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语境顺应看外来词翻译中汉语字词的选择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随着科技和经济的飞速发展，国际间、不同文化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外来词也随之进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在汉语中存在着大量的外来词，它们几乎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现代汉语研究中对外来词的研究一直是语言学研究的重要课题，因此，对外来词的翻译研究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都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在理论方面，它是词汇学和翻译学研究的重点之一，并且对社会学以及心理学研究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在实践方面，外来词汉译研究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认识外来词翻译的规律和技巧，指导外来词的翻译实践。把外来词作为普通语言学里面一个重要的议题来研究可以反映出语言进化发展以及本族人对他国语言和文化的接受态度。

John Felstiner曾说过，翻译就像窗户，把新鲜空气放进来，也可让我们向窗外看［1］51。外来词是这一新鲜空气的最先一股风，外来词汉译是外来新事物进入中国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Daniel Shaw的文化翻译观点是：把接受语文化看作是第一位的，在此基础上，再仔细考虑原语信息的意义［1］150。本文探讨的英源外来词概念是：原汉语中未曾出现、由于外来新概念进入翻译产生的汉语外来语，既包括根据其发音而汉译的外来词，也包括意译的外来词，只要其源头是外来血统。

一、文化语境顺应和外来词翻译

Jef.V erschueren认为使用语言的过程就是不断进行语言选择的一个过程，它涵盖了语言使用的诸多方面，特别是必须顺应交际环境和交际的对象，而这种顺应主要是文化顺应，因为交际环境和交际对象都存在于实实在在的多方面交际者的文化之中［2］。Andre Lefevere认为将翻译局限在语言层面讨论不足以反映翻译的复杂性，他认为翻译所受的诸多束缚中，来自语言的束缚是最不重要的［3］。大多数学者认为语言因素和文化因素是决定外来词翻译方法的主要因素。语言和文化的关系错综复杂，密不可分，因此，外来词翻译研究不应该局限于语言层面，而应该同时考虑语言和文化的因素。外来词作为异域文化的使者，在进入现代汉语的过程中，必然会受到汉语语言和文化因素的影响，将中国文化语境及汉字文化意义的顺应纳入外来词翻译研究之中，是外来词翻译研究中的一种新视角，可以进一步拓宽外来词研究的领域。

邓炎昌和刘润清认为文化是指一个社会所具有的独特的信仰、习惯、制度、目标和技术的总模式；文化包括一切人类社会共享的产物，包括物质的东西如城市、组织、学校，也包括思想、习惯、家庭模式等非语言的东西［4］。戚雨村提出了更为详细的文化范围，他认为文化的范围包括物质文化，制度、习俗文化以及精神文化三个层次［5］。

文化语境包括政治、历史、哲学、科学、风俗习惯、宗教信仰、思维方式及地理环境等诸多要素，文化的丰富多样性也表明了不同的群体有不同的文化。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语言的意义随文化的不同也会相应变化。人们需要顺应文化差异才能实现成功的交际［6］。文化语境顺应狭义上是对当地民族文化的顺应，其中包括民族文化心理的顺应，民族思维方式的顺应以及民族文化传统的顺应。但是这种顺应也必须考虑到民族语言特点的顺应，语言和文化本来就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文化语境因素与语言必须相互顺应，相辅相成，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不同语言文化在历史传统、社会政治、宗教信仰、民族文化、思维方式和自然地理环境等方面的差异会使某一词语在不同文化语境中产生不同的喻义。因此，译者必须顺应文化语境才能选择恰当的汉字词。

外来词的传入是西方科技及思想进入中国的一个标识，文化语境的顺应对外来词翻译产生决定性的作用，直接反映在外来词翻译过程中的汉语词选择上。在英语外来词的汉语词翻译选择过程中，译者要作出相应的选择以便顺应汉语文化语境因素从而达到中国人乐于接受使用的目的。中国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汉语语言文字具有更为浓重的社会文化意义，这种社会文化意义与民族文化心理紧密相连构成了汉语民族语言的一个独有特征。将翻译置于文化史的大背景中，它的意义才更能凸现出来，即翻译虽是两种语言文字的转换，却不仅仅是两种语言文字的转换，它代表和反应了社会的交往、文化的沟通与互惠互促［7］。

