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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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摘要】一般认为,张氏学术观秉承于金·刘完素。
笔者认为,张子和学术理论基础,从《内经》及王冰注《素问》中获得有力的支撑。
同时也可以发现,子和许多观点与《内经》并不完全合拍。
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目前公认的七大流派(河间、易水、丹溪、攻邪、温补、伤寒、温热)中是较为独特的一家。
其独特之点在于,它的学术渊源承受似有别于其他学派,把张氏学术思想、治疗方法、方药医案等资料与扁鹊学派人物和著作的学术观点作一些对照,有相通之处。
子和的贡献在于将扁鹊学派的理论、治疗方法潜移于祖国医学的统一理论体系之中。
故可认为是扁鹊学派传人。
【关键词】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
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中国传统医学发展的进程中极具代表性,它对明清以降中医各家学说的活跃与发展,都具有一定的影响。
那么怎样梳理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呢?本文就此略作探讨如下。
张子和学术思想溯源
一般认为,张氏学术观秉承于金代刘完素。
《儒门事亲》中,张氏多次提到“今代刘河间……真得黄庭之秘旨也”[1]。
子和阐发河间“六气皆能化火”论,尝有“风从火化,湿与燥兼”之说;其攻邪三法,深得河间“拂热郁结”,“玄府结涩”等病理观的启迪,选方推崇河间所制双解、通圣、益元诸方,用药苦寒凉。
《金史》认为“其法宗刘守真”。
近人任应秋先生说:“从正之学,远则取法乎《素问》、《伤寒论》,近则独宗于刘完素”[2],径将其划归于“河间学派”。
可见子和受河间之学影响颇深,从学术源流分析,似乎是河间之学的进一步发展。
但是,从张子和的病邪理论、气血流通病机论、攻邪三法的治法与方药,与刘河间并不完全一致。
以河间所倡“降心火,补肾水”之治法为例,子和治病亦每论及此法。
实际上是用攻邪三法,攻逐火郁湿滞,以交通上下,达到既济心肾,虽提法相同而实质则异。
所以任应秋氏认为:“是河间之学传至张从正,又为之一变矣。
”[2]显然张氏学术思想主脉,只是受河间影响较深。
按一般思维习惯,对中医学术源流,人们往往会上溯至《内经》。
纵观《儒门事亲》,子和多次引用《内经》原文以论证自己的学说。
故《金史》云:“世传黄帝岐伯所为书也,从正用之最精。
”
另外,唐代王冰对《内经》创见性的注释,给予子和不少理论依据。
《儒门事亲》多处引征“《内经》曰”,实际上是出自王冰注。
例如子和在阐述攻邪三法的治疗机理时,以王冰“金郁泄之,渗泄,解表利小便也”为据,主张“发表与渗泄,非解表而何”。
推崇河间益元、双解等方,并自创宣渗解表方——桂苓汤;对王氏“木郁达之,达谓吐之,令其条达也”之说,引为吐法之治疗机理,并扩展为“凡可吐令条达者,非徒木郁然”;对王氏“土郁夺之,谓下之令无壅碍也”的下法机理,进一步阐述为“下者是推陈致新也”。
张氏“攻药不留中”[3]论,源于王注《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
子和十分推崇王冰的贡献,“伟哉王冰之言”,是出其肺腑之声。
张子和学术理论基础,从《内经》及《素问》王冰注中获得有力的支撑。
我们也可以发现,子和许多观点与《内经》并不完全合拍。
与金元其他三家之学一出,众人嗡然从之大不相同,子和其道初行,即引起同行“其惊且骇”,继而“既不得其术,从而诬之”。
以岐黄正统自居的世俗医者对其说纷然谤喙直至近代,甚至超出了一般学术争鸣,而把子和看作离经叛道的“山野无韵之人”,其原因之一,也是基于这种不合拍。
从大处着眼,《内经》用阴阳对立统一、平衡失调来阐释疾病的病理变化,而协调阴阳就成为基本治则和最终目的。
故《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
