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东京市民的夜生活_杨文秀

唐都学刊　第13卷　1997年第2期(总第52期)

北宋东京市民的夜生活

杨文秀

提　要　本文着重从商业活动、文化娱乐等方面,对北宋都城东京市民的夜间生活进行了论述。与隋唐时期相比,北宋时的城市取消了夜禁制度,城市经济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

关键词　北宋　城市　市民　夜间生活

北京东京作为当时的一座国孺型大城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其商业尤为繁荣。与以前封建城市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城坊制度的打破和营业时间上的延伸,继而出现了市民的夜间生活。这标志着中国封建社会的城市经济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一、夜市

东京城内的夜市可以说是遍布大街小巷,其中有东京一流的正店,也有当街就买的小摊小贩。经营的小吃更是各种各样,南北风味,应有尽有。这在宋人的笔记小说中有很多记载,尤以《东京梦华录》一书最为集中。

由于北宋政府不再限制营业的时间,撤消了夜禁制度,一些正店的营业时间也放宽了,有的甚至昼夜不停。当时东京有正店七十二户,此外“脚店”不能遍数。那些正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¹这在宋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上也能反映出来。典院街南之遇仙正店,“前有楼子后有台子”,都人谓之“台上”,º此一店最是酒店上户。宣和间,丰乐楼翻修后,“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杆,明暗相通,珠帘乡额,灯烛晃耀。初开数日,每先到者赏金旗,过一两夜,则已元夜,则每一瓦陇中皆置莲灯一盏。”京师“大抵诸酒肆瓦市,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

在东京城内当时形成了两处较大的夜市,一是御街上的州桥夜市,它自州桥南去至朱雀门直至龙津桥。在《东京梦华录》中专门有一条目,即“州桥夜市”,可见它的重要了。州桥夜市主要卖“杂嚼”之类的食物。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熬肉、干脯”。王楼前“獾儿、野狐、肉脯、鸡”。梅家、鹿家“鹅鸭鸡兔肚肺膳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还有曹家“从食”。至朱雀门,“旋煎羊、白肠、脯、冻鱼头、姜豉冻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夏月有“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豪、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皆用梅红匣儿盛贮”。冬月有“盘兔旋炙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煎夹子、猪脏之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谓之杂嚼,直至三更”。¼

¹»《东京梦华录》卷二,“酒楼”条。

º《东京梦华录》卷二,“宣德楼前省府宫宇”条。

二是马行街夜市,在土市子北。“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¹

其“夜市北(比)州桥又盛百倍,车马阗拥,不可驻足”,都人谓之“里头”。º这里人物嘈杂,灯火照天,“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耍闹去处,通晓不绝。寻常四档远静去处,夜

市亦有酸、猪胰、胡饼、和菜、獾儿、野狐肉、果木翘羹、灌肠、香糖果子之类。冬月

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州子姜豉、抹脏、红丝水晶脍、煎肝脏、蛤蜊、螃蟹、胡桃、泽州饧、奇豆、鹅梨、石榴、查子、、糍糕、团子、盐豉汤之类。至三更方有提瓶卖茶者。

盖都人公私荣干,夜深方归也”。

»除这两处较大的夜市外,在许多街巷都有夜市。如离州桥不远的朱雀门外街巷,其“街心市井,至夜尤盛”;¼土市子南去铁悄楼酒店,皇建院街、得胜桥郑家油饼店,“动二十余

炉”,直抵太庙街、高阳正店,“夜市尤盛”。½

而在城内的“坊巷桥市,皆有肉案”,“至晚即

有燠爆熟食上市”。

¾在逛夜市的人当中,除了男性市民和肢女之外,也不乏夜游的仕女。在旧曹门街,北山

子茶坊,“内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

正月一日年节,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向晚,贵家妇女纵赏关赌,入场观看,入市店饮宴,惯习成风,不相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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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时东京的食店看,大者谓之“分茶”,则有头羹、石髓羹、白肉、胡饼、软羊、大小骨角、犒腰子、石肚羹、入炉羊罨、生软羊面、桐皮面、姜泼刀、回刀、冷淘、棋子、寄

炉面饭之类。“更有川饭店”,则有插肉面、大燠面、大小抹肉淘、煎燠肉、杂前事件、生熟

烧饭,“更有南食店”:鱼兜子、桐皮熟脍面、煎鱼饭。Á“北食则樊楼前李四家、段家熬物、石逢巴子,南食则寺桥金家、九曲子周家,最为屈指”。b k 另外还有川饭店的出现。这些都说明东京的饮食业有了很大的发展。

二、妓馆

妓馆是东京市民夜生活的主要组成部分。从旧城到新城,几乎每一条街坊都有,比较集中的约十几处,有的甚至整条街巷都是妓馆。在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对妓馆的记载,随处可见。当时在开封府有专门的妓女户籍,称为妓籍。宋人陶谷记载:“今京师鬻色户将及万

