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_郭勇健
重审艺术学与美学的关系问题——艺术学的尴尬处境及其化解之道
的主要依 据 , 是作 为一 种制 度 的婚姻 本身 并无 尴尬 但
可 言 。易言之 , 文 关 注艺术 学 的角度 , 在于体 制 , 本 不 而 在于学 术 、 理 。学理 上 的艺术 学是 一个 处境 尴尬 学
的学科 。
研究 对 象 、 究 方 法 , 频 构 想 它 的 所 谓 “ 科 体 研 频 学
学 科 群 之 总 称 的 “ 术 学 ”, 无 学 术 意 义 ; 为 “美 学 一 艺 术 学一 门 类 艺 术 学 ” 式 中 的 一 艺 并 作 模 个 “ 中”学科 , 实 未 必 需要 ; 术 学 产 生 于 一 个 实 证 主 义 的 时代 , 今 再 坚持 其 “ 验 学 居 其 艺 如 经
而 , 术学 在 教育体 制 中的独 立 , 等 于在学 理上 、 艺 不 知
基金项 目: 本论文为国家“ 1 2 1工程” 三期“ 艺术学理论创新与应用研究” 目阶段性成果之 一。 项 作者简介 : 郭勇健 (9 3一 ) 男, 福建福清人 , 17 , 汉, 东南大学文学( 艺术学) 士, 门大 学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 向: 博 厦 艺术学, 艺术原理 , 现
识上 的独 立 。艺术 学 的尴 尬 在 于 , 所周 知 , 开始 众 一
它 试 图 作 为 与 美 学 并 列 的 学 科 而 成 立 , 而 它 始 终 未 然
能在 学理 上 真 正地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立 于 美 学 。这 一 点 , 初 在 德 当
国 、 欧洲 如此 , 今在 中国仍然 如此 。 自 2 在 如 0世 纪 初
象学美学。
1
郭勇健 重审艺术学与美 学的关系问 题——艺 术学的 尴尬处境及其化解之道 I 3 8 1
HUNDR CHOOI N A S ED S _ I RT S
让书法的归书法,绘画的归绘画
让书法的归书法,绘画的归绘画作者:郭勇健来源:《艺苑》2014年第05期【摘要】“笔墨”是一个复杂的概念,至少有三种含义:艺术材料、艺术媒介、艺术境界。
张仃和吴冠中的笔墨之争,问题在于没有厘清笔墨的概念。
中国画的笔墨,并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历史的产物。
强调笔墨,推崇笔墨,使笔墨从工具上升到目的,有一个历史过程,这一过程肇始于魏晋南北朝,在明清文人画中趋于完成。
“书画同源”并非事实性命题,而是规范性命题。
因此,笔墨是中国画家在某个历史时期的自主的选择,而不是中国画的无可逃避的命运。
那种把笔墨视为中国画的“底线”、“内核”的观念,强调的只是文人画的特征,而不是一切中国画的特征。
考虑到中国画的创新与发展,我们必须主张笔墨的终结,将中国画与书法割裂开来,让书法的归书法,绘画的归绘画。
这不只是一种理论的构想和逻辑的推演,笔墨在事实上已经终结了。
【关键词】中国画;笔墨;书法;书画同源[中图分类号]J20 [文献标识码]A本文主标题的句式,模仿了耶稣的那句名言:“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上帝的物当归给上帝。
”(路加福音20:25)在内容上,本文谈论中国画的笔墨问题,跟圣经、福音、耶稣都无关系,但耶稣的这个句式,却颇有简洁明快之功效,不妨借用。
“让书法的归书法,绘画的归绘画”这一标题表明,本文着眼于未来,主张为了中国画的发展,应使中国画摆脱与书法纠缠不清的状况,获得解放与独立。
但展望未来需要回顾过去。
在中国画的过去,它与书法结合长达一千余年,其主要观念是“书画同源”,其主要产物便是“笔墨”。
尽管如此,笔墨和中国画之间,只有历史性、阶段性、习惯性的关系,而无本质、必然的联系,笔墨并不是中国画的“底线”或“内核”。
因此我们可以为中国画松绑,使之挣脱书法的束缚。
本文的副标题,也有似曾相似之感,比如让人想起吴冠中的短文《笔墨等于零》(1992)。
