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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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认识童谣
童谣是什么,这个问题大概并不那么好回答。

但童谣出自于民谣,属于民谣的一类,这是确实无疑的。

民谣,顾名思义,即民间传唱的歌谣。

既然是“谣”,那所谓歌谣的“谣味儿”到底是什么?那就主要说它的“乡土味”和“野味”。

所谓“乡土味” 是其内容取材,大都是从生活的切近之处选取,如锅碗瓢盆,如叔嫂姑侄,如山花野草等等,反映的是普通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事物,也就是生活气息特别得强;所谓“野”是其语言方式带有一种粗疏野味,显得粗犷真实。

比如说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

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

背着也不去,抱着也不去,叽里咕噜滚着去。

”这里的“拉大锯,扯大锯”虽说是起兴,但是一开头就定下了个大开大合的基调。

拉、扯,都是很有力度的用词,而“唱大戏”的“大戏”也相当具有外向的豪放感。

而“背着也不去,抱着也不去,叽里咕噜滚着去。

”这一句更显得动感十足,不管是背着去还是抱着去都有些内敛的感觉,而叽里咕噜滚着去却充满了一种冒险精神和游戏精神。

这就是童谣的“野”。

那么什么是童谣?童谣就是民间所传唱的歌谣中,适于为儿童所传唱的部分,它具有强烈的音乐性和游戏性,与儿歌的温柔敦厚相比,它散发着一种充满乡土野性的谣味儿,正是这种谣味儿成为童谣之所以为童谣的关键所在。

二、基本知识
童谣的音乐性是童谣最基本的特征之一,可以说,没有音乐性就没有童谣。

而音乐性最重要的两个特征,一个是节奏,另一个是韵律。

此外,作为童谣音乐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那就是童谣的语言往往显得非常有张力,很有一股子野性和力量。

1.童谣的节奏
童谣的节奏并没有个定准,不像近体诗那样有严格的格律,但同样是有规律可循的。

童谣的句式从三言到七言都有,三言以下七言以上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都极少。

因为二言少变化,而七言以上太长,不容易读。

这里讲句式,但事实上,跟近体诗那样句式整齐的童谣并不多,大部分童谣都是杂言句式,以避免一顺到底的单调之感,营造出一种语言上的变化感。

在几种句式中,奇数句式用得最多,尤以三七言为最。

比如:“小板凳儿,四条腿儿,我给奶奶嗑瓜子儿。

奶奶嫌我嗑得慢,我给奶奶煮碗面;奶奶嫌我没搁油,我给奶奶磕仨头。

”这是一首北京童谣,儿化音不算一个完整的音节,因此这首童谣是典型的三七句式。

为什么童谣的句式会以奇数音节为主呢?这跟中文自身的
语言节奏特点紧密相关。

我们知道,以《诗经》为起始的古典诗歌,是从四言句式起家而最终归于五七言句式的,这个脉络的发展表明了奇数句式具有特别的语言魅力。

我们先来看四言句式,四言童谣并不太多,最有名的或许算是《狸斑童谣》。

童谣因为多在民间传唱,所以同一起源的谣歌,版本往往很多,不过就分析句式来说,狸斑童谣的版本问题倒是不大,所有的版本均是纯四言句式。

这里就取《明诗综》的版本为例吧:“狸狸斑斑,跳过南山。

南山北斗,猎回界口。

界口北面,二十弓箭。

”这里的节奏是二二式,不仅节奏,语法结构也是遵循二二式,这就是四言句式的特点:基本上所有的四言句式,全都是二二式的节奏,语法结构也偏向于二二式,即便偶有语法结构有些偏离二二式,但是节奏却绝不会偏离二二式。

如“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的“在河之洲”,其语法结构是一三式的,但在读的时候却不可能读成“在/河之洲”,这是汉语在节奏上自发追求一种平衡和谐之美的体现。

当然,四言句式也并不一定就不能读成一三式,不过这一般只会出现于杂言句式中,其前后有三言句式作为对应的时候,这时的一三式跟三言句式结合,就形成了一种新的节奏的平衡,如“接/我的妈,我打锣。

生/我的爹,我抬盒”。

这实际上也可以看做是七言句式的一种变形。

四言句式只能有二二式的节奏,这是影响四言童谣出现的很重要的因素,二二式的平衡和谐,给人一种典雅、连绵的感觉,不适于变化,难以形成落差,所以适用范围就窄,比较适合变化性不大的游戏歌和摇篮歌。

