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园的前世今生 中文系卓敏00520050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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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园的前世今生
中文系卓敏 00520050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梅贻琦
燕南园,对于游走北大近四年的我来说,其实既熟悉又陌生。

早在初入燕
园之时,就已从师长口中闻知“奋斗三十年,住进燕南园”的名言,对于这个
名师荟萃之地,就此存下了高山仰止之情。

但年少懵懂的我,竟从未想过要探
其究竟,只是将它当作一块学者的栖息之地。

几经寒暑,往返于宿舍楼与图书
馆之间,常常会取道燕南园。

因为比起园外的车水马龙,这里是闹中取静的所在,颇有“大隐隐于市”的不凡气度。

我爱它槐阴蔽日,惠风和畅的时节,也
常会和朋友来此游园寻梦。

52楼前的桃花树,总是园子里的第一抹春色。

还有燕园最庞大的流浪猫家族,也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我对它的认知(或者只能说
是印象)仅限于此,稀薄得无以言说。

我依然是个匆匆的“过客”,尽管“一
草一木总关情”,却与历史无关,与住在或曾经住在这个园子里的人亦无关。

直到有一日偶翻《万象》杂志,读到一篇汤双先生回忆童年的《燕南园旧事》,才明白自己对于这个近在咫尺的园子,竟是一无所知。

我惊叹于它的往
昔风华,却苦于遗踪难觅。

那些沧桑过往、峥嵘岁月,不过区区数年,就埋没
在历史的烟尘中,不曾留下半尺碑铭,供后人凭吊。

只有旧日的草木,无言以对。

这是孰之过?
于是,怀着好奇和愧怍,我手捧图纸重新走访了燕南园,那些追忆文字里
的情景遂一帧帧在眼前复现,心里则刻下一道时间的轴痕――是由半个多世纪
中国知识分子生命履迹连缀而成。

燕南园并不只是曾经的“北大教师住宅区”而已。

北大数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燕南园是不可能置身其外的。

而此间人们滋兰树蕙之情怀、鸷鸟不群之气节,又滋养了这方土地。

无怪乎谢冕先生深情地忆道:“这真是一块圣地。


百年来,这里成长了中国数代最优秀的学者。

丰博的学识,闪光的才智,庄严无畏的独立思想,这一切又与耿介不阿的人格操守以及勇锐的抗争精神相结合,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精神魅力,民主与科学已经成为这块圣地不朽的魂灵。

”1
北大的前身――燕京大学作为一所教会学校,为了减少中西文化冲突,其建筑多半采用中国古典风格。

而燕南园作为燕大外籍教师的住宅,却以洋式建筑为主。

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它在设计上的心思――吸纳了不少中式园林的建筑精华。

可谓古典与现代兼具。

据说,燕南园取的是美国城郊庭院别墅的模式,除泥石砖瓦取自当地,其他建材多由国外运来。

门扇窗框用的是上好的红松,精美的门把手全由黄铜制成,房间里铺设打蜡地板,屋角有典雅的壁炉,卫生间里冷热水分路供应,每座住宅还有独立的锅炉房以供冬季取暖,家家门前屋后有一个宽敞的庭院,花草繁茂。

