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与曹禺:半个世纪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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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与曹禺:半个世纪的恩恩怨怨
一九三七年元旦来临之际,作为曹禺的一位朋友,萧乾在其主持的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上,用三个整版的篇幅对《日出》进行了一次“集体批评”。对于在文坛上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的一位新人的一部新作,能够及时地展开如此规模的“集体批评”,在中国现代戏剧史和现代文学史上,不失为一例空前之举。
曹禺曾说过:“萧乾是文化界熟识的人,他很聪明,能写作,中、英文都好。但有一个毛病,就是圆滑、深沉,叫人摸不着他的底。过去,他曾在混水里钻来钻去,自以为是龙一样的人物,然而在今天的清水里,大家就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来是一条泥鳅。”
随着文革的告一段落,被斥为“洋奴政客”的萧乾也可以重新拿起笔杆子继续写稿子发文章了,那篇被巴金评定为“觉得平常,不算精彩”的《鱼饵·论坛·阵地》,就这样发表了出来。萧乾写这篇文章时虽说不上是出于秋后算账的报复心理,不平则鸣的心思还是有的。
一、青年时代萧乾与曹禺
萧乾出生于老北京(北平)一个汉化了的蒙古族家庭,出生时父亲已经去世,十一岁时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少年时代就走南闯北,疲于奔命,直到一九三三年因投稿而结识沈从文,才算正式交上好运、登上文坛。
关于自己的文坛经历,萧乾本人在《我这两辈子》中写道:“一九三三年,我也在北平《晨报》上写过稿儿,可那时候的北平文学界可老气横秋,是苦雨斋的周二先生和清华园的吴宓教授两位老头儿的天下,没有我们毛孩子的份儿。但是,一九三三年我打福州一回来,北平好像变了个样儿。郑振铎、巴金和靳以都打南边儿来了啦。他们办起《文学季刊》和《水星》,在来今雨轩开起座谈会。他们跟老熟人杨振声和沈从文联合起来,给憋闷的北平开了天窗。”“您说多巧,我就是那时候回到北平的。九月的一天,我坐在未名湖石舫上东想西想,忽然跑回六楼宿舍,摊开稿纸一口气拉出一篇小说—《蚕》。我登上自行车,由大钟寺抄近,一口气
就来到达子营沈家。我只是说,划拉了一篇东西请沈先生过过目。……抽冷子我看见我那篇《蚕》登在《大公报·文艺版》上。”
萧乾的这番话与历史事实是有出入的。正如沈从文是萧乾的恩师一样,周作人与蔡元培、胡适、陈独秀、李大钊等先驱人物一道,是杨振声的恩师。而周作人、吴宓、杨振声、郁达夫、胡适、徐志摩等人,又是沈从文的恩师。据《沈从文研究资料》一书记载,一九三一年,胡也频遇难,丁玲入狱,沈从文也被武汉大学解聘,“胡适、徐志摩向青岛大学校长杨振声推荐沈从文任教职”。到一九三二年秋天,沈从文又随杨振声赴北京参与由杨主持的教育部中小学教材编
选委员会工作,并经杨振声的推荐,从吴宓手中接编《大公报》文艺副刊。一九三三年京派文学的异军突起,周作人、杨振声、吴宓是最为关键的人物,说他们是京派文学的精神领袖,也不算过誉。连郑振铎、巴金、靳以操办的《文学季刊》,也得到了周作人诸人的大力支持;《水星》、《骆驼草》更是在周作人直接支持下创办起来的文学刊物。是《水星》、《骆驼草》、《文学季刊》、《晨报》和《大公报》文艺副刊等诸多媒介一道,联合了周作人、吴宓、郑振铎、杨振声、朱自清、朱光潜、沈从文、林徽音、凌叔华,巴金、李健吾、
冯文炳、冰心、冯至、梁宗岱、曹禺、章靳以、何其芳、卞之琳、李广田、萧乾、芦焚、林庚等一大批新老作家,从而形成了足以与上海的海派文坛相抗衡的京派文学阵营。在一九三三年京派文学崛起之前,既没有那么多的文学刊物,萧乾本人也没有写出过像样的作品,他与周作人、吴宓之间更隔着两代恩师(杨振声、沈从文)的代沟,“没有我们毛孩子的份儿”,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会现象,其实怨不得两位前辈。
正是打从《蚕》的发表开始,萧乾成了新婚不久的沈家的座上客。也正是由于恩师沈从文的推举,于1935年7月从燕京大学毕业的萧乾,才得以进入《大公报》工作,并继沈从文之后主持《大公报》文艺副刊。因此也就有了萧乾与曹禺之间的正式缔交。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从美国归来的张彭春,再度邀请自己的得意门生曹禺回南开校园与自己合作,一起改译并排演莫里哀的《悭吝人》。这时候中国旅行剧团已经把《雷雨》演红了大江南北。盛名之下,张彭春动用了强大的阵容并进行了为期一个多月的严格排练,还特邀留美归来并成为京派
文坛又一位核心人物的才女林徽音担任舞台设计。十二月七、八两日,《财狂》在南开中学隆重公演,为配合《财狂》的演出,由萧乾负责编务的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于十二月七日推出了“财狂公演特刊”,萧乾自己还在《南开校友》上发表《〈财狂〉之演出》一文,对曹禺的成功表演做出了充分的肯定与捧场:“他简直把整个自我投入了韩伯康的灵魂中。……在喜剧角色中,远了使我们想到贾波林(卓别林——引者注),近了应是花果山上的郝振基,那么慷慨地把每条神经纤维都交托给所饰演的角色。失财以后那段著名的‘有贼呀’的独白,已为万君血肉活灵的表演,将那悲喜交集的情绪都传染给我们整个感官了。”
1936年6月,由靳以、巴金主编的《文季月刊》在南京创刊,继在北京的《文学季刊》上推出《雷雨》之后,又推出了《日出》第一幕,全剧到9月份第4期全部连载完毕。11月份,《日出》又作为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第三集、《曹禺戏剧集》第二种,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1937年元旦来临之际,作为曹禺的一位朋友,萧乾在其主持的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上,用三个整版的篇幅对《日出》进行了一次“集体批评”。在1936年12月27日的《大公报》文艺副刊第273期上,刊发的文章有
燕京大学西洋文学系主任谢迪克(H.E.Shadick)《一个异邦人的意见》、李广田《我更爱〈雷雨〉》、杨刚《现实的侦探》、陈蓝《戏剧的进展》、李影心《多方面的穿插》和王朔《活现的廿世纪图》。在1937年1月1日元旦吉日的《大公报》“文艺”副刊第276期上,更为郑重地刊发了茅盾《渴望早早排演》、孟实(即朱光潜)《舍不得分手》、圣陶《成功的群像》、沈从文《伟大的收获》、巴金《雄壮的景象》、靳以《更亲切一些》、黎烈文《大胆的手法》、荒煤《还有些茫然》、李蕤《从〈雷雨〉到〈日出〉》。时隔一个多月后的2月18日,作为对前两个整版的“集体批评”的一种答复和回应,《大公报》“文艺”副刊又以整版篇幅发表了曹禺题为《我怎样写〈日出〉》的长文;也就是早在3个月前的1936年11月,就被收入《日出》单行本的《日出·跋》。
对于在文坛上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的一位新人的一部
新作,能够及时地展开如此规模的“集体批评”,在中国现代戏剧史和现代文学史上,不失为一例空前之举。被曹禺《日出·跋》称为“一位好心的编辑”的萧乾,四十年后在《新文学史料》一九七九年第二期上发表题为《鱼饵
·论坛·阵地》的文章,对这一次的“集体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