原语文化和目的与文化中的诸多因素对于翻译文本的选择、翻译方法的确定以及译本的最后形态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要受到外部因素的左右和摆布［8］。Philemon Holland认为，翻译必须有明确的目的，即翻译必须为现实服务，必须“满足同胞和未来时代的需要”［9］。他所说的满足同胞和未来时代的需要探讨的是把外国语言译为本国语言应该顺应本国文化语境，同胞和未来时代都是处于一定的文化语境之中，文化语境的顺应是

第22卷第4期2009年7月

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

Vol.22No.4

Jul.2009

从文化语境顺应看外来词翻译中汉语字词的选择

［摘要］以当代汉语中出现的常用英源外来词为对象，探讨了文化语境顺应在外来词翻译中对汉语字词选择的作用，研究发现外来词翻译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是否顺应中国文化语境，其中中华民族文化心理、思维方式以及汉字文化意义双层因素对外来词翻译中汉字词的选择有着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外来语；翻译；文化语境顺应

［中图分类号］H136.5［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社会哲学研究基金项目“近现代外来语对汉语词汇影响”（D7SJD740005）

［作者简介］王培（1983

一个动态的过程。

外来词翻译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是由是否顺应中国文化语境所决定的。文化的核心是世界观。不同的文化，就有不同的世界观。了解一种文化的世界观是了解这种文化的基础。也可以说，世界观是文化的深层结构［1］151。而中华文化心理、思维方式是中国人世界观的重要组成部分，顺应其世界观，就是顺应整个中国大文化语境。在语言研究中应该强调每一种语言的特点，因为每一语言里都包含着一种独特的世界观。汉字的形和意在文化体系中也占有重要的作用［10］268。作为担负文化译者使命的译者，应当充分考虑到中华民族文化心理、思维方式因素以及汉字文化韵味体现双层因素。

（一）英语外来词汉译的文化心理、思维方式顺应

中华民族文化心理、思维方式产生于历史悠久的文化之中，是对中国文化的一种反映和折射，代表了大多数中国人的文化心理和思维方式，即广大中国人的世界观。中国人喜欢在本族语中寻找适应新的需要的词根和词汇。中国译名中的外来语所代表的都是汉语本来缺乏的概念的名称，无法从固有词汇中找到可以指代这些概念的词汇；它们和日语中的外来词不一样，日语中的外来词所代表的概念有很多在日语中存在着对应的日语外来词，日本人用外来语取代了日语的固有词汇，日语的片假名外来语彻底抛弃了汉字，像日本那样大量用片假名纯粹的音译外来词代替原有日本汉字的方法会打破中国人心理上对文化韵味的完美追求，也使其审美心理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而难以接受。外来词翻译中所谓的纯音译外来词在汉译中是不存在的，日语中用片假名翻译外来词的方式才是纯粹的音译外来词，而中国人根据外来语发音而翻译出来的外来词带有文化意义，其间反映出译者对中国文化语境的顺应。纯音译只作语音转写，几乎等于不译［11］。按照中国人传统的审美心理，如果没有同外来音相应意义的汉字音译，会不为大众所接受，缺少一种文化气韵。

汉语对待根据外来词发音进行汉译的方式会采取比较谨慎的态度，而且经常要经过一番消化处理或联想，这种消化处理或联想其实就是译者对外来语翻译中对中国文化心理语境的顺应过程。翻译英语外来词时，按照中国人的文化心理和思维方式，采取音意兼译的方式翻译，用接近或相似英文外来词发音的谐音译词的方式翻译外来词，并且带上实际的汉语语素意义。在翻译外来语时，汉语词的选择大多数是中国人喜闻乐见的、可以表达吉祥的字眼的、表达好的概念的感官词，并极力避免非吉祥词、中国人忌讳的词、贬义词等等。这些都是和中华民族文化心理中的讲究吉祥喜庆，注重押韵顺耳的听觉享受，忌讳文化积淀中形成的贬义词、晦气词、不吉祥词的文化心理紧密相连的。

