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法”在乳腺增生症中的应用

2024年3月第14卷第6期
CHINA MEDICINE AND PHARMACY Vol.14 No.6 March 202447
·综 述·
[基金项目]北京市职业院校教师素质提升计划（京教函〔2020〕23号）。

“温阳法”在乳腺增生症中的应用
王岩飞 张　旭
北京京北职业技术学院卫生与健康系康复教研室，北京　101400
[摘要]乳腺增生症是由乳腺组织出现退行性变化或增生所致的疾病，中年女性是高发人群，其发病机制与女性的心理压力和内分泌功能紊乱有极大相关性，患者多因肝郁气滞、痰湿凝结、瘀血阻络、阴寒凝滞、肾阳虚衰导致发病。

乳腺增生症常起病缓慢，病程长，患者局部皮肤不红不肿，多伴有神疲乏力、身困体倦等表现，属中医“阴证”范畴。

阳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

阳气衰微，则气机升降失司，水液代谢障碍，血液运行不畅，从而逐渐影响人体脏腑机能的正常运行。

而温阳法作为中医理论的重要疗法之一，近年来广泛应用于中医外科疾病的诊治。

本文从内治、外治两大方面对温阳法治疗乳腺增生症进行归纳，以期为临床应用提供一定的参考意义。

[关键字]温阳法；乳腺增生；中医药疗法；现代药理研究
[中图分类号] R271.4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0616（2024）06-0047-05DOI:10.20116/j.issn2095-0616.2024.06.10
Application of the "warming Yang method" in the breast hyperplasia
WANG　Yanfei ZHANG　Xu
Rehabilitation Teaching and Research Office, Department of Hygiene and Health, Beijing Jingbei Vocational College, Beijing 101400, China
[Abstract] Breast hyperplasia is caused by degenerative changes or hyperplasia of breast tissue, and middle-aged women are the high-risk group. Its pathogenesis is highly correlated with women’s psychological pressure and endocrine dysfunction. Patients may also be complicated with liver depression and qi stagnation, phlegm dampness and coagulation, blood stasis obstructing collaterals, yin-cold stagnation, and kidney yang deficiency. Breast hyperplasia is often slow onset, long duration of the disease, the patient’s local skin is not red and not swollen, mostly accompanied by fatigue, body sleepy body tiredness and other manifestations, belonging to the category of "yin syndrom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Yang Qi is an important substance in human vital activities. When the Yang Qi weakens, it leads to abnormal qi movement, disturbance of water metabolism, and poor blood circulation, thereby gradually affecting the normal functioning of the human organs. As one of the important therapies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ory, the warming Yang method has gradually been widely applied i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surgical diseases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recent years.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treatment of breast hyperplasia with the warming Yang method from two aspects: internal treatment and external treatment, to provide certain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clinical application.
[Key words] Warming Yang method; Breast hyperplasia;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 Modern pharmacological research
《素问·宝命全形论》曰：“人生有形，不离阴阳。

”说明阳气对人体是至关重要的。

《妇科玉尺·妇女杂病》中陈述：“妇女之疾，关系最钜者，则莫如乳”。

说明从古至今，乳腺疾病在妇科疾病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乳腺增生症与中医病名“乳癖”相对应，被认为是一种与月经周期相关的组织增生性疾病[1]。

乳腺增生后乳房疼痛且有肿块，并随月经周期及情志变化而变化，正如《疡医大全》中有言：“乳癖或坠
重作痛，或不痛，皮色不变，其核随喜怒消长”[2]。

乳
腺增生的本质是乳腺正常生理结构紊乱，主要由于乳腺小叶和间质不同程度地增生或复旧不全而导致的[3]。

在临床上乳腺增生是最常见的一种乳腺增生性病变[4]，是女性多发的一种非炎性、非肿瘤性乳腺病变，患者以乳腺疼痛、硬块或结节为主要症状[5]。

患者可能会出现肿块、疼痛等临床症状，会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甚至不同程度地威胁到患者的生命安全[6]，增加其转变为乳腺癌的可能性。

研究表明[7-8]，约5%乳腺增生患者体内的乳腺肿块病理表现呈癌变。

所以乳腺增生症应被广泛重视，及早诊断并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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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上，乳腺组织的增生性肿块属中医“阴证”范畴，正如《素问·调经论》中有言：“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者泣而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

