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言口语常用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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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言口语常用字研究
——以“这咋造这么埋汰”为例
一、东北方言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明人和地域的关系息息相关,极为密切。人的语言更是如此,不同的地理环境,衍生出不同的语言,因此,语言的产生与发展,必然无法离开人们所生活的地域和环境,地域和环境的千差万别造成了语言的千姿百态。由于语言是人类保存认识成果的载体,人们都在固执地保持着语言自身的稳固性和民族性,谁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语言,哪怕语调。即便在公共场合必须讲普通话,在和家人叙旧聊家常的时候,也要用浓浓的乡音去叙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方言是地域文化的排头兵,我们每到一处地方,最先接触的都是当地的语言,。方言有着与身俱来的亲和力和喜感,此域的人在方言里听到了亲切的乡音,异域的人从方言里看到了对某地人活灵活现的描摹。
东北方言是东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东北方言的历史成因是由当地各民族语言文化相互融合而产生的,同时东北方言深受俄、日、韩等周边国家语言和文化的影响,其中日本语言文化对东北方言的影响最大。
东北方言的形成也有其认知动因,隐含型东北方言和半隐含型东北方言是通过人类的隐喻和转喻思维得以体现。字面型东北方言也并非其构成因子字面意义的简单相加,其中蕴涵了人类的认知加工。东北方言多义性符合家族相似理论[1]。
作为北方方言一种的东北方言,简洁、生动、形象,富于节奏感。与东北人豪放、直率、幽默的性格相当吻合。东北方言有些与众不同,是由历史的熔铸和自然的陶冶而形成的独特的文化现象。东北方言有的来自多元文化的融合,东北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随着东北各民族300多年的互相融合,逐渐形成了今天的情形,其中,至今还保存着很多反映当地少数民族风俗文化的词语,从而使东北方言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特色。东北方言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满语,如肉和油变质称“哈喇”,称陡峭的石头山为“砬子”,松花江为女真语,“松花”之意为白色。吉林为满语,
是“吉林乌拉”的简称,“吉林”意为“沿”,“乌拉”意为“江”,因在松花江畔而得名。卡伦湖中的“卡伦”为“锡伯语边防哨卡”之义。“牡丹江”来源于满语“穆丹乌拉”,意为弯曲的江[2]。满族入主中原后,关内汉族冲破封禁,出关到东北地区谋生,俗称“闯关东”,还有大批被清朝流放人员来到东北,这些都给东北方言注入了中原语言和文化。有的东北方言还直接吸收了外来语,如称下小上大的水桶为“畏大罗”(ведро来自俄语)、称面包为“列巴”(хлеб来自俄语)等等。
东北方言有的来自正字的误读。语言的发展是由中原地区向全国扩散开来的,由于发展的不同步和传输手段落后造成的差异,有很多正字在传播中被误读,并约定俗成形成方言。例如东北人常说的“母们”是“我们”的误读。典型的东北话“那嘎哒”是“那个地方”的误读。农村称呼老夫妇为“老姑姆俩”是“老公母俩”的误读、“噶(四声)哈”是“干啥”的误读、“稀罕”是“喜欢”的误读。东北方言中还有的来自一字多意,在这一点上和普通话十分一致。例如“贼”在普通话里是小偷,在东北方言里还有“非常”和“特别”的意思。“贼好”不是说小偷好,而是“非常好”的意思。“贼漂亮”不是说小偷漂亮,而是“特别漂亮”的意思。“犊子”在东北方言里是贬义词“混蛋”的意思。但是在不同的语言环境里却有完全不同的意思。“扯犊子”不是扯混蛋,而是闲扯、不干正经事的意思。东北方言里有些词语无从查考,有一些东北方言很难找到它的出处和来历,外地人很难理解,但是东北人熟悉它、认同它、运用它。东北方言以形容词居多,重音多放在前面的字上。比如,“埋汰”是脏的意思。“的瑟”是不务正业或臭美的意思。
二、“这咋造这么埋汰”中各词语语音研究
在东北方言中,还有些常用的词语带有独特的东北地方语言特点,这些词语最能展现东北方言的语言魅力,例如“费劲巴拉(不容易)”、“叭叭的(说话利索)”、“犄角旮旯(小角落)”、“造(弄)”、“咋(怎么)”、“埋汰(脏)”等等这样的词语。
“这咋造这么埋汰”在普通话中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这怎么弄得这么脏”。这句话中的各个词语均具有东北方言独特的语言表现力。近几年来,在东北这一地区使用这句话的人逐渐增多,不同年龄段的人们在交谈或者自言自语的过程中对于这句
话的使用频率也有所增高。除此之外,这句话也经常出现在电视艺术作品中,比如:“这咋又造这么埋汰呢,你瞅瞅,刚给你洗完的衣服!”(电视剧《樱桃》)通过媒体的力量,“这咋造这么埋汰”已经成为东北地区人们所喜爱的一句家常话,是东北方里的高频用语。本文正是以东北方言常用口语“这咋造这么埋汰”及其组成成分为例来研究东北方言口语常用字。
(一)指示代词“这”的语音变化
从语言学角度来说,东北话的调值要低一些,这样东北话和普通话之间在听感上才会有明显的差异。东北话里的调值是这样的:“阴平是44;阳平是24;上声是213;去声是53”[3]。基于此,在“这咋造这么埋汰”中的指示代词“这”的发音会比普通话的标准发音略低,而受后面字的影响,它又会发生相应的语流音变现象。
首先,如果按东北话的读音,“这”字应该发成“zhâ(53)”,但在句中由于受后面词语的影响它的发音会变得轻而短促,成为“zhe”,重音由原本在“这”上转到“咋”和“造”上,有时“这”字的读音轻的甚至感觉不出来。“这”的这种音变现象取决于其后紧跟的字的调值,一般情况下,如果其后紧跟的为上声调值或是去声调值,那么它的读音就会变得又短又轻,而在其他调值后则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例如:(1)“老钟叔,你这.咋回事啊?”“没事,不小心卡的。”(电视剧《樱桃》)(2)“山菊,这.事儿你办的不地道啊。”“哎呀,妈,你也说我!”(电视剧《樱桃》)(3)“山菊,你这.是说啥呢!”“我就说了,你能把我咋地!”(电视剧《樱桃》)但这种情况也不是绝对的,当“这”加上儿化音后,不论后面的字是什么调值,它都读去声,但是此时的“这儿”是指示代词“这里”的口语形式。
其次,从口语发音的难易程度看,北方人通常情况下会习惯把“这”的读音发为“zhâi”,原因是声母“zh”为舌尖后音,单韵母“e”为舌面后音,所以两个后音组合后其总体发音时下颚移动的程度是很大的,也就是说发这个音的时候开口度较大,这要比和韵母“ei”组合后发音困难得多,因为发“ei”音时从“e”到“i”会有一个开口度从大到小的过度,所以发“zhâi”时的开口度相对于发“zhâ”要小得多。例如:(1)“爸,你看我妈整的这.叫啥事儿啊!”(电视剧《樱桃》)(2)“呦!大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好像我跟你争这.个房子似的。”(3)“那……这.你看看,我刘能做事一点儿不含糊。”(电视剧《乡村爱情》)另外,当“这”的后面跟量词或数量短语时,也常常要读成“zhâi”。例如:这.个比那个沉、.这.个孩子真懂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