但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只是基于创作经验的片段感想,对于笔墨的本质及其与中国画的关系并不曾展开思索,且“笔墨等于零”本身也是文学性的表述,意义并不清晰。
国画审美及渊源
国画审美及渊源
■郭荣健
山水 画 以大 小 写 意 为 主 , 大 写 意侧 重 “ 外 师 造化 , 中得 心 源 ” , 小 写 意 写 生 貌 形 达 意抒 情 , 笔
击, 一些“ 中 国画 ” 面 貌 及 笔 墨 形 式 恶俗 不 堪 , 被 大众 化普 遍 审 美意 识所 唾弃 , 但 也 有 一部 分艺 术 家 被大 众审 美所认 可 。艺 术家 从大 自然 中获取 艺
至今 , 无 论是 写 “ 形” 还是 写 “ 神” , “ 写生 ” 还是“ 写 意” , 无论 是 “ 宫廷 画 ” 还是“ 文入画” , 无论 是 “ 中 国画 ” 还是“ 西洋 画 ” . 艺 术 表达 形 式都 遵 循 着 一
等, 有 着严 格 的审 美体 系 和创 作 标 准 。观 赏 品鉴
术“ 真实” 滋养 , 通过“ 外 师造 化 ” , 结 合传 统 “ 中国 画” 艺术的“ 玄妙” “ 玄远 ” 审美标准 。 在 传 统 绘 画
墨 生 发 自如 , 应物象形 , 虚实结合 , 意境 玄远 , 气 韵生动 ; 花鸟画工笔 、 写意 天工独趣 , 色 墨 交 映
好合 , 浓艳 、 雅 淡兼 而 有 之 , 或双 勾 填 色 或 先 色 后勾, 光而 不耀 , 彰 而不 显 , 孕 哲含道 , 遵 势 映 物, 纵横 有序 , 尊卑 互德 , 各守 其身 ; 人 物 画 工
怀揣 着各 自的 中西艺 术 融和 梦想 , 进行 了长 达 几
十年 的艺 术 实践 . 形 成 了他 们独 特 的艺 术 风格 和
笔墨 表达形 式 。
而今 。 新 时 代需 要大 批 新 的艺 术家 进行 新 的
艺术 创 造 。但 是艺 术创 造 不等 于粗 制 滥造 , 一 切
与厦门大学 郭勇健讨论 1
与厦门大学郭勇健讨论1概念分析:快感、美、美感、审美与艺术--兼论美学即是艺术哲学王祖哲[山东大学,济南,250100]【我在网上与厦门大学郭勇健老师在网上争吵了一番,结果不打不相识,却发现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然后,我们彼此交换论文,让对方点评。
我还发现,我们也脾性相投,乐意对方直言不讳。
这就建立了一个非常令人愉快的交流方式。
我目前在看郭老师的新著《艺术哲学新论》和他未出版的稿子《艺术哲学散论》(郭老师对我多信任啊,他相信我不会剽窃他的观点),此两本书都颇为好看,其中有好多发人深省的洞见。
《散论》我从头到尾点评了一遍,目前在点评《新论》。
红字是郭勇健的点评,我以蓝字答辩。
】摘要:本文分析了美学中的五个基本概念,结论是"快感"、"美"、"美感"和"审美"是含糊不清的。
这是美学陷入停滞和混乱局面的原因之一。
对美学有积极意义的概念只有"艺术",而艺术及其相关经验是美学的研究对象,因此美学就是艺术哲学。
关键词:快感;美;美感;审美;艺术;美学;艺术哲学;概念分析"快感"、"美"、"美感"、"审美"和"艺术",是一切可归在"文艺学"、"美学"、"文艺美学"、"艺术哲学"名下的那种哲学性质的研究中的关键词。
这五个术语("快感"除外)似乎都同样重要,起码在使用频率上不分伯仲。
美学家们在使用这些概念的时候,是否能够把它们区分清楚,以避免由概念混淆而导致的逻辑错误,我不敢乐观。
英美分析哲学相信,哲学问题全是由于概念不清和逻辑混乱而导致的伪问题,这说法是过分了;但真正的哲学问题得不到有效的讨论和解决,或者我们无能于发现真实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无疑要归咎于概念的含糊不清。
让书法的归书法,绘画的归绘画--论中国画笔墨的终结
让 书法 的归书法 ,绘 画的归绘 画
论 中国画笔墨 的终结
文1 1 郭 勇 健
【 摘要】 “ 笔墨”是一个复杂的概念, 至少有三种含义: 艺术材料、 艺术媒介、艺术境界。张仃和吴冠中的笔墨之争, 问题在于没有厘清笔墨的概念。
中国画的笔墨,并不是生来就有 的,而是历史的产物。强调 笔墨,推崇笔墨,使笔墨从工具上升到 目的 ,有一个历 史过程 ,这一过程肇始于魏晋