六言句式和四言句式相似,是以四言句式为基础,扩展了两个音节。

其节奏同样是遵循偶数步数的,可以有二四式,也可以有四二式,但无论二四式还是四二式,都可以细分到二二二式。

比如“板凳/板凳/歪歪,里面/坐个乖乖;乖乖/出来/买菜,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汤,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梳头,里面/坐个小猴;小猴/出来/作揖,里面/坐个公鸡;公鸡/出来/打鸣,里面/坐个小虫;小虫/出来/咕咕容,咕咕容!”这首六言童谣中,“XX坐个XX”是属于二四式,但是真正细读起来,其节奏仍旧遵循“二二二”式。

这就是偶数句式的一种天然的悲哀,它在节奏上天生要缺少变化,虽然更易形成一种连绵典雅的感觉,但也更易因过于平均而显呆滞。

且六言句式比起四言句式来,多了两个字,容量虽然变得更大,但同时也更易显出臃肿,所以在诗歌发展史上,六言反而比四言更不发达。

另外,偶数句式,在结尾是以双音节做结的,双音节的停顿显得绵软悠长,合于串联,却缺少力度,不易收结。

这对于注重语言张力的童谣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缺陷,所以四六言的童谣相比五七言的童谣要少得多。

那么奇数句式的童谣又是如何呢?跟诗歌的发展不同的是,童谣中存在大量的三言句式,为什么会存留有这么多三言句式呢?我觉得这一方面是和幼儿比较习惯较短的句式有关,另一方面也跟三言句式的轻重音非常灵活,易于形成音乐性有关。

我们都知道三角关系是最稳定的,三言句式也是如此,虽然就排列组合上而言,三言句式的轻重音组合可以有6种,但实际上,童谣中常见的轻重音组合主要是轻轻重和重轻轻这两种,重轻重的也时有出现,其余的组合形式就很少了。

轻轻重的,如“咩咩羊,翻城墙;城墙高,四脚跳;城墙矮,尾巴摆”;重轻轻的,如“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吱儿吱儿叫奶奶,奶奶不肯来,叽里咕噜滚下来。

”这两种组合形式是一种很巧妙的平衡,两个轻音跟一个重音组合,就可以平衡重音之重,既使句式出现轻重的变化,但又不会使之陷入失衡的状态。

因此三言句式在童谣中得到广泛应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五言句式一般是二三式,七言句式一般是二二三式,奇偶配合,节奏就显得错落;以三音节结尾,就不会出现头重脚轻。

所以奇数句式在童谣中应用得更为广泛,一般而言奇数句式构成童谣的句式主体,而偶数句式在童谣的中间起一种调整结构,形成落差的作用,偶数句式很少单独成篇,很少以之结尾。

不过,构成童谣的主体毕竟是杂言句式,正因为灵活地使用不同句式的节奏特点,所以童谣的节奏和音乐性会显得特别地活泼灵动,形成一种音律之美。

下面列举几种比较典型的杂言句式的组合,虽然不能穷尽所有的组合形式,但是通过这几种典型的杂言句式的组合,我们还是从中感受到一些童谣节奏的神奇魅力。

i.三七句式的组合:
三七句式是最常见的童谣句式组合。

一般以“三三七”的组合形式出现,“三三”前面还可以叠加若干偶数个三言句式。

比如:“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比如“天上星,地下钉,叮叮当当挂油瓶。

油瓶破,两半个。

猪衔草,狗曳磨,猴子跳仔井上坐。

鸡淘米,猫烧锅,老鼠开门笑呵呵”,比如“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等等。

为什么要是“三三七”组合?因为这里的节奏事实上是“三三四三”。

这是一种非常和谐的节奏,三三对称,跳过一个破坏对称的四,又重新回到三。

就轻重上来讲,是重重轻重的感觉。

这种节奏
也可以重复,比如“天上星,地下钉”这首,就形成“三三四三三三三三四三三三四三……”。

这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一种节奏变化规律,所以在童谣中应用得极为普遍。

为什么非得是“三三四三”呢?首先,三言和四言是最合适的字数,少了难以表达清楚意思,多了就会显得芜杂啰嗦;其次,重复的部分必须是奇数,偶数重复就会形成双音节连绵的语感,中间很难插入奇数音节。

