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人在法庭上的表达技巧

公诉人在法庭上的表达

技巧—孙健

发布人:孙健浏览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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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2-10-10

9:38:32

正如尼采所言：“没有真相，只有对真相的诠释”。法庭不能再现犯罪事实，只是一种对犯罪事实的过后描述，是一种依靠语言的表演。既然我们做了公诉人，站在公诉席这个舞台之上，就要演好，演的入情入理，演的一丝不苟，就要有意识地学学说话，研究一下公诉人在法庭上如何更好的表达。

一、控辩对抗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个人认为开庭以查清事实，阐述观念为目的，不是以打垮被告人、击败辩护人为目的。公诉人应该明白开庭要想顺利，不要激怒被告人，惹怒了被告人是给自己添麻烦，因为人人都有逆反心理。不能故意制造和强化控辩对抗，与被告人、辩护人争高低，打口水战。首先在起诉书的表述上不要无谓地制造对抗。在起诉书中不要用贬义词，例如在叙述事实时不用“窜至”、“溜至”、“偷窥”等，在结尾部分不用“光天化日”、“疯狂”、“猖獗”、“丧尽天良”等字眼。从心理学的角度，谁也不想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交流。试想一下，如

果因为用了个别词语而引起被告人反感认为起诉书不属实，岂不因小失大?如有一名被告人说：“起诉书不属实，起诉书说我是窜至现场，我不是窜过去的，我是坐车去的”。同时，庭审中也应避免使用刺激性的话语。我们不说：“辩护人观点不值一驳。”而说：“控方坚持已经发表的意见，无新的答辩意见。例如查明控方证据确有不合法之处，就要及时撤下，建议法庭另做弥补。但在答辩中不必显得过于礼貌客气。过于礼貌客气，反映的是胆怯和心中无数。如果辩护人抓住笔录中存在的瑕疵紧追不放，例如缺少侦查员签名而公诉人又忽视了，我们不说“辩护人有理，谢谢”，而直接说“是我们忽视了，我们会尽力弥补”。我想这样好于不理睬辩护人，也好于强词夺理。支持公诉过程中应尽量营造和谐的庭审气氛。在侦查环节两位侦查员参与讯问被告人时，往往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但在法庭上，没有人来替公诉人补台，所以在气势、用词、节奏的把握上要控制住，不可连珠炮似的发问，不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审问，遇到被告人翻供不要急，即使急也不能表现在外面，要外松内紧。有意淡化公诉人与被告人的对抗，表情自然亲切。遇到态度恶劣的被告人也要注意不使自己的表情变僵硬，要做出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中、我不会跟你生

气的感觉，这样才是一名自信的公诉人。

二、起诉书是最好的调查提纲，讯问的中心则是起诉书。我觉得在制作起诉书时，不可太过简单概括，应尽量把有证据能证实的情节都写上，写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写清楚案件的发生、发展过程，自首立功等情节，这样起诉书就变成了你的讯问提纲，讯问一旦进入僵局，起诉书会帮大忙。我觉得在写起诉书时，要想到起诉书在开庭当中的纲领作用。写得非常概括，主观色彩非常浓，往往会造成有很多并不否认犯罪事实的被告人对起诉书的写法有意见，进而对法庭讲“起诉书不属实”，产生了无谓地对抗。只要是有证据证实的、与定罪有关的情节，尽量写进起诉书，这样起诉书看上去事实清楚，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共同犯罪的案件，几个被告人背靠背，都不知道别人供了些什么，都很担心同案人会为开脱自己而冤枉别人，起诉书写详细一点至少会使那些居从属地位的被告人更好地配合法庭调查。其次，法庭调查开始公诉人可以讯问被告人，目的就是尽快地分清被告人是否承认犯罪事实的存在还是不同意案件定性，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法庭调查的任务是查清事实，定性是法官的事，不需要被告人同意。如果被告人对事实不否认，只是不同意定性，公诉人接下来的发问就针对被

告人的理由是什么、定罪量刑的关键情节怎样等一一展开，甚至可以不讯问(因为法律明确规定是“可以问”不是“应当问”)。如果被告人否认事实的存在，公诉人就应该敏锐地感觉到被告人已翻供，要采取不同于常规的方案来展开讯问了。

讯问是一种艺术，它有技巧和原则。在讯问被告人时不要让被告人做选择题，人是懒于动脑筋的，在我们受到催逼或遇到压力时，我们喜欢保存精力而用简单经验法则去作决定。被告人的法则永远是避重就轻。公诉人问：“你是想杀死他还是只想把他打伤。”这是一个不聪明的问题。当辩护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时，公诉人要马上要求审判长制止，理由是这是个带有强烈暗示色彩的问题。但这中间往往可以搜集到串供的再生证据，公诉人遇到关键证人翻证、被告人翻供，马上就应意识到是不是要延期审理。当讯问时被告人的态度出现犹豫时，要拆梯子而不是搭梯子。例如公诉人这样问被告人，“你刚才供述起诉书不属实，那么起诉书上叙述的你和某某分钱的事，是否存在?”被告人不回答，公诉人追问：“你没分吗?”“没分”。这里公诉人的问题非常不恰当，当被告人不回答时，说明他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这时应该朝有利于控方的角度问而不是朝不利于控方的方向问，应该问：

“你分了吗?”或者“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能下意识地问“你没分吗?”这样无异于鼓励他翻供。我觉得咱们自侦部门侦查人员的讯问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如果他们要问一个贪污案件的关键证人(财务人员)，他们不会让证人一开始就了解到他们的意图，他们先谈外围，问清正常的财务程序是什么，那笔账按正规程序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迂回设计问题，收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先堵后路，然后缩小包围圈，再问自己要了解的中心问题，往往当证人意识到侦查员的意图时已经晚了。

三、开庭必须作充分的准备，但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准备的材料十有七、八是用不上的，准备的东西如果全部拿出才顺利地开完庭，则此庭失败”。对案情的熟悉至关重要。要把整个案卷看成是一个活的东西，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在头脑中再现侦查人员破案的流程，用逻辑知识来考查证据三性，想一想是什么信息使侦查员破了案，是否违反常规，想一想是哪一份证据将犯罪事实与被告人锁定在一起，对案卷中每一份证据看清看透，不仅看明白纸上写的，还要想一想纸上写不下的意思。不能把卷宗中的材料看成是一个个孤立的片断，因为案件材料是公

诉人可利用的资源，不知道自己有哪些资源，就谈不上积极指控犯罪。例如，被告人、证人的社会关系、成长绎历、工作的职业特点等，这都有助于我们了解对方(当然，在法庭上公诉人不能问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否则问岔了后果不堪设想，法庭讯问的原则永远是明知故问)。

最后，我要谈一谈对公诉人这个职业的认识，我非常喜欢公诉工作，公诉人这个职业浪漫、崇高。自古以来人们都渴望公平正义，公平正义在每个案件中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公诉人就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将公平正义在一个个具体案件中体现出来，唤起包括被告人在内的当事人内心深处对公平正义的理解和向往。这种立意高远的思想的力量，是别的职业难以体现的。只有明白了这一点，才能理解公诉人的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