南北朝 ,在 明清文人 画中 趋 于完成。“ 书画同源”并非事实性命题 ,而是规范性命题 。因此 ,笔墨是 中国画家 在 某个历史时期 的自主的选择 ,而不
是 中国画的无可逃避的命运 。那种把笔墨视 为中国画的 “ 底 线” 、“ 内核”的观 念,强调的只是 文人 画的特征 ,而不是一切 中国画的特征 。考虑到
笔 墨 和 中 国 画 之 间 ,只 有 历 史 性 、 阶 段 在 楚 国 墓 中也 发现 了笔 。 中 国 的 笔 有 极 它 们 都 是 工 匠ຫໍສະໝຸດ 造 或 生 产 出来 的 。譬 如
性 、 习 惯 性 的 关 系 , 而 无 本 质 、 必 然 的 大 的 表 现 力 , 因此 笔 墨 二 字 , 不 但 代 表 毛 笔 , 它 的 关 键 在 于 笔 毫 部 分 , 好 的毛 联系 , 笔 墨 并 不 是 中 国画 的 “ 底线 ” 或“ 内 绘 画 和 书 法 的 工 具 , 而 且 代 表 了 一 种 艺 笔 笔 毫 具 有 “ 尖 、 齐 、 圆 、 健 ” 的 所 谓
笔墨的概念
小 提 琴 、钢 琴 、 长 笛 、单 簧 管 时 , 我 们 就 接 触 到 了 艺 术 的基 本 材 料 。这 些 东 西
“闽派书画”何以可能?——从艺术史视域向美学视域的转换
概念 ,历史上 出现 过许 多杰 出的闽籍 书 王 伯 敏 等 艺 术 史 家 也 使 用 “ 闽 派 ”的 说 寄 居 福 建 长 乐 洋 屿 , 与潘 主 兰 齐 名 , 所
J ] , 籍 画家。认为不存在 “ 闽 派 书 画 ”的 观 点 , 法 。这就为我们 启用 “闽派 ”概念提供 以我 们 视 之 为 闽派 画 家 。 这 就 说 日 闽 贯 和 出 生 地 较 之 居 住 地 和 工 作 场 所 , 更 则 强 调 福 建 只 有 莆 仙 画派 ( 仙游画派 ) 、 了 历 史 文 献 的 依 据 。如 果我 们 追 溯 “ 诏 安 画 派 等地 域 性 小 画 派 , 充 其 量 再 算 派书画 ”的历史,甚至会有 群星璀璨 的 难 以 作 为 界 定 画派 的 依 据 。 为 “ 闽 派 书
一
有 , 在 思 维 方 式 上 都 把 这 个 问 题 视 为 艺 似 乎 是 个 不 言 而 喻 的 事 实 。 艺 术 史 家 发
是福建上杭人 , 本 来 是理 所 当然 的 “ 闽
术 史 问 题 。 换 言 之 ,“ 有 ” 就 是 “曾经 现 ,“ 闽派 ”一‘ 词在 历史上 确 实 曾经 出 派 ”人物 ,但艺术史 家一般 将他们 l J ] 入
存在 统 一 的、作 为整体 的 “ 闽派 ” 。本 清代 有 上官 周、黄 慎 、华苗 、伊秉 绶, 但 我 们 如 果 说 曾宓 属 于 京 派 ,说 林 海 钟
属 于 浙 派 , 岂非 更 加 顺 理 成 章 ? 文认为 ,内在 于艺术 史视 域观照 “ 闽派 近 现 代 有宋 省予 、李 霞 、李 耕 、沈耀 初 、 其次 ,突 出 了 “ 地域 性 ” , 却 忽 视
0 0 6
.[ 艺术理论 ]
在传统文论与现代美学之间——梁启超美学思想新探
在传统文论与现代美学之间——梁启超美学思想新探
郭勇健
【期刊名称】《美与时代(下旬刊)》
【年(卷),期】2011(000)008
【摘要】近百年的历史,是中国由古典社会形态快速演变为现代社会的过程。
本
期论坛的论文,讨论的都是在这种急剧变化中,中国知识者对中西美学观念冲撞的理解和选择。
郭勇健先生的论文较全面地考察了处在冲突浪尖上的梁启超的美学思想;杨祥民先生的论文,围绕中国画的存废之争,透视了知识界对传统艺术、美学思想的观念变迁。
【总页数】7页(P12-18)
【作者】郭勇健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中文系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B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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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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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
