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中国:几乎被国家遗忘的威海殖民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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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中国:几乎被国家遗忘的威海殖民地历史
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4年间,威海市地方政府投资近百万元,组织以市档案馆馆长张建国为代表的档案工作者3次飞越英吉利海峡,走进英国国家档案馆,复制回冷落沉睡于异国它乡70多年的历史档案3万多页,历史照片2000多幅,缩微胶卷240多米,使英租威海卫时期,在历史上断档和空白了半个多世纪的大批档案卷宗远渡重洋,回归祖国。

失去记忆的困惑
清代末期,阴霾笼罩下的北京城正在进行着一笔土地与人口的交易。

光绪24年5月13日,西历1898年7月1日,大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硕庆亲王奕匡力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刑部尚书廖守恒,与大英国钦差驻扎中华便宜行事大臣窦纳乐签署《租威海卫专条》,条文如下:
今议定,中国政府将山东省之威海卫及附近之海面,租与英国政府,以为英国在华北得有水师合宜之处,并为多能保护英商在北洋之贸易。

租期应按照俄国驻守旅顺之期相同。

所租之地,系刘公岛并在威海湾之群岛及威海全湾沿岸以内之十英里地方。

以上所租之地,专归英国管辖以外,在格林尼治东经121度40分之东沿海附近沿海地方,均可择地建筑炮台,驻扎兵丁,或另设应行防护之法。

又在该界内均可以公平价值择用地段,凿井开泉,修筑道路,建设医院,以期适用。

以上界内所有中国管辖治理此地,英国并不干预。

惟除中英两国兵丁之外,不准他国兵丁擅入。

又议定,现在威海城内驻扎之中国官员,仍可在城内各司其事,惟不得与保卫租地之武备有所妨碍。

又议定,所租与英国之水面,中国兵船无论在局内局外,仍可享用。

又议定,在以上所提地方内,不可将居民迫令迁移、产业入官。

若因修筑衙署、筑造炮台等官工须用地段,皆应从公给价。

此约应自画押之日起,开办施行。

其批准文据,应在英国京城速行互换。

为此,两国大臣将此专条画押盖印,以昭信守。

此专条在中国京城缮立汉文4份、英文4份,共8份。

一纸公文,廖廖数十语,竟扭转了一方天地的乾坤。

一百多年前,在泱泱大清王朝疆土上,威海虽然只是弹丸之地,却演义了中国近代史上沉重的一幕。

1895年2月12日,北洋海军在威海湾刘公岛全军覆灭,中日甲午战争结束。

1895年4月17日,中日签订《马关条约》,按照苛刻的条款,日本出兵7000人,占领威海湾沿岸,直到中国偿清2万万两白银赔款为止。

同时并割让辽东半岛给日本。

日本的胜利,使俄、法、德大为震惊,他们马上联手迫使被战争削弱的日本放弃辽东半岛,进而改向要求中国追加赎辽费3000万两,然后利用这一机会争相答应给中国政府贷款,以获得在中国建设铁路的特权。

与此同时,俄国控制的中国东部铁路公司在北方成立,法国借机施加压力要在南方争得筑路权。

1897年11月,两名德国传教士在山东曹州府巨野县被杀,为德国提供了一个一直在寻找的借口,他们马上命令自己的远东海军舰队的一个中队占领胶州,1898年1月4日,中国被迫同意德国租占胶州湾及周围土地99年。

德国的行为,给俄国
占领旅顺、大连以借口,俄国随后强行占领两港并签订了租占25年的条约。

其时,英国愈益感到自己在华利益受到威胁,便把目标对准了可遏制俄国南下的战略要地——威海卫。

1898年5月7日,中国政府向日本付清最后一笔赔款。

5月23日,日军撤离。

5月24日,正巧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生日,中午时分,英国接管威海卫的仪式在刘公岛上开始。

