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字幕的语内和语际翻译

及后，警察要各人说出疑凶的名字，其中几个
菲律宾人、黑人说了“port Q 你吖嗱！ ”，这是一
种典型的香港式粤语，英词中用之余，更常自创省
略的口头语。这里所说的“port”作动词用，源出
report，即向有关当局报告、投诉此事。“Q”也是
英词中用的委婉粗语，作为一种助语词用法，避免
直接说粗话。“吖嗱”也是粤语典型二覆迭式的“口
异武术但走入歧途的“双子门”正邪对决。
这种重迭，不单在句式上增加变化，语音上更活泼
该片利用慢动作快拍的蒙太奇剪接技巧，保持 多姿。此外，这个动作的目的是“搏佢中计”，“搏”
了功夫电影的感官刺激，既保留了中国传统功夫的 （试图、拼搏）和“佢”（他），也是粤语的常用词，
魅力和精神，加添了喜剧元素，增加了影片的娱乐 前者常用于“搏出位”、“搏大雾”，后者是广东仍
惯用语厘清，一方面利用书写的语言符号作替代、
躲在这里什么都不管！
（中文字幕）
概括或归纳，另一方面也把语内语言符号间的障
Don’t pretend not seeing anything. （英文字幕）
碍清除、差异缩减。随之，就是通过语际翻译作两
“侧侧膊”（意指：倾侧肩膊）和“印印脚”（意指：
种语言之间的概念替代，利用一种语言符号去解 翘着二郎腿），是双音的形容词和副词，重迭方式主
个别的发展历程，因此历时性的翻译是第三项要处 翻译，虽然英文字幕是根据中文字幕翻译，同样只
理的问题。最后，就是处理可能遇到的音译问题。 能从语义着手，但译者多半是广东人，思维也难免
粤语和汉语同属汉藏语系，语法大概一致，但 从粤语入手，因此所选的 around 和 found，也造成
粤语有较独特的语法和句式，并拥有大量特有词 押韵的效果，既符合源语的精简要求，更保留了原
族字”语气词，用以表达语气、感情，这类字眼在
粤语中很多，均以“口”字为边，在粤语中最具特
色。一般不懂粤语的人，很难理解上述这类英语和
粤语夹杂的句式。不过，试看看中、英文字幕对这
场戏的诠释便知一、二：
没理由！刚才她们四个
But they told the name of the suspect
也同时说出疑凶的名字
的不同挑战。
动作音意相译，于是唯一的方法就是采取“诠释”
三、字幕翻译的挑战：以《双子神偷》为例
的意译，相对就不够源语对白生动利落；至于语际 翻译的英文字幕，则以“概括”手法处理，虽然没
本文借一套香港典型的功夫动作喜剧商业片 有源语对白的神韵，但从书面语的字幕比较，则既
《双子神偷》说明字幕的语内翻译和语际翻译。《双 达意又切合了字幕翻译一目了然的要求。
2011年 第4期
No. 4 2011
电影字幕的语内和语际翻译*
郑宝璇 香港城市大学
摘 要：电影字幕是电影的一部分，利用文字去展现和诠释影片对白不为人理解的内容，因此，电影字幕翻译，跟一套电影
的影片种类、故事情节、地域背景、语言运用息息相关。香港制作的电影对白均为粤语，为了配合不懂有关方言人士理解，
设，均属于一种语内字幕（intralingual subtitles）。 这些字幕，最初是指画在纸上或印在纸上的文本，
并以菲林拍摄下来置于影片的连续镜头之间，是
今天我们所谓的 intertitles，当时称为 subtitles，可 说是字幕之始。至于当时被称为 intertitles 或 insert
型的功夫动作喜剧商业片《双子神偷》说明字幕的语内翻译和语际翻译。
关键词：字幕翻译；语内翻译；语际翻译；香港电影；粤语；方言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3X (2011) 04-0075-04
一、引言
推广，跟香港政府推行的政策不无关系。1963 年，
电 影 字 幕，随 着 20 世 纪 初 电 影 的 发 明，于 1903 年面世，旨在把默片中演员的对白向观众传 递，其后进一步为帮助聋哑人士收看影视节目而
白。可是译成中文字幕，不单考虑到不懂粤语方言
人士的需要，也考虑不懂英语人士的需要，因此中
文字幕不能中英夹杂，只有意译而已，当然，在这
种情况之下，也未能达到押韵的语音效果。相反，
粤语的句式中，既已套用了英语的词汇，因此在汉
英的语际翻译，便借用了粤语的思维，顺理成章地
达到音义相译的效果。
例四：
port Q 你吖嗱
（英文字幕）
吉祥和吴京饰演的刘曦是一对叔侄，在护送“贡佛
例二所示，“郁”（意指：动，造动作）是粤语
