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沈从文“魇”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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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沈从文“魇”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
浅析沈从文“魇”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摘要】:在中国的现当代文学史上,沈从文的最高成就应属以湘西为题材的乡土小说的创作,然而沈从文的散文创作也同样是很有成就的。
尤其是他的早期散文,更是比同期小说备受青睐,一经发表就获得林宰平、徐志摩等老一辈学者的肯定与赞赏,而其中的“魇“系列散文以其独特的创作模式代表了其散文领域的独特阶段。
并以作品的独到艺术魅力展现了一个泅渡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而又深感自我迷失的生命个体形象。
【关键词】:浅析;“魇”;系列;散文;艺术魅力
沈从文先生的作品,无论是成就显著的小说,或是退而居其次的散文,从广义的方面来讲,应归属于“乡土系列”。
然而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其他乡土小说或散文相比,却又有着其富于个性的一面。
这主要表现在作品的题材、作品的创作方法以及作品的语言等几个方面。
其实从沈从文散文创作的纵向发展轨迹来看,大体上可以将其分为三个阶段,这是以其表现形式的差异而别类的。
具体说来,就是二十、三十以及四十年代三个时期,但其中有一条线索却始终如一的贯穿于整个散文的创作过程,即一种对生命的原初意义的终极探究。
而在这里,我所要选取的论题内容就为沈从文先生于四十年代所创作的“魇”系列散文,在我看来,这些散文应是最能体现沈从文先生的生命本质的,因它集中体现了一种融合于他内心的惯常的“哀情”与“苦闷”。
同时,“魇”系列散文亦是他于抗战爆发后,寄居云南时所作,是作者本人民族危机感的“感同身受”以及个人内心焦虑相冲突而产生精神无所皈依的产物。
所以对这类散文,我们称之为“抽象的抒情”。
而这与其后期的散文相比,如《湘行散记》、《湘西》等写实记闻的散文,它却并不以对地方自然与人生风貌的描写取胜,而是由对外在现实的叙写返归到对内心的烛照。
但是它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让读者对其内心的精神实质及全新的艺术探索方式有一更深刻的认识。
接下来我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此系列散文的艺术魅力。
一、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创作话语
他的作品具有这样的写作特色,是与他的家庭背景及成长坏境有非常大的联系的。
沈从文先生是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家人所愿,是望其成长为一位强壮威严的将军以光耀门楣。
同时,在儿时的沈从文心中也似与当时的教育方式格格不入,以致他经常性的逃学,专致力于一些(按他自己的话说)无聊甚至于野蛮的事情,如逃学与同伴一同去看杀头的场面。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心理的引导下,他常常将几本破旧的图书,即教科书连同装书的破竹篮一起放到土地庙的神像后面,一切弄好后,就堂而皇之的逃起学来。
正如《沈从文自传》中所提到的,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铁匠铺,有时一整天就是看着匠手们舞动铁锤,在时光的一点一点移动中,沈从文先生就不知不觉的被那强健而又富于野性的原初生命活力以及那散发热情的星火所感动,似乎在他的心中引起些什么变化,但是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我们会知道这一段岁月对他人生及文学创作有何其大的影响。
就这样到黄昏及暮时,才拾起那被荒弃的学习工具回家。
有时也会挨父亲一顿狠狠的训斥。
然而这并不能转变他那乖戾的性格,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叛逆的心理。