比如,我们把“鸡淘米,猫烧锅,老鼠开门笑呵呵”改成“小鸡淘米,老猫烧锅,狗开门笑笑呵呵”试试看,是不是读起来很不顺口?再改成“小鸡淘米,老猫烧锅,狗子开门笑笑呵呵”,是不是就顺口了?这就是偶数句式的偶数粘连倾向。

ii.奇偶组合:
奇偶组合是节奏变化的一个基本方式。

节奏的奇偶变化可以通过奇数句式和奇数句式的结合来实现,如上述的“三三七”组合,同样也可以通过奇数句式和偶数句式的结合来实现。

比如:“糖瓜祭灶,新年来到;丫头要花儿,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比如:“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

这里藏?庙里藏,一藏藏了个小儿郎。


这两首童谣的奇偶句式组合方式看上去似乎不同。

前一种是将奇数句式作为结句,也就是以“偶偶奇”这样的形式做结,这也是奇偶句式结合的常例。

而后一种则是以偶数句式做结,是“奇奇偶”的形式。

然而,我们分析一下节奏,可以发现:前一首的节奏大致是“二二二二四三”,而后一首则是“三三二三三”。

事实上都是以奇数节奏做结的。

因此,奇偶句式组合的关键同样不是看单独的句式是奇还是偶,而是要看其组合后形成的节奏是否以奇数音节做结。

原因上面已经讲述过,因为偶数句式的粘连倾向,以奇数做结会显得稳定而有力度。

这是童谣节奏的定律。

iii.问答形式对童谣节奏的破坏和重建:
前面我们已经探讨过,童谣的节奏其实是有一定的定律的,不遵照这个节奏的定律,就会出现拗口的情况。

但是这个节奏的定律也并非不可打破的,这打破节奏而又不会显得生硬的一个法宝就是问答。

比如:“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明天早晨给你梳小辫儿。

”这首童谣中,就利用“要媳妇儿干嘛呀?”这个问句,跳出了前句的连贯节奏,很巧妙地重新构筑起一个新的节奏,使整首童谣虽然变换了节奏,但却不显得突兀。

再比如“好大月亮,好卖狗,卖个铜钱打烧
酒。

走一步,喝一口,老王奶奶,可要小花狗?不要!”这首童谣,同样是通过问答的形式打破奇偶定律,使童谣的节奏出现一种新奇感。

为什么问答形式可以打破节奏进行重组呢?这是因为问句具有强烈的停顿性,我们问别人话的时候,自然是要停下来听对方是怎么回答的,所以问句天然具有强烈的停顿倾向,这一停顿就将前文的节奏给止住了,后文就可以接上新的节奏,即便是偶数句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如果是要以偶数句做结,一般还是不能出现多个偶数句,就像《好大月亮》这首,只用一个“不要!”可以自然做结,而《小小子儿》这首因为用了多个偶数句,所以最后还是回归到以奇数句做结。

以上是杂言句式节奏的三个主要规律,虽然杂言句式的节奏还有很多形式,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上述三个主要规律,再稍加变化应用一定能创造出节奏鲜明顺畅的童谣。

2.童谣的韵律
韵律对童谣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儿童喜欢重复性的东西,而韵律就是一种具有重复性质的语言规律,相同韵脚的重复会让儿童生发兴趣,也使文气更加连贯。

童谣的韵律比起格律诗来要自由许多,没有什么固定的格式,有一韵到底,也有中途换韵的;有韵脚规律,也有韵脚不那么规律的,但无论如何,没有韵的童谣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虽然童谣的韵律并不像格律诗那么严格,但也有一定的规律。

一是押偶数韵。

格律诗的偶数韵很严格,一般奇数句不会过多入韵,但童谣不然,奇数句入韵也很平常,而且童谣的句式常常有奇数形式的,比如“三三七”,这种时候就很难讲偶数,所以造成童谣的韵有些时候看上去相当杂乱。