英国皇家海军舰队向女王致意的礼炮声和奏乐声在岛上回响,全副武装的英国水兵在司令官耐皮尔指挥下登陆,“水仙花”号舰长金霍尔上校宣读占领宣言。

于是,288平方英里的威海卫变成女王帝国的一部分。

历史走过32年。

中华民国19年4月18日,西历1930年4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官邸。

大门洞开,一派森严,门两侧卫兵戎装持枪。

官邸大厅内,西装革履的欧洲客人与身着中山装的中国主人,在一派表面看似轻松的气氛中举起了香槟酒杯……
此时,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特派外交部部长王正廷为全权代表,与大不列颠与爱尔兰暨大英国海外各属地兼印度大皇帝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特派大英国钦命驻华全权公使兰普森为全权代表,刚刚签署完《中英交收威海卫专约》。

交收专约有20项条款及众多附件和协议构成,对威海卫交收的范围、时间、物业及众多繁杂问题达成一致。

32年的威海卫以其独特的存在方式,演义出一部牵动亚欧乃至世界的史书。

“英国政府允许将英国威海卫行政公署所有之一切档案、登记簿、契约,及其他文卷等项,凡为接受及与中国政府将来管理威海卫有关者,须一律移交中华民国国民政府。

”《中英收交威海卫专约》第四款对此做出明确规定。

然而,人们在许多年后突然发现,中国这一时期的历史档案断档了。

而且断层分明,断带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后人使用的文献和实物,只有一团迷雾与遗憾,使本来五彩缤纷的世界失去记忆,变成白痴和哑巴。

一个城市不可能没有历史。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记忆。

失去记忆是一种无言的痛苦。

盛世修志,历来如是。

威海自明初设卫以来,清末北洋海军在此成军,后被英租占,中国历史上一些大事件发生于此。

然而,威海地方志在清康熙11年修编之后,300多年来再也没有修志。

20世纪8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地方政府成立专门机构修编威海史志,但是,进行到英租威海卫时期便无法进行,修志人员查遍国内所有能查的地方,这段历史全是空白。

没有档案记载,面对当年英租地特别是刘公岛上留下的大量英式建筑及设施,对其涉及的众多行政、军事、文化、宗教等史学问题,即使权威人士也说不清楚,只凭民间传闻和道听途说,甚至搞出许多政治笑话。

本来,当年英军在刘公岛所后炮台岸边数十米深的悬崖上留下的水泥管道是倒拉圾的,上世纪70年代尚保存完好,后来竟被讹传为是英国人杀中国人的“断头台”,一时轰动国内,引来大批参观者。

至今,刘公岛上许多居民告诉进岛旅游的人:“撒切尔夫人就是这里生人”。

开放初期,当年一些曾生活在威海卫的华人及英国人后裔来信函查寻英租时期房地产遗留问题,因无档可查,有关机构只能束手无策。

随改革开放不断推进,国内学术机构和地方政府深入研究开发这一时期政治、经济和文化历史时,急需档案史料,然而查遍国内一无所获,即使是当时南京国民政府遗留下来的卷宗。

这是一个谜,一个不解之谜。

许多人在困惑之中。

特别是地方档案机构及专业工作者,每当上级、同行或社会各界问询起这段历史,他们常常为此而苦恼!
后来,随着对外交流不断扩大,海外有话传来:有人在英国见到大批英租威海卫时期档案。

此消息,对神经敏感的档案工作者而言,虽然似是而非,却给他们带来了一线希望。

北京世界档案大会的契机
1996年,对中国和她的档案、档案工作及档案工作者是一次走上世界舞台的机遇。

这年9月,第13届国际档案大会将在北京举行,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600多名代表汇聚北京。

这是一次学术会议。

中国除派出正式代表团参加大会外,还以学术观摩交流形式组织国内档案工作者参加,本着以会养会的精神各地自愿报名,参加者每人交纳5000元会费。

当时主持威海市档案馆工作的张建国,是一位讲求实际精于计算的搞事业的人。

当他接到大会筹备机构发来的邀请函时,立即通知财务人员打款报名,谁知帐面出现赤字,一时竟拿不出5000元报名费。

张建国正在举棋不定时,归威海管辖的文登、荣成、乳山等县市档案馆听说市馆因资金问题没有报名,便纷纷找到张建国馆长,主动承担参会的费用,谁知,因拖过几天之后失去了报名时间。

