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杂志典藏美文11篇,篇篇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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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时光
林⼣
因为报名参加⼀位外教主讲的企业管理培训,所以这周末不能像往常那样睡懒觉,早早起床,赶车去听课。

可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10分钟,我知道外国⼈时间观念很强,所以⼼⾥很过意不去,悄悄进去在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讲师是位从新加坡去美国的华⼈,姓张,在美国、⾹港等国际著名⼤企业做过⾼层领导,讲⼀⼝流利但发⾳有些⽣硬的国语,但课讲得⾮常好,既有理论深度⼜很⽣动。

据说他在国外讲课、做咨询是按⼩时收费,每⼩时费⽤⾼达⼀百多美元。

此次来⼤连作为期3天的讲课和咨询,主办单位要付他两万元⼈民币,相当于国内讲师⼀年的⼯资。

下课时,张先⽣⾛下讲台,来到我⾝边,微笑着问我:“听得懂吧?前边的课我先讲了企业战略管理的三⼤部分,然后再展开结合案例讲。

你没听到的可以
秋天,草地上⼀⽚寂静,萧瑟冷清。

⼤地上积满了落叶,枯败的叶⼦蜷缩着,如⼀张张满是皱纹的脸疲倦地向上张望着。

阳光下,⼩草⼉如漂洗过的⽩银⼀般,浅黄浅黄的,迎着秋风窸窣作响。

四下⾥静悄悄的,⼀切都显得⽆精打采的,凛冽⼲燥的寒风暗⽰着这个季节并不属于脆弱的⽣命。

然⽽,在绝望的阴影⾥似乎总是潜伏着那么⼀丝愉悦的惊喜。

瞧去!不远处⼀只⼩⼩的蝴蝶,⼀⾝洁⽩,半透明的翅膀正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宛若⼀朵飞舞着的雪花,细⼩的⾝⼦忽上忽下回旋跳跃着。

⼀忽⼉,轻轻地落在草叶尖上,吻⼀吻,旋即⼜飞⾛了。

我想,它的内⼼该是被某种热切的渴望敦促着吧,孜孜以求,永不懈怠。

枯黄的草地在我眼⾥忽然变成⼀⽅⼴阔的舞台,舞台上,这只⼩⼩的蝴蝶正孤独地旋着舞演⼀场独⾓戏。

没有灯光,没有⾳乐,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孤独的舞者只是默默地奉献着它最美丽的舞姿,舞姿⾥有忧伤的美丽,舞姿⾥有优雅的欢乐。

舞啊……舞啊……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欢乐,所有的痛楚都融进这绰约的舞姿⾥。

整个世界停顿下来,默默地注视着,万籁俱寂,周遭的⼤⾃然也莞尔笑了。

⼀只⼩⼩的蝴蝶就这样征服了整个世界。

夏⽇⾥,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蝴蝶,⼩⼩的,⽩⽩的,舞动在世界的每个⾓落,成群结队地飞过这个季节,不留下⼀丝痕迹。

当花⼉慢慢零落,⽣机勃勃的绿⾊也渐渐褪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地,光秃秃地裸露着,⽣命俱凋亡,仿佛⼲涸的⽣命之滩。

