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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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代码:050101
学号:092001040072 贵州师范大学求是学院(本科)
毕业论文
题目:《聊斋志异》中的仙鬼与人
“Strang” immortal ghost with people
学院:求是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年级:2009级四班
姓名:谭婷
指导老师:汪泰陵(教授)
完成时间:2013年4月12日
《聊斋志异》中的仙鬼与人
谭婷
摘要:蒲松龄是清代著名的小说家,他著作的《聊斋志异》是我国文言短篇小说的高峰。
其内容十分广泛,以花妖狐媚、人鬼狐仙的传奇故事来表现当时的社会现状。
在作品中,作者蒲松龄终其一生经历,创作了仙界、冥界和人界三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作者把社会的人生百态隐藏于仙鬼人的世界之中,借仙、冥两界的传奇故事来寄蕴衷曲,倾泄幽怨,揭示社会的黑暗,既有对贪宫污吏狼狈为奸的鞭笞,又有对科举制度弊端的揭露。
关键词:聊斋志异;仙鬼人;社会黑暗
Abstract: Pu Songling in the Qing Dynasty famous novelist, his writings "Strange" is not only known for "Ghost Fox story, but also the pinnacle of classical Chinese short stories for. In the works of Pu Songling the end of their life experience, depicting Once upon a time, the underworld, and sector three wonderful colorful world shaped many distinctive characters. Of a cavity ANGER home of cents ghost with people with HUXIN ghost story to Send Yun a soul, spilling Resentment, reveals the darkness of society, criticism of the thinness of the world situation, calling humanity to express their ideals pursuit .
Key words: Strange; cents ghost people; ANGER; ideal pursuit
《聊斋志异》一书以“鬼狐”故事著称,因此又被人们称为《鬼狐史》。
在近500篇的作品中,仙鬼的踪影随处可见。
写鬼的篇目比如有《聂小倩》、《林四娘》、《公孙九娘》、《王六郎》、《考弊司》等;写仙的篇目则有《仙人岛》、《成仙》《崂山道士》、《莲花公主》、《云萝公主》等等。
蒲松龄在《聊斋自志》中说:“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
”可见作者在作品中所描绘的仙、冥两界的奇异世界以及传奇之事,是作者有意而为之。
同时,作者也把大量的手笔倾向仙鬼狐妖、充满传奇色彩的灵异世界,向世人叙述了很多传奇的故事和塑造了很多鲜明的仙鬼形象。
那么,作者为何如此钟爱于仙、鬼的描写,这些仙鬼之中又寄何意,与人又有怎样的联系?这不得不引人去思考和追溯,下文将从“聊斋”的仙鬼渊源、仙鬼的寄寓以及仙鬼与人的联系三个方面来进行论述。
一、“聊斋”的仙鬼渊源。
(一)受儒家神道设教思想的影响。
“神道”又“称天道”而“神道设教”一词最早见于战国成书时的《易经》,其《系辞·彖》称:“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
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
[1]14所谓的“神道”是指原始宗教中的鬼神观念,等到佛、道两教盛行以后,传
统的鬼神观念与佛教、道教的神道整合为一。
