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辩证的人本维度来解析“自由人联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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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辩证的人本维度来解析“自由人联合体”
近年来,理论界对于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解读,见仁见智,多有歧义。但笔者感到,这些解读尚未能把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构想中隐含的深层的人本意蕴予以充分展开,离开马克思的人本之维,关于“自由人联合体”的解读就会堕人一系列的悖论陷阱而难以自拔。因此,从辩证的人本维度来解析这一命题,是打开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理想构建的基本精神和致思方式秘密的一把钥匙。
一
人自身的发展就是人的解放,即从自然、社会和人自身的压迫和束缚中不断摆脱出来,从而获得自由。实现人的解放是贯穿于全部马克思理论最基本的思想。从马克思早期着作中“人是人的最高本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461页)、“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同上,第4?)页),到共产主义就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0页),再到《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和《资本论》中“自由人联合体”命题的提出,无不透露出马克思整个思想特别是关于共产主义思想的核心理念和精神实质。
马克思从1845年春起,将理论致思的重心由人本的领域转移到了历史实践的领域,对人类历史特别是当时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矛盾及其发展规律的探讨成为其理论的主要任务。随着这一转变,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思想论证也发生了某种改变。如果说在这之前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还着眼于人本的维度的话,那么在这之后就主要着眼于历史实践的维度了。这就是为什么在1845年以后的着作中,马克思着重从经济的、政治的和所有制的层面来批判资本主义和构想未来社会的原因。在1845-1846年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尽管对人的本质及其异化的探讨还占有相当的份量,但它从属于历史观的研究并构成其一个内在环节。在这里,《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中那种人的“类本质”、“类存在”以及“真正”的“人的本质”已被“在其现实性上”的“现实的个人”所取代。这样的人不再是生活在哲学思辨中的人,也“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73页)因而,这样的人就构成马克思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前提。马克思明确指出,这种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考察方法不是没有前提的。它从现实的前提出发,它一刻也不离开这种前提。它的前提是人”.(同上)《宣言》作为科学社会主义的经典文献,在关于未来共产主义的问题上,马克思主要是基于资本主义不可解决的内在矛盾来展开对未来新社会的论证的。在此基础上,对于如何实现共产主义的力量、手段、途径、任务以及策略和措施等进行了构想,人自身的解放和发展则通过这些举措
而实现出来。马克思在理论上的这种现实的历史实践之维一直贯穿于整个中期和晚期的着作之中。
不可否定,青年马克思对人本主义的集中阐发在中年和晚年马克思那里再没有出现过,马克思的致思重心发生了转变,但这不等于说,人本维度在马克思那里就不存在了,更不能说人的解放和发展的思想从此退居到了从属的甚至次要的地位。马克思在许多领域中,存在着一条一以贯之的主线,这就是人自身的解放和人的全面发展。无论是哲学、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研究,最终都是为这一至高无上的目的服务的。在社会实践领域,无论是消灭私有制、打碎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还是变革全部生产方式、增加生产力的总量,如果脱离人的解放和发展,就失去了价值和意义。人本之维虽然在他的中晚期着作中居于从属的地位。,但不等于它并不重要。恰恰相反,马克思的思维转换和研究重心的转移正是为了更深刻地论证和更现实地解决人自身的解放和发展问题。
二
人自身解放的实质就是人的自由。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其实对这个问题可以从不同的维度给予不同的回答。一般认为,马克思关于人的经典定义是在1845春《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作出的,这就是“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6页)这个定义强调了人的社会本质的具体性和历史性。除此之外,马克思对人的“类存在”、“类本质”以及“真正的人”的本质也从至极的意义上予以了探讨。不管是对“现实的人”的思考,还是对“真正的人”的终极思考,都是思想抽象的产物,只是抽象的程度不同而已。前者是对人的社会本质的具体性和历史变动性的“抽象”,后者是对人的本质的至极性和绝对超越性的一种“抽象”;前者是基于“现实性”的抽象,后者是超越“现实性”的抽象。正如辩证法大家黑格尔所讲的,哲学所使用的是“纯概念”,因而它必然要对其考察的事物进行最纯粹的和最高层次的抽象,以便得出绝对的终极性的“纯概念”.马克思作为“新唯物主义”的创立者,在人的问题上,他必然要对其进行本体的、终级的探究,并从中抽象出“真正的人”的概念。
实际上,马克思不仅在其早期着作中,而且在其中、晚期着作中都对人的自由本质作了终极性的探讨。在《手稿》中,马克思明确指出:“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96页)学者们一般认为这个定义是对人的生产劳动本质的确认,实则不然。这个定义所要确认的是人的本质的自由性。
马克思肯定“动物也生产”,也在进行自己的生命的活动。但是,动物和自己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它不能把自己同其生命活动区分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
而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他能把自己与其生命活动区分开来,形成自我意识和对象意识,因而,“人是类存在物”.(同上,第95页)人的这种“类特性”使人能够产生属人的
“类意识”,即“自由的自觉的”意识。而“自由的自觉的”意识的一个特点就是它能超越自身,然后又回复到自身,对自身进行反思,如此不断地超越,又不断地回复,以至于达到无限。在《手稿》中,马克思把自己对无限超越的“自由”概念的人本思考寄托在未来共产主义的理想之中。他说:“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而且保存了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同上,第120页)这是马克思从超越的、终极的人本维度对人类通过共产主义实现自身解放的一种理性的反思。这之前马克思在致卢格的信中,就尖锐地批判了那些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教条主义思想,他们总是向世界弦耀,在他们的手里掌握了一套解决一切世俗问题的现成答案,“愚昧的凡俗世界只需张开嘴来接受绝对科学的烤松鸡就得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416页)马克思指出:“新思潮的优点就恰恰在于我们不想教条式地预料未来,而只是希望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同上)“我们的任务不是推断未来和宣布一些适合将来任何时候的一劳永逸的决定”,而只是给世界“一个真正的斗争口号”,并且“向世界指明它究竟为什么而斗争”.(同上,第418页)这就是马克思区别于形形色色空想家的地方。在马克思那里,对人的自由本质所作的人本的终极思考与对历史实践所作的现实的思考是辩证统一的,这里确实存在着“矛盾”,但这是任何辩证思维必然会发生的矛盾,勿宁说,它就是辩证思维本身,没有这样的“矛盾”,也就没有了辩证思维。
人的自由本质本身就是一个矛盾。正是由于人的这种“自由的自觉的”类意识使其能够超越自身的现有状态,将自己投向一个为之设立的未来。这样,人的本质就发生了内在的分裂,即现有本质和未来的应有本质的矛盾,人总是渴望占有未来的应有本质,并将其视为人的“真正的本质”,而将现有本质视为不合理的状态。因此,对人的自由本质的自身反思由于其矛盾的辩证运动将自身一分为二:一是建立在现有状态基础上的“现实的人”,一是建立在未来应有状态上的“真正的人”.人自身的发展就其内在的本性来说,就显现为不断地由现有本质向应有本质进行过渡和超越的过程。一方面,人能够在自身反思中构建“真正的人”的应有本质,并确信能完全占有这种本质;另一方面,人在其现实性上,又不能完全占有这种本质,人的本质不是一个静态的实有,而是一个历史的变动过程。然而,人的“真正的”本质也并不是一个始终悬在人之外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它就处在实际上永无止境的人的本质的实现和占有的过程之中。可见,人本反思的两个视域是内在统一的,它们的统一就存在于在历史实践基础上的人的本质的发展过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