为此,张建国烦恼了几天,县里的几位馆长为此而惋惜不已。

机遇总是等着能把握住机遇的人。

谁知,就在赴京报到的前几天,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荣成市档案馆长因故不能参加北京世界档案大会,于是,历史给了张建国一次机遇,便报名顶替同县市的档案馆长一起踏上了北去的行程。

秋高气爽。

北去的列车疾飞不停,张建国和他的同行心情早已飞进令人向往的北京世界档案大会。

使命在身。

入世前夕,如何使地方档案管理同国际接轨,有许多事情让张建国的心情轻松不下来。

尤其是英租威海卫32年的历史档案至今杳无音讯,这次大会能不能同英国同行进行正面接触?英方将持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面对如此沉重的课题,张建国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夕阳西斜,火车徐徐驶进北京站。

地处朝阳区亮马桥路的21世纪饭店,高高飘扬着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国旗区旗。

自1910年第一次国际档案大会在布鲁塞尔揭开帷幕以来,经过近百年的变化,世界越变越小。

9月2日下午4时,北京成为世界档案界关注的中心,第13次国际档案大会在北京21世纪饭店国际会议中心隆重开幕。

此时,会议大厅里近万人之中的张建国,西装革履,目光专注,在壮严雄壮的国歌声中俨然一名笔挺的军人,两眼目不转睛地死死盯住高高飘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随着眼珠的移动,当他闪闪有神的目光扫视到中国国旗一侧的米字旗时,刹那间如同遭到强大的电流袭击,周身颤抖起来!
秋色醉人的北京之夜。

北京市政府大型宴会厅里一片灯红酒绿,世界档案大会数千名不同肤色的代表沉浸其中。

张建国没心思品味丰盛的美酒佳肴,简单地挑选几道菜点吃下之后,便急匆匆返回下榻的劳动大厦,搬出一天来搜集的资料,翻阅起来。

整个夜晚,张建国在迷茫之中寻找不停……深夜,睡梦中的张建国一直盯着中国国旗一旁翻动不停的米字旗!
豪华气派的国际会议中心。

不同规格与风格的十几个会议厅,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劳动史证”、“最新建筑文件管理指南”、“今日国际档案理事会”、“开设ICA会员单位声像档案网络室”等十几个专业学术会,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张建国不停地在各会议厅里寻找。

当他来到“自由论坛”时却走不动了。

他带上同声传译耳机,找一个不显眼位置坐下,一动不动地听会。

他那急切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张张黑色的脸,黄色的脸,白色的脸,激动的脸,平静的脸。

突然,他被一张黑色的脸所吸引。

一个非洲国家的代表,一登上讲坛,就有些激愤,强烈呼吁某大国尽快归还他们被掠走多年的历史档案!
此时,张建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要呼吁他压于内心多年的呐喊,却被一旁众多目视止住了。

历史档案是人类愈来愈重视的文化遗产。

它作为一种资源实行人类共享,是未来档案走向社会的必然趋势。

出于政治及历史因素,实现这种目标需要一个过程,目前又没有一种明确的法律来裁定跨国历史遗留档案的纠纷。

因此,这位非洲黑人的呼吁不属这次大会讨论的议题,多次受到主持人的阻止。

尽管如此,这位黑人却说出了张建国压抑多年的心里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建国决意公开向英国代表咨询和索要英租威海卫时期的历史档案。