计,至于男子举体自货,进退恬然,遂成蜂窠巷陌,又不止烟月作坊也”。

b l 西大街,又叫曲院街,“向西去皆妓女馆舍”,都人谓之“院街”。b

m 朱雀门外,东去大街,

除麦秸巷、状元楼,“余皆妓馆,至保康门街”;b n

朱雀门外西通新门瓦子以南杀猪巷,“亦妓

馆”。旧曹门外之南斜街、北斜街,“两街有妓馆”;b o 旧曹门外之牛行街、下马刘家药铺、看牛

¹º

»¼½¾¿ÀÁb k b l b m 《东京梦华录》卷二,“宣德楼前省腐宫宇”条。《清异录》卷上,《蜂窠巷陌》。《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席铺”条。《东京梦华录》卷四,“食店”条。《东京梦华录》卷六,“正月”条。《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条。《东京梦华录》卷四,“肉行”行。《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条。《东京梦华录》卷二,“朱雀门外街巷”条《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席铺”条。《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北诸医铺”条。《铁围山丛谈》卷四。

楼酒店,“亦有妓馆,一直抵新城”。马行街

儿市的东鸡儿巷、西鸡儿巷,“皆妓馆所居”。

¹

相国寺周围也是妓馆比较集中的地方,在寺南“即录事巷妓馆”;寺北即小甜水巷,“巷内南

食店甚盛,妓馆亦多”;又向北,姜行后巷,“乃脂皮画风妓馆”。º

在新宋门里街行上清宫背

后的景德寺,寺前有桃花洞,“皆妓馆”。»另外,城西金明池西边的道者院,“院前皆妓馆”。

¼这些地方是妓女栖身和活动的主要场所,同时酒楼也是妓女们出没的地方。

东京诸酒店“必有庭院,郎庑掩映,排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

,命妓歌笑,各

得稳便”。½如住店,“入其门,一直主廊

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郎皆小阁子,向晚灯烛荧煌,

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郎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¾还有宣和间大

名鼎鼎的丰乐楼,“内西楼后来禁人登眺,以第一层下视禁中”。¿

九桥门街门酒店,“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À

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一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札客”,亦谓之“打酒坐”。Á

狎妓是封建时代城市商品经济的产物,反映了达官富贵们腐朽的生活方式。

在宋代文人妓是一个普遍现象。在将及万计的妓女当中,有单靠色相为生的,也有才貌双全的。《古今词语》记:“柳耆卿(柳永)尝在江惟一官妓,临别以杜门为期。既来京师,日久未还,妓有异图,耆卿闻之怏怏。会朱儒林往江惟,柳因作《击梧桐》以寄之。妓

得此词,遂负愧竭产,泛舟来辇下,遂终身从耆卿焉”。b k 在《宋词纪事》中,对出自妓女之

手的作品收录颇多,仅在目录中出现的就有:聂胜琼(都下妓)《鹧鸪天),赵才卿(成都妓)《燕归梁》,都下妓《朝中措》,蜀娼《鹊桥仙》,平江妓《贺新郎》,楚娘(妓女)《生查子》等。尽管好们富有才思,技艺超群,但仍摆脱不了依门卖笑的生涯,从而反映了封建社会妓女的悲惨命运。 三、瓦肆勾栏

瓦肆是东京市民夜间活动的另一主要场所。其中表演的有杂剧、曲艺、傀儡戏、影戏等,显示了东京市民的文娱活动面貌。当时东京的瓦子主要集中在朱角楼街,“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兰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

棚最大,可容数千人”b l 另外还有旧曹门街的朱家桥瓦子,大内前汴河大街西的保康门瓦子,

大内西、出梁门西去的州西瓦子,“南自汴河岸,北抵梁门大街,亚其里瓦,约一里有余”。b

m 旧封丘门外的州北瓦子,新封丘门大街西旁“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b n 这些

地方都是固定的演出场地,除此之外,又有因节日而临时搭起的乐棚、露台。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自大内前的灯山至宣德门楼横大街,约百余丈,用棘围绕,谓之

“棘盆”,“内设乐棚,差衙前乐人作乐杂戏,并左右军百戏,在其中驾坐一时呈拽”b o 宣德楼

¹º

»¼½¾b k b l b m b n 《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待铺席”条。《东京梦华录》卷三,“大内西左掖外街巷”条。《东京梦华录》卷二,“东角楼街巷”条。《宋词纪事》柳永“击梧桐”词。¿À同上卷二,“酒楼”条。Á《东京梦华录》卷二,、饮食果子”条。《东京梦华录》卷六,“收灯都人出城探春”条。《东京梦华录》卷三,“上清宫”条。《东京梦华录》卷三,“寺东门街巷”条。《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