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宗白华生命诗学的诗语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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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宗白华生命诗学的诗语言说
王兴
【摘要】诗语言说是宗白华生命诗学的核心理论之一。
宗白华强调语言是诗的灵魂和肉体,主张“妙造”语言论和形、质统一论。
这些现点突出了语言在诗中的核心地位及诗的审荧本质属性,明确了“妙造”语言美的诗体本质特性,反对片面的语言工具论,对中国现代诗学的健康发展做出了贡献。
%emphasizes that Poetic language theory is one of the core theories of Zong Bai-hua's life poetics. Zong Baihua language is the soul and body of poems. He advocates "well-turned" language and the unity of form and essence. These views highlight the core status of language of poetry and make it clear that the beauty of "well-turned" and Zong Baihua opposes the lopside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modem Chinese in poetry and the aesthetic essential attribute language is the essential feature of the poetic style language tool theory. Zong Baihua has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poetics.
【期刊名称】《绥化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2(000)006
【总页数】3页(P139-141)
【关键词】宗白华;诗学;诗语言;妙造
【作者】王兴
【作者单位】东华理工大学,江西南昌330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06
宗白华生命诗学以“生生而条理”的宇宙生命本体为诗学的生命本体,以生命为诗的特质,以审美为本质,以哲性诗学为诗学特征。
生命特质观是生命诗学诸内涵学说赖以产生的基础,诗学内涵是生命特质观的表现和反映。
诗学的主要理论内涵以意境说和诗语言说为诗学的双核心,以感悟说和象征说为两翼,以人格说为诗学的立足点和归宿。
一
诗语言说与意境说同为宗白华生命诗学的核心。
宗白华曾在1941年发表了一篇谈论诗的语言与艺术性的重要文章——《诗闲谈》。
此文是体现宗白华诗语言说的
代表性文章,它虽因未能收录于林同华所编的《宗白华全集》而影响有限,但其诗学价值却相当重要。
宗白华诗语言说的主要观点和理论有三方面:一是主张语言是诗的灵魂和肉体,确保了语言在诗中的中心地位。
文中说:“字,句,和它的微妙不可思议的组织,就是诗底灵魂,诗的肉体。
”[1](P173)诗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文字是诗的唯一载体
和重要形式,因此是诗的肉体。
诗语言的特质是美,即诗语美。
诗语美集中代表了诗的审美精神,体现了诗的审美本质,所以诗语言又是诗的灵魂。
二是主张“妙造”语言论。
他在文中说:
这一种技术,它的悲哀,是被人看出它是一种技术。
“真气远出”并不难,难在“妙造自然”。
“妙造”是艺术,是诗。
[1](P174)“妙造”语言论确立了“妙造”为诗语美的最高境界,体现了诗语言的特质:审美性和生命性。
三是主张形、质统一论,即诗的形式与内容是不可分割的整体的思想。
二
宗白华的诗语言说,主要渊源于其生命诗学的审美本质观。
审美本质观确认审美是诗的本质,诗凭美而自足自立,审美即是其目的和价值。