夏⽇,兴旺茂盛的夏⽇,⼀天天远去了。

这时,从某个不为⼈知的⾓落⾥,孤独的舞者悄然⽽⾄,开始享受它那姗姗来迟的短暂的⽣命。

尽管,留给这个“不可理喻”的⼩⽣命的,并没有多少舒适与安慰,在这静默的季节⾥,它仍是这⼴漠舞台上唯⼀的主⾓。

不知这⼩东西是否明⽩“美好东西的获得往往要做出巨⼤的牺牲”。

代价的确是巨⼤的,秋天来临,⽇⼦⼀天天过去,寒冷⼀天天加剧,这⼀天天加剧的寒冷会⽆情地吞噬蝴蝶的⽣命。

然⽽,重要的并不是⽣命的长度,⽽是其价值。

不要怕在⼈⽣的舞台上做⼀个孤独的舞者!有多少⼈,在各⾃的⽣活中终⽣扮演着平庸卑微的⾓⾊,却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舞台?⼜有多少⼈,随波逐流,将⾃⼰独特的个性淹没在茫茫⼈海?舞步回旋,陌陌前路,何处蔷薇?⽽在世间的某个⾓落,⼀个含苞欲放的花⾻朵⼉正默默地等待着属于她的那只蝴蝶。

有⼀天,他们相遇,娇嫩的花⾻朵⼉便张开她的怀抱热情地迎接那久久等待的客⼈旋着舞步缓缓⽽来。

含羞草与野百合
朵朵
含羞草
有时候,你像是⼀棵含羞草,⾃⼰⼀⼈时⾃在⼜开怀,别⼈轻轻⼀触却⽴刻⼿⾜⽆措。

含羞草⼀样的你,处在⼈群之中常常会感到不安。

所以,你随时随地都戒备着别⼈,稍有风吹草动,你就有封闭⾃⼰的准备动作。

也因此,别⼈不经意的眼神或表情总是会令你莫名其妙地感到受伤,你总是怀疑那些眼神或表情⾥有着对你的敌意。

其实,你只是遇见了另⼀棵含羞草,那个“别⼈”也和你⼀样,在⼈群之中也会感到不安,也会担⼼受伤。

⽽他的眼神和表情,不过是在风吹草动之中⾃我封闭的准备动作——那不是对你的敌意,⽽是对他⾃⼰的不安。

所以⼈与⼈之间的冷淡往往都是误会,没有谁故意伤害谁,只是⼀棵含羞草遇见了另⼀棵含羞草。

野百合
你在⼀条野径上⾛着,偶然邂逅了⼀株野⽣的百合。

野百合以⼀种清雅的姿态,⾃顾⾃地绽放,⾃顾⾃地呼吸着她⾃⾝的冷⾹。

你看着,感到⼀阵怅惘。

你想,这条野径少有⼈⾏,若不是你偶然经过,说不定这株百合将没有被任何⼈发现,从开到谢,只是她⾃⼰⼀⽣孤单地起落,再美再芳⾹,天地⽇夜都回应以沉默。

可是,这野⽣的百合却是如此⾃在呢,她不因没⼈看见,就减少了⼀分美丽。

于是你豁然开朗了。

你⼜想,你也该有这种野⽣的勇⽓,在天与地和⽇与夜之间,⾃顾⾃地盛绽,⾃顾⾃地呼吸⾃⾝的⾹⽓。

就算没⼈经过也没⼈看见,但你和天地⽇夜都知道,你的美丽与芳⾹。

也像这株野百合⼀样,你的美丽与芳⾹不为取悦偶然路过的⼈,只为了爱悦⾃⼰。

航船
〔乌拉圭〕何·恩·罗多
看,⼤海的寂寥。

⼀道⽆法穿越的线封锁着它,这道线与整个穹隆连在⼀起,只在海滩处留下空隙。

⼀艘船,意志⾼昂,带着隆隆的轰鸣驶离了海岸。

西斜的太阳,温和的云朵,阵阵海风催⼈远⾏。

船在前进,在空中留下⿊⾊的烟尘,在海上留下⽩⾊的浪花,前进,⾏驶在平静的波涛上。

它驶到海天交接处,穿越那道界线,只剩下⾼⾼的桅杆依稀可见;这最后的迹象也终于消失了!那⽆法穿越的线⼜变得神秘莫测!谁能否认它的存在呢?它就在那⾥,那是实实在在的分界,那是深渊的边沿。