TOEFL汉译为托福，“福”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重要的吉祥字眼，PESI Cola译为百事可乐，乐字在新华字典里的解释为快乐、欢喜、快活或者表示使人快乐的事情之意，这些都把中国人的文化心理展露无遗。Cocacola可口可乐同样有乐字，并且可口在汉语中是赞扬饭菜好吃，这里用来说饮料音意兼备实为佳举。Shampoo译为香波，香是嗅觉里面的好感官词，新华字典里作气味好闻、味道好之意，并且隐喻为舒服、受欢迎，而波为水偏旁，指明了此物为液态状态。与吉相关的文化词语很多，Honey month译为蜜月，蜜有甜蜜之意，因为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心理所以被广为接受和使用。

在文化交流中，“意译词”引进了一种新的概念，它们同样是文化交流、语言接触的产物，“意译词”被看作汉语吸收功能的新创。人们刚开始接触某种外国新事物时，由于不了解它

的内容，只能采用一种简单有效的方法，用方块汉字把原词的读音模拟出来，但是有时又会使人望文生义，因为中国人使用汉语词时喜欢用直观词表达事物代表的意思。一段时间后人们对外来概念理解了、熟悉了，便放弃了简单的根据发音汉译外来语，而是根据其义，多用直观词意译该概念。形象与联想，是中国人思维的主要方式，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更喜欢形象思维而厌倦抽象思维。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是综合的、具体的。中国人好为形象思维与联想综合，这是民族文化传统和文化心理定势所使然［12］。例如：violin原本译为梵阿铃，不懂英文的中国人起先肯定会误以为是一种铃铛，而琴在汉字中早就存在并为人所熟悉，直观上的小提琴比较小巧并需要提着拉动，所以最后译为了小提琴。汉字是表意文字，顺应汉字的文化意义翻译外来语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在意译的过程中，加入了对文化的考虑，用让中国人一目了然或一听就能明白的方式意译出的新词汇很容易为中国人所接受。

外来语被意译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外来事物反映的文化不易接受，意译外来语同样也是对汉语语言和文化语境的顺应。由于汉语语素构成复合词的能力强，频繁使用复合词使汉语社群具备一种分解认知心理，将外来词译为意译词容易为中国人认知和理解。如“cement”的认识过程。开始它是由英国人引进广州的，老百姓私下叫它“红毛泥”，有识之士音译为“士敏土”、“水门汀”，之后又改叫“洋灰”，最后才意译为“水泥”。从此我们可以看出，中国人认识事物总是喜欢用非抽象的词来表示，这是中国人直观思维文化的体现，水泥在使用时需用水搅拌，之后成泥状，故被称为“水泥”，不仅形象，而且水与“ce”有发音相似处，也有音意兼顾之意。多用直观词也是和中华文化心理以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分不开的，这些都是译者对中国文化心理顺应的成功之例。中国人喜欢用物品的直观印象及功能给其命名，如电灯、电冰箱、计算机等等，这些都与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关。

（二）英语外来词汉译的汉字文化意义顺应

外来词的传入首先是听觉上的，没有学过外语的人听到英语只是一串乱糟糟的音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由于我们不知道音与义结合的界限。将显示现象转化为意义，用声音来表达，形成符号，这是人类为认知现实、改造现实而创造的一种最有效的交际工具，因为它的容量最大，使用最简便，效果也最好［10］16。我们首先接触的是外来词的发音，然后再可根据发音以及外来词所代表的实物的现实意义相应的作为汉译的一个要素。汉语词汇是音义结合的符号，而意义是现实现象的转化，体现语言社团的思维活动的成果［10］20。汉语的字词是形、音、义三位一体的结构单位，其多义性就是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字的构造而形成的［10］33。所以在考虑外来语的汉译问题上，译者在外来词翻译中还要考虑从汉字文化意义韵味顺应上选择恰当的汉语字词，也就是根据汉字的构造和文化意义选择相应的汉语字词翻译外来词。

1.利用偏旁部首来进行音意兼译

这是从形声字的造字方法中得到的启示。在不影响原音原义的基础上，利用形旁给人以暗示。例如：“Lemon-柠檬”，用“木”旁表示它是植物水果一类的东西。“Uranium-铀”选用“铀”表示它是一种金属元素。“Helium-氦”用“亥”译其音，用“气”旁表明这是一种气体。在科学术语中这样的外来词翻译方式使用的特别多。

2.用某些同原词意义相关或者能表达某些意义的汉字去释意

在音意兼译时，既考虑谐音关系，又考虑到汉字所能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