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
郭勇健
【期刊名称】《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1(000)005
【摘要】绘画艺术的自我意识,是在摄影的刺激下形成的.绘画与摄影的区别表现在眼、手、心三个方面.摄影提示了绘画不是模仿,而是“有意味的形式”.绘画的“形”不等于“形象”(再现性形象),而毋宁说是“形式”(抽象性形式).绘画线条的意义从笔触中获得肯定,笔触和线条是画家身体活动的结果,因此绘画作品中有一个“看不
见的身体”存在.构图是绘画处理中最根本的问题,其与空间互为表里,空间意识表现为画框意识与平面意识.绘画史呈“从形象到空间”的趋势而发展.
【总页数】8页(P98-105)
【作者】郭勇健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中文系,福建厦门361005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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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间性与中国当代美学——“新时期”之回顾及“新时代”之展望
Intersubjectivity and Chinese Contemporary
Aesthetics--The Review of “New Period”
Aesthetics and the Prospect of “New Era”
Aesthetics
作者: 郭勇健[1]
作者机构: [1]厦门大学中文系,福建厦门361005
出版物刊名: 学术月刊
页码: 139-149页
年卷期: 2019年 第10期
主题词: 主体间性;现象学;美学;审美学;文化哲学
摘要:1949-1989年,中国学者将美学理解为"美的学问";1990年至今,"审美学"成为最主要的美学理解。
近年来,"主体间性"成了中国美学界的一个关键词,或可作为回顾"新时期"美学和展望"新时代"美学的一个瞭望台。
在哲学基础方面,随着改革开放之后现象学的涌入,中国当代美学的主体间性转向已悄然发生。
"新时期"以来的重要美学成果如实践美学、新实践美学、后实践美学、生命美学、境界美学、现象学美学,或多或少都有主体间性的因素,为建构真正的主体间性美学预备了砖瓦。
在学科性质方面,主体间性美学亦即"作为文化哲学的美学"。
对于经历了美学和审美学两大阶段的"新时代"美学,其历史使命,是超越"新时期"的审美学,走向文化哲学。
如此既能走出当前审美学停滞不前的困境,又能与世界美学的发展保持同步。
艺术与真理——王德峰艺术哲学述评
作者: 郭勇健
作者机构: 厦门大学中文系
出版物刊名: 艺苑
页码: 17-26页
年卷期: 2011年 第3期
主题词: 艺术哲学 生存论 真理 艺术品 工艺品
摘要:王德峰的艺术哲学集中于两个问题:美学与艺术哲学的关系,工艺品与艺术品的区别。
王德峰并不反对艺术与美是有关系的,只是他认为,艺术与美的关系应当颠倒过来:并非"从美到艺术",而是"从艺术到美"。
传统美学的现代转化,就是演变为生存论艺术哲学。
王德峰从艺术品与工艺品的区别中去把握艺术品的本质。
但凡艺术品都必构造了一个"内在视域",而工艺品则无。
因此,在艺术品这里我们可以领悟存在性的真理,而工艺品则只能满足我们的肤浅的审美趣味。
王德峰的艺术哲学,尽管还有本质主义的残余,但他对艺术作品的结构分析,在当今中国大概是第一流的。
重审艺术学与美学的关系问题——艺术学的尴尬处境及其化解之道
