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读詹姆士《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读詹姆士《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的方法
詹姆士说：“实用主义不代表任何特别的结果。

它不过是一种方法。

”1一种什么样的方法呢？“实用主义的方法是一种解决形而上学争论的方法”2，是试图通过探索实际效果来解决形而上学争论的方法，实用主义的方法就是获得实际效果的方法。

各种理论、观念只要能产生实际效果，就是真的。

因此实用主义方法论同时也就是真理论。

他说：“因此实用主义的范围是这样的——首先是一种方法，其次是关于真理是什么的发生论。

”3那什么是实用主义的方法呢？他明确指出：“实用主义的方法，不是什么特别的结果，只不过是一种确定方向的态度。

这个态度不是去看最先的事物、原则、‘范畴’和假定是必需的东西；而是去看最后的事物、收获、结果和事实。

”4对这段话该如何理解呢？
他继承了皮尔士的下述思想。

思想的意义在于思想会引起什么行动，思想的差别也反映在他们所引起的行动的差别上。

如果不同的思想引起了行动并导致了相同的效果，那么在这些思想之间进行争论是没有意义的，这些思想都应该得到肯定。

在他看来，对理性主义来说，宇宙是个迷，但终会把这个谜的答案归之于“上帝”“理性”，从而觉得心安理得。

但是“要是你采用实用主义的方法，就不会把这些词当作追求的终结。

你必须把每个词的兑现价值表现出来，放在你的经验里运用。

”5
概括这些思想，可以说，此处所说“一种确定方向的态度”是指怎样采取行动。

实用主义的方法因此也就是一种行为方法。

那么，这段话的后半部分作何解呢？由于詹姆士认为实用主义代表了一种哲学上人们非常熟悉的态度，即经验主义的态度。

因此，此处所说“最先的事物、原则、‘范畴’和假定是必需的东西”即是指极端理性主义者所主张的先天和先验的事物、概念、原理和范畴（詹姆士认为理性主义是唯心主义的）。

故此，刘放桐先生认为所谓最先的事物是指“人们的行动由此出发的客观实际条件”，就是不对的。

这一观点的不对还在于另外一个证明。

在《实用主义》第八章《实用主义与宗教》中，他曾论述“世界得救”这一问题。

认为在这一问题上有三种看法：一种认为世界是不可救的，这是悲观主义；一种认为世界得救是必然的，这是乐观主义；还有一种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改善主义，即实用主义。

这一观点认为，世界是可能得救的。

其实用主义意义是说：世界得救的条件，有一些的确已实际存在，而这些条件存在的越多，一些妨碍得救的条件愈少，那么世界得救的可能也就愈有根据，实际得救的或然性也就愈大。