2
燕南园的住宅被定为从51号到66号。

今天我们看到某些房子黑底白字的门牌号,正是燕大时期的“遗物”,和这些蛛网斑驳的老房子一起,是历史的见证。

而有些住宅早已翻修,不再是私人所有,成为办公场所。

挂着旧门牌的房子已然不多。

而那些散失的门牌,又携着记忆去往何方?
54号楼正是这样一座我很喜欢的老房子。

这是学贯中西的史学巨擘洪业教授的旧宅。

他是燕大历史系的鼻祖。

曾出任学术机构“哈佛-燕京学社”的北平办事处总干事,主持“引得”编纂处。

今天,穿梭于图书馆工具书室密密匝匝的书架之间,仍能不时邂逅洪先生主编的厚重的引得,可谓泽被后人。

54号楼被洪先生命名为“健斋”或“无善本书屋”,它形似古堡,独踞一方,给人幽秘之感,敝旧的屋宇难掩昔日的风华。

尤其是春夏之交,门前盛开的大片粉白月季,更是熏人欲醉。

只是反衬出这房子的苍凉。

据说在这里,洪先生经常不定期地在家召开历史学会的会议,邀请在学问上互相琢磨的数位老师同学一边品茗或饮咖啡,一边切磋学问。

天气好的初夏时,花开如泻。

时淡时浓的花香、茶香、咖啡香弥漫在院子里,和着高谈阔论,和着爽朗的笑声,飘荡在燕南园里。

3也是在这里,我穿过月洞门来到后园,看到的却是一番清冷景致。


1转引自王毓蔺:《精神的圣地:北大燕南园》,《中国国家地理》2003年第3期。

2参见《燕园景观及人文底蕴》,肖东发、陈光中主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P146
3参见王毓蔺:《精神的圣地:北大燕南园》,《中国国家地理》2003年第3期。

里巨树参天,芳草萋萋,一只伤残的白猫瞪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若不是一墙之隔的三角地和大讲堂人潮涌动,我几乎以为自己是置身荒野。

66号楼曾迎来了一对伉俪――吴文藻和冰心。

1929年,他们在临湖轩举行了婚礼,燕大校长司徒雷登是证婚人。

之后便入住这栋二层小楼。

冰心在花园中遍植丁香、紫藤、月季,满园馥郁。

这里的一切都浸透了京派文人温雅闲适的生活意趣。

正是在这里,她写下了《往事》、《南归》等作品。

据说66号楼的客厅当时是燕大的“期刊阅览室”,那里有一张半圆形雕花红木桌,夫妇二人订了许多报纸和学术刊物放在上面,差不多每星期都更新,吸引不少朋友和学生前来一睹为快。

4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们不得不舍弃燕园,逃往大后方。

归来时这里已饱受战火摧折。

吴文藻的书房,竟成了拷问日军教授们的审讯室!
美学家朱光潜在这里度过了他的晚年。

据阿忆先生回忆,高中时他常和同学到北大玩,一次途经燕南园,见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静静坐在青石板上。

看到他们走近,老人拄起拐杖,慢慢绕到燕南园残垣之后,隔墙递过一枝盛开的花朵。

直到考上北大,阿忆才知道,那递花的老人,是朱光潜!在66号楼门前向里望去,园内花草依旧蓊郁,只是那植花折花之人却已不再。

我想,他们之所以受后辈钦敬,不只由于其广博的学识,更因他们是真淳的性情中人。

57号楼曾是冯友兰先生和他的女儿宗璞的居所。

门前的翠竹盆景,似乎要挡住世外喧嚣。

冯先生给这个他所钟爱的小院起了个别号“三松堂”。

宗璞的散文写道其得名缘由:“三棵树中的两棵高大稳重,一株直指天空,另一株过房顶后作九十度折角,形貌别致,都似很有魅力,可以依靠。

第三棵不高,枝条平伸作伞状,使人感到亲切……”5前二株在岁月的洗礼后顽强地生存下来了,第三株却早已枯萎。

如今植上了一棵幼小的油松,似少年聆听老者吟叹往事,亦别有一番趣味。

园里植着萱草和玉簪,幽静清雅,据说被人称为“广寒宫”。

门扉紧闭。

不知宗璞先生是否仍在堂内创作她的心血之作《野葫芦引》?
冯先生的重要著作大多诞生于此。

就是在这堂前小径上,冯先生思索人生的哲理,构筑了中国哲学体系。

文革十年动乱,燕南园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未能幸免于难。

57号楼亦惨遭抄家,冯先生被迫抱病参加批斗大会。

汤双先生在
4参见《北大名人寓所及轶事》,肖东发、李云、沈弘主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P114
5同上,P204
《燕南园旧事》中回忆道:“文革后,有一次爸爸去看冯先生,问起他挨批斗那会儿是如何支持下来的,冯先生说在批斗会上他就在心里默念慧能的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也许就是这样一种内心的超脱帮助冯先生安度难关的吧。