由于它们在教化社会、维护封建统治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所以被很多统治者认为是封建统治的一种方法。
在《礼记·祭义》里就有提到:“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
”[2]615到了汉代,董仲舒系统地发展了“神道设教”的有神论思想。
他肯定鬼神,认为天是至高无上的神,天有天意,人是不能违背的,否则就会遭到天的震怒,出现各种灾难以示谴责和惩罚。
“以儒为主,以佛、道辅之的三教合一的教化体系,是治疗社会弊端,解决社会问题的一种最佳方略,所以为历来统治者所推崇。
明末清初,神道设教的思想普遍为文人学士所认同,他们在创作中自觉贯穿这一思想,使这一思想成为当时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特征。
“明代可一居士在《警世恒言》序里说:‘崇儒之代,不废二教,亦谓导愚适俗,或有籍焉。
以二教为儒之辅可也。
’凌濛初在《二刻拍案惊奇小引》中也讲了近似的意图:‘期间说鬼说梦,亦真亦诞。
然意存劝诫,不为风雅罪人,后先一指也。
’他们有意识地借用佛、道二教来为儒家的伦理道德服务。
小说则很好地运用了这一形式,以发挥它的传道益世的功能。
”[3]56 蒲松龄作为明末清初的一位文人,其创作必会受到当时奉行的“神道设教”的影响。
蒲松龄在《聊斋自志》中记述自己身世时写到:“松悬弧时,先大人梦一病疾瞿县,偏袒入室,药膏如钱,圆沾乳际。
寤而松生,果符墨志。
且也:少羸多病,长命不忧;门庭之凄寂,则冷淡如僧;笔墨之耕耘,则萧条似钵。
每搔头自念:勿亦面壁人果是吾前身耶?盖有漏根因,未结人天之果;随风荡堕,竟成藩溷之花。
茫茫六道,何可谓无其理哉。
”从《自志》中作者对自身经历的叙述,可以看出作者受佛教轮回报应的影响,同时,因果报应,借仙惩恶,助心善正直之人修道成仙等思想在作品中也有体现。
(二)受志怪小说创作的影响。
在中国古代的民间信仰中,鬼是人所化,人死灵魂不失便是鬼。
鬼故事在我国古代许多作品都有出现,而写鬼故事最多的是六朝以来的志怪小说,在《太平广记》辑录里,鬼故事就有四百多条。
同样,中国的神仙思想最早虽然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庄子》、《楚辞》里就有关于神仙的描述。
随着道教的发展和备受推崇,到了魏晋六朝,也是写神仙较多的时期。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提到“中国本信巫术,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剩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
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
”[4]43这一时期的作品有《搜神记》、《太平经》、《抱朴子·对俗篇》等。
随着魏晋志怪小说的发展及其对宗教旨意的鼓吹,到唐传奇的宣扬,再到明清小说的追奇猎艳,极具宗教色彩的鬼神传奇的故事,成为了文人创作的一个素材,对这一创作传统继承得最好的无疑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黄洽在《聊斋志异》与宗教文化一书中说:“我国古代小说有两个不同的发展系统,一个是文言小说,一个是白话小说。
所谓文言小说,是指由神话传说演化为唐传奇这一系统的小说。
所谓白话小说,是指宋代说话基础上产生的话本、拟话本的短篇与章回体的长篇这一系统小说。
从发展源流看,《聊斋志异》属于志怪、传奇这一系统,因而所写的也就不在乎花妖狐媚、鬼神怪异之事。
”【3】56马瑞芳也说到:“经过唐传奇的发展繁盛,到了鲁迅先生称为‘拟晋小说’《聊斋志异》,就是按照魏晋小说和唐传奇的路子创作的《聊斋志异》,志怪小说达到了巅峰。
”[5]41作者在自序中也说到“才非干宝,雅爱搜神”,可见,蒲松龄的创作无疑受到了志怪小说的影响。
(三)时代的影响。
“费尔巴哈说:‘人的信赖感,是宗教的基础。
’只有依赖感才是表明和解释宗教心理根源和主观根源的唯一正确而普遍的名称和概念。
所谓依赖感就是人居于自己的需要所产生的对某些依赖对象的感情。
而人的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需要,所以依赖感背后是人对于一切不利于生存的事物的恐惧。
人对外界的恐惧,一方面来自人们对异己的自然力量威胁的无能为力;一方面来自于人们对异己力量压迫的无能为力。