这说明，詹姆士并没忽视条件的重要性。

总上，实用主义方法具有如下特点：其一，实践性。

虽然皮尔士是从康德关于“实用的信念”以及“实用的”和“实践的”区别来提出其实用主义的，但实用主义具有强烈的实践性则是不言而喻的。

它要求人们面对时，不要过分的在理论领域过分的纠缠，而是要求人们将不同的观点付诸实践，从其实际效果上来判定其真伪。

其二，开放性。

詹姆士说：“实用主义愿意承认任何东西，愿意遵循逻辑或感觉，并且愿意考虑最卑微的纯粹是个人的经验。

只要有实际的后果，实用主义还愿意考虑神秘的经验。

”6这样，在有实际后果的前提下，实
1[美]威廉•詹姆士著，陈羽纶孙瑞禾译，《实用主义》，商务印书馆，1979，第29页。

2同上书第26页。

3同上书第36—37页。

4同上书第31页。

5同上书第30页。

用主义具有最大的开放性。

从纵向上来说，它强调不看“最先的事物、原则、‘范畴’和假定是必需的东西”，而看“最后的事物、收获、结果和事实”，这就意味着向未来开放。

实用主义真理观
一、真理是某些观念的性质，而不是事物的性质。

詹姆士说：“实用主义所说的真理，只限于指观念而言，……，而非实用主义者所说的真理，一般都似指客体而言。

”7“真理从事实中发生，但又浸入到事实之中而增加事实；这些事实又产生或表现新真理（用什么样的词是不关重要的），如此无限地类推。

同时‘事实’本身并不是真的。

它们只是存在着而已。

真理是信念的作用，而这种信念则起于事实，终于事实。

”8上述论述的意义在于，首先，詹姆士认为这里是观念而非事物的性质。

这是合乎经验也是合理的。

因为事实本身无所谓真假，只有人们对事实的看法才有真假。

其次，第二段论述表明它并不像刘放桐先生所言那样，抽调了真理的客观基础。

（他的确否认唯物主义的反映论，但并不否认真理从事实而来。

）
二，什么是真理？
他说：“真理是我们某些观念的一种性质；它意味着观念和实在的‘符合’，而虚假则意味着与实在‘不符合’。

”9他认为，实在有三个部分：一是“常识中目前所能感觉到的事物，否则是指常识中的关系”；二是“纯粹意识观念的关系”；三是“过去所有的真理”。

所谓与实在相符合，就是指与这三部分相符合。

他还说：“所谓与实在‘相符合’，只能意味着我们被一直引导到实在，或到实在的范围，或到与实在发生实际的接触，因而处理实在或处理与它相关的事物比与实在不符合的要更好一些，不论在理智上或在实际上都要更好一些！”10“一个观念的‘真实性’不是它所固有的、静止的性质。

真理是对观念而发生的。

它之所以为真，是被许多事件造成的。

它的真实性实际上是个事件或过程，就是它证实它本身的过程，就是它的证实过程，它的有效性就是使之生效的过程。

”11
这意味着，真理，即所谓“观念与实在相符合”是指一个过程，一个事件，是一个把真的观念引导到实在，即真理的对象的过程，也就是通过真的观念获得真理的对象的过程。

他用一个例子进一步表明了这种观点。

一人迷路，发现一条小路，路上有牛的脚印。

于是。

他想到路的尽头应该有房子。

当他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时，这一想法得到了证实。

这就是观念与真理相符合，就是真理，也就是一个证实的过程。

它表明，一个观念之为镇，就应该是有用的，能带来实际结果的。

詹姆士概括说：“‘它是有用的，因为它是真的；’或者说：‘它是真的，因为它是有用的。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

12这也就是有用即真理的来源。

但他认为，这里的有用性并不总是立刻兑现的。

他承认很多真理只是潜在的“额外真理”，这些真理平时潜伏不用，一旦需要可随时使用。

他还认为，“有用”也决不能仅仅在物质功利的意义上去理解。

他说：“一些批评我们的人一味曲解我们的话，硬说其中只有最糊涂的含意，这种人，就我所知，在最近哲学史上是最缺乏想象力不过的了。

席勒说，凡是‘有效验’的东西就是真的。

因此人家以为他把证实
7同上书第158页。

8同上书第115—116页。

9同上书第101页。

10同上书第109页。

11同上书第103页。

限制在最低级的功利上。

”13还说：“实用主义方法的意义不过是：真理必须有实际的效果。

”“所谓‘实际的’，当然是作‘特殊的’解，而不是说只能指物质上的效果，而不能指心理上的效果。

”14
由于很多人误解有用即真理的意思，认为实用主义的真理观否认了真理的普遍性。

对此，詹姆士肯定了真理的公共性。

真理之真在于它的可证实性。

但证实并不仅指直接证实。

他认为，我接受你对这个观念的证实，你接受我对那个观念的证实。

人无需对所有的真理都加以亲身的直接证实。

但由于只有“被人具体证实过的信念才是整个上层建筑的支柱”，因此，任何一个真理最终都必须由某个人加以直接证实。

这些论述表明，真理是可以交流的，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实用主义的真理观并指对某个人有用即是真理。

三、真理不是价值无涉的，而是价值涉入的；不是静止的复制，而是创造出来的
詹姆士引用席勒的话说：“世界基本上是一种原料；它之使我们造它的那样。

如果要从它‘原是什么’或‘离开了我们是什么性质的东西’来下定义，那是得不到结果的。

它是我们造成它怎样就怎样的。

因此……世界是可塑的。

”这段话表明“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真理也是人为的结果。

”15真理作为真的观念，不是价值无涉的、中立的，不是客观地对实在的严格复制。

理性主义者认为世界是完备的，思想只是默默地反映、摹写世界，而对世界和事物本身一无增加。

在詹姆士看来，这是不合理的。

他极力推崇“提高已发现的存在”这句话，认为世界是不完备的，思想的任务就是为了对世界有所增补。

这就是说：“真理的意义不在于‘复制’，而在于‘增加’”。

他还说：“虽说有一个可感觉的实在之流的存在，而它的真，从头到尾，主要是我们创造的东西。

”16这就是说，真理不是对实在的摹写，而是创造出来的，从而对实在有所增益。

参考文献：
[1] [美]威廉•詹姆士著，陈羽纶孙瑞禾译，《实用主义》，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

[2] 刘放桐主编，《现代西方哲学》（修订本），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13同上书第120页。

14同上书第188页。

15同上书第12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