重审艺术学与美学的关系问题——艺术学的尴尬处境及其化解之道郭勇健【期刊名称】《艺术百家》【年(卷),期】2009(25)6【摘要】体制中的艺术学不同于学理上的艺术学.学理上的艺术学是一个处境尴尬的学科,主要表现为"泛化的尴尬"、"居中的尴尬"、"时代的尴尬".被"泛化"了的、作为庞大学科群之总称的"艺术学",并无学术意义;作为"美学-艺术学-门类艺术学"模式中的一个"居中"学科,其实未必需要;艺术学产生于一个实证主义的时代,如今再坚持其"经验学科"的性质,有些不合时宜.导致这些尴尬的根本原因,在于未能合理地处理艺术学和美学的关系问题.在艺术学与美学的关系问题上,已有两种看法:一是主张两者不可分开,分开则艺术学丧失根基;二是主张两者应当分开,分开才有艺术学的独立.这两种看法都不圆满,应当探索第三种途径,即主张艺术学既不应与美学分离,又不必依附于美学.要打通这一途径,须进入现象学的视野,颠倒美与艺术的传统关系,借助于"存在论-认识论"的对比模式、在"艺术-科学"的关系中界定艺术.【总页数】10页(P137-145,216)【作者】郭勇健【作者单位】厦门大学,人文学院,福建,厦门,361005【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J02【相关文献】1.艺术学与美学的学科分界--就艺术学从美学中分离走向独立的历程去考察 [J], 杨恩寰2.艺术学与美学研究的回眸——《凌继尧艺术学美学文集》评介 [J], 季欣3.当代语境中的美学与艺术学融合——2019年中华美学学会年会关于美学与艺术学融合的研讨综述 [J], 谢纳; 林静怡4.美学化的“艺术学理论”与工科化的“设计学”——当前艺术学学科建设中的两个热点问题之我见 [J], 祝帅5.重启美学艺术学译介新格局——“美学艺术学译文丛书”总序 [J], 赵剑英;刘悦笛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中国画的触觉价值
中国画的触觉价值
郭勇健;冯阿鹏
【期刊名称】《民族艺术研究》
【年(卷),期】2024(37)1
【摘要】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艺术史家如伯纳德·贝伦森和沃尔夫林等人已发现了绘画并非只具有视觉价值,还有其触觉价值。
比较而言,在中国古代审美文化中,不仅古玩、玉器、奇石等物具有触觉价值,中国画也有一种独特的触觉价值。
中国画的触觉价值源于中国书画的亲缘性。
中国历来有“书画同源”“书画用笔同法”之说,而书法用笔形成特殊的“笔触”,书法审美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笔触审美。
中国画的触觉价值有深浅两个层次。
浅层次是笔触,深层次是笔墨。
在中国绘画史上,触觉价值有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
相较而言,元代以前的中国画,其触觉价值偏于笔触;元代以后的中国画,其触觉价值偏于笔墨。
【总页数】13页(P139-151)
【作者】郭勇健;冯阿鹏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中文系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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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浅析传统中国画中“线”艺术的审美价值-中国画“线”的情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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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观念的变革--论现当代中国画的创新趋势
空间观念的变革--论现当代中国画的创新趋势
郭勇健
【期刊名称】《艺苑》
【年(卷),期】2015(0)5
【摘要】造型问题与空间问题关系相当密切,但两者并不等同。
造型观念先于空
间观念。
中国画的进一步创新必将超越造型观念,转向空间观念。
宗白华认为,传统绘画空间是书法性空间,并且往往以有形有限的景物呈现无穷的宇宙空间。
丰子恺认为,传统绘画空间是文学性空间,它主要表现为“引诗入画”,将远近不同的景物置于同一平面上观看。