这种时候,童谣的押韵往往会遵照两句为韵或者三句为韵的形式出现。

比如“唱倒歌,倒唱歌,鸽子进了燕子窠。

鸡蛋碰破石头角。

老鼠咬了猫子脚。

板凳爬上墙。

石磙飞过河。

先生我,后生哥。

妹妹先把十岁过。

”第一句三三七式就是押同一个韵,后面两句七字句押的又是另外一个韵。

又比如“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这里也是遵照两句为韵的规律做押韵的安排的。

因此,当童谣无法按格律诗的形式押偶数韵或者押全篇韵时,往往就会选择两句为韵或三句为韵的形式,进行补救,以形成句内的有节奏的韵律。

童谣的韵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可以成为构成童谣前后文连
接的线索。

这其实是童谣游戏性的一种体现。

比如“天上星,地上星,舅姆叫我吃点心。

豆腐炒面筋,面筋甜,买包盐;盐味咸,买只篮;蓝底漏,买斤豆;豆肉香,买包姜;姜汤辣,买只鸭;鸭会叫,买只鸟;鸟会飞,一飞飞到天上去。

”这是首比较典型的连锁调,所选取的意象初看似乎毫无逻辑关联,但若照着方言去读,便会发现这些意象纯是依韵脚来择取的。

这就是童谣韵律的特殊作用,它可以构成童谣的逻辑线索,使散乱的意象通过韵脚这个共同点串合在一起。

3.童谣语言的张力
语言富有张力,这是民间歌谣一个共通的特点,童谣自然也不例外,童谣的语言特别具有张力,这是当代新作儿歌很难比得上的。

这种张力,大多体现在选词上,而背后却是儿童观的差异。

儿童观的差异前文已经论述过,这里主要论述童谣选词上的语言张力所在。

i.童谣语言的用词大都声音响亮,节奏鲜明
因为童谣很多都是要大声说出来的,所以其用词多是用一些可以响亮地说出口的词语。

比如“豆肉香,买包姜;姜汤辣,买只鸭;鸭会叫,买只鸟;鸟会飞,一飞飞到天上去。

”这首童谣中,香、姜、辣、鸭、叫、鸟……这些开口词都非常容易响亮地说出来,而且节奏三步一顿,短促鲜明。

再比如:“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明天早晨给你梳小辫儿。

”就节奏而言,可以分成三段,第一句是一段,第二句是过渡,第三句又是一段。

三句话就是三种节奏,这是节奏的活泼多样。

而第三句,除了节奏感之外,非常突出的特点就是其韵律的张力。

试着读读看“点灯,说话儿”。

一停一顿,有轻有重,“说话儿”的“话儿”把口中积聚的气一下子放了出去,这就形成了一种非常强的张力。

这也是这首童谣非常受欢迎的极其重要的一个原因。

第三句的张力真是十足,而这种张力本身就是极具游戏性的,怎么能不招孩子们喜欢呢?
ii.童谣语言的用词大都选用动作感强,表现力足的词语民间语言特别生动、鲜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民间语言的用词大都动作感强,表现力足,体现出一种生命的活力和野性。

比如“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子争热炕。

老头儿要在炕头睡,老婆儿不让不让偏不让!老头儿拿起炕笤帚,老婆儿抄起擀面杖。

老两口一直打到大天亮,结果谁也没捞着睡热炕”,这里的“争”、“不让不让偏不让”、“抄起”、“打到”、“捞着”哪一个不是动感十足呢?
再比如“扁豆角,两头窄,夜里做梦姊姊来,姊姊要吃长寿面,粗箩筛,细箩荡,荡得案子一大片,拿起刀来一条线,下得锅里滴溜转,盛到碗里莲花瓣。

爹一碗,娘一碗,馋得姐夫打炕沿。

”这里的
“筛”、“荡”、“一大片”、“一条线”、“滴溜转”、“莲花瓣”、“馋得打炕沿”多么生动鲜明,又活力十足呀。

相比之下,当代创作儿歌大多风格偏柔,语言上的张力比起童谣来逊色不少。

比如“风来了,雨来了,幼儿园里放学了。

看一看,谁来了?妈妈撑着伞来了。

走出门,回头瞧,屋檐下站着张小宝。

招招手,笑一笑,伞下多了一双脚。

一二一二齐步走,踏着水花回家了。

”像是“看一看”、“撑着”、“走出”、“回头瞧”、“站着”、“招招手”、“笑一笑”……这些全都是静止或者小幅度的动作,只有最后的“踏着水花”才显出一些活泼来。

张继楼的这首《共伞》从节奏和表现上已经算是非常接近童谣了,而仍显偏“柔”,可知当代儿歌创作中的柔化现象该有多么严重。

童谣的特点
句式自由结构多变
言语平易顺口成章
声韵活泼童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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