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城市,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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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城市再出发
人本的都市
城市复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作为西方城市概念,其主要是针对旧城衰败、逆城市中心化、无计划的城市蔓延、过度郊区化等问题而形成的都市振兴的思考对策。大家常常听到的经典都市复兴案例,包括美国巴尔的摩的Inner Harbor,芝加哥的Navy Pier,英国利物浦和曼城市中心,以及新近的底特律都市复兴等问题。
中国的城市,固然有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城市机能转型和产业变迁的问题,旧区老化和基础设施升级的问题,但在当下,中国的都市正处于大有活力的时期,城市中心区的社会、经济、文化活动相当繁荣,城市化也处在加速的进程中,更多的中国人会居住在城市里。因此,与其说城市的“复兴”是重点,倒不如让我们在国际的架构里,诚恳地看到城市间的落差、它们的福祸相倚、休戚与共,借镜那些好城市的经验,反思惨痛的环境与社会文化代价,逐步从“物本”的城市,过渡到人本、宜居和永续的都市发展。
我常想,规划师、建筑师之于城市,好比厨师之于菜市场。职人面对素材,不少是在逛里面吧。都市的很多问题和症结,未必高深,也不一定是学术问题,反倒是草根实践。日常行脚和驻足间的观察与感知,至少我认为最基本的城市认知法。
先举个例子,说说理想都市的一隅。伦敦高云花园的(Covent Garden)位于伦敦西区,虽名为花园,其实不然。准确地说,这里是处内城的小广场。花园之说,是来自于一座曾经占有这片土地的女修道院。花儿,也有历史的影子。几个世纪以来,这里一直是伦敦主要的蔬果花卉市场;再有,萧伯纳作品中的卖花女,也是在花园卖花的。其实,花园里并无树,市集的摊上,却时有鲜花。80年代后,高云花园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一个老旧的的市场,摇身变成了一座独
具特色的文化和市民街区。环绕集市广场周围的旧仓库原址上,建起了一座座餐馆、咖啡厅、商铺和艺廊。市集是露天的摊贩,烧烤、手工艺、蔬果,无所不及。集市的周边,则是高雅的皇家歌剧院、圣保罗教堂,以及老房子翻新的公寓住宅。街头艺人们也适得其所,籍由开放空间,大展杂耍本事。
高云花园,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她拥有一切城市理想街区所必要的美好条件。从那些珍雅各(Jane Jacobs) 半世纪前就致力倡导的城市小街廓、老建物(这里苹果店就是利用了老房子改建)、有变化的人行步道、多样性、混合使用、集中的都市策略,到新旧混搭、文创市集、街头艺文这样的新世代所推崇的创意要义,在高云花园都看得见。在这里,街区的设计美学是丰富的美学,盆栽、雨遮、座椅、水体、街灯、标识、艺术品,当然还有街头小贩的景致和临时活动的装置。这些街区设计,自发性地注入城市发展的血液中,符合“策略性城市主义”(Tactical Urbanism)的原则,最终塑造了街区的人情味和长期变化。
都市与文创
文化创意,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没有良好的群众文创人口基础和可以运转的经济模式,恐怕到头来,是死路一条。保护文化资产和开明获利,并不矛盾,关键是兼容并蓄、各有所需。
首先,文化之于城市的发展,不能是自上而下的人文教化,反应是需要在民间和社区中梳理出一条以人为本的线路,培育文化的多元理解、认同与创新机制,从而自下而上的培育艺文人口,推动文化资产的保育和创意。
其次,文化传统固有的意义和内容当然重要;但创意,更着重于转化和链接。创意都市,或文创社区,是要看清文化中既有事物如何产生新的涵义,如何更振奋人心,并让人们,特别是让新生的年轻族群更主动地靠近文化和产业。
现实地讲,都市更新的工作,一定会花去大量的时间、人力、物力和资金。我想,所有的参与者,特别是经营者,恐怕都会思考定位资本这样的问题–花了那么多的资源,总需要有个清晰的商业和成本计划的交代。
不少的设计者,在都市发展的过程中,忽略了大众的看法和参与者的感受,而过于强化自身的品味和其固有的设计看法。建筑家和都市设计家,既然是投身于都市的创作,那么需要认真思考的就是开发、商业的模式、受众的培育、政策的反省,以及如何可持续的发展文创产业的产值这些事。
我以为,真正的文化创意进程,不是好大喜功,不是巨大的市政艺文工程,不是奇观异景,也不是自上而下的文化政策,而是要反应其文化本质形成的过程,荟萃人们日常生活的经验、想像力和集体意识。日常的生活,不就是城市中人们真实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样式吗?归根结底,城市和文化涉及生产和经济的活动,所以不是开发和保育的黑白二分法。
当下中国的城市,已经不再是什么雄心勃勃的都更计划的问题;所幸,也不再是地产狂飙的时代;当然,更不是都市现代主义机能论的单一老套思路。都市发展的计划,是拾级而上,整合而非片面,参与而非隔离、永续而非短视、交迭而非分离、影响而非强制、伙伴而非孤立,引导而非控制。
好的都市计划与执行,是从大政府、大政策、大机构、大崛起、大发展、大市场、大马路、大人物的视野,转而到小政府、小策略、小社群、小进步、小发展、小市场、小马路、小生活、小人物。小,是大家伙儿都能够参与的尺度和价值,是所谓“ME+WE”的思维。
再举个例子。我年初,在台北,路过信义计划区,偶的瞥见一处小村子,甚有人气。照理说,在101大厦所处的繁华商圈和豪宅区,如此村落,又怎么可能生存呢?于是,去探了个究
竟。
村庄,叫做“四四南村”;项目,叫做“信义公民会馆”。四四南村,原本是所谓的“眷村”,当时地处偏远,是专为安置国共内战时期大陆赴台的四十四兵工厂军属的聚居处,是典型的台湾外省平民眷村文化的汇集地。眷村的房屋低矮、简朴,有着旧时代的风味。这样的村落,与周围摩登商业大厦林立的台北金融中心建筑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几经沧桑,四四南村的四栋核心建筑物,在都市再生的过程中,因应社区居民及文化界人士发起的眷村文化保育运动而保留了下来,并正式列为了「历史建筑物」。老房子的外观,保有眷村朴实无华的独特建筑风貌和简易建筑构造;中心区规划出了市民活动的小广场;外围是开放式的景观文化公园和绿洲。在功能的组合和规划中,四栋老房子分别是台北市信义亲子馆、四四南眷村文物纪念中心、「好,丘」、公民会馆。这样的内容,兼顾了不同需求的市民共享空间、基层艺文专区、历史文化的保育、艺文活动的弹性需求、好生活理念主导的店家、市集等都市更新的活跃因子,发展出了深具人文关怀的都市口袋空间和多元并存模式。
四四南村的成功,映射了当下的亚洲都市再生的好经验。也诚如其中的一铺店家“好,丘”所主张的那样-“将好的事物,聚集成丘”。四四南村,不是单一个案和都市偶发现象。在全球,如何去激发地点的意义,重新发现被忽略的在地、自然、社区、历史,如何激发原生活的荣誉感,珍惜并激活现有的文化资产,如何试探新活力的可能性,已是星火燎原。在台湾,这样的都市街区再生计划,并不在少数,而且渐成社会共识,好的例子包括台北的富锦街、大稻埕,台南的正兴街,等等。
承上启下的在地实践
在中国,人们新近热议的,是刚刚落成的成都远洋太古里。自己有幸作为主持建筑师,在过去的七年中,协助太古地产和远洋地产,参与了这一重要的都市中心发展项目。我认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