可见寒者温之，温法是治疗乳腺肿块、缓解疼痛的根本大法，性温热的中药是治疗过程中的首选药，故本文从内治、外治两大方面探讨温阳法在乳腺增生症中的应用。

1　内治法
温阳内治法，是指在对乳腺增生症辨证分型后，内服药物中配伍温里助阳药物的一种治疗方法。

1.1　针对肝郁气滞型，以温阳开郁为主
宋代《圣济总录》论述：“气奎不散，结聚乳间，或硬或肿，疼痛有核”。

说明气机郁结与本病的发生有一定的相关性。

患者由于长期情志不遂，或性情急躁易怒，久郁而伤肝，导致肝气郁结，气机阻于乳房，可见肿块，不通则痛，可见疼痛。

赵素贞[9]发现，对肝郁气滞型乳腺增生症患者采用柴胡疏肝散合甘麦大枣汤加减法实施治疗，可有效提高患者的治疗有效率，促进患者情绪状态的改善，临床疗效佳。

刘欢乐等[10]将逍遥散化学成分靶点与妇科疾病治疗靶点取交集，得到逍遥散治疗乳腺增生靶点96个。

治肝须从一“气”入手，在治疗肝郁气滞型乳腺增生症时使用逍遥丸，体现了温阳行气之法，能够改善患者生殖激素水平和血液流变学指标，且效果显著。

郭文芳等[11]认为治疗肝郁气滞型乳腺疾病方中多用柴胡、香附、郁金、青皮、合欢花等疏肝行气、养心安神之品，辅以仙茅、淫羊藿等温阳药，温阳开郁，阳充则气行，有助于郁结消散，气行肿消痛减。

徐君逸等[12]研究表明，应用温阳散结法的治疗组治疗乳腺结节效果优于对照组。

1.2　针对痰湿凝结型，以温阳化痰为主
朱丹溪在《丹溪心法·痰十三》中认为：“……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

此处强调痰是乳腺增生症的主要病因。

患者由于肝气郁久化热，或素体脾阳不足，或思虑伤脾，或饮食不当等，使痰湿内结，经脉阻络而成肿块，伴见不通，可见疼痛。

杨娟英[13]研究发现，温阳散结汤能温阳化痰，可明显改善阳虚痰湿型乳腺增生症患者的乳房疼痛症状，同时提高血清孕酮水平，降低血清催乳素水平，临床疗效确切。

高秉钧在《疡科心得集》中陈述，治乳癖用“逍遥散去姜、薄，加瓜萎、半夏、人参主之。

此方专解肝之滞，肝解而胃气不解自舒盖以瓜萎、半夏，专治胸中积痰，痰去肿尤易消”。

张仲景《金匮要略》曰：“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痰属阴邪，依“阴寒则气凝，温通则气行”的原则，方中选用瓜蒌、
浙贝以化痰散结，白芥子、麻黄、干姜等以温化寒痰，共奏通阳开腠、寒散痰消之功，乳络得通。

1.3　针对瘀血阻络型，以温阳散瘀为主
在《医林改错》中王清任认为血瘀是乳腺增生症的常见致病因素之一。

气属阳，温阳则气行，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凝。

气机运行不畅，则瘀血阻络，可见肿块，不通则见疼痛。

徐其峰[14]认为，治疗乳腺增生血瘀证可选用通络散结丸，通过影响垂体-下丘脑-性腺轴，调节乳腺组织中催乳素、雌二醇和孕酮水平，能取得良好的临床效果。

吴刚[15]研究表明，血府逐瘀汤可改善全身和乳腺局部的血液循环，促进增生性肿块及周围纤维组织吸收，明显缓解疼痛。

两方中均选用桃仁、红花、莪术、三棱药物，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之效。

针对气滞所致的血瘀，加用桂枝温内寒、通血脉，干姜性温、辛热之品，使瘀滞散、肿块消；针对寒凝所致的血瘀，加用肉桂散寒止痛、温通经脉，小茴香性辛温，具有疏肝散寒止痛之效，使血得温则行，瘀得温则消。