”张子和则力倡“六气从火从湿”,把疾病的病理归结为“百病生于郁滞”,将一部《内经》归纳为“惟气血流通为贵”。
把“贵流不贵滞”放在“贵平不贵强”之先,可以显见其学术倾向之微妙不同。
从小处观察,《素问·刺疟论》说:“凡治疟,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
”张氏则主张“正当发时,余刺其十指出血”。
《素问·汤液醪醴论》论治水肿:“平治于权衡,去宛陈,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
”张氏则主张“凡湿勿针,《内经》虽云缪刺其处,莫若以张长沙治伤寒法(指汗吐下)治之”。
他以亲身经历禁戒:“又如治水肿者……有人于两足针之,水出如泉,水尽亦毙矣”,主张改用灸水分穴的治疗方法。
《素问·奇病论》有“子喑”一症,提出“无治也”。
张氏则说:“虽有此论,可煎玉烛散二两……时时呷之,则心火下降而肺金自清,故能作声也。
”
此外,《内经》所论“劳者温之”,“惊者平之”,张氏都另有自己的理解。
这些观念及治疗方法的不协调,既可看作张氏在《内经》理论指导下有所创新,也可视作学术上的不同见解。
论及张仲景《伤寒论》与《儒门事亲》的学术承授关系,张子和是既继承与发展,也有“勿滞仲景纸上语,惑杀世人”的惊人之说。
综上所述,张子和作为攻邪派代表人物,其学术渊源受《内经》、《伤寒论》、刘河间影响极大,说“继承与发展”应是恰如其分。
但细察熟思之,则未能快然于中,张子和也曾说:“由是通今博古者少,而师传遂绝。
”这不应是指《内经》、《伤寒论》,因其书俱在,学术上已被世人引为正统,子和所云“师传”,当另有所指。
张子和是扁鹊学派传人
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目前公认的七大流派(河间、易水、丹溪、攻邪、温补、伤寒、温热)中是较为独特的一家。
其独特之点在于,它的学术渊源承受似有别于其他学派,它是秦汉之际产生的黄帝学派与扁鹊学派理论的融合。
在张氏学术思想中,可以窥及扁鹊学派的许多主要学术观点。
因此,笔者提出张子和是扁鹊学派传人的假说。
扁鹊学派在唐宋时期已逐渐衰微,并被黄帝学派取代,但其学术基因由于张子和的传承与创新,走上了与黄帝学派渗透融合的道路。
子和将扁鹊学派的理论、治疗方法潜移于祖国医学的统一理论体系中。
从这一观点出发探讨张子和的学术渊源,才具有特殊的意义。
李伯聪先生著《扁鹊与扁鹊学派研究》中考证:中医史上的第一个学派不是黄帝学派而是扁鹊学派。
它是战国、秦汉时期影响最大、声誉最高的学派。
它有本学派医经和医方。
《黄帝扁鹊之脉书》(指《史记·仓公传》所引《黄帝之脉书》、《上经》、《下经》、《五色诊》、《奇咳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禁书》等10部)是战国时期扁鹊派著作;《扁鹊内、外经》是其派医经;《扁鹊俞附方》是其派经方。
古籍中所见署名“扁鹊”、“子义”、“吴普”、“李当之”的本草,都是扁鹊派的本草著作。
今传之《难经》、《中藏经》,不是发挥《内经》奥旨之作,而是扁鹊学派东汉和六朝时期的著作。
《汉书·方技略》医经总论使用了扁鹊派传统术语,反映了扁鹊派某些独有的医学观,是以概括扁鹊学派医经为主而撰写的。
《褚氏遗书》、《扁鹊心书》是宋代扁鹊派著作。
其派人物有汉代著名医家淳于意、华佗、涪翁、程高、郭玉,南北朝世医徐氏(七世十一人,如徐文伯、徐嗣伯、徐之才等)及以“第三扁鹊”自命的南宋窦材等[4]。
任应秋先生说:“或谓凡一学一派之成立,必有其内在的联系,否则便无学派之可言。
”[2]根据李伯聪先生的这些结论,我们可以把张氏学术思想、治疗方法、方药医案等资料与上述人物和著作的学术观点作一些对照,或许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1、“郁滞”病理观与“气血流通”说从战国秦汉时期的一些史籍中,可以窥及扁鹊学派的
病理观。
如“且扁鹊之治也,审闭结而通郁滞”[5],“致水火之剂,通闭散结,反之于平”[6],“血脉流通,病不得生”[7]。
张子和攻邪三法的提出与应用,则是建立在“百病生于郁滞”的病理观上,他“惟以气血流通为贵”的学术思想,应是秉承扁鹊学派之正宗。
2、汗、吐、下张子和运用汗吐下三法的渊源,自称乃仲景治伤寒法移作医治杂病之用。
《伤寒论》的汗吐下法乃至某些方剂,却都是从扁鹊学派继承而来。
