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大坝工程暂缓背后的民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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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大坝工程暂缓背后的民间力量
5月17日,中国华电集团副总经理程念高接受本刊记者采访,这是这家处于怒江争论漩涡中心的公司首次对外发言。

话题是从程念高列举的一连串数字开始的根据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计划,中国的发电装机容量,到2020年达到9.8亿千瓦才能适应经济增长的需求,而现在只有5.8亿千瓦;到2020年需要水电装机容量3亿千瓦左右,2002年底只有8600万千瓦。

与此相关的消息是,有关部门预测:今年夏天,中国仍将有多数省市拉闸限电,始自去年的电力紧张短期内难以得到缓解。

另一个数据是:中国当前的水电开发量只占全部可发量的15%左右。

这也许是解决中国未来能源问题的希望所在——相比之下,能源石油和煤炭要受到贮量、开采能力和运输条件等诸多限制。

因此,从2002年底始,新一轮水电热在中国兴起。

它的背景是中国电力体制改革,国家电力公司被分为5家相互竞争的电源企业,他们争相将目光投向水电资源最为富集的中国西南。

怒江是其中之一,一项装机容量超过2000万千瓦的13级电站规划,于去年年中被正式提出。

但是,到去年下半年,这项计划引来了国内外的争议。

2004年初,它被高层要求“暂缓”。

事实上,诸多大江大河上的水电项目,越来越频繁地引发争议。

怒江,由于反对者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为中国保住最后的生态江河”而掀起了更大声势。

反对者,多数是来自于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环保人士。

城市居民们,能否在停电的闷热和黑暗中,阻止远方的水电站的上马?地处穷山僻壤的山民们,又是否能擎起环保旗帜,抵挡迅速脱贫的诱惑?
2004年初,陈光忠只身一人来到六库,花3万元钱买下了一辆夏利出租车。

六库镇是云南省怒江州的州府所在地,只有几千人,比陈光忠的老家四川省南充市小多了,生活也远为艰苦。

陈是为希望而来。

去年,嫁到六库的姐姐告诉他,这里要修水电站了。

他盘算着,修电站得进来几千上万工人,还有大量旅游者和生意人,出租车生意肯定好。

陈打算干两三年,挣五六万块钱回家。

同样冲着水电开发而来的,还有不少水电建设公司。

“淘金者”中的张先生,原是中国水电七局的职工,曾参加过三峡工程以及云南的小湾、漫湾和大朝山电站建设。

在他眼里,怒江是罕见的水电宝地,投资少,建设难度小,移民少,投资效益高。

这的确是一个宏大的规划——投资1000亿元,建设13个梯级电站,装机容量2130万千瓦,将是全国第13大水电基地。

按照云南媒体披露的时间表,应该在2003年9月份,最迟在年底前动工。

陈光忠几乎每天都会载客路过位于六库镇怒江上游5公里外的六库电站坝址,但直到现在,那里仍然没有动工的迹象。

六库镇小沙坝村的411名村民,曾得到通知,他们将很快搬迁,新家就位于六库镇旁边,但后来也没了动静。

这些身居怒江大峡谷的人们并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各色人等已经为怒江的命运争吵得不可开交,他们更不知道,温家宝总理也将目光投向这里——今年1月,他在一份报告上写下了这样的字:“慎重研究,科学决策”。

怒江开发被叫暂停。

“搞房地产的来了,办饭店的来了,搞旅游的来了,出钱修公路的,都找上门来了。

”中共怒江州委书记解毅,描述着始于去年的盛况,也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但下半年后谁也不来了,不搞水电,地不会值钱,路没人走,饭店也没人住……”
怒江的命运在此拐了一个弯。

滔滔江水依然无拘束地奔流着,这样的自由,还能持续多久呢?
“这是一次突然袭击”
2004年4月22日晚,云南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亚洲国际河流中心主任何大明教授率领一个30人左右的考察团,悄悄进入六库。

这个考察团中,包括了全国各地的生态学家、环保学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

虽然与怒江州的诸位领导有过多次交道,何大明没有惊动他们。

因为对于怒江工程,他是云南省内专家中罕见的反对派。

15年来,何大明无数次在这条河流上考察,并曾经徒步数百公里,从六库沿怒江峡谷上行至西藏境内。

当2003年6月从报纸上偶然获知怒江上要修13级电站时,何回忆说,“一下子就懵了,这么大的事这么突然?”
同样感到突然的,还有国家环保局一位官员,2003年8月12日,他作为国家环保局的代表被通知参加关于怒江13级水坝规划的评审会,此前他对该计划从未听闻。