然⽽它的后⾯仍是茫茫沧海,浩瀚⽆垠。

⼤海越来越深,越来越⼴;在它的另⼀端,是将它与别的海⾯隔开的陆地,新的陆地,更辽阔的陆地,太阳为它们涂上了不同的⾊调,那⾥⽣活着不同的种族;神奇、宽⼴的⼟地,⾼尚、完美的世界,或者已被开拓,或者荒⽆⼈烟。

在这浩瀚之中有些船舶起锚的码头。

它们或许在那⾥停靠,然后便在⽆限宽⼴的天地中各奔前程,⽽且⼀去不复返,如同那条已经通过的⼤海的界线⼀样:虚⽆缥缈,⼀切都在那⾥消失……
总有⼀天,注视那同⼀条神秘的线,你会看到⼀缕袅袅升起的青烟,⼀⾯旗帜,⼀根桅杆,⼀个似曾相识的船体……这是那返航的船只!它回来了,犹如⼀匹忠于牧场的骏马。

它或许⽐离去时更加可怜,体重减轻了;或许被肆虐的波涛伤害了。

然⽽它也可能平安⽆恙并满载珍贵的收获凯旋⽽归。

在它强劲脊背上的褡裢中也许带来了热带的奉献:醉⼈的⾹料,甜蜜的柑橘,像太阳般闪光的宝⽯或者柔软的、光彩夺⽬的⽑⽪。

作为运去的货物的代价,它或许带来了⼼地更加淳朴、意志更加顽强、臂膀更加粗壮的⼈们。

光荣和幸福属于航船!如果它来⾃勤奋之邦,或许运来了制作好的铁器,⽤来武装劳动的双⼿,要么它运来的也许是织好的⽑线或者贵重⾦属制成的、⽤来装点世界的完美的饰物;或者是⼀块块青铜和⼤理⽯,⼈类的艺术为它们注⼊了⽣命的⽓息,或者是⼀沓沓纸张,通过微⼩铅字的痕迹,引来具有思想的⼈民。

光荣和幸福属于航船!
请你稍加注意,⼀个思想,你将它排除,或者它⾃⾏消失,你再也望不见它;天长⽇久,它⼜在你⼼灵的明媚的阳光下出现,然⽽已经变成和谐、成熟的意念,变成了能以整个辩证法的⼒量和炽热的激情来展开的说服⼒。

⼀个轻轻的疑惑模糊了你的信念,你将它驱除,将它⽡解,然⽽当你已牢牢地将它忘却时,它⼜毅然再现,使你⽆可奈何,以致使你信念的整座⼤厦顿时永远地倒塌。

你曾阅读过⼀本令⼈深思的书,你⼜置⾝于⼈群和事物的纷纭混乱之中,你想起了那本书的内容与思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终于明⽩,尽管是⽆意地、不假思索地翻阅,那本书也在你的⼼灵中发挥作⽤,以致你整个的精神⽣活都受它的制约并按照它的要求⽽改变。

你在体验⼀种感觉。

它对你是匆匆过客,其他的感觉要抹掉它的余味和记忆,宛如⼀个海浪冲去前⾯的海浪留在海滩上的痕迹。

总有⼀天你会感到⼀种巨⼤⽽⼜令⼈折服的激情从你的⼼灵中溢出,你会意识到那⼀连串的内⼼活动来⾃那被遗忘的感觉。

正是这内⼼的活动将这个感觉变成你⾃⾝的全部⼒量所遵从和依傍的中⼼,如同茂盛的藤蔓顺从地缠绕在⼀条柔软的绳索周围⼀样。

这⼀切事物都恰似航船:起程,消失,然后⼜满载⽽归。

红房⼦
〔德〕⿊塞
红房⼦,从你的⼩花园和葡萄园⾥,向我送来了整个阿尔卑斯⼭南⾯的芬芳!
我多次从你⾝旁经过,头⼀回经过时,我的流浪的乐趣就震颤地想起它的对称极,我⼜⼀次奏起往昔经常弹奏的旋律:有⼀个家,绿⾊花园⾥的⼀幢⼩屋,周围⼀⽚寂静,远离村落;在⼩房间⾥,朝东放着我的床,我⾃⼰的床;在⼩房间⾥,朝南摆着我的桌⼦,那⾥我也会挂上⼀幅⼩⼩的古⽼的圣母像,那是我在早年的⼀次旅途中,在布雷西亚买到的。

