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翻译策略对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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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翻译策略对比分析
在翻译界,对译者应选择归化策略还是异化策略一直是翻译理论家们争论的话题。
事实上,是选择归化策略还是选择异化策略取决于译者所站的文化立场和文化语境。
正如许均先生所言,每一个有使命感的译者,都会在翻译一部作品时明确选择自己的文化立场,而这一立场的确立,直接影响着译者的翻译心态和翻译方法。
(许均,2002:66)通过比较《红楼梦》的两种英译本的诗歌翻译(大卫·霍克斯的译本和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本),我们发现在翻译带有汉文化特色的“诗家语”时,霍克斯主要采用的是归化策略,而杨宪益、戴乃迭则主要采用的是异化策略。
从他们的译作中我们可以看出,不同的翻译策略反映出译者不同的文化立场和文化语境。
1 归化、异化与译者文化立场的关联
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在他的《译者的隐身》一书中认为,自17世纪以来译成英语的翻译作品其最基本特色是采用归化译法(domestication),追求“流利”,造成“自然”、“透明”的效果。
翻译是在致力于转述一个异域文本,以达到理解与交流的目的。
在他看来,这样一个过程不可避免地会存在一种归化的倾向和各种形式的选择与策略。
“翻译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归化过程,其间,异域文本被打上使本土特定人群易于理解的语言和文化价值的印记。
这一打上印记的过程,贯彻了翻译的产生、流通及接受的每一个环节。
”(韦努蒂,2001:359~360)在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的译本中,我们不难看出其归化的文化印记。
他在翻译带有汉文化特色的诗家语时,大都采用归化法,用英文化里的诗语意象替代汉文化里特有的诗语意象。
如《红楼梦》第二十三回的《夏夜即事》里有这样的诗句: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在翻译这一诗句时,霍克斯对“朱楼”这一汉文化特有的诗语意象采取回避的方式,用归化法将这一诗句译为:A willow-breeze through crystal curtains blows,In pool-side kiosks light-clad maidens fit, Or,dressed for bed,by open casements sit.
“朱楼”在汉文化里有其特定的含义,原指有红色围墙的楼房。
红色用在建筑上是华贵、庄严的象征,故朱楼也成了侯门豪宅的代称。
但在诗歌中,朱楼常被诗人们用来指代侯门小姐们的闺房,有时还直接指代这些侯门千金。
所以,在汉语诗歌里“朱楼”给读者的意象联想是红墙碧瓦、侯门豪宅和娇贵无比的千金小姐。
很显然,
霍克斯在翻译这一诗句时,是以“转述异域文本”以达到“使本土特定人群易于理解”为指导思想,为读者着想,站在英文化的立场来翻译这一诗句,完全摈弃了“朱楼”这一汉语诗歌中具有特定文化内涵的诗语意象。
同样,在第五十二回的《真真女儿国》一诗里有“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的诗句。
霍克斯将这一诗句译为:Last light I dreamed I dwelt in marble halls; Tonight beside the water waste I sing.
这一诗句的大意是:昨夜还在故国的朱楼里酣梦沉沉/今晚却来到这茫茫大海作诗咏吟。
霍克斯除了对诗句的上半句理解有误之外,他将诗中的“朱楼”译为marble halls(意为大理石厅堂)。
用英文化里的诗语意象marble hall替代汉文化里的诗语意象“朱楼”。
在英文化里,用大理石修建的建筑富丽华贵,虽也用来指代侯门豪宅,但却不会使读者与“娇贵的千金小姐”这一意象联系起来。
但霍克斯采用归化策略,达到了使译入语读者便于理解这一目的。
又如在第五回《乐中悲》一诗里有这样一句: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霍克斯将其译为:You were a crystal house by wind and moonlight scoured.
在这里,霍克斯把玉堂译作crystal house,而不是译作jade house。
同样,他是站在英文化的立场来转述汉文化里的诗语意象。
从霍克斯所选择的翻译策略我们可以推断,他的翻译指导思想是“便于理解”,所以他以英文化为归依,从译入语文化的视角出发来解读和翻译源语,因此,归化策略必然会贯穿于他译文的始终。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再引一些译例为证: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
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
—《世难容》(第五回)
霍克斯译文: Sad it seemed that your life should in dim-lit shrine be wasted, All the sweets of spring untasted.