虽然学校的教育没有学到很多,但对于大自然以及湘西这一幅生存的生命图景所交织而成的“大世界”却了解与体悟到了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让他对这片热土产生了深深的眷恋。
这样就使得他的文学语言必然会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这样的语言不仅在他的小说中得到过生动体现,同样在他的散文中亦是有着相应的体现。
下面我就以“魇”系列散文中的例子略作说明。
如“……我躺在一个小小的山地上,四围草木蒙茸枝叶交错的绿荫,强烈阳光从枝叶间滤过,洒在我手上和身前一片白色的枯草间。
松树和柏树作成一朵朵墨绿色,在十丈远近河堤边排成长长的行列。
”
从上述的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领略到一份何其清新自然、空灵静谧的图景,其中所选取的意象,如“山地”、“草木”、“绿荫”等都让人感到一种浓厚的乡土气息迎面扑来,无不使人受到乡村气息与语言魅力的陶冶。
又如“有时正当落日衔山,天上云影红红紫紫如焚如烧,落日一
方的群山暗淡成一片墨蓝,东西远处群山,在落照中光影陆离仪态万千时……”
以上的这段描述会很发乎至情的于心灵深处感受到种乡村风物被余晖所醉染的美丽图景,例如“落日衔山”、“如焚如烧”、“光影陆离”等词语无不令人浮想联翩、心驰神往。
也许乡村景色的可爱之处,真可谓是神奇而动人。
同时,因为沈从文先生曾热衷于国画的创作(曾经梦想成为一个画家),所以对于色彩的撷取亦是相当娴熟的,在寥寥数笔的勾勒下,一副洋溢着浓郁乡土气息的落日余晖晚景图就变得栩栩如生。
从而使得作品的乡土气息更加趋于浓厚。
以上所述就是我对创作话语的乡土性的一些见解,也确然,在另一方面,沈从文先生的文学创作话语以其独特的乡土气息而历久弥新。
二、满蕴极具模糊象征的抽象抒情
沈从文先生是在一个处于湘西边陲的小镇—凤凰出生的,在这一地区,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的,无论是在政治方面,或是在经济文化方面,都是以一种免受
外界影响的形式自发而又极其自然的嬗变着,湘西原民的那种纯朴、坚忍、勤奋的性格与传统美德交互影响与融合,从而在这个特定的地区于一个特殊的时代长久的赓续着,同时,沈从文先生也顺其自然的受到了这份精神与美德的教化与濡染,进一步作用于沈从文人生的发展,就使得沈先生的人生观、价值观及内心充满着一种“原始性的美与爱”。
也正是由于这份爱与美的作用,就使得他对湘西社会特别是乡村产生了脉脉温情。
甚至于乡村世界中的草草木木、点点滴滴都似浸洇着这种情愫的华霜。
而诉之于笔端,最终酿就了一篇篇诗意的动人华章。
此时,理想主义充斥着沈从文先生的头脑,因而成功创作了《边城》后,他看到湘西社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有腐蚀而堕落,那种传统的人性美、自然美及人情美似已在外部商业文明的侵蚀下蹂躏殆尽,这前后的巨大反差加剧了他内心对原始的爱与美的信仰与坚持的苦闷与彷徨,从而是他对人生的态度有理想主义的神性转变为对世界产生失望的情绪,继而完成长篇—《长河》的创作。
于此,沈从文先生内心的一种美与爱的神性就与外界社会结下了“不解之缘”,
甚至于可以讲是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具体化来将就是乡村与城市的二元碰撞。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一个伴随他几乎为一生的外部的矛盾,即外部的一种“梦魇”。
然而,在又一方面,我们也可以从他的文学创作及生活历况中看到他内心的某种纠结抑或是矛盾的端倪。
从其中一个解读角度来看,沈从文先生的内心有着湘西原民的那种坦诚的爱与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的话,我们又可以看出他内心情结的另一方面。
在湘西,在他所生存与成长的“湘西世界”,是充满着仇恨与冷酷的,那些曾经军队所产生的血淋淋的场面让他难以忘却,那些无数百姓被军官以“土匪”的名义杀掉的画面更无法让他在记忆中释怀。
在他的脑海中就交织了文明与野蛮的戮斗,理想与现实纷争,并最终形成一种精神无可皈依,美与爱无所归宿的痛苦与焦虑。
也正是由于以上赘述的两种矛盾,外在与内在的在沈的人生发展道路上激荡碰撞。
从而促使沈从文先生在人生前引的过程中必然要完成的两项心灵探微的任务。
一方面是要在内在矛盾的挣扎中找到一个情感的平衡,为精神觅以独立稳健的支点;而另一方面就是要在外在矛盾的斗争中重塑一种美的构造来消解对民族未来的焦虑以及对人性沉沦的担心,事实上,沈从文先生也一直是在创作中朝这个方向努力与前进的。