勇气鼓足,决心下定,开始行动。

然而,压力又来自自身的担忧。

近年随改革开放推进,解决涉外档案问题,依然进展缓慢,如履薄冰,只在探索之中,有的地区向国外提供档案受到批评。

何况,这次一起开会的同行多次好意相劝,对涉外档案一定要谨慎从事。

有些与威海历史上有过同样遭遇的城市,外国人撤离时档案留下了,近年国外同行多次提出索档,然而国家在这方面尚无先例。

在同样环境下,威海单方面向英国提出索取历史档案,会不会是南柯一梦?甚至弄出风险!
机会稍纵即逝。

把握不住机会的人,将留下历史的遗憾!
张建国决意行动。

来到大会秘书处,查到英国代表团住址,请来山东代表团随团翻译,连夜把电话打到英国代表团团长的房间。

英国代表团下榻在21世纪饭店,团长赛洛太(Sarah
Tyacke)是英国国家档案局局长,身兼国际档案理事会多种职务,来到北京后,她每天只是深夜后回房间睡几个小时,其余时间全泡在会上,在下榻房间很难找到她。

9月4日,大会开幕第三天晚上,张建国同翻译守在电话旁连续拨了十几次电话,直到深夜12时房间无人。

9月5日,大会临近尾声。

张建国有些沉不住气了,电话直到凌晨一时后,终于拨通了。

此时,张建国激动不已,声音颤抖起来,通过翻译把压在心底多年的话向一位不摸底细的欧洲女官员诉说起来。

然而,出乎张建国意料,赛洛太女士竟然如此随和,电话里能感觉出一身疲倦的赛洛太轻松地回答了对方思虑许久的严肃问题。

双方约定,9月6日上午9时,在国际会议中心大厅见面。

最后,赛洛太女士幽默地提示对方,要记住,我是个女的,高个子,身穿黄色衣服。

夜里,张建国很兴奋,想了许多,几乎一夜没睡觉。

9月6日9时,张建国同翻译准时到达指定位置。

然而,张建国同他的随员不敢离开约定地点半步,只能伸长脖子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翻来覆去地找,最终也没有见到那位穿黄衣服的大个子女人。

突然发现一位,追上去一问,是个丹麦人。

此时,张建国急切的心情驱使他对未曾见面穿黄色衣服的大个子女人作出三条判断:忘了;临时有重要事情分不开身;有意回避。

一会儿工夫,在温度宜人
的高档饭店里,张建国急得大汗淋漓。

晚上,电话拨到12时没人接。

9月7日上午,大会举行闭幕式。

张建国找遍会场,没有发现穿黄衣服的大个子女人。

下午,各代表团自由活动,找黄衣服大个子女人如同大海捞针!
晚上,继续打电话至深夜,房间无人。

9月8日,与会人员退房离会。

迫于无奈,张建国只好打退堂鼓了……
此时,承德市档案局王局长把车开到饭店门口,邀请威海代表去承德做客。

应邀,威海的几位代表已钻进了承德专程跑来的面包车。

9时许,张建国无望,无可奈何地拎起行李准备上车,这时,已退了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声。

此时此刻,张建国万万没有想到是赛洛太女士的电话。

电话里,赛洛太一阵道歉之后,约定10时准时在国际会议室第三会议室门口见面。

已经上了车的威海几个人急忙下车,结果让承德的车白跑了一趟。

9时半,张建国几人提前来到接头地点恭候。

赛洛太女士是国际档案理事会副主席兼任项目支持委员会主席,此时正在召开专业会议,只能利用休息时间约见客人。

10时,赛洛太女士准时走出来。

果然一位大个子女人,穿一身笔挺重色调套装,一种稳重老练的职业特征挂在脸上,用凝重的眼神扫过之后立马表现出一种歉疚的神色。

会议厅一侧,宾主落座。

张建国简单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开门见山:“赛洛太女士,威海卫1898年成为英国的租借地,英国在那里统治32年,1930年撤离时将这一时期档案全部带回英国。

您能帮助查一下这部份档案现在的情况吗?您此时是最了解我们心情的人。


“是吗?不过这个情况我还不太清楚,需要回去了解一下。

”她惊疑地耸了耸肩膀。

“我们想查阅这部分档案,不知可以不可以?”
“我们开放的档案谁查都可以。


赛洛太简短的回答,令张建国出乎意料。

接着,他进一步向赛洛太女士提出帮助提供档案目录的要求。

更意外地是,对方竟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可以!
暂短五分钟时间,它缩短了入世前档案人与国际接轨的距离。