”6在这样的重压下,冯先生违心地写下了批孔的文章。

文革结束后,他以85岁高龄,历时十年,口述了150万字的煌煌巨著《中国哲学史新编》以“赎罪”,可谓“断名缰,破利锁,俯仰无愧怍,海阔天空我自飞。


62号楼曾经住的是中文系的老前辈林庚先生。

大一时老师讲授“中国现代文学史”时,我们就拜读了他的诗作,却从未想过这位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走来,历经中国半世纪风霜的老人就住在这个园子里。

等到我们有意识要去寻访时,林先生却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同我们失之交臂了。

为之扼腕痛惜。

林先生在30年代即在诗坛崭露头角,与吴组缃、李长之、季羡林并称“清华四剑客”,此后一直教书育人,以诗人的眼光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史。

他被称为“精神界的士大夫”。

诗歌就是他学术精神追求和人格的外化。

文革时,林先生深居简出,拒当文学弄臣,拒绝为江青等人讲汉赋。

他推崇李白的“布衣情怀”,击节称赏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并且将这种精神追求内化于他的整个生命。

孙玉石老师告诉我们林先生临行时的情景――2006年10月的一个黄昏,林先生由保姆陪伴,又一次来到未名湖边。

很快将是中秋,他有些失望地说:“怎么月亮不圆啊?”“快了,后天就是中秋了。

”保姆答道。

“好,到时候我们出来看月亮。

”林先生有些高兴地说。

当晚,他就在燕南园62号的家中,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63号楼位于燕南园的入口处,曾是经济学家马寅初先生的寓所。

马寅初是新中国第一任北大校长,1952年入住燕南园。

正是在这里,他提出了著名的“新人口论”,提倡“计划生育”。

在大跃进的年代,人们迷信的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而马寅初关心的却是中国的民生和长远发展之计,以及学术的尊严。

这自然遭致蒙昧的人们群起而攻之。

铁骨铮铮的马先生丝毫不惧,声明:“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身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

”7马先生辞去校长职务,
6汤双:《燕南园旧事》,《万象》2008年4月
7转引自《北大名人寓所及轶事》,肖东发、李云、沈弘主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P90
退掉了63号。

这里在文革期间竟成为造反派聂元梓的办公场地,在这里策动了不少阴谋。

八十年代,“计划生育”被定为基本国策,马先生终于可以瞑目了。

今日在63号已被修缮一新,小院里,竹柏青青,不锈钢扶栏锃亮得能照见人面,却映射不出历史的遗痕。

当年那段往事,我们只能隔着文字去触摸了。

在燕南园先后栖居的学者还有法学院的芮沐教授、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先生、经济学家陈岱孙、史学大师汤用彤、力学泰斗周培源等等。

这块土地收获着知识分子们的精神果实,也浸染过他们的血与泪。

然而今天这个园子的不少角落却显得破败荒疏,让人不禁伤心惨目――“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

”已故语言学家林焘先生曾经谈到燕南园应该成为纪念先辈大师的博物馆。

可是人们却有意无意遗忘了这块圣地。

浮躁如我们,何曾驻足凝思,又有多少人寻访过它的过往?陈平原老师谈到作为大学精神的见证人与守护者,校园里的老房子理应成为我们精心呵护的对象。

因为它们“提醒我们历史的连续性――今天中国的大学,既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是哪个外国著名大学的翻版。

”8燕南园亦是如此。

对这些老房子视若无睹,其实是一种历史遗忘症。

所丢失的是一个民族的精神记忆。

提及北大的精神象征,人们多会不假思索地公推“一塔湖图”。

但我觉得,如果说未名博雅是北大的精魂所钟,那么燕南园可说是北大的风骨。

前者蕴其灵秀,后者贵其气度。

同样,提及北大的校史,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怀想沙滩红楼的风云叱咤,却总是记不起燕南园这片土地。

但我觉得,如果说红楼是北大前世的绚烂,那么燕南园便是她半生的蹉跎。

8陈平原:《北京记忆与记忆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P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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