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资源繁荣与鄂尔多斯工业化之路_问题与对策

摘要：本文结合资源诅咒理论，分析了煤炭繁荣条件下鄂尔多斯的工业结构变动（荷兰病问题）和工业化政策（重化工业为主导产业）问题，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资源诅咒荷兰病重化工业鄂尔多斯（一）引言
鄂尔多斯市是我国的第一产煤大市，煤炭资源繁荣和煤炭资源开发对该市经济发展的影响非常深远。

近年来，鄂尔多斯市经济增长势头迅猛，十五期间，人均ＧＤＰ年均增长２６．３％，被誉为“鄂尔多斯现象”。

有大量的文献对鄂尔多斯的成功作了总结和归纳。

但是，也有研究发现，这种经济增长模式过于依赖于煤炭繁荣这一特殊背景和煤炭资源的初级开发。

自２００１年煤炭资源繁荣以来，该市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明显下降，且波动性也变大。

这一变化意味着该市可能存在引发“资源诅咒”的机制。

根据资源诅咒理论，资源充裕国家和地区，尤其是在资源繁荣的前提下，工业发展和工业化政策的选择容易受到扭曲，从而不利于工业化健康发展和经济可持续增长。

在资源诅咒假说的研究中，通常有荷兰病和工业化政策失败两类解释。

荷兰病模型强调资源繁荣背景下，具有收益递增性质的制造业部门萎缩而收益递减的其他部门膨胀导致经济长期增长率偏低。

工业化政策失败的解释认为，在资源繁荣的冲击下，资源充裕地区，尤其是资源充裕地区，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租金，而且这种租金往往掌握在极少数
人或者政府手中，由于荷兰病效应、
过分自信、急于发展的“雄心壮志”、
贸易条件恶化论的影响、发达国家的示范效应等原因，选择了进口替代战略，发展资本密集型的重化工业。

但是往往因为不具备宏微观条件而依赖于大量扭曲性政策，重化工业发展缓慢，工业结构畸形，利益集团内耗，收入差距扩大，导致经济发展滞后。

本文将根据上述理论与现实背景探讨鄂尔多斯市的工业化问题。

（二）工业结构的变动：荷兰病的讨论
鄂尔多斯制造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从１９９８年的５８．５％下降到２００５年的３１．７％，而采掘业的比重则从１９９８年的２６．９％迅速上升到２００５年的４８．３％，以电力行业为主的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供应业的比重从１９９８年的１４．６％上升到２００５年的２０．０％。

就工业结构的变动而言，荷兰病的症状比较明显。

采掘业比重迅速上升的工业结构变动，在即期内必然表现为工业规模的快速膨胀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

但是，从长期发展来看，鄂尔多斯很难依赖于煤炭采选业的增长来实现可持续的增长，而具有规模收益递增性质的制造业比重过低，更难以推动整个工业经济乃至国民经济的快速增长，极有可能出现经济增长率偏低的情况，这就会显现出荷兰病问题。

不过，制造业的增加值在１９９８￣２００５年间仍然保持快速增长，从１９９８年的１２．２亿元增加到２００５年７１．３亿元。

虽然煤炭采选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很难持续，但是只要制造业能够保持这种速度增长，该地区的工业可能最终将演变成以制造业为主。

那么，制造业在长期内保持较高增长速度的可能性有多大就成为关键的问题。

我们利
用制造业各行业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的变动情况来分析这一问题。

关于２０００￣２００５年制造业内部各行业ＴＦＰ的估算，我们利用生产函数法，选择面板数据模型。

相关数据来源于相应年份的鄂尔多斯市（伊克昭盟）统计年鉴。

ＬＭｔｅｓｔ和Ｈａｕｓｍａｎｔｅｓｔ表明，应该选择随机影响模型（ＲＥ）进行估计。

根据ＲＥ模型的估计结果，我们获得了１４个制造业２０００￣２００５年的ＴＦＰ。

在轻工业中，除皮革、毛皮、羽毛绒及其制品业的ＴＦＰ水平较２０００年有微涨之外，其他行业ＴＦＰ水平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尤其是纺织业，一直是鄂尔多斯市制造业中份额最大的行业，其ＴＦＰ在２００１年有大幅度的下降，然后基本上没有变化。

在重化工业中，除医药制造业外，其他行业２００５年的ＴＦＰ较之２０００年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

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工业和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ＴＦＰ水平呈现不断提高之势，而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工业和金属制品业的ＴＦＰ水平波动很大。