宗教则具有帮助人们摆脱心理恐惧的功能,使人在精神上,在彼此世界里得到安慰,以求得心理平衡。
”[3]59蒲松龄生活在明末清初一个社会大动荡变化的时代,战事的频繁,天灾的不断,让人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作者在现实世界找不到寄托,所以才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宗教的信仰里,把自己的理想追求寄托在鬼神之中并通过写鬼神世界来写照人间。
如,在《地震》中“康熙七年六月十七日戌刻,地大震”,记载的就是康熙年间发生的自然灾害;在《鬼哭》中“谢迁之变......扫荡群丑,尸填墀,血至充门而流。
”就真实的反应了农民起义遭到残酷的镇压等等。
二、仙鬼的寄寓。
蒲松龄一生追求仕途,十九岁应童子试,闻名乡里,本以为此后功名之路会一帆风顺,却不料竟于考试与落榜间徘徊了大半生。
科场的失意,一生的贫苦,让作者对官场的黑暗,现实的生活有了深刻的认识,而这些,都反应在其花费数十年时间完成的《聊斋志异》近500篇作品中。
在《聊斋自志》中,作者有言:“独是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凝冰。
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偎阑自热。
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寨间乎”!这一部看似满纸都是写神鬼狐妖荒唐之事的奇书,其实质却是作者画的一幅人间之图,神灵鬼怪、花妖狐媚、异域仙境、阴曹地府并非只是单纯的鬼怪故事,越过这些幻真幻假的世界,会发现这幽情别趣中渗透着人世间的冷暖寒凉,具有深刻的寄寓。
(一)鬼诉沧桑。
1、揭露:社会黑暗。
作者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了很多的鬼故事和塑造了很多的“鬼”形象,鬼故事精彩传奇,鬼形象千姿百态,然而在这些千姿百态、精彩传奇背后蕴含的却是世间的百态、沧桑、黑暗。
比如《席方平》中,席方平之父廉,因与里中富室羊姓有过节,羊死后,收买冥王,使其父冤死。
“我父朴讷,今见陵于强鬼,我将赴地下,代伸冤气耳”。
席方平代父伸冤于冥域,经历了九死而不悔的过程。
告到城隍,城隍得贿,“以所告无据”而不理;告到郡司,半月方受理,又批回城陛,,并使之“备受械梏”;告到冥府,冥王也受贿,对之不理,并对席方平进行了残酷的折磨。
虽然历经艰辛,但席方平并没有改变他为父伸冤的决心。
义无反顾的坚持,最终找到二郎神,父子之冤都得以昭雪。
《席方平》虽写的是阴间之事,其实质是借阴间写人生。
城隍、郡师、冥王以及各种酷刑,实质上就是人间各级官吏的缩影,文中写小鬼心善,冥官性恶,也映射着人间的民善官恶。
小鬼因席方平的孝心而感动,在锯席方平心时是绕开而行,“此大孝无辜,锯令稍偏,勿损其心。
”并送丝带使其与之身体相合,“一鬼于腰间出丝一条授之,曰:‘赠此以报汝孝。
’受而束之,一身顿健。
殊无少苦。
”这些都是鬼域的“人情、人性”,然而城隍的残暴,郡司的塞责,冥王的凶险,又似人间的“鬼态”。
在《促织》一篇中,作者就把矛头指向了统治者。
“促织”即蟋蟀,古人利用斗蟋蟀来进行赌博,或是撩拨蟋蟀,看蟋蟀打架来取乐。
“促织”是人们生活中的小娱乐,并无过错,也无伤大雅。
但可怕的是一国之君皇帝竟然也爱上了这种丧志的玩物,于是“岁征民间”,导致“里胥狡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资产。
”更滑稽可笑的是成名的儿子因为偷玩父亲的蟋蟀,不小心把蟋蟀弄死了,却怕遭到父亲的责难投井而死,而后又变成父亲的蟋蟀帮父亲博得殊荣。
自己的父亲也因此过上“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的生活。
这一故事不仅传奇有趣,而且更重的是我们从荒唐之中看到的是社会的黑暗,贪官污吏的丑行及其腐败。
贪官污吏为讨好上级欺压百姓,愚昧无知的市井小民,因能博得皇上的喜欢,获“抚军”殊荣,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文人志士报效国家却无路。
诸如之类的作品还有很多,比如《商三官》、《涨红渐》等,这些作品都暴露出了社会的黑暗、官吏的贪污腐败。
(2)揭露:科场的弊端。
科举制度,是国家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通过科举考试,统治者既能任人唯贤,文人也能实现其报效祖国的忠心赤胆,有利于国家的发展。
