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记忆在流淌

二十年的记忆在流淌

文/伦忠亮

我出生在一个北方贫穷的农村里。那里是人们所说的真正的大平原，放眼望去，百里之内是绝无起伏之变幻的。那里的人们也像这招人喜欢的大平原一样，忠厚而爽直。正是这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那里淳朴的民风。

在这个村的东头，是以我们伦家为荣的。我也不知道祖先们何年何月从广东迁至此地，老家里虽有一摞旧的家谱，可是由于年代太久远，真的是无法考证了。但我知道的是家族先前的财力是十分的殷实。因为祖父和我说过这样一件事：

祖父刚懂事的时候，正值家里搬家，他说光家里的值钱（一种圆形方孔铜钱）用十辆牛车就拉了三天。由此可见，那时候我们的家产是方圆十几里任何一家都无法比拟的。可是后来家境却不知什么原因一天天败落下来，最后竟然到了连吃饭都解决不了的地步。这巨大的落差从天而降，可是丝毫没有减退先祖父和祖父两人的生活与生存信念。他们依然勤劳的开垦着贫瘠的土地，依然和气的问候着村里的老老少少。我的先祖父和祖父只想用他们自己的汗水来唤醒家族新的希望。可是直到先祖父的离去，父亲与叔父的一一到来，祖父的仙逝都没有改变我们这个惨淡了的农民家庭。

虽然家里一直的清贫，但是家人却生活的十分快乐，幸福。

祖父在世之时，是整个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如果哪家有婚丧嫁娶之事，一定会请他老人家去陪席。即便是喝上一天的白酒，祖父也是丝毫没有醉意的！祖父不仅酒量好，而且能写得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文章。其记忆力也是十分的惊人，即便是在花甲之年，像《离骚》、《诗经》、《千家诗》这样的名篇也是张口就来的！

祖父在我和兄长很小的时候，就要求我们临摹大仿本。不仅让我们练习毛笔字，还要求我们两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他所出的

对联。当然那时我还小，总是调皮捣蛋一番，

惹他老人家生气更是家常便饭了。而兄长的所答的对子总能让祖父愉悦几分。

我和兄长的童年生活正是在这种传统的家教里，才得以有点薄弱的文笔底子。以至于现在许多人问我字写得好看的原因为何是，我总是微微一笑，小声的告诉他们：这是遗传的。

可是这样的童年生活没过多久就伴随这祖父的离世而结束了。那是刚过完新年，我还在外地借读上学，一天晚上放学回家后，父亲恍惚的告诉我：“爷爷摔倒住院了，我这就要赶回去，这几天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父亲匆忙的收拾着行李，而我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索然。父亲走的时候塞给我几十元钱，并告诉我不要因为这分心学习。我答应

父亲会照顾好自己。于是，父亲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过了两天，我给父亲打电话询问祖父的病情。父亲说马上就好了，并让我好好的学习。我竟然傻傻的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骗

我的理由！因为当父亲回来之后才告知我祖父因治疗无效去世了！那一刻，我眼中饱存多年的泪水如洪水般一泻而下……

祖父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他曾引以为傲的家庭，好像没有留下什么，好像又留下了他生前的全部。在我有能力却没有机会报答祖父之后，我想这将是我一生中的遗憾了。

我好长时间都没从祖父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但与此从时，也让我感受到另一份真爱的存在——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老实而本分，睿智而健谈。虽然也算得上出生在半个地主的大家庭里，但他却很少在我和兄长面前提起那些早已黯淡了颜色的往事。这或许是他不愿回忆那些年，那些事的原因吧!

父亲与祖父一样，同样有着惊人的酒量，有着一手俊秀的文笔。每天两杯爽辣的白酒便是他一天中最高兴的事情了。父亲喝了将近半个世纪的酒，但他几乎从来没有醉过。因为父亲做人做事总是那么稳重，那么有度。这也是他老人家教给我和兄长次数最多的为人处世之道理。

父亲不仅能喝，而且会说。父亲是一个说话极其讲究艺术的人。早些年里，他作为村里的书记，大大小小的场合经历了无数，正

是在这些复杂的场合和时间里，锻炼出了他那敏捷的思路和健谈的风格。他在任何场合中都能讲出不同风格的言语，这也是我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儿子效仿不了来的。

自从祖父离开人世以后，这个家的重担硬是让瘦弱不堪的父亲给扛起来了。他对家里的里外大小之事更是亲自的操办。这些年的琐碎小事，家庭大业着实让父亲的青丝变白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我和兄长的面前说过任何带有劳累色彩的支言片语，但是我却从父亲瘦弱的肩膀上读懂了什么叫真正的担当！

我从小在外地求学，是父亲一人一直陪我读完了小学和初中。我真的是无以回报父亲这十年里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有时我也会忍

不住的想一想父亲还会有几个这样的十年。如果掰着我自己的手指数一下，其实一只手就足够了。

这么多年里，无论是父亲的言传还是身教，都早已让我的成熟与稳重程度超越了同龄人。因为成熟与稳重是熟识我的人给予我最多的评价。只是很少有人知其然却不知所以然了。

当我在记录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想父亲一定还为我，还为我们这个家而奔波着，忙碌着。他对我的爱，他对这个家的爱就像钟表上的时钟一样，永远没有尽头，也永远没有停息。

我想我这贫乏的文笔功底是真的不足以表达我对父亲的尊重与敬爱了，唯一能做的就

是在自己内心和灵魂的深处，虔诚的喊一句：“爸，你辛苦了!”我想只要父亲在，父爱就一直在。只愿时光倒流，只愿岁月无恙，只愿父亲长寿安详。

在这个清贫的家里，除了父亲挑起了大梁，其实，还有属于母亲的一片天。

母亲出身微寒，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并且标准化了的农村妇女形象。她一生也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的她却识得几个字，其中也包括我的名字。母亲通情达理，老实本分，苦命的她自从嫁给父亲以后，一直过着清淡而贫穷的生活，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话。母亲总是任劳任怨地处理着家里的一切大

小琐碎之事。她在这个家已度过了将近半个世纪，并且把她最美的青春年华，最苦的日

日月月都奉献给了这个家。父亲也为此不止一次的对我和兄长说过：“这个家是属于你们母亲的。”我和兄长都明白父亲的深层意思。母亲虽然一天学也没有上过，但她却有着相当不错的记忆力。即便是去年今天的事情，她也能历历在目，张口就来。我想这一点是其他母亲所不能及的。没有文化的母亲，却深知学习的重要性。总角之时，她总是要求祖父多教给我和兄长一些古诗文和

简单的算术。在那时，母亲向祖父打这样的“小报告”是最令我头疼的事情了。等我和兄长慢慢长大，母亲仍然对我俩的学习挂在心上。她总是对我和兄长说：“学点习吧，别光玩，要不然以后还得在家种地。”这一句话不知母亲重复了多少次，但我相信每一次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