两位学者各有所见,但他们的主要缺陷是将文人画的特点视为全体中国画的特点。
当代中国画的创新表现为告别书法性空间和文学性空间,而保留宇宙空间观念和平面观念。
这平面被转变为纯绘画的平面空间,而保留宇宙空间则是为了区别于西方绘画。
【总页数】6页(P6-11)
【作者】郭勇健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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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期刊-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第98-105页文学学报 二○一一年第五期艺术学与美学研究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郭勇健(厦门大学中文系,福建厦门361005) 收稿日期:2011-07-11 作者简介:郭勇健,男,福建福清人,厦门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摘 要:绘画艺术的自我意识,是在摄影的刺激下形成的。
绘画与摄影的区别表现在眼、手、心三个方面。
摄影提示了绘画不是模仿,而是“有意味的形式”。
绘画的“形”不等于“形象”(再现性形象),而毋宁说是“形式”(抽象性形式)。
绘画线条的意义从笔触中获得肯定,笔触和线条是画家身体活动的结果,因此绘画作品中有一个“看不见的身体”存在。
构图是绘画处理中最根本的问题,其与空间互为表里,空间意识表现为画框意识与平面意识。
绘画史呈“从形象到空间”的趋势而发展。
关键词:绘画;摄影;美学;有意味的形式;人心营构之象;空间幻象中图分类号:J2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2011)05-0098-08 自古就有关于绘画艺术的大量思考。
但是,直到19世纪下半叶,对绘画艺术的一种全新的理解才逐渐形成,进入20世纪,绘画美学才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这与美学的发展有关,与绘画艺术的演变有关,更与摄影技术的发明有关。
摄影技术的诞生,使我们对绘画的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可以说,在摄影技术产生之后,绘画以摄影为镜,方才真正地看清自己的面孔,认识到绘画本身的存在意义。
亨利·摩尔指出:“摄影在今天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它的精确拷贝能力解放了画家并且使他们迸发出另外一种观念。
”[1]绘画艺术的自我意识,是在摄影的刺激下得以形成或获得自觉的。
因此,本文将以摄影为背景,以20世纪美学为参照,思考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
一、眼与手1839年8月19日,法国科学院和美术院召开联合会议,公布了银版摄影术的专利权得到批准的消息。
随着消息的公布,浪漫主义画家保罗·德拉罗什发出载入史册的一声惨叫:“从此以后,绘画死了!”今天我们已经很清楚,德拉罗什纯属杞人忧天,绘画并没有寿终正寝。
但是,历史地看,德拉罗什固然惊恐过度,却也在情理之中。
摄影对绘画的冲击之所以如此之巨,是由于它彻底颠覆了西方传统绘画观念,那就是模仿论。
在摄影诞生之前的西方画家看来,绘画模仿自然,实为天经地义。
根据模仿论,“逼真”、“酷似”自然而然地成了绘画艺术的评价标准。
然而,拥有“纪实性”天赋的摄影出世之后,画家们马上意识到,在逼真或肖似方面,绘画根本不能与摄影一争长短。
安格尔345文学学报 二○一一年第五期艺术学与美学研究感叹道:“摄影术真是巧夺天工,我很希望绘画也能画到这样逼真,然而恐怕任何画家都办不到。
”[2]绘画为之奋斗了数千年的神圣使命,如今被摄影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画家们如梦初醒,觉悟到模仿的使命从此不再神圣,甚至只是一个历史的误会。
