968年苏联出兵捷克斯洛伐克(下)
作者：罗山爱
来源：《坦克装甲车辆》 2019年第6期
各方损失情况
讲到苏联军队在“多瑙河”行动中的损失时,需先提一下西方记者的报道,他们更愿意相信捷克斯洛伐克人的话,而这种话肯定是抹黑苏军的。

比如:喝得醉醺醺的苏联士兵不光对捷克斯洛伐克人开枪乱射、坦克碾压、大量抓捕,还经常把自己的坦克和装甲车开到沟里而折断脖子,甚至战友之间也会因一言不合就拔枪互射。

从苏联叛逃到西方的总参谋部军官维克多?苏沃洛夫在《解放者》一书中也对参加“多瑙河”行动的苏联官兵进行恶意诋毁。

显然,这些报道都带有特定的政治目的,他们都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说法。

实际上,从“布拉格之春”爆发的那一刻起,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虽然北约国家刻意给人一种没有介入的印象,还是秘密出动了一批颠覆分子。

华约军队进入捷克斯洛伐克后,克格勃人员就在布拉格政府大楼内发现大量库存的北约制式轻武器,主要是手枪和冲锋枪,约有上千支,而它们都不是政府工作人员配枪。

直到今天,无论捷克还是斯洛伐克政府也没有资料能够解释这一问题,不知道这批枪支弹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曾有过一个“新颖”的说法,称它们是苏军自己放在那里的。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华约军队刚进入捷克斯洛伐克,那里就出现大量拍发密码电报的无线电台,苏军、克格勃、捷克斯洛伐克内务部和安全部共取缔了数十部这样的电台,其中包括一些当时最先进的美制电台,同时缴获的还有发电机和密码表等。

有人称,这只是一些无线电爱好者的行为,目的是“向全世界播发苏联入侵造成的惨状”。

后来,苏联情报部门加大对这些电台的清剿力度。

最终发现这些秘密行动组织与苏联的情报网规模相当,而后者显然没有为华约进入行动作好准备,让西方间谍得以施展才能。

尽管华约军队在捷境内没有发生任何形式的武装冲突,但不可否认的是,苏军使用轻武器射击了,不仅在布拉格,其他城市也有发生。

通常是一些不明人员站在屋顶、楼顶或高楼层上,使用手枪、冲锋枪或猎枪向苏军开枪,目的是引诱苏军还击从而造成大量平民伤亡。

结果,确实有苏军士兵开枪还击了,但没有造成人员遇难,对此捷克斯洛伐克人认为“苏联入侵者在撒谎”。

西方调查人员拟订了一份捷克斯洛伐克遇难人员名单,但极其不可信。

例如,大多数西方作者都宣称,华约军队在进入捷克斯洛伐克的第一天就枪杀58名当地平民,其中包括7名妇女和1名8岁的儿童。

但在遇难人员名单中却没有发现他们的名字,而捷克斯洛伐克内务部、安全局和卫生部的资料都没有确认他们遇难。

另外,西方还认为从8月21日至10月中旬因华约军队入侵而造成的平民遇难人数为108人,受伤人数超过150人,而他们“大部分被证实为和平居民”。

这就是说,西方也承认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武装分子,并且发起反抗了。

但这份名单至今都未公开发布,也许这只是一份捷克斯洛伐克在当时那段时间内所有去世人员的名单吧,包括自杀的、遭遇车祸的、受刑事犯罪伤害的和中毒的等。

捷克斯洛伐克与西方调查者无法具体地统计出平民的伤亡人数,1968年8月21日至22日,主要的伤亡集中在布拉格,特别是广播大楼附近,苏军似乎在那里开枪了,造成流血冲突。

实际上,这些天内,苏军数辆坦克在布拉格市中心被点燃,并且干得非常专业:首先选择在狭窄的街道上用汽车、公交等前后堵住坦克;然后将大量汽油洒满坦克全身(通常都是由妇女、儿童和少年来做);
接下来,立即有人用汽油瓶点燃坦克,还有人会用利器刺穿坦克的外挂油箱。

坦克兵与搭乘的步兵只能使用手头的工具灭火,如果火势猛烈的话,他们则束手无策。

不管怎么说,西方只有一组反映遇难平民的照片,并拿它反复说事。

但实际上,这些人可能是被流弹所伤,也有可能是遭遇车祸。

类似的事情不仅发生在布拉格。

近卫第38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司令部在报告中称,进入斯洛伐克和北摩拉维亚的前三天,苏军被烧毁7辆坦克和装甲输送车,但捷克斯洛伐克人并没有对华约部队发起严重的攻击行为。