聂勇等[16]的通络散结方由《金匮要略》中桂枝茯苓丸化裁而来，方中君药桂枝有着较强的温经通脉作用，从而实现行瘀导滞。

1.4　针对阴寒凝滞型，以温阳散寒为主
《外科真诊·乳癖》曰：“乳癖……总由形寒，加气郁痰凝流入胃络，积聚不散所致”。

《外科真诠》曰：“乳癖乳房结核坚硬……遇寒作痛”，可见寒邪与本病的关系密切。

血遇寒则凝，得温以行，是医家的对此病的重要认识。

寒性凝滞，易致经脉不通，而主痛；寒性收引，易使气机收敛牵引作痛，当素体感受寒邪，病位在胸中，则可见乳房肿块、疼痛。

王国斌认为，卵巢功能失调会产生乳房胀痛及肿块，而阳和汤尤擅温阳补血，散寒通滞，能够起到温阳的性激素样作用，使患者恢复卵巢功能，从而缓解症状[17]。

方中重用熟地，起到温补营血的效果，用鹿角胶以填精补髓，兼助熟地以养血，配炮姜、肉桂温中有通，既温补营血又解散寒痰，使气血、经脉通畅，寒结消散，则乳癖得除。

林娜[18]研究表明，阳和汤对多次术后余留乳腺增生小结节的患者有较好的临床效果。

1.5　针对肾阳虚型，以温肾助阳为主
余听鸿在《外科医案汇编》中论述曰：“……真阳不能上达，乳中结核……虽云肝病，其本在肾”。

充分表明古医家认为乳腺增生发病的根本原因在于肾。

目前，现代医家也多认为肾阳亏损、阴阳失调，此二者是导致乳腺增生症发病的根本，治法多以温补肾阳为主[19]。

肾主藏精，其所藏之精充养天癸，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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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盛则天癸至，肾气不足则天癸亏虚，冲任失调，下不可充胞宫以时下、上不可滋乳房以络通。

李书琪[20]认为，补肾法代表方二仙汤中起到确切治疗乳腺增生作用的主要在于补肾阳药物，滋肾阴药物主要起到佐制作用。

刘爽等[21]采用经后温肾助阳，调摄冲任，用温肾助阳汤辨证加减，顺应冲任血海，疗效显著。

2　外治法
温阳外治法，是指通过热力传导作用将药物、针刺等介质作用于病患部位，从而维持热效，主要在温通经络、行气止痛方面效果较佳的一种治疗方法。

2.1　火针疗法
《外科正宗汇编·乳胁腋肋部》中陈述：“虚实新久，温凉攻补，各方之中，挟理气疏络之品，使其乳络疏通，壅者易通，郁者易达，结者易散，坚者易软”。

由此可见，乳腺增生症治贵在“通”。

火针疗法，首次记载于《内经》一书，因其借“火”之力而起效，既有针的刺激、又有火的温通。

唐海英等[22]治疗肝郁痰凝型乳腺增生患者采用火针联合疏肝化痰消癖方，有效减轻乳腺疼痛、消除肿块，降低患者体内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basic fibroblast growth factor，bFGF）和血管内皮细胞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含量，抑制相关血管新生，提高临床疗效。

徐德厚[23]采用火针配合穴位敷贴治疗乳腺增生患者65例，取得较好的疗效，总有效率达100%。

现代机理研究表明[24]，火针疗法一者通过局部烧灼产生温热刺激，可使局部血管扩张、血管壁渗透性增加，从而调节气血、温通经络，使得局部微循环灌注量增加；二者通过灼烧，使针体周围病变组织炭化，迅速消除或使局部组织钙化、粘连、挛缩和缺血等状况得到有效改善；三者通过调节下丘脑-垂体-性腺轴，改善性腺激素分泌以及黄体酮与雌激素的比例平衡，从而达到调气血、通络止痛、散瘀结的效果。

2.2　艾灸疗法
艾灸疗法历史悠久，是我国传统针灸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素有“灸治百病之说”。