同时,它为今后我国地方档案馆首次赴国外征集历史档案牵出了一条红线。

这是张建国永生难忘的五分钟!
香港回归带来新的转机
1997年香港回归。

国外媒体关心香港未来命运,于是想起与香港新界有过同样遭遇的威海卫。

当时,国外有一种疑问:威海卫当年不收回,现在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香港?香港收回后,将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威海卫?历史是最好的回答。

1898年英国租借了中国两个地区:威海卫和香港新界。

这两个地区总面积和居住人口大致相同:威海卫288平方公里,12万8千人;新界356平方公里,10万2千人。

两地租借协议非常相似,占用主要目的都是军用:威海卫被作为海军基地,与当时俄国占领旅大港相对峙;租借香港新界是为了扩大防御范围,保护英国已有的香港岛及九龙半岛这两块英国直辖殖民地。

然而,几十年过去,这两个地区的命运却截然相反。

威海卫一直就没有发达过,从1905年到1930
年这段时间里,它一直处在易变状态,逐渐衰落,被称为大英帝国的灰姑娘。

然后没经过什么隆重仪式就被交回中国,并且很快被遗忘。

相反,近一个世纪以来,香港新界做为香港殖民地的一个组成部分,虽然在同样时期经历过同样的不稳定,经济却异常繁荣兴旺,成为东南亚金融中心。

威海卫与香港新界曾经是同时起步的两块英国租借地,几十年过后的命运根本不同,引起国外许多学者的关注。

上世纪70年代末,美国霍巴特·威廉·史密斯学院史学家帕梅拉·艾特威尔(Pamela
Atwell)博士选中这个题目。

为此,她与丈夫威廉S·艾特威尔(Williams?Atweu)长期居住伦敦,进行论题和书稿前期准备。

几年时间,她往返于伦敦与香港之间,查阅大量英租威海卫时期档案,采访当年曾在威海卫生活过的英国人,于1985年初出版了《英租威海卫及归还始末》一书,受到英国、香港及相关学术界的关注。

作者在查阅这一时期的档案时,为它的丰富而吃惊,正如她在本书序言中写到的那样:
20世纪70年代末,我要拟定一个关于当代中国政治的论题时,接受了我的朋友詹姆.L.华生(James
L.Wat-son)的建议,研究了伦敦政府档案馆保存的关于租借威海卫的英国档案。

第一次到档案馆的情景令我非常难忘。

其中的一个档案管理员提供的第一条信息就是这是一宗数量相当多的档案。

他用怀疑又感到有趣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是否真想着手这样一个研究项目。

当我开始调查殖民部关于威海卫档案的索引时,我才明白了他的话意,仅行政长官们的档案就编入近800条单项目录,然而不久,我读了这些档案中的一卷后,就明显地感到其深度及广度了。

有些文件随意地存放,显然,这些文件在30年代早期存放后很少有人再动过。

英租威海卫时期的档案在英国国家档案馆沉睡了将近一个世纪!
在这本书出版11个年头后,北京世界档案大会上,威海市档案馆长和英国政府档案局长竟全然不知。

张建国回威海后一片痴心不改,苦苦地等待着赛洛太女士的回音。

但她不知道赛洛太女士能否不失君子风度,说话算数?
冬去春来,时间走进世人瞩目的1997年。

正在张建国苦苦等待,仍然没有音讯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路透社驻京记者王明(Mure
Dickie)先生获准来威海采访英租威海卫及今日威海状况。