审美既然是诗的本质,那么就意味着诗的内容不仅是美的,诗的语言形式也必然是美的。
宗白华之所以高度重视诗语言,认为它是诗的灵魂和肉体,其原因就在于诗语言集中体现了诗的审美本质要求。
他谈到:
至于情绪,人人所具,不是件稀罕的东西,更非诗人的特权。
许多好诗,像古谣民歌,多半写出平常人底平常情绪。
眼前之景,即景之情,一经诗人道出,点石成金,大地山河,顿然改色。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何等寻常?“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也非奇境。
这种“境遇”,这种“情调”,人人可有,却不是人人能写出的。
这两句诗的文字,拆散也很平凡,并非七宝楼台,璀璨照目。
然而诗之为诗,就在这不期然而然,可一不可再的如是的“字句的组织”,在这组织中所流荡的风韵,奇趣,不可思议的因缘会合,“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1](P173) 这里,宗白华鲜明地否定了他自己早期生命诗学的诗以情绪为主的观点,转而主张诗以语言为主,认为诗语美是诗美的核心和灵魂。
因为诗歌史上“许多好诗,像古谣民歌,多半写出平常人底平常情绪”,“这种‘境遇’,这种‘情调’,人人可有,却不是人人能写出的”,但“一经诗人道出,点石成金,大地山河,顿然改色”。
因此,他把“字句的组织”“所流荡的风韵,奇趣”的诗语美视为“诗之为诗”的根本和灵魂。
三
所谓形、质统一论,即主张诗的形式与内容是统一、不可分割的整体。
它和艺术形式与内容一体观思想相通、一脉相承。
早在生命诗学的新诗理论阶段,宗白华就提出了诗的形式与内容统一的观点。
他把诗分为“形”和“质”两个部分,“形”是“诗中的音节和词句的构造”,由此给诗下的定义是:“用一种美的文字——音
律的绘画的文字——表写人的情绪中的意境。
”[2](P168)在其生命诗学的成熟期,宗白华继承和发展了早期的形、质统一论。
在《诗闲谈》中,他一方面强调语言对于诗的极端重要性,另一方面并不否认内容的重要,畅言诗的形式与内容是统一的整体。
他说无境界的诗不是诗,诗能道出人生的最深味,认为“诗出于病痛,超脱于病痛”,“诗要从病痛中提炼出意,味,声,色,诗心与诗境”[1](P175)。
他
还形象地把诗的文字比喻成具有生命独立性的“妖精”,诗的内容喻为戏剧的“脚本”,诗人喻为导演,各方相互合作才能共同演出一场精妙、完美的大戏。
他这样表述道:“一位诗人要召请这班千年不死的妖精,为我粉墨登场,演我心灵的脚本”。
[1](P174)显然,这里体现的是诗的形、质统一论思想。
宗白华诗语言说的核心是“妙造”语言论。
“妙造”语言论,即关于“妙造”语言美的思想,揭示出诗歌艺术的本质——诗语美。
它以“妙造”为诗语言的原则和
审美理想,视之为诗语美的最高境界,体现了诗语美的审美性和生命性的特质。
大致说来,“妙造”语言美包括形式美、蕴藉美、新鲜生命美、自然美等几个层面,而其实现的手段、方式,则是语言的组织和对文字的开掘创新。
“妙造”语言美的形式美,是指诗外在的音律美和绘画美,这是诗区别于其它艺术门类,也区别于其它文学体裁的明显的外部特征所在。
诗歌语言上和谐的声律和节奏会产生一种类似音乐式的音律美,诗句外观上或整齐或错落的空间排列及其呈现出的形象和色彩会产生绘画美的效果。
中国唐诗、宋词中许多优秀诗篇都是这方面的典范。
宗白华在《新诗略谈》中注意到诗语言的这种形式美:
诗的形式的凭借是文字,而文字能具有两种作用:(1)音乐的作用,文字中可以听出音乐式的节奏与和谐;(2)绘画的作用,文字中可以表写出空间的形相与彩色。
所以优美的诗中都含有音乐,含有绘画。
[2](P169)
后来,他又在总结艺术规律时,深入谈及艺术形式与人的美感感觉之间的关系:
形式究为何?即每一种空间上并立的(空间排列的),或时间上相属的(即组合)
一有机的组合成为一致的印象者,即形式也。
形式的感觉特点:
1.一切艺术品,皆是感觉;
2.一个感觉,不能成为艺术品,而为几个感觉的组合;
3.不是几个感觉加起来的,乃系有组合的产出一特殊情调。
故单纯感觉,不能谓形式,至少亦须几个之组合也。
[2](P513)
这里谈到的艺术品的形式是“几个感觉”“有组合的产出一特殊情调”的观点,后来影响到诗语言说。
宗白华认为“字句的组织”是诗的形式美产生的重要源头,它不仅可以产生音乐式的节奏与和谐,也可以呈现出富于形象和色彩的绘画美。