正如⽩昼是在清晨和夜晚之间,我的⼈⽣也是在旅⾏的欲望和安家的愿望之间渐渐消逝的。

也许有朝⼀⽇我会达到这样的境地,旅途和远⽅在⼼灵中属我所有,我⼼灵中有它们的图像,不必再把它们变成为现实。

也许有朝⼀⽇我还会到达这样的境地,我⼼灵中有家乡,那就不会再向花园和红房⼦以⽬送情了──⼼灵中有家乡!
如果有⼀个中⼼,所有的⼒从这个中⼼出发向两端摆动。

那时,⽣活会是多么不同啊!
但是,我的⽣活没有这样的⼀个中⼼,⽽是震颤地在许多组正极和负极之间摇摆。

这边是眷念在家安居,那边是思念永远在旅途中,这边是渴望孤独和修道院,那边是思慕爱和团体!我收集过书籍和图画,但⼜把它们送掉。

我曾摆过阔,染上过恶习,也曾转⽽去禁欲与苦⾏。

我曾经虔诚地把⽣命当作根本来崇敬,后来却⼜只能把⽣命看作是功能并加以爱护。

但是,把我变成另⼀个模样,这不是我的事情。

这是神奇的事情。

谁要寻找神奇,谁要把它引来,谁要帮助它,它就逃避谁。

我的事情是,飘浮在许多紧张对⽴的⽭盾之间,并且做好了精神准备,如果奇迹突然降临到我头上的话,我的事情是,不满并忍受着动荡不安。

绿⾊中的红房⼦!我对你已经有过体验,我可不想再次体验了。

我曾经有过家乡,建造过⼀幢房屋,丈量过墙壁和屋顶,筑过花园⾥的⼩径,也曾把⾃⼰的画挂在⾃⼰的墙上。

每个⼈都有这样的欲望——我也想按照这种欲望来⽣活!我的许多愿望已经在⽣活中实现了。

我想成为诗⼈,也真成了诗⼈;我想有⼀所房屋,也真为⾃⼰建造了⼀所;我想有妻室和孩⼦,后来也都有了;我要同⼈们谈话并影响他们,我也做了。

可是每当⼀个愿望实现以后,很快就变成了不满⾜。

但这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我于是怀疑起写诗的⼈来了。

我觉得房屋变狭窄了。

已经达到的⽬的,都谈不上是⽬的,每条路都是⼀条弯路,每次休憩都产⽣新的渴望。

我还会⾛许多弯路,还将实现许多愿望,但到头来仍将使我失望。

总有⼀天⼀切都将显⽰它的意义。

那⼉,⽭盾消失的地⽅,是涅槃境界。

可是,可爱的眷念的群星还向我放射出明亮的光。

怀念
禹汉玲编译
⼉⼦勒克⼩时候,总喜欢坐在我膝上看电视。

三岁的孩⼦已能够清楚地判断真实与虚幻的⼈和事。

他知道车祸、⽕灾、宇航员是属于现实⽣活中的,⽽蝙蝠侠、蛙⼈、星球⼤战则属于虚幻世界。

唯独恐龙,他似乎永远分不清它到底属于哪个时空。

他⽆法理解这个曾经在地球上⽣存、⽽今却灭绝得不见踪影的庞然⼤物。

我越是对他解释就越是平添他的困惑与愤怒,按他的逻辑:凡是现在看不到的东西就意味着它从未存在过。

⼀天,电视中正在播放缅怀美国前总统约翰·肯尼迪⽣平的纪录⽚。

当年轻的总统驾驶帆船的画⾯出现在屏幕上时,勒克仰脸问我:“那⼈是谁?”
“约翰·肯尼迪,以前的美国总统。


“现在他在哪⼉?”
“他死了。


“他没死!他不是还在⽐赛帆船吗?”
⼉⼦⽬不转睛地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出我是否在戏弄他。

