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胡同深处的美味——柴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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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胡同深处的美味——柴火鸡
作者:武秀红
来源:《家庭文化》2015年第12期
嫩江盛产鲫鱼,炖鱼是附近居民的拿手绝活。
我们在江边坐上出租车往市里去,问司机师傅大安有什么特色饭店,以为他会说鱼,没想到他却说,去吃柴火鸡吧!开始没明白词义,听他解释才知道是用柴火炖的鸡肉。
这有什么奇特的,家里富裕之后不是常吃的一道菜吗?都吃腻了。
原本想吃鱼的我不想去这家饭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想必是有些怀念过去用柴火烧饭炖菜的情景吧!
从东大坡上来,车子拐入一条横街,那是过去通往棉织厂的必经之路,但现在这里全都被拆迁盖了楼,棉织厂早就几易其手,消失在林立的楼群里。
以往泥泞不堪的胡同,现在铺上了沥青,变成了光溜溜的油漆路。
以往胡同两侧歪歪斜斜的土坯小房破烂门窗,现在都变成了窗明几净的高楼大厦。
道路宽了,房子高了,眼界是亮堂了,但似乎少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斜阳下的袅袅炊烟,鸡鸣狗吠都不见了,家家户户的院墙里栽种的蔬菜花卉也都消失了,老人坐在树荫下叼着烟袋锅咂摸得有滋有味的情景也没了,似乎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声音也少了很多。
现代都市带来的一切先进便利也顺带着把过去纯朴天然的一切乐趣掩盖了。
进了店门,本以为看一眼就可能会走的,但我却坐下了。
大厅里一溜四张桌子,同时也是灶台,每张桌面上镶嵌着一口六印的黑色铁锅,旁边还镶嵌着更小的类似电饭锅的小锅。
店里收拾得异常干净,镶着白色瓷砖的灶台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细看之下,
竟然是东北几十年前的江边情景,一位老人蹲在门前雪堆里架起一堆柴火在烧烤猪头,另一幅画是一位中年妇女扎着围裙弯腰在江边拾掇大鲤鱼。
火红的篝火,火红的脸膛,一下子就把客与店的关系拉近了,都是东北人,都是大安人,走多远也是家乡人!
一个年轻的大眼睛男生端来茶水,透明的壶倒出喷香的大麦茶,这就更不好走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们要了五斤的鸡,就剩最后一只鸡了,也是店里最轻的一只鸡。
老板的生意很红火,之前看到的空桌子,和旁边的四个包间已经早就预定出去了。
灶台侧面有个灶膛,男孩子拿来一盆劈好的木柴,点燃火送进灶膛。
锅底很快热了,倒的是清亮亮的色拉油,丢一把葱花和蒜,翻炒出香味,把已经拾掇好的鸡块倒入锅里,爆出香味,炒出鸡油。
这时候灶膛里的柴火很旺,要快炒。
大约六七分钟后,肉已经炒得在锅底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了,男生说这是肉在叫。
肉在叫的时候就是炒得恰到好处,可以放各种调料了,老抽、料酒、花椒大料,再放入半盆汤。
我们另加了一盘黄蘑和宽粉放入锅里,锅里的容量就非常壮观了。
木板勒成的酱褐色的锅盖扣下来,热气很快从锅盖四周飞溢而出,扑在座客的脸上,每人脸上都染上了盈盈笑意。
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吹得人醉醺醺的,倏忽间像是把我带回了很多年前。
那时家里住着土屋,有个狭窄局促的厨房。
傍晚放学,看到母亲扎着围裙在透着黄昏灯光的厨房里忙碌,厨房里溢出鸡肉炖蘑菇的味道,那是我最兴奋的时刻。
放下书包钻进厨房给灶膛里添柴,母亲会嘱咐两声:“别被木头上的倒刺扎了手!”或者说:“去写作业吧,这儿不用你。
”我却非常希望这里用我。
我把课本拿到厨房,坐在父亲用木头钉成的矮凳上一边朗诵课文,一边往灶膛里添木头柈子。
灶膛深处是蓝汪汪的短促的火苗,中间是金黄色的长而粗的火苗,它们争先恐后地舔舐着锅底,香味随着热气弥漫了小小的厨房,这是何等的享受啊!
冬日烧炕的炉子也点燃了,母亲在炉子上坐上一口小锅,闷上一锅二米饭(大米和小米),这样的饭桌上,连最小的弟弟都能狼吞虎咽地吃上三大碗。
母亲会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慢点吃,小米粒儿呛鼻子里看你们咋整……”
饭店里那个笑眯眯的男孩子又来了,端来半盆米,把米下在鸡锅旁边的小锅里,竟然也是二米饭!
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饭店里热闹起来。
男孩子还端来两盘凉拌得清雅的小菜,是店里赠送的,一碟碧绿的酱瓜和玫瑰色的萝卜,一碟切的细如头发丝的海带丝和干豆腐丝,看着养眼,吃起来也格外清爽。
外甥女马上把半碟海带丝吃完了,她舔着嘴唇说:“没吃够。
”
鸡熟了,掀开锅盖,几个人围锅开动了。
小时候最向往的事情就是站在锅台边夹块肉扔到嘴里,可那是母亲绝对不允许的,几十年过去,今天竟然得偿所愿,围着锅台随便用筷子夹肉吃了。
木柴的火软,炖出的肉烂、汤浓。
蘑菇是林间的精灵,用林木慢火炖它,别有一份弥久的清香。
粉条吸收了鸡肉和蘑菇的味道,更是香得没谱了。
外甥女向来喜欢吃粉条,从锅里捞了一碗,吃干抹净又来捞。
二米饭也出锅了,饭里还放了火腿肉丁和香葱。
外甥女乐颠颠地给每人盛了一碗,自己则跟老板要了一个大碗盛饭吃,米饭上再盖上一层鸡肉蘑菇和粉丝,饭碗小拨拉不开啊!我冲她使眼色,给我也要了个大碗,这样的美味,怎能不多吃一点?
鸡肉的鲜美不仅仅是柴火的功劳,还跟鸡的饲养有关。
大眼睛男孩告诉我们,鸡是乡下散养的,不是圈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和水泡子里的小鱼烂虾长大的,而圈养的都是吃精饲料的,喂养三两个月出售的肉食鸡。
肉食鸡的肉发柴,发茛,笨鸡的肉松软,不能同日而语。
一道美味竟要经历如此曲折的经历!
饭店里最忙碌的要数这个男孩了,听后边忙碌的中年妇人叫他儿子,想必是母子了。
我问他是否是家庭饭店,他说是的,劈柴添火的那个光头是他爸爸,他说光头的时候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是个和谐的家庭,每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听不到埋怨,只听到善意的叮嘱。
结账的时候竟然是男孩子站在吧台前点钞。
我问一旁忙碌的妇人,她笑着说:“晚上他爸爸跟他对账。
”东北女人不管钱,老公和儿子管钱,多豁达的女主人啊!
这样味道醇厚的小店不多见,这么和谐的家庭饭店更不多见,而女主人的温厚通达更是极品。
我在小店里不仅品尝了特殊的美味,还感受着一家人的热情和善意,不知不觉中,心里竟萌生了也想开一家这样小店的想法。
从饭店里出来,意犹未尽。
回头望望楼下林立的招牌,柴火鸡掺杂其中,并不起眼,可是走进去,却不想出来,只想静静地坐下,炖一锅浓香的鸡肉蘑菇粉,来一碗二米饭,跟往昔的记忆相对,品尝岁月沉淀下来的弥香,久回味,沉醉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