在会上,他发现自己成了惟一的反对者。

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出了诘问:
13级水坝的第一级——西藏境内的松塔地处原始森林地带,连中科院的考察队都没进去过,谁知道那里有什么样的动植物?
丙中洛将修引水式电站(即将河水抽取引至河边发电),可能导致此段怒江江段脱水或减水,将会产生何种影响?
怒江两岸现有的道路系统基本都要被废掉,道路上移会对生态产生何种影响?
“三江并流”刚刚申请世界自然遗产成功,立即修建电站是否有违于中国对世界的承诺?
……
这名官员坚决不同意会后“与会者一致同意”的表述,要求在纪要中写下环保局代表有不同意见。

这次会议,距《环境影响评价法》正式生效的9月1日相距不远,距怒江所在的“三江并流”地区被批准为世界自然遗产仅一个月。

这个时机被环保界人士普遍强调。

《环境影响评价法》要求,对于“区域、流域、海域的建设、开发利用规划”,都应当在规划编制过程中组织进行环境影响评价。

它意味着对怒江13级水坝这样的开发规划,需进行流域性规划评价,而不是此前要求的仅仅对单个项目进行评价。

而流域环评,显然更耗时耗力。

何大明和云南省社科院研究员于晓刚认为,“这是一次突然袭击。

他们想抢在‘环评法’实施之前造成既成事实。


但中国华电集团副总经理程念高解释说,时间“完全是巧合”。

云南省发改委副主任、能源局局长马晓佳对本刊记者大致追溯了怒江开发的历程:
早在50年代,国家便有对怒江水电资源进行普查的想法。

随后有关研究一直不断。

1995年,国家委托相关单位等进行前期勘查,1998年委托国家电力公司北京勘查设计院和华东勘查设计院进行前期规划。

2003年12月29日,中国华电集团成立,它是从原国家电力公司分出的五家全国性电力集团之一。

按照媒体描述,自此,各大公司开始了对全国尚待开发的水电资源的抢夺,而资源最为富集的西南云贵川桂四省区中各大江河的水电资源,很快被瓜分殆尽。

这被媒体称为“跑马圈水”运动。

2003年初,华电集团与云南省政府开始接触,很快获得怒江开发权。

6月,云南华电怒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在怒江州正式挂牌,由华电控股51%,本地的云南省开发投资公司、云电集团水电建设公司、怒江电力集团公司分享了其余份额。

7月18日,怒江13级电站中的第一个项目——六库水电站举行挂牌仪式。

虽然此时,规划尚未获得国家批准。

但当地媒体说,六库水电站的挂牌,标志着怒江水电开发正式启动。

8月14日,虽然国家环保局表达了不同意见,《怒江中下游流域水电规划报告》如愿通过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主持的评审。

被公开的争论
但是,关于怒江的争议很快被公开了,《纽约时报》报道说,中国政府内部此类争论被公开是罕见的。

此前,关于怒江的事并不为绝大多数公众所知,环保界随即以“保住中国最后的生态江河”以及保护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为号召,阻止筑坝计划。

随后是漫长而激烈的争吵,并穿插着一些颇为戏剧性的情节。

9月3日,国家环保局也在北京召开了一次研讨会,与上次相反的是,搞环保、生态、动植物和人文科学的学者占了大多数,使得两三个水电专家陷入了围攻。

“他们极为孤立,拼命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但都遭到嘲笑和奚落。

”国家林业局高级工程师沈孝辉转引一位参与者的话描述说。

一个月后,新一次研讨会在昆明召开,东道主仍是国家环保局。

这回,与会者的立场“按户口本分成了两派”——来自北京的学者反对上马,云南本地的学者则力主上马。

前者指责后者从本地利益出发,或屈从政府压力,丧失了学术立场。

会议不欢而散。

第一个起身反驳北京学者的云南大学生态学与地植物学研究所长党承林教授,由此落下了“上马派”首领的名声。

党承林受邀参加了六库电站的环境影响评价。

这项环评,除鱼类部分由中科院昆明动物所承担外,大部分由云南大学承担。

党承林得出的初步结论是:六库电站上马对怒江环境不会产生“致命性的影响”。

他说,由于千百年来的人类活动,怒江河谷生态已不复原始,植被破坏殆尽。

但是,党承林又提出,在没有对整个怒江流域的生态做过系统研究之时,贸然决定电站建与不建,都是缺乏依据的。

相似的意见也来自反对方的学者何大明,他建议,对怒江这样的大江大河应该首先做全流域的规划,涉及资源、生态、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确定了宏观的发展思路后再做决定。

“对怒江至今没有做过一个综合研究。

这种情况下,投赞成和反对票都不成熟。

反对(修坝)我没有充分的依据,但赞成方也没有充分的依据说服我。


他的结论是:对于一个可能开发20年的规划来说,决策太仓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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