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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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时宜的沉思
——试述哈姆莱特的血气和延宕
文/顾一心
有关《哈姆莱特》的情节似可一言蔽之:人因过度的思考而扼杀了应有的行动。哈姆莱特——这位举世瞩目的人之骄子,由始至终在行动的血气和延宕的理性间徘徊,最终因猝然的变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作为现世行动的失败者,哈姆莱特的沉思无疑是不合时宜的,然而,这一“不合时宜的沉思” ,却又恰恰牵系着人类亘古不移的存在和意义问题。首先,生存还是毁灭?其次,倘若存在便意味着有所行动,行动的意义又究竟为何?这些哈姆莱特追寻未果的存在之谜,亦正是解读《哈姆莱特》戏剧文本的关键所在。
关于《哈姆莱特》是否欠缺古典意义上的“血气”(Thymos)的争议历来不绝于耳。显而易见,哈姆莱特的悲剧源于自身行动力的匮乏,而血气则是“复仇”这一行动所依赖的基础。值得注意的是,片面的责难往往缺乏对《哈姆莱特》全剧的细致理解,从而忽略了哈姆莱特复杂的性格特征。希腊英雄的血气充分依仗于对自身命运的决然不顾,而哈姆莱特所面临的问题则艰深得多:在“复仇”这一敏感的人世问题上,人文主义的自信遭遇了基督教文化幽灵般的阻遏,血气的冲动和对生命意义的沉思相互争衡。丹麦王子所陷入的悲剧是绝非轻逸的:在重整乾坤的宗法与社会责任背后,某种因洞悉一切而带来的虚无与悲观侵袭着哈姆莱特,使他在生存的意义和限度之间纠缠不清,最终与现世的行动背道而驰。
不妨设问:在复仇过程中优柔寡断的哈姆莱特,本身是否真的缺乏血气?
倘若我们依照较为中肯的意见,将血气理解为“灵魂的容器” ,或谓为“人对何谓正确、何种东西带来尊严与荣誉的精神感受” ,那么,哈姆莱特性格中的血气成分是显而易见的。在全剧中,哈姆莱特的血气不仅表现为冲动的情感或暴烈的脾性,也表现为以此为基础缔结的与契约和友情。以下试以《哈姆莱特》中数个不同的场景为例证。
第三幕第四场,盛怒之下的哈姆莱特拔剑刺死帏幕之后的波洛涅斯,而在发现自己误杀奥菲莉娅的父亲之后,柔情的羁绊却丝毫不能激起他的悔疚之心,他继续倾泻着对母亲的怒火。这种赫拉克勒斯般“蛮劲发作”的血气之勇,令读者从哈姆莱特的忧郁形象中忽然感受到一丝桀骜勇武之气,读之精神一振,快意凛然。
哈姆莱特(拔剑)怎么!是哪一个鼠贼?准是不要命了,我来结果你。(以剑刺穿帏幕)波洛涅斯(在后)啊!我死了!
王后哎哟!你干了什么事啦?
哈姆莱特我也不知道;那不是国王吗?
王后啊,多么卤莽残酷的行为!
哈姆莱特残酷的行为!好妈妈,简直就跟杀了一个国王再去嫁给他到底兄弟一样坏。
王后杀了一个国王!
哈姆莱特嗯,母亲,我正是这样说。(揭帏见波罗涅斯)你这倒运的、粗心的、爱管闲事的傻瓜,再会!……
——《哈姆莱特》第三幕第四场
第五幕第一场,当奥菲莉娅下葬时,哈姆莱特因无法忍受雷欧提斯显露出更甚于自己的悲痛而血气上涌,用最强烈的言辞表达着自己对奥菲莉娅的爱,甚至与雷欧提斯武力相拼。在这里,爱情对哈姆莱特而言似乎是一种富于男子气的荣誉,这种荣誉不能为另一个男子(哪
怕他是一个兄长)所分享。
哈姆莱特(上前)哪一个人的心里装载得下这样沉重的悲伤?哪一个人的哀恸的辞句,可以使天上的行星惊疑止步?那是我,丹麦王子哈姆莱特!(跳下墓中)
雷欧提斯魔鬼抓了你的灵魂去!(将哈姆莱特揪住)
哈姆莱特你祷告错了。请你不要掐住我的头颈;因为我虽然不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可是我的火性发作起来,是很危险的,你还是不要激恼我吧。放开你的手!
……
哈姆莱特嘿,我愿意为了这个题目跟他决斗,直到我的眼皮不再眨动。
……
哈姆莱特我爱奥菲莉娅;四万个兄弟的爱合起来,还抵不过我对她的爱。你愿意为她干些什么事情?
——《哈姆莱特》第五幕第一场
全剧临近尾声之时,毒药的力量侵蚀着哈姆莱特,哲人般的挚友霍拉旭决意随他而去。此时,处于弥留之际的哈姆莱特发出血气激昂的言辞,要求霍拉旭留在世间,将事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值得注意的是,这段言辞的重心并非劝诫好友不必轻生,而在于对自己勋名和荣誉的重视,由这一情节,也可以进一步印证哈姆莱特与霍拉旭之间罗马式的友谊。
哈姆莱特你是个男子汉, 把杯子给我!(与霍拉旭争夺酒杯)放开!老天, 把它给我!(打翻霍拉旭手中的酒杯)上帝呀, 如果无人能来揭发此事之真相,那么,我的留名将多么的受到损害! 倘若你曾爱我,那就请你暂且牺牲天国之幸福,留在这冷酷的世界里去忍痛告诉世人我的故事罢。
——《哈姆莱特》第五幕第四场
哈姆莱特对人世所抱的观念是不断转变的。全剧开始的哈姆莱特,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显得愤世嫉俗、激动忧伤;而在中段部分,他的思想和行动逐渐陷入矛盾的低谷,言辞谵妄,充满疯癫意味;比及全剧的最后一幕(第五幕),以他与骷髅头骨的对话为标志,哈姆莱特逐渐转向悲观而虚无的宿命论,几乎放弃行动的职责,转而对莫须有的天命听之任之。虽然如此,哈姆莱特血气的流露却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衰减,这似乎足以表明:血气作为灵魂的容器与人格的基础,并未因哈姆莱特人世观念的转变而消亡,而是每每在不可预料的偶然境遇下迸发。
有趣的是,处在深思熟虑状态下的哈姆莱特始终无法实施他的复仇,而最终的复仇,实则是在当他发觉自己身中克劳狄斯的毒计,仅仅依仗血气之勇作最后一击的情况下完成的。由此看来,复仇的成功似乎只是一系列仓促而混乱的变故的产物,而与哈姆莱特之前所进行的一切审慎的沉思毫无关联,这作为《哈姆莱特》的结局,不得不说具有某种荒诞的意味。在这里,莎士比亚是否在提供一种暗示?政治意图固然离不开审慎的计谋和思考,但最终的实施却必须依赖于血气。与此相反,过度的沉思只会瓦解行动的意义和价值。
哈姆莱特所缺少的绝然不是筹划计谋的才智,而从上文所得出的结论来看,他亦并不缺乏“血气”这一实施复仇的基础。真正束缚住哈姆莱特的,实则是那种对他而言有着无限诱惑的沉思的习性。显然,哈姆莱特并非中世纪意义上的典型王者(与之形成对照者是老哈姆莱特),甚至也并非合格的新式君王(与之形成对照者是福丁布拉斯),他过分耽溺于沉思的天性,使他每每压抑自身的血气,从而无法将自己的意志施加于整个国家或政治共同体。通过哈姆莱特的思想与言辞,我们不难领会他作为一位智性过人的人文主义者,在那个热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