在汉语诗歌里,“红粉朱楼”让人联想到的是青春美貌的富家千金。
而在英语里,一年中的四季常被用来象征人生的各个阶段,如summer death暗喻一个人在他生命和事业都如日中天的时候死去。
汉语把这称为“英年早逝”;而spring常常用来象征
青春。
因而在翻译本诗句时,霍克斯采用归化手法,将“红粉朱楼”译成spring。
严格地讲,spring没有完全传达出“红粉朱楼”的文化内涵。
但是,霍克斯的译文便于译入语读者了解原文的大意。
从以上译例我们不难看出,霍克斯的译本主要采用的是归化策略。
他的译文读起来流畅、自然、地道。
但不可否认,采用归化策略的译文很难保存源语中的异质成分。
与归化策略相对的是异化策略。
异化策略要求译者向作者靠拢,采取相应于作者所使用的源语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重视传译源语中的异质成分(孙致礼,2002:41~42)。
中国翻译家卞之琳在由他执笔的《十年来外国文学翻译和研究工作》一文中提出翻译应该“从内容到形式”、“全面求信”的主张。
韦努蒂在《译者的隐身》里针对“归化策略”提出了“异化策略”(foreign isation)。
他认为在英语中采取异化译法在今天特别必要。
因为“它是对当今世界事务的一个聪明的文化干预,是用来针对英语国家的语言霸权主义和在全球交往中的文化不平等状态,是对民族中心主义、文化自恋主义和文化帝国主义的一种抵制,有利于在全球地域政治关系中推行民主”(Venuti,1995:20)。
杨宪益、戴乃迭夫妇在翻译《红楼梦》时,除了当时所处的政治语境,译者在文化立场的选择上以汉文化为归依,以弘扬和传播中国文化为目的,这也应看成是他们选择异化策略的主要原因。
下面,我们将杨、戴的译文与霍克斯的译文试作一比较。
在《夏夜即事》(第二十三回)里,杨、戴将“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译为:In lake pavilions everywhere flutter silken fans,And the blinds are rolled up on the vermilion tower,As she finishes her evening toilet.
很显然,杨、戴在翻译这一诗句时采用的是异化策略,将“朱楼”直译为vermilion tower,保留了源语中文化的异质成分。
又如在翻译“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这一诗句时,杨、戴同样采用的是异化译法:Last night I dreamed in a vermilion mansion, Tonight my songs rise by the sea.
在这一诗句中,他们将“朱楼”译为vermilion mansion,始终保持了“朱楼”这一汉文化特有的诗语意象。
又在第七十回《临江仙》一诗里,将“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译为:Dancing at ease in spring before white jade halls, Swirling
gracefully in the spring breeze.又如第五回《乐中悲》里的诗句:“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他们的译文是:Like bright moon and fresh breeze, in a hall of jade.
杨、戴将“白玉堂”和“玉堂”分别译为white jade hall 和a hall of jade。
我们在阅读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译本时发现,他们的译文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源语中的异质成分,异化译法贯穿于他们译文的始终。
为了与霍克斯的译文作一比较,我们也不妨引例为证。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
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
—《世难容》(第五回)
杨、戴译文:By the dim light of an old shrine,she will fade away, Her powder and red chamber,her youth and beauty wasted.
杨、戴的译文保留了“红粉朱楼”这一源语中的异质成分,将其译成powder and red chamber。
撇开诗歌翻译的审美特性,就其翻译策略而言,杨、戴是站在汉文化立场来选择异化策略的。
从以上对比我们可以看出,杨宪益、戴乃迭夫妇是从源语文化的视角来解读和翻译原作的。
他们站在汉文化的立场,以弘扬和传播中国文化为目的,因此,在他们的译文中,随处可见“传译源语中的异质成分”的痕迹。
2 结语
从以上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一个译者是选择归化策略还是选择异化策略,与译者所站的文化立场及其所处的文化语境紧密相关。
如果译者站在译入语的文化立场,将翻译视为转述一个异域文本,目的是使本土特定人群易于理解并达到理解与交流的目的,那他就会选择忠实于读者,以译入语读者所在的文化为归依,在翻译过程中选择归化策略也就事在必然。
但如果译者站在源语文化的立场,以弘扬和传播源语文化为目的,以传译源语中的异质成分为重心,那么译者就会以源语文化为归依,他就会忠实于作者及原作,尽量保持原作中的异域文化特色,就会“从内容到形式全面求信”,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自然就会选择异化策略。
总之,是选择归化策略还是选择异化策略要视译者所站的文化立场而定。
参考文献
[1] 许均.论翻译之选择[J].外国语,2002(1):62~63.
[2] Venuti,Lawrence.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M].London:Routledge,1994.
[3] 孙致礼.中国的文学翻译:从归化趋向异化[J].中国翻译,2002(1):4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