“字句的组织”“中所流荡的风韵,奇趣”不仅是一种可令人回味无穷的蕴藉美,也是一种“特殊情调”的形式美。
“妙造”语言美的蕴藉美,是“字句的组织”“中所流荡的风韵,奇趣”,它产生的是意在言外、耐人咀嚼不尽的审美功效,这构成了“诗之为诗”的独特诗味。
好诗并非字字珠玑,拆散后的文字也许是普普通通的,但组织起来的诗句却似乎平添了化平凡为神奇的功力,诗句间流荡着风韵、奇趣之美。
究其原因:一是诗人出色的想象将散落各方、彼此似乎无关的文字之石串成美丽的项链,描述了一个从来没有被这样表达过的世界所产生的奇趣。
二是含蓄蕴藉的语言才能释放出意在言外的意蕴深厚的诗味。
语言含蓄是故意不把话说白、说尽,不直露地表情达意,而让语言跳跃并充满暗示,由此开拓出广阔的想象空间,即所谓的“象外之象”、“景外之境”、“味外之旨”、“韵外之致”,如此方有令人回味无穷的效果。
借助象征、暗示等手段,含蓄的语言不仅能表达诗的深层意蕴,而且能出人意料地表现人心中难以名状的隐秘情思,甚至探入生命无意识的深渊。
由诗句组织所拓展出来的诗,想象空间范围阔大,隐秘情思意蕴幽深。
这些由语言“妙造”出来的风韵、奇趣,令诗能在短小的篇幅里道尽人生最深味,曲尽妙造语言的神功。
因此,诗的蕴藉之美是诗区别于其它文体的根本特征之一,是诗之所以
为诗的本质所在。
“妙造”语言美的新鲜生命美,是指诗的语言具有生命性,具有不断更新所产生的新鲜生命的美感。
宗白华认为,语言不仅是表情达意的工具,更是有生命的。
这是由其生命诗学的生命特质观所决定的。
生命特质观主张生命是诗的本体、源泉,它要求诗的表现内容是生命,也必然要求诗的语言形式也具有生命性。
不过,要“妙造”语言,还需要对语言文字进行挖掘、创新。
他这样谈及语言的生命性和如何开掘语言的活力:
每一个字有她千年的历史,历劫了无数的生命境界,潜藏着多方面的情调意趣。
她曾经在每一句话中,显露过新的色相,新的表情,新生命,新姿态。
在每一个大作家的腕底,重投一次胎。
……我们要把握到这每一个妖精深不可测的个性,洗涤她的尘垢改正她的恶习,扫除她的庸俗,使她真正重投一次胎,新鲜活泼,好像第一次看见天日。
[1](P173-174)
语言的新鲜生命美要求开掘语言,其创新的关键在于摆脱日常语言的陈旧固定、死气沉沉的符号属性,打破其僵化的逻辑特性,敞开、释放语言背后隐藏着的为人习焉不察的丰富生命,从而激活语言的生命活力。
这样,在诗人的笔下,语言将得到重新投胎。
之后,所诞生的不仅是语言形式的新鲜活泼,诗语言获得了新鲜生命美,而且会焕发诗的整体生命活力,使其生命焕然一新。
语言与生命本是不可分割的,惯常的语言因长期使用的习惯性而成为符号化的语言,容易导致语言与生命的分离。
失去生命血色的语言,无疑就失去了生命的弹性和光彩,也就无法再唤起人的新鲜美感。
一旦如此,语言也就沦落为只具有世俗的工具性价值,而失去了审美价值和直指生命之真的启示力量。
现实生活中,诗歌的价值和意义就在于通过对诗语美的打磨、开掘,打通语言与生命之间的沉沉暗道;进而通过重新获得了新鲜生命之美的诗的语言催化人的心灵,激活被日常功利生活和符号化的语言所遮蔽的生命,让人在新生的语言面前豁然开释,感受到去除遮蔽后生命的鲜活、澄明和创造变化的
无穷可能。
“妙造”语言的自然美,是“妙造”语言技术要求的至高境界。
诗语言如能达到“妙造”的自然之美,就让人看不出诗中的斧凿之迹。
眼前的真景,眼前的真情,一切似直从口出,宛若天然,而非人工造作的生硬之态。
这是臻于化境的诗美的最高境界。
所以,宗白华才说:“‘真气远出’并不难,难在‘妙造自然’。
‘妙造’是艺术,是诗。
”[1](P174)
总之,宗白华诗语言说主张诗的形、质统一论,反对古典诗学和现代诗学中的语言工具论,也否定片面的形式论和内容论。
这对纠正现代诗学中将诗的形式与内容分离的种种偏颇具有积极意义。
语言是诗的灵魂和肉体的观点,突出了语言在诗中的核心地位,强调了诗的审美本质属性。
“妙造”语言论则确立“妙造”为诗语美的最高境界,强调语言蕴藉美构成诗区别于其它文体的本质特征。
这些推崇诗语美的主张,对现代诗学中忽视诗语美的种种不良倾向具有一定的纠偏作用。
参考文献:
[1]宗白华.诗闲谈[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5(6).
[2]宗白华.宗白华全集(卷一)[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