那些反映“捷克斯洛伐克人民抗击苏联入侵”的照片大部分是摆拍的。

西方媒体关于“入侵者”伤亡的报道也不可信。

援引捷克斯洛伐克方面的消息,他们认为:从8月21日到11月12日,苏军共有12人被击毙,还有84人是非战斗死亡(包括车祸、武器使用不当、重伤身亡或疾病等),也就是说,共有96人遇难(还有消息称上述统计为11+87,则共有98人遇难)。

另外,受伤人数也从62~87不等。

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在后来苏联公布的名单中,共有97人遇难,其中19名军官,包括1名中校、3名少校、2名大尉、5名上尉、6名中尉和2名少尉。

按照名单中给出的原因,死于非战斗环境下的只有24人,从中可以看出,苏军伤亡原因也大多来自于“当地平民的敌对行动”。

另外,73人的遇难原因明确地标注为“牺牲”,也就是说他们死于战斗或“接近于战斗”的环境下。

为什么捷克斯洛伐克方面一直称许多苏军官兵死于车祸呢?举个例子:1968年8月21日,在捷克利帕市一个名叫让多夫的村镇附近,大量当地居民站在桥上,不让苏军第35摩步师第64坦克团的一辆T-55坦克通过,使其脱离大部队。

为了不伤害和平居民(一些孩子就站在履带前面),车长命令驾驶员立即转向,结果导致坦克冲入河中沉没,超期服役的车长U.V?安德烈耶夫准尉、驾驶员P.D?卡扎雷克(列兵)、装填手E.N?马霍金下士全部遇难,唯一生还的是炮长,因为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阵亡名单中。

1968年8月26日发生一起广为人知的空难,苏军一架安-12运输机坠毁。

西方媒体称,当天,第12运输航空兵师第347运航大队的一架安-12运输机准备在兹沃伦机场(位于班斯卡-比斯特里察以南20千米)降落时,由于飞行员操作失误撞山起火,仅无线电报务员一人生还。

但据苏联方面称,当这架运输机准备降落时,突遭地面轻武器射击,导致一台发动机中弹起火,因此飞机未能坚持到跑道上空就坠毁了,机上7人(实际上是两个机组)除无线电报务员外全部遇难,因为他的工位在机尾航炮处。

苏联史学家称这样的损失为战斗牺牲,而西方称其为非战斗减员。

同时西方还坚称所谓的地面射击是由苏联人自己杜撰出来的。

类似的事件还有一起。

在“多瑙河”行动之初,有一架米-4直升机坠落,苏联记者K?涅波姆尼亚希和A?兹沃雷金遇难,机组人员无伤亡,苏方称直升机是被地面火力击落的,而捷方一开始
坚称直升机是因为技术故障或操作不当坠毁的,事后机组人员拿手枪多次向直升机射击,造成其战斗损失的假象。

讲到战斗损失不能不提起一个现象,即苏军遭到袭击的总是单个战车和单个军人,甚至是哨兵和通信兵,并且他们遭遇的都是致命伤。

据苏军参与行动的人员回忆,类似的情况在1968年
11月之后还屡有发生。

关于波兰与东德军队在“多瑙河”行动中的损失情况尚无可靠数据。

从目前这些国家对待那段历史的消极态度看,在以后一段时期内,也不会有人去研究这一问题了。

许多调查者认为,东德人民军损失的人员数量应该是个位数,波兰军队应该超过20人,还有一部分伤员,但都是非战斗性减员,原因还是车祸、疾病、使用武器不当等。

匈军第8摩步师在此次行动中损失4人,也都是非战斗性损失,原因为疾病和事故。

保加利亚军队损失2人,1名哨兵因为枪支被抢而遇
难,1人因受伤或生病而离世。

另外还有29名官兵遭受不同程度的伤害。

因此,尽管“多瑙河”行动中没有发生任何军事对抗,但称其为“没有流血的武装行动”还
是不妥的,毕竟还是有人员和战备的损失。

北约担心的是什么
“多瑙河”行动的突然爆发,让北约大为震惊。

有一种推测立即占据北约政客的头脑,即:华约军队进入捷克斯洛伐克的背后一定掩盖着大阴谋。

北约分析家认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是:
华约50万官兵和5000多辆坦克装甲车辆最短在两三周内就将全部集结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内(此前这里尚无一名苏军驻扎),随后将进攻中立国奥地利。