“他真的死了?他的⼀切都死了吗?”
“是的。


“他的脚死了吗?”他⼀脸严肃的表情,使我忍俊不禁⼤笑起来。

“肯尼迪事件”后,勒克把⽣死问题视为头等⼤事,他的⼩脑袋似乎深深地陷⼊对这⼀古⽼⽽⼜永恒问题的思考之中。

从此以后,每当我们到林中散步时,都会格外留意林中死去的⼩动物。

我趁机向他解释世间⽣死之道。

对⼀个三岁⼤的孩⼦讲这种问题,我从⼼眼⾥感到有些过分,可勒克却听得津津有味。

“通常⼈们认为:⼈的⾝体死后,还有另⼀部分仍然活着,那就是灵魂。

虽然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总有⼈认为那是真的,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怀念’。


时光飞逝,⼀年半后,勒克的曾祖母去世了。

按照⽣活习俗,要在家中对亲⼈的遗体做殡葬准备。

我们还要给⽼⼈守灵。

⼀时间,⽼⼈的房间⾥来了许多的宾客,他们纷纷前来缅怀⽼⼈家⽣前的快乐、幽默与和善。

我牵着勒克的⼿,⾛到他曾祖母的棺⽊旁,他认真地端详了曾祖母⼀会⼉,然后把我拽到⼀旁,⼀脸庄重地盯着我,轻声说:“爸爸,那⼈不是⽼奶奶。

⽼奶奶根本不在那⾥⾯!”
“那她在哪⼉呢?”我问。

“正在别的地⽅与⼈说话呢!”
“为什么你要这样认为呢?”
“不是认为,是我知道。


霎时,空⽓仿佛凝固了,我们互相凝视着,⼀动不动。

终于,他开⼝了:“这就是怀念吗?”
“是的,勒克,这就是怀念。


我怀着近乎敬畏的⼼情欣喜地望着⼉⼦,我相信他刚刚弄明⽩⼀个⼈类最为深奥的道理。


韩少功
我⼜来到了这⾥,在⼀条寂静⽆⼈的⼭⾕⾥独坐,看⼀只鸟落在⽔⽜背上举⽬四顾,看溪⽔在幽暗的斜树下潜涌⽽出,在⼀截残坝那⾥喧哗,⼜在⼀⽚⼴阔的卵⽯滩上四分五裂,抖落出闪闪光斑。

⼭⾥的⾊彩丰富⽽细腻,光是树绿,就有⽼树的墨绿和碧绿,有新枝的翠绿和粉绿,相间相叠,远⾮⼀个绿字了得。

再细看的话,绿中其实有黄,有蓝,有灰,有红,有⿊,有透明,⽐如樟树的嫩芽⼀开始是暗红⾊的,或说是铁锈⾊的,半透明赭⾊,慢慢才透出绿意,融⼊⼀⽚绿的吵吵嚷嚷碰碰撞撞之中。