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西方画家、批评家和美学家基本上达成一个共识:“摹仿的理论早已不足为信了。
”[3]总之,以摄影为参照,绘画开始对自身的模仿性产生了怀疑,并且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家园存在于摄影之外。
因此,找出绘画与摄影的区别,便是找到绘画的家园,找到绘画存在的理由。
这个区别,简言之,就是人工与机械的区别。
绘画的“人工性”表现为三个方面:眼、手、心。
宗白华在短文《论素描》中生动地说,在素描中“画家的眼、手、心与造物面对面肉搏”。
[4]这句话可以借来一般性地说明绘画与摄影的区别。
在摄影中见不出“眼、手、心与造物面对面肉搏”。
自然,眼、手、心三者,在绘画中相互交融,连贯一气,只有在言说中才可以分解开来。
第一,眼。
绘画与摄影均基于视觉,但是,画家和摄影家的观看是大不相同的。
画家直接通过眼睛来观看,“与造物面对面肉搏”,而摄影家通过照相机的镜头来观看,眼睛与世界之间隔着一个镜头。
根据格式塔心理学的原理,视知觉并不是对事物的忠实记录,而是一种“型知觉”。
阿恩海姆指出:“所谓视觉,实际上就是一种通过创造一种与刺激材料的性质相对应的一般形式结构,来感知眼前的原始材料的活动。
这个一般的形式结构不仅能代表眼前的个别事物,而且能代表与这一个别事物相类似的无限多个其他的个别事物。
”[5]比如汉字一贯被视为“方块字”,其实只有极少数汉字才是比较纯粹的方块形。
又如,按照摄影的记录,人脸的轮廓是十分复杂、细碎的曲线。
但我们用眼睛看,就觉得那是“圆脸”、“长脸”、“瓜子脸”、“葫芦脸”等简单的完整的几何形。
儿童绘画就是格式塔理论的一个实例。
儿童画肖像或人脸,往往先用线条描出一个圆形或方形,再在中间填上一些简单的道道以代表眉眼口鼻。
这样的形象,只能象征一个“抽象的人”,而不是一个特定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当然,儿童本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它看做任何一个人)。
它是一种概括化的形象,一种“感性的抽象”,一种“知觉的概念”。
因此,绘画再现事物时,总是从概括的图案或抽象的程式开始,逐渐地逼近个别事物,个别性是绘画创作的终点。
相反,摄影却不具备任何抽象概括的能力,只能以个别的事物为起点。
举例来说,“摄影在表现一张概括的面孔时,会发生很大困难。
它不得不从一个个别的例子入手。
为了达到概括,它也许不得不去模糊或者竟要部分地隐藏这一个体的那些明显的细部。
与积极的抽象陈述相反,它只能用删除一些原初材料的办法消极地达到这个目的。
”[6]第二,心。
抽象概括是视觉的特点,也是心灵的能力。
绘画再现的对象具有非现成性或未完成性,甚至隐而不显,有待于画家参与进来促其显现;画家作画的过程,就是通过种种方式去探索、获取、创造形象的过程。
纵然在写生时,画家也必然对眼前的物象加以概括化、理想化。
1516年,拉斐尔曾在一封信中自供:“为了画出一个美的女人,我必须观察许多美的女人,而且这也以你会帮助我作出选择为条件;不过,由于美的女人非常少,确切可靠的判断也很稀罕,所以我运用了我的头脑中产生的某种观念。
”[7]所谓“运用头脑中产生的观念”,也就是理想化。
正是由于形形色色的理想化,才赋予艺术作品以独特面目和鲜明个性,使绘画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因此在绘画作品中,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感官直接性的自然,而是对自然生气洋溢、独辟蹊径的解释。
摄影不具有抽象概括的能力,也不具有理想化的能力。
摄影的对象总是已经现成地在眼前了,只等拍摄,甚至只需一按快门,瞬间完成。
摄影并无一个创造形象的过程,因而就“摄像”本身而言,不具有创造性,而只是“记录”。
摄影并非理想化的创造物,镜头感触不到理想之域。
如阿恩海姆所言,摄影就是“在实存的世界上寻找不寻常的事物”,[8]而摄影作品,则是对那些发现了罕见美好事物之摄影家的奖赏。