此外，通用设备制造业和专用设备制造业的ＴＦＰ水平也有一定程度的上升。

煤炭繁荣期以来，传统劳动密集型轻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下降或者停滞，这可能与荷兰病机制有关。

而化学、冶金、建材、机械等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在上升，这意味着制造业的长期增长可能依赖于这些重化工业的发展，这对地方政府而言，如何促进这些行业的发展成了制造业发展乃至经济增长的关键，积极推进重化工业发展的战略成为工业化政策的首要目标。

下文即是对这一问题的分析。

（三）主导工业的选择：工业化政策问题
政府对主导产业的选择往往是工业化政策的核心，主导产业的选择直接决定着相应配套的政策措施。

资源繁荣前后，鄂尔多斯市的主导产业选择是否有显著的变化
呢？在煤炭资源开发初期的在“八五”、“
九五”计划中，政府对主导产业的排序依次是煤炭、电力、纺织、化学和建材，化学工业排在纺织工业之后。

在最近的“十一五”规划
中，政府对主导产业的认定依次为能源工业、
化学工业、冶金和建材工业、农畜林沙产品加工业、机械制造及高新技术产业，纺织工业只是位居第４的农畜林沙产品加工业中的一个子类，冶金工业的地位明显上升。

我们不难看出，资源繁荣以来，在该地区的政府规划中，重化工业的主导地位越来越得到强化。

此外，就地位不断上升的化学工业而言，内部结构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煤化工、精细化工、天然气化工成为主导。

从政府对主导产业的认定来看，提高资源的加工度，大力发展重化工业，尤其是煤化工，是鄂尔多斯经济发展的核心推动力。

因此，重化工业的发展前景直接决定着该市未来的发展状况。

在此，我们用ＳＷＯＴ分析讨论该问题。

从优势来看，首先，丰富的煤炭资源是鄂尔多斯发展重化工业、尤其是煤化工最大的优势。

该市煤炭已探明储量１２４４亿吨，占内蒙古自治区的５３％，全国的１６．３％，这为耗能极大的煤化工提供了丰富且廉价的原材料和能源。

其次，资源繁荣带来巨额资源租金，２００５年在该市全部国有工业企业及年销售收入５００万元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中，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的利润总额达到５１．９亿元，为
煤炭资源繁荣与鄂尔多斯工业化之路：问题与对策
程志强
煤炭资源繁荣与鄂尔多斯工业化之路：问题与对策短论
１８４－－
《管理世界》（月刊）
２００８年第１期
发展资本密集型的重化工业提供了一定的资金保障。

第三，在鄂尔多斯的煤炭开采企业中，有一批大型企业集团，如神华、伊泰等，尤其是神华集团，作为中国最大的煤炭企业，在人才、技术、资金、政策上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这些企业为当地发展煤化工提供了很好的组织资源，满足煤化工工业在企业规模、管理上的要求。

从劣势来看，鄂尔多斯发展重化工业最大的劣势就是水资源短缺。

该市地处我国半干旱地带，人均水资源量低于平均水平。

“十一五”期间，该市规划煤化工产品的耗水量将达１．７３亿吨，而已有的煤炭开采、炼焦、发电耗水量也很大，且“十一五”规划中开始强调的冶金工业也是耗水大户。

其次是科技人才的制约。

根据２０００年的人口普查资料，鄂尔多斯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为７．１６年，低于全国的７．４３年的平均水平；文盲率为１８．２７％，远高于全国７．５１％的平均水平。

第三是来自环境保护方面的制约，鄂尔多斯市境内分布大量生态环境比较脆弱的黄土高坡、草原和沙漠，即使在采取一定的环保措施后，煤化工和冶金工业也必定会造成大量环境污染问题，脆弱的生态环境很难承载这些产业。

从机遇来看，进入２１世纪以来，中国经历了向重工业化迈进的重要转折点，这对于鄂尔多斯地区发展重化工业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机遇，这也明显不同于战后部分资源充裕国家的重化工业和我国计划经济时期部分煤炭资源地区的重化工业背景。

而且，这一轮的重工业化不同于建国初期的重工业优先发展阶段，被有的学者称之为中国的“重新重工业化”，主要是由消费结构的升级、轻工业的优化、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国际制造业转移等市场因素的推动，具备了必要的资金、技术、市场需求条件，符合工业化发展的一般规律。

因此，鄂尔多斯的煤化工产业的发展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可谓正逢其时。

从威胁来看，主要来自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市场竞争压力很大，未来可能存在产能过剩的问题。