溪边有⼀条⼩道,证明这⾥仍在⼈间。

沿着溪流的哗哗声往上⾛,⾛进潮湿的腐叶⽓味中,从⽔中⼀块⽯头上跳到对岸,⼜缘⼀根独⽊桥回到北岸,反复与溪⽔纠缠⼀阵,好⼀阵才能潜出⽵林。

你可能觉得前⾯⼀亮:天地洞开,蓝天⽩云,有两户⼈家竟在那⾼坡上抛出炊烟,你会听到狗的叫声,微弱⽽遥远。

你知道这⾥不是⼈间的尽头。

只要你有⼒⽓,扶着⽵杖继续溯⽔⽽上,你还会发现⼩路,通向新的密林和新的⼭⾕,也通向新的惊讶——在你觉得⼭岩和杂树将把⼩路完全吞没之时,已经准备完全放弃之时。

随着⼀只野鸡在草丛中扑啦啦惊飞,⼀块更⼤的光亮扑⾯⽽来,出现在刚才贴⾝擦过的⼀块巨⼤的岩⽯那边。

那⾥有⽵林后的⼀⾓屋檐,地坪前有晾晒的⾐服,有开犁的农⽥以及盛开的花丛。

你觉得这⾥任何⼀扇门都应该是你的家。

简单⽣活
耿慧
风中的桂花⾹消散了,菊花的清⾹⼜飘起。

窗外那棵⽼槐树,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黄叶,风⼀吹,黄叶就旋落在窗台上。

秋天就这样半明净半透明地来了,宛如我的⼼情,⼀半轻松,⼀半明快。

在热闹的都市⾥,要想品味⼤⾃然的秋⾊,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都市⼈的意识中,季节的转换,除了⽓温的变化,服装的更替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了。

在钢筋⽔泥铸成的都市⾥⽣活久了,⼈与⼈之间的感情好像也会被禁锢。

我是个爱遐想的⼈,⾃由散漫惯了,总喜欢听秋天的风声,喜欢看辽阔的天空,喜欢想长江上那⼀朵朵浪花……相聚别离,原是世上⼀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不知道远⽅的某个城市⾥,朋友的笑容是否还能和秋⽇⼀样的明净,但我懂得在这样的⽇⼦⾥,⽤⼼去呼唤⼀次,便能洗去我⼼灵的尘埃,牵出⼀丝⼼底的想念。

朋友前⼏天和我联系,说⼈长⼤了活着真的很累,成长不仅需要付出代价还要承担成长后的责任。

⽣活真的很复杂,我说,我⼜何尝不是如此呢?
每天,我都要经过这样⼀条路,不宽不窄,不长不短,却依然可见过往匆匆,或快乐或忧伤的⼈流,依然可以有着些许令⼈愿意独步的盼望。

这让我觉得活得真实。

这样⼀条充满了混杂⽓息的路,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活的味道。

将⾃⼰融⼊这样的⽣活中,不⽤刻意,只需⽤⼀点点的⼼去体会,便能感受到⽣活的味道,这样,不经意中,便会有⼀种充实。

我们都知道⼈⽣是⽆法拒绝的。

尽管我们所有的快乐的感悟只能是瞬间,最终并不能确定到底谁对谁错。

正如这深秋,深⼊这秋天的⼼房,虽然也会有些惆怅,虽然也会有些迷茫,有些忧伤,却也会有⼀种甜甜的滋味。

平凡的⽣活,不经意地来去,给⾃⼰⼀种恬淡,给⾃⼰⼀点随意。

⽇⼦,本就该过得简单⼀点。

⼀切简单就好。

⼭,就那么默默地耸⽴;河,就那么潺潺地流淌;树,就那么添着⼀圈⼜⼀圈年轮;花,就那么静静地绽放;鸟⼉,就那么⾃在地鸣唱……简单的⽇⼦,每⼀天⼼海都会有阳光暖照。

⽤纯粹的⼼去体味⼈⽣的真谛。

只要简单,不要繁杂。

怀念⼀棵树
不语
我曾看见⼀只蝴蝶,被暴⾬打湿翅膀,结果在⾬中挣扎了⼀夜,终于在黎明前悄悄死去;我也曾看过⼀棵⼩树,被狂风折断了腰⾝,在北风中⽴了⼀个季节,却依然在春天萌⽣了枝叶。