而沈从文先生的“魇”系列散文则正好创作于抗战爆发期间,生动的体现了前面所述的两种任务的交互性与探索性。
首先,我们必须弄明白的,就是“魇”的本质含义,从字面上来讲就为“恶梦”的意思,但与此散文的内容及思想内蕴
来比照的话,明显有相背离的倾向。
因而,在这一系列散文,诸如“绿魇”、“白魇”、“黑魇”等散文中,这个“魇”应是一种源自作者内心的自省与焦虑,源自信仰的坚定,却不知道具体的样式;追求理想,又无从把握的苦闷与彷徨。
正如沈从文先生自我释解得一样:从生活中发现社会的分解变化的恶梦意思。
如在《绿魇》一文中,就特别的写到了两种生物—人与蚂蚁的话白,而作者则是以一个自省的旁观的文学者身份在文字的背面倾听。
其中,蚂蚁向太阳发问人这种生物的诸多概念与这种生物的作用,看似荒诞实为蕴着深深哲理的抽象。
而作者就试着做了回答,其中体现
在对前文所提的第一项任务的探求就是:“是顺水浮船,放乎江潭?是哺糟啜醴,拖拖拉拉?是打拱作揖,找寻出路?是卜课占卦,遣有涯生?”很明显,在文中作者并没有找到一个具体的自我精神平衡的支点,仍然还是在茫茫的苦闷中彳亍而无所鹄的。
就如同“这世界一切都是假的,相信不得,尤其关于人类向上书呆子的理想。
我只见到这种理想和那份理想冲突的纠纷与混乱,把我做公民的信仰动摇,把我找出路的计划妨碍。
”同时也将精神之路阻隔。
而对第二项任务的探求亦是较迷惘的,正如文中所讲:“一个民族或一种阶级,它的逐渐堕落,是不是纯由宿命,一到某种情形下即无可挽救?会不会只是偶然事实,还可能用一种观念一种态度而将它重造?我们是不是还需要些人……”来进一步努力,奋然前行。
“……人既死了,为做人责任与理想而死,活下去的突然悲伤,实在无多意义,谁不对国家与个人事业,有种光明希望与美丽的梦?”所以他提出要将“这个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用一些新的抽象原则,重建起来,对于自然美的热烈赞颂,传统世故的极端轻蔑,是否可以从更年轻一代见出新的希望?”也就是沈先生创作后期所提出的“美与爱”的重塑与构建。
同时文本也体现出了一种抒情的哲学抽象与思辨性。
正如文中所述的一样。
“……一切生命无不出自绿色,无不取自绿色,最终亦无不被绿色所困惑……若无助于解脱时,是从黑暗处去搜寻,或者……一点单纯的人性,在得失哀乐间形成奇异的式样,将证明生命于绿色之外,依然能存在,能发展。
”
确然,这种独特的生存思辨也在他其余的“魇”系列散文中得到体现,如在《白魇》中,作者就写到过这样一段。
“……在日光之下能自由思索,培养惑疑和否定的种子,这是支持我们情绪唯一的撑柱。
也是重塑这个民族品德的一点转机!缺少适应现实能力的,却在追求抽象,这里要的是真正的勇敢!
“天还是那么蓝,深深而安静,有灰白的云彩从树林尽头慢慢涌起;如有企图的填充了
那个蓝穹一角。
随即又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所控制……终于又重新消失在蓝与灰相融合作成的珠母色天际。
”
从中可以看出作者有对外在现实的叙写返归到对主体内心的烛照,包括了在哲理思辨中由二元悖反所引起的苦闷与焦虑。
体现了一种抽象模糊地抒情技巧。
三、承载依晰可辨于文字间的宗教情结
沈从文作为一个地道的湘西人,从小耳濡目染,这强大的童年记忆和特殊的血质又使沈从文先生在宗教特质和神性信仰上有先天的接受能力,青年时代的沈从文从军的特殊经历在沈的心中留下的烙印又是沈的思维偏向宗教的强大助力。
沈从文的个性和学说(具体指西方的宗教以及佛洛依德的心理学上学说等)的交互,促进了生命神性对沈从文的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成熟和形成惯性,可以说沈从文的思想特征就是崇尚人性、崇尚神性,具有原始宗教的特征,归结为宗教的具体特质就体现在作品中。
如作者在“魇”系列散文中所对乡村景色的描绘,对人物的刻画,无一不体现出一种崇尚生命、崇尚人性的宗教情结。
而其对中国现状的焦虑和对中国未来命运的关注,提出要完成人的重塑与民族的重造,必须用一种新方法造成一种新国民所必需的新观念,中华民族才有希望,这正是宗教特质,即佛教的终极关怀的体现。
总之,沈从文此“魇”系列散文虽为散文,但文体已不纯粹,抒情、议论、状物、叙事缠杂在一起,使文字凝聚成为一个整体的,即是一以贯之的对“生命”的思考。
恰似一幅以人事、景物、回忆、想象为径,以极富哲学的抽象思辨为纬,交织而成的斑斓织锦。
并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在其散文创作中占据独到的一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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