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观卖血记》的语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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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许三观卖血记》的语言力量

作为先锋派作家,余华常常给读者带来与众不同的阅读体验。从《十八岁出门远行》的一夜成名,到《兄弟》的褒贬不一、议论纷纷,余华的创作总是受到各界的关注。作为余华创作转型期的重要作品,又是其代表作之一的《许三观卖血记》,不仅受到了国人的瞩目,也远销海外,引起外国人的兴趣。认为这是一部“非常中国”的作品。

余华在许多场合都曾表示过,《许三观卖血记》在最初的构想中只是一个短篇,但写着写着就收不住了,变成了一部十多万字的长篇。从这部作品我们可以看出,构成这十多万字的,大部分都是人物的对话。而正是这极富个性的对话语言,构成了《许三观卖血记》的特色之一。

与之前的作品不同,《许三观卖血记》似乎褪去了一些先锋派作品的色彩。那些迷离漂浮、捉摸不定的氛围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温和敦厚的气质,以及简洁干净的语言。在阅读之中,我们很直观的感受到小说通篇几乎都是平白质朴的白话、口语,短句多于长句,俗语多过书面语。这一点立即就为作品赢得了最广大的读者群,也赢得了极好的口碑。不过,也因此被人加以“罗嗦、凌乱”评价。

其实,“平白”、“罗嗦”之类的情形只是余华在《许三观卖血记》中写作语言的表象特征,其背后则是真实客观的叙述内容。没有经过刻意修饰的、繁复华美的描写,不依靠一般小说创作中常见的夸张、议论,而是尽量采用对话的叙述方式,重复的叙述模式,以合理的逻辑顺序展开故事的情节。小说中有一些句子不符合严格的语法规范,但在表现人物的心理、性格时候却意外的贴切,真实可信。如许玉兰多次坐在门槛上的哭诉,她与何小勇妻子的争吵,路人的几次议论等处,作者就用琐碎而生活化的语言描画了绘声绘色的日常生活。

在许多小说中,作者有时以全知全能的叙述者视角引导着读者阅读,并时不时的对小说中人物的行为动作加以评论。这样的叙述者,在《许三观卖血记》中几乎不见了踪影。在作品的开篇,作者余华只用了简单的一句话就交代了主角的身份:“许三观是城里丝厂的送茧工,这一天他回到村里来看望他的爷爷”。其具体的身份情况,都是在之后的一段段对话中展现的。他爷爷的问话带出了许三观父亲去世,母亲遗弃他改嫁的家庭现状,他和四叔的情谊也是在随后许三观与一乐的对话中体现的。作者通过一段段具体的对话将背景信息透露给读者,在人物的心理情况上则给读者以充分的想象空间。

而对于小说的主要线索“卖血”,城乡间的差距也从人物的对话中体现。乡下的爷爷说:“你没有卖血;你还说身子骨结实?我儿,你是在骗我”,乡下的女人说:“我先是听人说,

说他快有一年没去城里医院卖血了,我心里就打起了锣鼓,想着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乡下的四叔也说:“在这地方没有卖过血的男人都娶不到女人…”,这些话都暗示读者,由于贫穷所导致的无知蔓延在许三观的家乡。而城里的许玉兰却为了许三观卖血而大惊失色,她说:“我们这个家要完蛋啦,家里有人卖血啦,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说许三观卖血啦,许三观活不下去了,所以许三观去卖血了”,她还说:“我爹说身上的血是祖宗传下来的,做人可以卖油条、卖屋子、卖田地……就是不能卖血。就是卖身也不能卖血,卖身是卖自己,卖血是卖祖宗,许三观,你把祖宗给卖啦”。许玉兰对于卖血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城乡的生存状态不同,经济基础的优势自然带给城里人思想上的不同。小说中的每一次的卖血都联系着情节的折点,每一次卖血后对话也都从各个侧面丰满了主要人物的形象,尤其突出的就是主人公许三观的那种执着不息的生存信念。

在注意到《许三观卖血记》的独特语言风格时,最先想起的就是那大段大段的“某人说”。一层一层的递进,一层一层的深入,不断推进的节奏造成了一种紧张感和真实感。比如在第十八章讲述大跃进时候,作者是这么描写的: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今年是一九五八年,人民公社,大跃进,大炼钢铁,还有什么?我爷爷,我四叔他们村里的田地都被收回去了......”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今天到街上去走了走,看到很多戴红袖章的人挨家挨户地进进出出,把锅收了……”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前天我带你们去丝厂大食堂吃了饭......”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我们明天不去市政府大食堂吃......”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城里的食堂全关门了......”

整个十八章就是由五个“许三观对许玉兰说”,和一个“许玉兰说”组成。这种特殊的叙述方法在整部小说中时有体现,使小说仿佛是一出跨越了几十年的长长的戏剧,充斥着各种极具韵律感的句子。这些句子又通过人物反复出现,一遍遍的强调着不同的内涵。作者余华曾经解释说“通过作家的精心设计,重复的卖血事件所积累的那无法直面的生存悲凉和残酷,被控制在可以承受的水平上”。不断重复着的相似叙述,给读者带来一种“絮絮叨叨”的生活感。加之精细的构思,配合着细致妥帖的叙述,作者不动声色的大大提升了看似平凡的话语的表现力和韵律感。这样的描写很容易让读者联想到现代叙事学中的重复叙事,带来的不是枯燥和乏味,而是一种内蕴的力量。

此外,质朴平白的对话所展现的那种底层人民特有的幽默感也是小说的语言特色之一。余华曾说过:“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更接近真实”。《许三观卖血记》在细节中体现的幽默,

是广大劳动人民日常生活中混合着快乐与辛酸的黑色幽默。许三观追求许玉兰时两人的对话,许玉兰父亲答应婚事的回答、许玉兰和何小勇妻子的几次争执,围观路人的转述等等,种种看似滑稽的言语行动,都使读者发笑之后感到现实的无奈和心酸,也促使着我们思考幽默言语背后所传达的讯息。这种黯淡的幽默带着强大的穿透力,直指读者内心深处。

作者在于略去的人物心理状态后,通过细致对话加以补充。在一段段或长或短的对话中,事件不断流逝。对话的内容既与相关人物的身份立场相符,又揭示了对话背后所暗含的人物心理活动。某些对话是直来直往的,比如许三观对于文革的评价;某些对话又是心口不一的,比如许玉兰不愿意答应何小勇的妻子叫魂的请求,回头却劝许三观;还有某些话前后矛盾的。作为一部讲述着并不轻松的故事的小说,它将沉重的悲哀默默地埋在轻松的话语中。这样的手法,充分体现了作者余华炉火纯青的言语功底。不同于其他先锋派极端追求语言形式的弊病,《许三观卖血记》中语言形式与思想内容的有机结合的成功,在隐蔽的表现了主要人物的个性特征的同时,赋予了作品一种暗流着的温情。

余华说,“这本书其实是一首很长的民歌,它的节奏是回忆的速度,旋律温和地跳跃着,休止符被韵脚隐藏了起来。”《许三观卖血记》这支民歌,通俗而又生动,仿佛非常轻快简单,唱着唱着,却在不知不觉间夺去了我们的全部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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