也许是缘于⼈⽣⼀种莫名的对⽐,关于⼀棵树的怀念让我变得迫切。

是的,怀念⼀棵树,怀念像⼀棵树⼀样的⽣命。

我⼀直想将⾃⼰的⽣命⾛得简单,如同那棵童年的树,就那样寂寂地也能⽣长。

我⼀直想将⾃⼰的⽣命⾛得简单,如同那棵童年的树,就那样寂寂地也能⽣长。

春天是新绿的季节,那就拼命地发芽好了;盛夏是葱绿的时候,那便茂盛地展开枝叶好了;秋天也许叶⼦会红会黄或者会凋落,那便让它或红或黄或凋落好了;冬天也许只有光光的躯⼲线条⼀样地独⽴北风中,那就这样裸露北风中好了。

我的⾝上涂抹的是四季的颜⾊,或浓或淡,可是却能永远真诚永远⾃然且分明地展现⾃⼰。

⼀棵树的感觉,⾜够我⽤⼀⽣的时间来回味。

天空时⽽郁暗且低,⼜或者奇怪⽽⾼,然⽽⽆关⽣长的⼼情。

怀念⼀棵树⽣长的⽇⼦,从没有停⽌,时刻拉近与天空的距离。

每分每秒都能闻到绿的⽓息,能听到⽣命流动的⾎液。

⽣长啊,往⾼处⽣长啊,对世界的认知,唯有⽤这独有的⽅式,我们看着风从树的肩上掠过,看着流云在树的头顶游离。

鸟⼉,是最常来的客⼈,它总是能及时给树带来远⽅的讯息,或者是爱情或者是友情⼜或者只是某个地⽅的乡⾳。

⼀棵树有时候也会寂寞,像某种需要填补的⼼灵。

在很宽很⼴的原野,有⼀望⽆际的草,可是没有森林,只有⼀棵树,独成⼀道风景。

这样的⼀棵树,不会因为寂寞⽽轻易死去,它会想法⼦继续存活下去,它还会继续⽣长。

既然命运安排了这样⼀个环境,它也不会忘掉⾼⾼向上的梦想,它会尽量长得⾼点再⾼点,枝叶尽量茂盛再茂盛点,然后期待独⽊也能成林。

⼀棵树忠实于⾃⼰的⼈⽣,忠实于⾃⼰的感情。

天空也许会⽼,河流也许会枯,⼟地也许会荒芜,⼀棵树也许会死,可是对天空对⼟地对河流⽽⾔,树永远不会离弃。

我⼀个少年时代的朋友说,如果有来⽣,那么来⽣做⼀棵树好了,如果可以,想做⼀棵相思树!
是啊!来⽣做⼀棵树,想想或念念也觉得是⼀种极致的美丽。

所以,在这样的⼀个⽇⼦⾥,我选择了怀念,怀念的便是这样⼀种美丽。

静⽔流深
赵万⾥
以往的岁⽉⾥,我曾经向好⼏位书法⼤师求过墨宝。

每次,当宣纸铺开,笔墨调匀,⼤师问我要什么字时,我总是说,我喜欢“静⽔流深”的意味。

每当这时,⼤师们总会歇下⽵管,良久不语。

这分静默,让我隐约感到了⼀种深度。

然⽽,不知为什么,每次⼤师们留下的,都不是“静⽔流深”这四个字。

我多少有些遗憾,却没有深想。

直到前不久,我向⼀位同龄朋友再次讨求这四个字时,他才坦诚地说:我不敢写这四个字。

这让我着实吃了⼀惊。

中国的书法,博⼤精深。

朋友说,但凡弄墨之⼈,对汉字都怀着⼀种深深的敬畏。

⼀般说来,有多深的功夫,多深的悟性,才敢写多深奥的字。

⽽“静⽔流深”⼀句,初觉陌⽣,可凝神细想,⼼底,便觉有⼀种涌动,是什么呢?⼀时难以琢磨透彻,⼜怎么能轻易落笔呢?
落拓不羁的那些年,⽣命渴望被⼀句格⾔警醒,⼀句真正从我的⾎脉⼼魄⾥流淌出的叮嘱,于是我开始寻找。