《千金要方》引华佗之言曰:“夫伤寒始得一日在皮,当摩膏火灸之即愈。
若不解者,二日在肤,可依法针,服解肌散发汗,汗出即愈。
若不解,至三日在肌,复一发汗即愈。
……至四日在胸,宜服藜芦丸,微吐之则愈。
若病因藜芦丸不能吐者,服小豆瓜蒂散,吐之则愈也。
……六日入胃,入胃乃可下也。
……然热入胃,要须下去之,不可留于胃中也。
”[8]这可视作《伤寒论》汗吐下之雏形。
张子和论吐法也申明其术有所本:“惟见太仓公、华元化、徐文伯能明律用之,自余无闻,乃知此法废之久矣。
今予骤用于千载寂寥之后,宜其惊且骇也。
”他运用的“撩痰法”,也本自华佗“令以指刺喉中吐之”[8]。
他遵“所谓导引而汗者,华元化之虎鹿熊猴鸟五禽之戏,使汗出如傅粉,百疾皆除”,因五禽戏久已失传,张氏另创“盘脚叩首法”导引发汗;张氏还说:“忧恚磅礴,便同火郁,太仓公见此皆下”,故其攻邪三法是学有所宗。
3、水火之剂“水火之剂”是战国秦汉时期扁鹊学派习用的方剂。
扁鹊曰:“阳石以治阴病,阴石以治阳病。
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剂。
”[9]仓公治病也使用了火剂、水剂,“致水火之剂”[6]是当时常用的治疗方剂。
《南史》记徐文伯治疗宋孝武路太后之病,“众医不识,文伯诊之,此石搏小肠耳。
乃为水剂消石汤病即愈”[10]。
六朝以后,运用“水火之剂”的人已不多,很少有人知晓“水火之剂”是什么了。
《儒门事亲》中曾二次指出:“次用火剂,黄连解毒汤是也。
”“可服火剂,火剂者,黄连解毒汤是也。
”《名医类案·风瘅门》注“火剂”:“即黄连解毒汤或云黄连一味为火剂汤。
”当年之“火剂”是否为黄连解毒汤已难以考证,但“火剂”的运用明显是来自这一学派。
4、十剂北齐徐之才提出的“十剂”,是对本草方剂学的一个重要理论贡献。
《儒门事亲》开宗明义第一篇医论,即《七方十剂绳墨订》,对十剂作了详尽的阐述与补充。
徐之才是扁鹊派重要医家,张子和称十剂为“绳墨”,是作为标准规矩来对待的,这不应视作一种巧合。
5、禁咒黄帝学派是不主张禁咒的。
《素问·五脏别论》曰:“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
在扁鹊学派存在并兴旺时期的战国秦汉之际,医学仍把巫术当成自身的一个组成部分,直至唐代都是如此。
据《史记》载,长桑君传扁鹊“我有禁方”,阳庆传淳于意十种医书中,也有《接阴阳禁书》。
以后南北朝时世医徐氏的医术,从《南史》的记载中也有巫术成份。
《中藏经》中也可见“阳中之阳为高真,阴中之阴为幽鬼”,“上通三寸曰阳之神路,下通三寸曰阴之鬼程”[11]等提法。
虽然史载淳于意是坚决反对巫术的,但从整个学派来说,是保留了不少巫术成份的痕迹。
《儒门事亲》中,《治病百法》录咒法7则,《十形三疗》有“咽中刺塞”案,真实地记录了张子和用“咒水法”治疗的情形,并称“乃知法亦有不可侮者”。
他在用禁咒治疗“疮疖肿毒”案中,则称“得于祖母韩氏,相传一百余年”。
故子和禁咒之术的运用,当有其学术渊源。
一概将其推卸在麻知几“掺入”,则有失公允。
至少可以说,在张氏晚年还是很热衷于此道的。
6、“五苦六辛”与本草“五苦六辛”出自《汉书·方技略》,是扁鹊学派本草学的重要理论,其义今已不传,《内经》亦无此说。
子和根据攻邪理论及汗吐下三法的运用经验,结合药物性味,阐释为:“五者,五脏也,脏者里也;六者,腑也,腑者表也。
病在里属阴分,宜以苦寒之药涌之泄之,病在表属阳分,宜以辛温之剂发之汗之,此五苦六辛之意也。
”并结合五积六聚、表热里寒、用药方法等具体临床运用说明这一理论。
《儒门事亲》举吐药29味,汗药40味,下药30味,《本草纲目》参照此录入,对后人影响较大。
但有相当比例的药物在历代本草著作中,均未载它们的汗吐下功用,后世医家习惯上也未把它们作汗吐下药对待。
据史料记载,高后八年阳庆传淳于意之书有《药论》,扁鹊弟子有《子义本草》,华佗弟子有《李当
之本草》、《吴普本草》,现均不存,仅《吴普本草》部分佚文保存在《证类本草》、《本草纲目》中。
《吴普本草》引“扁鹊”、“神农”二家,不同之处颇多,当各是一家之言[4]。
然而张子和引用这些药物时,均申明“以本草考之”,“以本草校之”,必有所本。
既然《神农本草》系统无载,则极可能在扁鹊学派本草中这些药物均被认为有汗吐下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