其次，宏观经济波动可能造成政策风险和资金保障风险；另外，煤炭繁荣带来的超额利润能否持久，也关系到煤化工所需的大量投资能否得到保证。

第三，中国越来越重视环境保护的问题，来自于环保方面的政策风险也越来越大。

（四）结论及对策
资源诅咒文献中关于荷兰病和工业化政策失败的问题所强调的背景和内容，与鄂尔多斯市发展重化工业的背景和需要是很不相同的。

对于鄂尔多斯而言，很有必要发展重化工业，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必须重视那些资源充裕国家失败的教训，也必须注意处理好限制性的因素。

同时，也要注意解决好资源诅咒文献中强调的重化工业化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如对人力资本积累和配置的扭曲、对公共支出造成的波动、环境污染、低人力资本存量的劳动者的就业困难、既得利益集团对资源租金的攫取和依赖以及收入差距的扩大。

首先，以“新型工业化道路”为指导，使工业结构合理化。

党的十六大报告明确提出“坚持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走出一条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得到充分发挥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根据这一原则的指导，就其工业结构而言，应该适度控制煤炭采选业的规模，提高煤炭回采率，减少煤炭资源的浪费；同时，积极促进制造业的发展，避免荷兰病问题的困扰。

在推进制造业的发展过程中，既要重视以煤化工为首的重化工业的发展，也要重视传统劳动密集型轻工业的发展，且考虑非煤接续产业的发展。

只有在“新型工业化道路”的指导下，形成合理的工业结构，才能真正解决煤炭资源地区工业化进程中出现的诸多问题。

其次，就重化工业发展而言，尤其是煤化工，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确保企业和项目的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严格控制小规模的企业和项目，原则上不予立项，相关企业和项目不能遍地开花。

理由如下：第一，这些项目通常需要很大的规模才能产生经济效益。

巴西钢铁工业发展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企业个数偏多、规模偏小，导致生产成本偏高和大量生产能力闲置，整个产业成熟缓慢；第二，这些项目科技含量高，需要大量的研发投入，中小企业的资金、技术难以满足其需求；第三，鄂尔多斯水资源短缺，只能支持重点项目的用水，一旦这些企业遍地开花，是无法满足其需求的；第四，与大型企业比较而言，中小企业在环境保护方面的资金投入和技术选择上很难保证，环境监管的成本也大，不利于环境保护；第五，大型企业的组织资源丰富，对于来自宏观政策、环保政策方面的风险，抵抗能力较强。

当然，几个大规模的重化工业项目难以直接带动地区发展和人民致富，而且还可能引发收入差距扩大、不利于人力资本积累等经济社会问题。

鄂尔多斯可考虑围绕几个大型煤化工项目，从产业的后向联系出发，发展煤炭采选设备和煤化工设备的生产，形成具有竞争优势的设备生产基地。

此类产业的发展往往具有较强的前后向产业关联效应，一旦这种产业关联效应通过产业集群的形式本地化后，可以将资源的比较优势转化为竞争优势，且具有较强的地理粘性，保持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

第三，资源繁荣导致物价的上涨，进而通过联动效应带动各类土地、劳动力等成本上升，最终影响劳动密集性产业的市场竞争力，制约该类产业的发展。

为避免轻工业产品陷入高成本困境，影响产业结构的整体合理构建，就必须从客观实际出发，寻求劳动密集性产业发展的新出路，力求在解决劳动力就业的同时实现该产业的升级发展。

具体可以从成本收益的比较分析入手，寻求产品附加值的增长空间。

根据经典的“微笑曲线”，为提升产品价值，增强市场竞争力，可以通过品牌战略运作实现产品市场的高端定位，并强化其市场对该类产品的高度认同，最终形成产品的品牌优势，同时辅以强有力的分销渠道，实现对在该类产品高端市场的占领，以高附加值推动着产业的更新升级。

但光有品牌仍旧不行，要实现产业持续稳定的发展还必须辅以产品高质的前提保证，并不断加大科技投入，鼓励创新，推动轻工业向高质量，高价值，高竞争力方向发展，最终实现该类产业阶段性的升级发展。

最后，有选择的扶持有发展前途的非煤接续产业，实现新兴煤炭资源型地区的经济可持续发展。

不可再生的煤炭资源最终肯定会耗竭，而这些地区已有一定规模的人口、产业的聚集，很难整体外迁，因此，要吸取一些已枯竭城市的教训，遵循市场导向、经济效益、科技进步、发挥优势、环境保护、产业相关、产业协调等原则，根据各地实际情况发展节能综合利用型、自我服务型、与煤非相关型等非煤产业。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博士后）
１８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