天珠”来港途中被四名武功高强的孪生兄弟抢走， 一个典型的动词，加上特有的重迭格式，就是动词
刘曦于是找来昔日训练“双子门”校长常忠（元 本身不变，只是重复出现，而所带的宾语“身”（身
华饰演）和其它兄弟姊妹，协助与一班同样练就特 体）和“势”（姿势）则改变，因而形成 ABAC 式。
While saying sorry, take his money.（英文字幕）
式，并透过改变声调作为区别词义的手段。
香港人使用粤语的另一个特色，就是中英夹
例一：
杂，并利用谐音造成押韵效果，思维、做法几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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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习惯，用于标语、口号式的对话或急口令更为常
见。例三所见，就是利用了上述两种条件构思的对
汇，而且用法变化多端。语音方面，汉语有四声， 来对白的语趣。
而粤语则共有九个声调，其中有三个入声。至于香
例三：
港式的粤语，除了词语丰富，也常混杂了英语的外
口讲 sorry，手攞 money
（粤语对白）
来词，在句式和语音上的变化更为复杂。譬如粤语
嘴说对不起，手拿他的钱
（文字幕）
中的形容词、副词和动词，常有丰富多彩的重叠方
俚语。至于香港的电影能广泛向西方和亚洲人士 译为语际翻译做好准备，先把对白中这个地区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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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国 翻 译 Chinese Translators Journal
言独有的语言表达方法和所蕴含的文化观念、社
咪以为侧侧膊，唔多觉，印印脚 （粤语对白）
会价值、宗教信仰、生活习俗，以至不同行业的习
你呀，别以为可以当没事发生
at the same time!
那个名字就叫做
The name is...
“扑桥里亚拿”
“Pokiliala”
警官，别开玩笑！
Sir, no kidding please!
这句是粤语！
This is Hong Kong slang!
香港的电影业始于 1909 年，目前是一个全球 符号去解释语言符号，又或相反以一些语言符号去
性的电影制作中心，也是世界第二大电影出口中 解释非语言符号。（Jokobson, 1971:261）而 Gottlieb
心，早年以国语片为主，及至上世纪 80 年代，则 进一步把语内翻译分为四类（2005:4），即：历时
字幕，所以语言模式转变的翻译是首先处理的问题。
然而，在语内翻译的过程中，由于粤语和普通
可是在语内的字幕翻译，涉及方言性的翻译，所以 话的差异，以上的句法和修辞手段未能完全重现，
其次需要处理方言和译入书面语在地理上、社会上 只有从语义着手，以诠释方法解决，纵使句式大致
甚或是不同时代的差异问题。由于每种方言，都有 相同，但那种绘形绘声的押韵效果全失。至于语际
的步伐、气氛，把情节交代，比一般的双语翻译增 年来，香港传媒、影视发达，编剧或广告人刻意构
添多一重难处。语内翻译多由部内的制作人员负 思的一些有趣讲法，透过大众媒体的迅速传播，已
责，而语际翻译则可由部内或部外的兼职从业员 普及成为大众的口头禅。然而，基于汉语的构词法
负责，不过，这些从业员同样经历语言上和文化上 不同，语内翻译的中文字幕未能把这种维妙维肖的
以粤语为主流，全盛时期每年制片约 300 部。香 性的翻译（diachronic translation）、方言性的翻译
港的电影高度商业化，讲求票房卖座，一方面吸纳 （dialectal translation）、语言模式转变的翻译（diamesic
了好莱坞的一些重要商业元素，意念新、拍摄技巧 translation）和音译（transliteration）。
子神偷》挟着香港一对广受欢迎的歌星组合形成
例二：
的 Twins 效应，加上两位以武术动作见称的香港和 内地演员洪金宝和吴京，度身定做一个“双子门”
郁身郁势，搏佢中计 围在身边，图他中计！
（粤语对白） （中文字幕）
争夺神物“贡佛天珠”的故事。由洪金宝饰演的
Stick around, trap is found.