章学诚《文史通义》曾说,有“天地自然之象”,有“人心营构之象”;衡之摄影与绘画,摄影只能接受(选择)现成的“天地自然之象”,绘画形象则是创造出来的“人心营构之象”,简称“心象”。
445原发期刊-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第98-105页郭勇健 绘画艺术的美学问题第三,手。
摄影家的观看联系于镜头,画家的观看联系于人手。
摄影是镜头和底片的艺术,绘画是眼与手的艺术。
摄影家一看到某个奇妙的事物就想立即拍摄下来,画家一看到某个奇妙的事物就想立即描绘下来。
在《金玫瑰》中,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借一位画家之口说:“看每一样东西时,都必须抱定这样的宗旨,我非得用颜料把它画出来不可。
”[9]观看时伴随着在绘画媒介中实现知觉对象的强烈冲动,乃是画家区别于常人的主要标志。
借助于绘画媒介,如色彩、调子、线条、形体,画家在现实物象和绘画形象之间撕开了一道裂隙。
隔着这个裂缝或空隙,事物便无法以其不由分说的专制性和一成不变的必然性强加于绘画。
绘画对现实事物的关系,因而显得松动起来,好似于其间安装了一根弹簧,可松可紧,可张可弛。
这根弹簧,也就是自由的因素、人的因素。
它表现为眼,表现为心,也表现为手。
阿恩海姆指出:“如果说眼睛是艺术活动的父亲,手就是艺术活动的母亲。
”[10]丰子恺则针对作品,说得更为详尽:“一幅画上,活跃地表示着作者的心与手的活动。
鉴赏者看了这画,自己的心会跟了这种笔法而与之共同活动。
这就叫做艺术的共感。
这是看照相时所不能有的感觉。
拿文字来比方,绘画好比手写的字,照相好比排印的字。
手写的字除了告诉你一件事体以外,又给你欣赏笔法的趣味,使你感到一个人的心与腕的活动。
排印的字虽然也有排得很美观的,但是没有笔法的变化,没有人心与腕的活动的表示,而偏重在事实报告这方面,即实用方面。
”[11]丰子恺所说的“笔法”,属于“笔触”这一更大的概念,我们将在“线与色”一节再详加探讨。
二、形与象寻找绘画与摄影的区别,虽是通向绘画艺术的很好的出发点,但也只能确定一个方向。
方向一旦确定,摄影就应退居背景。
绘画美学还要长驱直入,从正面阐明绘画的性质。
如果绘画不是模仿,那它是什么呢?浪漫主义者以及克罗齐、柯林伍德等美学家认为是表现。
如果不把“表现”囿于“情感的表现”,而是理解为“人性的表现”、“人的表现”,表现论也是言之成理的;使绘画区别于摄影的眼、手、心,无非就是“人”的表现。
然而,表现论显然更适用于音乐、舞蹈、抒情诗之类的“表现性艺术”,说绘画是表现,不免隔靴搔痒。
而且表现论关注作者与作品的关系,并不特别关注作品本身,很难在作品的层面上将绘画与摄影区别开来。
以表现论来解释绘画艺术,不能尽如人意。
这个问题,直到1913年,才由英国批评家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一书中给出明确的回答:绘画不是模仿,而是“有意味的形式”。
贝尔认为,“有意味的形式”是包括绘画在内的一切造型艺术的共性,也就是说,“有意味的形式”是绘画艺术的本质。
克莱夫·贝尔的形式论,存在着诸多问题:如在“有意味的形式”与“审美情感”之间陷入“恶性循环”;如无法说清形式的“意味”之所指,从而导致神秘主义。
尽管如此,贝尔的理论至今依然对绘画美学具有一定的启发性。
启发性主要有二:其一,它使用了“还原”的思想方法。
美学是一般性、普遍性的艺术理解,这种理解要求把关于艺术的一切特殊性、偶然性、经验性的东西预先还原掉。
例如建筑,或被还原为实体的“柱”,或被还原为虚空的“门”,或被还原为兼有实体与虚空的“墙”;又如小说还原到最后便只剩下“叙事”和“虚构”。
研究绘画也是如此。
西方传统油画有“焦点透视法”,要求一幅绘画只有一个固定的视点,这对于中国传统绘画是完全不相应的。
透视法只是一种特殊性、偶然性、历史性、经验性的东西,如要通达绘画的本质,它必须被事先还原。
如此不断还原下去,直到无可还原之时,本质的东西就显现出来了。
那就是不论古今中外,不论风格流派,一切绘画艺术所必有的本质。
克莱夫·贝尔把视觉艺术还原为“有意味的形式”,而有意味的形式,按他的界定,乃是线条与色彩的独特组合;“线与色”,正是绘画艺术的不可再还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