那⼀年,我从海上漂泊归来,经了⼀夜的⽔路,清晨⾛上甲板,蓦然⼀惊:那是怎样阔⼤⽆边的静啊,全然不见了想象中的惊涛狂澜……
静,让⽔焕发出了⽣命原初的博⼤与深邈;静,让我感受到家乡⼤平原那安详坦荡的呼吸……
静⽔流深。

也就是在那⼀刻,我深刻地感知到了什么是⽣命中的际遇与契合,我⼼底的泉眼涌出了这⼀句⽣命禅。

朋友不禁也被我的“凡⼈格⾔”所触动:是啊,“静⽔流深”这四个字,字⾯很是宁静,绝没有伸胳膊蹬腿的张狂,排列在⼀起规矩⾃然,不显⼭不露⽔不虚张声势。

即便有⼤家风范,遇上这样的字也不敢轻易挥毫。

有道是:⼀枝⽵管安天下,锦绣⼼机卷⾥藏啊!
我感动于朋友的会⼼。

我想起了⼀位诗⼈的⼀段独⽩:……左⼿研墨,右⼿卷⼀册汉简来读。

读⾄⼼通了,墨浓了,蘸好了笔,这时⾯对着那张⽩纸的感觉,真像是要去茫茫宇宙中投胎。

这⽇⼦该多么有滋味!
我⼜想起⼀诗友从黄河边归来时说过的话:我们的母亲河并不总是奔腾咆哮的。

黄河的中游有⼀段,看上去就是凝滞不动的浑浊的泥浆,然⽽,连搏击过激流的黄河船夫,也不敢在这⾥放船,因为河⼼是活的,没有谁能说清它究竟有多深……我还想起那些有渡河经验的⼈,在涉⽔之前,总会习惯地随⼿抓起⼀块⽯头投⼊⽔中以测量⽔深。

⽔花溅得越⾼,⽔声越是响亮,河⽔也就越浅。

那溅不起多⼤⽔花、听不见多⼤⽔声的河⽔,必定是深不可测的……
我就这样想着想着,⼼中便⼜⼀波波地涌动了,那阔⼤⽆边的静啊……静,就是⽣命的完满;⽔,就是⽣命的本源;流,就是⽣命的体现;深,就是⽣命的蕴藉啊……
家园如梦
⼭珍
夜很深,也很静。

浅浅的⽉光流进了我的村⼦,挤进了那扇⽤⽪纸蒙住的三字窗。

风轻轻地梳理着窗外还略显单薄的树枝,嗓⾳很低,却让我听得清楚那来⾃远⽅的呼唤。

庭院⾥的那⼝古井,清楚地倒映着我曾经在井旁的柳树上猴跃的童年。

辘轳上那长满⿊斑的⿇绠,依然牢牢地吊着我的⼼事,绷得像调紧的弦。

“⽉光光,亮堂堂,背书包,进学堂……”井边学会的童谣鲜活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母亲,却已独卧寒⼭。

母亲的声⾳已成记忆,然⽽母亲的⾎必将灌溉我的⼀⽣。

流浪的脚步离开家园,只把乡愁饲养在井中,任何⼀丝不经意的涟漪,都有可能荡得我遍体伤痕。

屋后的荒坡上,零零散散地落户了⼀些三⽉莓树,它们在贫瘠中送⾛⼀个个春夏秋冬,⼜迎来⼀个个春夏秋冬。

母亲为我摘莓⼦时被刺破的⼿指,滴着⾎,凝成⼀团不褪的⽕红,永远燃烧在我记忆的深处。

那些吃三⽉莓当饭的甜甜的⽇⼦,是母亲⽤⼿⼀分⼀分地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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