同时配上中文字幕，而为了出口西方国家之需要，更配上英文字幕。从事香港的字幕翻译，首先，要把粤语的口语对白作语
内翻译，成为书写形式的中文字幕；其次，再作语际翻译，译成英文字幕。在这个双重翻译的过程中，语内翻译为语际翻译
作好准备，然后再通过语际翻译作两种语言之间的概念替代，利用一种语言符号去解释另一种语言符号。本文借一套香港典
港英政府有关部门通过一条法例，要求所有电影 需配备英文字幕，而为了实际需要，在香港上映的 大多数电影也配上中文字幕，以助操不同方言人 士理解电影的内容（Yang, 2003）。目前，无论进口 或出口的电影，基本上是以字幕配合，而非利用配 音，一方面节省资源，另一方面在时间的配合上更 有弹性。
二、语内翻译和语际翻译
影中有一个出现英文书信的镜头，这个镜头就需 际翻译（interlingual translation），是指在两种语言之
要重拍，以一封法文书信代之。这种模式属于一种 间以某种语言符号去解释另一种语言符号；符际
语际字幕（interlingual subtitles）。
翻译（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则指以一些非语言
（粤语对白）
“要投诉你呀！”
（中文字幕）
I want to complain against you! （英文字幕）
香港不单华洋杂处，近 30 年来更是多元人种、 文化共冶一炉的城市。该片有一幕描写警察去到一
处类似九龙尖沙咀重庆大厦（南亚族裔和其它族裔
聚居）的地方查案，被一班混杂菲律宾人、非洲人
等各色人种的人围着，警察问有没有人看见案发的
释另一种语言符号。在这个阶段，因为英汉两种语 要是强调，使语气加强。“侧侧膊”、“唔多觉”、“印
系截然不同，译者在语言上通常会遇到词汇上、句 印脚”都有事不关己，不太理会之意，而“膊”“ 、觉”、
法上的挑战，继而就是作文化上的适当诠释。因此， “脚”韵同，利用谐音押韵，是粤语善用语音优势的
在时空制约严谨的字幕要求下，适当地配合画面 策略，因此产生了很多类似的口头禅或俚语。近 30
titles（插题）的，则是指把包含源语口头信息的
根据雅各布森的分类法，翻译可分为三类：语
部分镜头，以另一种语言重拍并予替代（Ivarsson, 内翻译（intralingual translation），是指在同一种语言
1995: 294）。例如：一套美国影片在法国上映，电 之内以某种语言符号去解释另一种语言符号；语
纯熟、特技出色、剪接利落、节奏明快、包装讲究；
从事香港的字幕翻译，经历一个双重翻译的过
另一方面又传承了中国传统戏剧和艺术的精神和 程：首先，需要把粤语的口语对白作语内翻译，译
特色。影片氛围中西合璧，既追求感官刺激，同时 成书写形式的中文字幕；其次，再根据中文字幕作
又展现本土文化，语言中西混合之外，再加上本土 语际翻译，译成英文字幕。在这个过程中，语内翻
经过？回答的有坦桑尼亚话、菲律宾话、非洲土话，
警察无从辨识，助手只凭他们的手势猜想意思，而
银幕所现就有“（坦桑尼亚话）可能系……”、“（菲
律宾西部城市话）应该系……”、“（非洲土话）好
似系……啩！”的字样，这是对多元语言的一种处
理手法，是一种 intertitles（插题）方式，而非字幕。 DVD 的英文版也以同样手法处理，因而画面出现了 （Tanzania language）（Most probably yes.）、 （Philippine dialect）（I think so. ）、（African dialect）（It seemed to be.）的英文字样，旨在注释，并非翻译。
性，同时又展现了地域方言和文化的两个特点：由 然保留的一些古词之一，因为“势”和“计”押
一班练武术的人反映出来的民族精神、历史传统、 韵，造成诗歌的效果，这种谐音字不但增加了文字
习俗信仰和语言习惯；新旧两代广东人的语言面貌。 的层次和色彩，也添加了文字的语趣，这是香港广
字幕翻译主要是把口语的对白翻译成书面语的 告、传媒和影视界常用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