王明是英籍人,为熟悉这段历史和采访目标,来威海之前,专程跑到英国驻华大使馆查找有关英租威海卫时期的史料。

在调阅大量图书目录之后,选中艾特威尔博士《英租威海卫及归还始末》一书。

有这本书指引,王明一进威海就成了威海通,许多当地权威人士说不清的问题王明都一清二楚。

此种迹象,立即引起陪同采访的地方官员、市外办丛卫东科长的注意。

丛卫东是一位老外事,多年来多次往返英国,一直关注英租威海卫时期的史料。

当他发现路透社记者手上《英租威海卫及归还始末》一书后,爱不释手,但在他向客人借阅时,竟遭到婉言谢绝。

于是,他拿出当年的威海卫行政长官、曾为末代皇帝溥仪任过英语老师的庄士敦所写的《中国北方的狮和龙》一书做交换。

书到手后,丛卫东连夜找到几年来保持学术联系的张建国,二人如获至宝,连夜复印,从书中附录的注解里发现大批档案卷宗索引。

令人困惑已久的英租威海卫历史档案找到下落。

张建国心底燃起向英方索取档案的强烈欲望。

几天后,张建国收到了赛洛太自英国发来的档案目录800多条。

中国第一个地方查档小组抵达英伦
1998年1月14日,一份赴英国查档报告送到市委主要领导案头。

很快回音:同意市档案局意见。

1998年3月8日13时,北京首都机场一架空中客车腾空而起,冲向高空,飞向西方。

1998年3月9日,格林威治时间18时,中国第一个地方涉外档案征集小组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

成员:市委常委、秘书长于兰模,市档案局副局长、档案馆馆长张建国,市外办涉外科科长丛卫东,市档案馆副科长于亚林。

以此为起点,张建国等人开始了长达4年之久的英租威海卫时期历史档案全面征集工程。

一种强烈的历史责任感驱使,威海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迅速作出追回英租威海卫32年历史空白的决策。

然而,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这项工程的艰巨性、复杂性,以及她在未来的深远作用,连这项工程的具体策划人张建国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让我把记录这项工程的镜头切换到伦敦英国国家档案馆。

伦敦。

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穿市区而过,滋润着这座古老的城市青春永驻。

早春三月,乍暖还寒,依偎在泰晤士河畔南岸的英国国家档案馆却绿色拥抱,流水潺潺。

伦敦英国国家档案馆是世界上馆藏量最大的档案馆之一。

这里珍藏着11世纪以来英国的重要档案,馆内陈列排架总长达到96英里(约154四公里)。

来这里查档的人很多,平均每天不下于二、三百人,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有国内各大学院的学生,也有一般英国市民。

在英国,到档案馆看档案免费,但复制档案必须收费。

复印一张A4纸零点四英镑,精细的英国人大多是用人工抄写、录入电脑和录音等方法享用档案资源。

威海查档小组4人头天刚下飞机,第二天一大早,就走进人流熙熙攘攘豪华气派的英国国家档案馆读者服务大厅。

大厅与档案库房和管理人员办公室相连,有宽敞明亮的西餐厅,供查档人员就餐和小憩。

楼上二层阅档大厅可容纳三、四百人同时阅读,三层设有音像、地图、图纸等特殊档案阅读厅。

查档提档完全通过计算机系统完成,只要通过微机找准目录和档号,输入微机,库房管理人员就可把你所需要的档案通过自动输送系统传送给你。

在很短时间内,工作小组迅速熟悉了工作环境和查档基本程序,便开始了紧张的具体操作。

在这里,复印档案有一套严格程序。

在选定目录范围内,逐卷查阅,需要复印的在页码上附上标明起止说明的纸条,填写报告单需标明每卷复印张数。

这是一项极细致麻烦的案头工作。

结果,当按此作法提出档案一看,原来赛洛太提供的800多条目录不是文件级目录,而是案卷目录。

原来估计每卷页码不会超出四、五十页,可提出来的档案每卷厚达十几公分,一般都有三、四公分厚,而且纸张大小不一,中英文混杂,所选定的案卷目录根本无法包容和准确反映卷内档案的实际内容。

眼前堆积如山的档案卷宗,查档人员惊喜交加。

像是几代受穷的人突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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