李梃在《医学入门》中就提到药与针都达不到的预期效果，就有必要尝试灸法，充分说明了灸法的独到之处。

艾灸疗法的温热效应是其发挥临床治疗作用的重要因素。

王金凤[25]研究发现，热敏灸联合针刺对改善肝郁气滞型乳腺增生症患者的主要症状和伴随症状更佳。

郭新荣等[26]研究发现，艾灸治疗乳腺增生模型大鼠疗效较好，其机制可能与调节大鼠雌激素受体α、孕激素受体蛋白表达、血清雌二醇、孕激素水平有关。

李
丹丹等[27]对腹部经络穴位进行温灸、温刮，使全身经络气血运行畅通，脾胃运化增强，从而以热引邪，温阳化湿，有效改善患者的痰湿体质。

2.3　推拿温法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其实者，散而泻之。

”《素问·举痛论》曰：“按之则血气散，故按之则痛止。

”推拿温法，是指通过一些手法，使患者局部或全身产生温热效应以达气血通畅的一种推拿方法。

李晶晶等
[28]
研究发现，推拿联合外用药可明显降
低患者疼痛，改善患者催乳素、黄体生成素、雌二醇及孕激素水平，对肝郁气滞型乳腺增生症患者的治疗效果显著。

王翠萍
[29]
采用通经散结推拿法
治疗肝郁气滞型乳腺增生症患者，发现经治疗后患者乳房胀痛，乳房肿块硬度、范围、大小，两胁胀满等均得到改善。

就其机理来说：其一，乳腺增生症患者肝失疏泄，气机阻滞，乳房部供血不足、造成胸大肌缺血痉挛，而胸大肌缺血痉挛又影响乳房部供血不足，加重了乳房部循环障碍，引起周围组织炎症物质蓄积[29]，《灵枢·邪客》中记载了，肝有邪而致两腋血络、筋络、骨节拘挛，而推拿温法恰能够通过对乳腺周围组织的按揉，起到疏通经络、消炎止痛的作用；其二，乳腺增生症患者乳房胀痛与情绪密切相关，而推拿温法通过手法对经络刺激，疏通乳房局部，调整患者身心状态，改善乳腺内环境，有利于痛止肿消。

2.4　其他外治法
罗莎沙等[30]采用扶阳罐进行温灸刮疗法治疗乳腺增生，扶阳罐可集温刮、温灸、推拿于一体，具有温阳、通阳、养阳之功效。

扶阳罐进行温灸刮疗法既不耗损体内正气，又能去除体内毒邪。

何臣兰[31]采用刺络拔罐疗法，以提升气郁质乳腺增生症患者治疗效果，通过罐内负压和温热效应，促进临床症状改善，降低不良反应发生率。

中药外敷法也是传统的中医外治法之一，临床常外用柴胡、香附、木香等疏肝理气的中药配合乌头、丁香、肉桂、白芥子等大热性中药经皮入血以温阳化瘀[32-33]。

3　总结
张介宾有言：“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

”《黄帝内经》也强调了阳气对人体的重要性，称失其阳气，“则折寿而不彰”。

清代温病学家吴鞠通指出：“伤寒一书，始终以救阳气为主”，仲景所倡导的温阳七法至今仍对临床实践有较好的指导意义，可见张仲景也是始终把助阳思想作为核心治疗原则，这充分说明了阳气对人体的重要性以及温阳法在中医治法中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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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上，乳腺增生症多以患处有肿块，肿块痛或不痛，不红、不热，无化脓，无破溃，活动性良好为主要特点，患者不同程度伴有神疲体倦，纳食不馨，畏寒肢冷或遇寒加重，舌淡、苔薄，脉沉细弱等。

这些症状大多表现为虚寒证，在中医辨证中属“阴证”，故以温药振奋人体之阳气，温化寒凝是消散乳腺肿块的正治之法。

温阳法，可用附子、干姜等大辛大热之品以回阳救逆、散寒止痛；也可用仙茅、肉苁蓉等平和温热之品以调整人体阴阳之平衡。

在运用温性药遣方时，还应注意辨证化裁，如张景岳曰：“凡气香类药，多不利于气虚证；味辛者，多不利于血证”。

又如“无阴则阳无以化”“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强调在补阳的同时应注意少佐滋阴药，以收阴阳双方相互滋生、相互为用，更好地温补阳气之功。

辨证施治，不仅包括疾病的辨证，药物的用量也要因人、因地、因时制宜，如南北方的差异、体质强壮差异、季节差异等。

再配以火针、艾灸等，才能准确地通过不同的环节阻断疾病的发生发展，达到“阴平阳秘”的目的。

总之，目前临床上对于乳腺增生症的治疗，温阳法的内治法和外治法，各有特色，可灵活选用。

对于温阳法治疗乳腺增生症，无论药物还是中医适宜技术，其引发的温热效应在人体的作用机理尚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未来可从乳腺增生症的病理生理过程、各种温阳介质的作用机理、药物疗效的分子水平作用机制方面进行全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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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