应该说,奥地利是北约战略防御中最薄弱的环节。

该国的中立地位与领土完整全部依赖于
50年代苏美签定的条约。

这样的一个国家用什么来抵挡强大的华约军队呢?奥军总兵力不足5万,其中半数是预备役,正规军只有3个机械化步兵旅,空军只有30架瑞典萨伯J-29“圆桶”战
斗机、27架喷气教练机和几十架活塞式飞机(包括教练机、通信飞机和运输机)。

火炮与反坦克
装备也惨不忍睹,奥军最先进的坦克是153辆美制M47坦克(1957年之后列装),剩下的几百辆几
乎无法计入战斗序列,主要是M41“沃克猛犬”轻型坦克、M42“除尘器”自行高炮和老旧的英
制“彗星”坦克。

北约认为,面对华约的进攻,奥地利最多能抵抗几个小时。

西方分析家认为,在缺乏有组织抵抗的情况下,苏军坦克以平均40千米的时速前进,将用6~8个小时跨过奥地利,随后抵达意大利
边境(博尔扎诺附近)和南斯拉夫边境。

此时,如果捷境内华约军队再向西德南部慕尼黑方向突击、苏军驻东德部队集群与东德人民军向汉堡-不莱梅及卡塞尔-波恩-科隆等方向攻击的话,局势就
非常可怕了。

不论人员还是装备数量,华约都强于北约,双方航空兵的战斗水平相差不多,但北约在坦克方面还要弱于华约:英国新型“酋长”坦克(装备120毫米火炮)在1966年才开始量产,而“百人队长”、M60、“豹”1等装备105毫米线膛炮的坦克并没有装备给北约大部分机械化部队。

所以,苏军驻东德部队集群只需一定数量的T-62和T-10M坦克就可以占据优势,更何况他们已装备更
先进的T-64和T-64A主战坦克了。

1968年,北约主战坦克只有装备90毫米火炮的M47和M48坦克。

当时美国所有备用装备
(涉及机械化部队和航空兵部队)全部投入在越南战场,短时间根本无法调遣到西欧。

按照这样的逻辑,苏军只需几个昼夜就可以挺进到英吉利海峡岸边,北约如果不大规模使用核武器的话,是无法抵抗苏军进攻的。

不过,华约根本不是这样想的,指挥部没有任何继续进攻的打算,连带有侵略性的计划都没有。

否则,驻扎捷克两个月的苏军驻东德部队集群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在此期间,苏联国内的战略火箭军和远程航空兵也没有任何战备行动。

相反,苏联却准备采取一系列措施来缓和国际紧张局势。

1973年,华约与北约开始进行裁军谈判,两年后,双方签署了关于欧洲安全与合作的《赫尔辛基
条约》。

然而,北约却从1969年开始每年进行一次代号为“返回德国”(REFORGER)的大规模军事演习,并假想在使用核武器与化学武器的条件下如何展开军事行动。

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北约的战略指导思想是:中子弹是反击苏联坦克大规模进攻的最佳武器。

“多瑙河”行动还让其他“中立国”感到恐慌。

南斯拉夫总统铁托就认为,苏联人的行动不仅仅局限于捷克斯洛伐克,
还会顺便教训一下南斯拉夫,使其记住自己当年犯下的“修正主义和机会主义”错误。

因此,南
人民军在“多瑙河”行动期间一直处于完全战备状态,整整持续了两个月。

奥地利也非常紧张:
在1975年之前成立了一个装甲师,为了防止核伤害,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挖掘防空洞,在与捷克斯
洛伐克、匈牙利的边境上修筑永备工事和火力支撑点。

同时,奥地利军队开始大量采购反坦克武器,还研制和订购新型坦克(例如投产SK-105“胸甲骑兵”轻型坦克、从美国买来M60A3坦克)。

尽管第三次世界大战并没有在1968年秋打起来,但是这段历史直到今天还让一些研究人员
感到不安。

虽然当年许多流行书籍中没有太多关于此事的报道,但是在许多电脑游戏中却经常以此事件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