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奇联趣对,妙不可言(九)

古今奇联趣对，妙不可言（九）

楹联大观园中有很多生动的故事，有的可能并非真实，但加上奇妙绝伦的对联本身，便生出无限的色彩和趣味，幻化成一朵朵奇葩。

在众多的联苑故事中，明代的翰林学士解缙是不能不提的人物。数百年来，关于解缙的奇联趣对故事很多，最近的是单口相声大师刘宝瑞的《解学士》，其中关于解缙对对子的故事有很生动的演绎。

相传解缙出身贫寒，却自幼聪明好学，被誉为“神童”。他家对面是曹尚书的府邸，其中有一大片竹园，于是他借此景在家门口书写了一副春联：

门对千竿竹

家藏万卷书

曹尚书看到了很不高兴，心想一个穷小子，写春联竟然要沾我的光，于是命家人把竹子砍去一截。解缙见状不慌不忙，在春联末尾加了两个字，变成了：

门对千竿竹短

家藏万卷书长

曹尚书更加生气，命人将竹子连根拔掉，心想这下解缙没辙了吧。没想到小解缙又加多了两个字：

门对千竿竹短无

家藏万卷书长有

曹尚书气得不行，一心想要羞辱一下解缙，便命人把他叫到府上，却故意紧闭中门，只开了旁门相迎。解缙抗议道：“正门不开，非迎客之礼。”曹尚书道：“我有几副上联，你若是对得上，我就开正门相迎。”言罢说出上联：

小犬无知嫌路窄

小解缙心知这是在骂自己，却从容地对道：

大鹏展翅恨天低

曹尚书又出句挑衅道：

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对句）

解缙才思敏捷，立即对道：

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牲怎能出蹄（出题）

曹尚书哑口无言，只好开中门请解缙入内。眼见解缙身穿绿衣，蹦蹦跳跳，又出言挖苦道：

出水蛤蟆穿绿袄

解缙见老尚书体态龙钟，身着红袍，便应答道：

落汤螃蟹着红袍

曹尚书听罢，不得不叹服解缙的神童之名。

解缙不负神童的称谓，十八岁时第一次参加乡试，就获得了解元（乡试第一名）。后来有一次，解缙去茶楼喝茶，茶博士一见是解解元，就出了一个上联：

一杯清茶，解(jiě)解(xiè)解(jiè)元之渴

第一个“解”字是解除之意，第二个是解缙的姓氏，第三个是指乡试第一名解元，一字三音三意，堪称绝妙。解缙见旁边有一名乐师正在奏乐，一打听才知道，他恰好姓乐，曾经是朝廷里的一名乐官。解缙大喜，于是对出了下联：

七弦妙曲，乐(lè)乐(yuè)乐(yuè)府之音

第一个“乐”字是动词“以...为乐”之意，第二个是乐师的姓氏，第三个是指汉代的音乐机构乐府，此处代指乐师过去的乐官身份，堪称绝妙。

解缙还有一副非常著名的对联：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此联意在讽刺夸夸其谈、不学无术者，曾经被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引用，流传广泛。

相传有个地主非常吝啬，请了个教书先生教自己的儿子对对子，却顿顿饭只给吃萝卜。眼看快到年关了，地主想了解儿子的学问有没有什么长进，打算吃饭时考考他。地主儿学生满脑子空空，着急地问先生怎么办，先生却不慌不忙地说：“到时候我夹什么菜，你就对什么。”

不出所料，地主果然用满桌子的萝卜招待先生。席间，地主出对子道：白菜。学生见先生夹了一个萝卜块，于是对

道：萝卜。地主觉得不错，又问道：绸缎。先生又夹了一筷子萝卜丁，学生又对道：萝卜。地主莫名其妙，先生于是打圆场道：“学生对的是罗布，绫罗的罗，布匹的布。布料对布料嘛。”地主勉强接受了，又出句道：钟鼓。见先生舀了一碗萝卜汤，学生还是回答：萝卜。先生又解释道：“学生说的是锣钹，乐器对乐器。”地主心知怪异，故意换了个话题道：岳飞。没想到学生对的依旧是：萝卜。地主生气了：“胡说，这怎么能对得上？”先生却仍然笑着说：“没错啊，他说的是古代的孝子罗勃，孝子对忠臣，很好啊。”地主还是很不解：“可是为什么对来对去都是萝卜呢？”先生笑道：“这可怪不得我们。我每日眼见的都是萝卜，肚装的也是萝卜，怎么能不总是对萝卜呢？”

这个故事应该不是真实的，却仍不失其趣味和生动。

传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一个自诩“中国通”的日本鬼子在城墙上挂出一副上联，挑衅地征对下联：

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成战

此联不仅难对，而且嚣张气焰十足。小日本还放出话来：限中国人三天之内对上，否则每天经过城门时，都要向它鞠躬。面对侵略者的挑衅，一连三天却无人能对，然而第四天晨曦微露时，人们惊喜地发现，城头已经贴出了下联：

倭委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居边，合手共拿

中国百姓一片轰动，连声叫好。日本人羞急万分，连忙把对联撤了下来。

明代张谊的《宦游纪闻》中也记载了一副类似的对联，似为上述联的鼻祖：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样肚肠

此联或云为安南使者入朝事，或云为明臣出使朝鲜事。

在昆明滇池的大观楼上，有一副清乾隆时孙髯翁所撰的长联，共有180字，被誉为“古今第一长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襄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孙髯字髯翁，少年即聪颖而有傲骨，应童子试时，对科场搜身极为愤慨，认为“是以盗贼待士也”，遂发誓永不赴考。他一生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在登上大观楼时，提笔写下了这副情景交融、气势非凡的长联。上联写景，波澜壮阔；下联论史，高屋建瓴。字里行间中也渗透着几分苍凉落寞。古今长联为数不少，长于此联者也并非屈指可数，唯独此联独享盛名。

然而到了嘉庆道光年间，阮元上任云贵总督，对这副长联很是不满，认为它落寞萧瑟，影射我朝，为了粉饰太平，擅自将此联删改了47字，重新挂上大观楼。此举引起云南士人的强烈不满，待阮元一离职，就重新换回了孙髯翁的原联。直到今天，此联风采依旧，高挂于大观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