然而,明清科举制度中存在的一些弊端却让很多文人报国无路,一生困于“名场”的蒲松龄,无疑是感受最深的,因此在其作品中有对科场弊端的揭露。
“蒲松龄并不痛恨科举,他所深恶痛绝的是科场弊端。
一是试官不明;二是
由于试官不明而造成的真才被遗弃的悲剧;三是被遗弃的真才的悲酸与愤怒。
”
[6]192《于去恶》中,“数十年游神耗鬼,杂入衡文,吾辈有往耶?”“略举一二人,大概可知:乐正师旷、司库和峤是也。
仆自念命不可凭,文不可恃,不如休耳。
”旷师、和峤,一个是盲人,一个是大字不识有钱癖的人,这二人去做试官,其昏聩程度可想而知,必然是以钱取士,有眼无珠。
正是由眼瞎有钱癖者去掌管文运,所以有才的读书人才得不到功名。
作者借写“冥中以科目授官”来讽刺科举中的试官无目;在《叶生》一篇中,叶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而所如不偶,困于名场。
”如此优秀的他,在科场上却屡遭失败,这是为何?“不意时数限人,文章憎命。
”叶生的失败在于他的好文章,好的文章却妨碍了好命运,这无疑说明了考官的昏庸无能,由于他们的才疏学浅,所以才看不懂好文章,而导致了真才被遗弃的悲剧,叶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考弊司》中,考弊司虽然堂下立“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碑,但秀才初见司主虚肚鬼王时,仍要“例应割辞肉,浼君缓颊耳。
”只有“丰于贿者”,才“可赎也”。
当闻人生想到玉帝那里揭发虚肚鬼王的恶行时,遭到却是人们的取笑,“迂哉!蓝蔚苍苍,何处觅上帝而诉之冤也?”。
考弊司名曰考弊,其实质上则积弊成习。
作者虚构了现实生活中从未有过的衙门,不过是借一个莫须有的“考弊司”向我们昭示科举考试中贿赂成风的现象,此类作品还有《司文郎》、《镜听》、《王子安》等。
二、仙寄人梦。
“古人求仙是感叹人生的短暂,期盼解脱尘世苦难”[5]42当人们的理想、愿望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实现的时候,人们就往往会将自己的这种愿望或是理想寄托在自己的另一世界,也就是人们所向往、羡慕的一个极乐世界--仙界。
蒲松龄一生怀绝世之才而遭遗珠之弃,仕途上的不得志以及贫穷的生活,让他笔下饱读诗书的文人在经历了困难、磨难、波折了之后,终于对功名无望,隐居山林,去寻找一个远离喧嚣、安逸舒适的栖息地。
作品中很多文人在仕途上屡遭打击之后,就归隐修道,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仙或是希望能遇到仙人得到指点。
这些其实不过是自称“留仙”的蒲松龄做为一名文员,在仕途不得志,生活穷困潦倒的情况下,借文人求仙之说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以及理想、精神寄托的另一个世界罢了。
在《贾奉雉》中,贾奉雉,“才名冠一时”他想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去求取功名,却屡遭失败“试辄不售”。
后来,在仙人的指点下,他考取了功名,“未几,榜发,竟中经魁。
”但他自认为“仆适自念,以金盆玉碗贮狗矢,真无颜出见同仁。
行将遁迹山丘,与世长绝矣。
”最后,归隐山林。
中途又因情缘未了,他从仙界回到了人间,回到人间他看到的却是“但见房垣零落,旧景全非”,“两孙穷
踧,房舍拆毁,惟以木架苫覆蔽之。
”现实让他感到沮丧,几经波折以后,他顿悟到“十馀年之富贵,曾不如一梦之久。
今始知荣华之场,皆地狱境界,悔比刘晨、阮肇,多造一重孽案耳。
”最终,远离尘事,走入仙道。
《仙人岛》中的王勉“有才思,屡冠文场,心气颇高”,最开始的时候有道士劝他说:“子相极贵,然被‘轻薄孽’折除几尽矣。
以子智慧,若反身修道,尚可登仙籍。
”其不削一顾,嗤笑道:“福泽诚不可知,然世上岂有仙人。
”[7]370对他来说,福泽只有通过仕途才能取得,所以他“念以才调,自合拾芥青紫,富贵后何求弗得”,“自分功名反掌,以故不愿栖隐。
”最初瞧不起仙道的王勉在看到现实的残酷,伴其老父去世后,也不在留念世俗,最终走上仙道,“王初归时,尚有功名之念,不恝于怀;及闻此况,沉痛大悲,念富贵纵可携取,与空花何异。
”从这两则故事中,我们都能看到文人对现实社会的失望,当他们的理想在现在社会中无法实现的时候,最终都选择了归隐山林,远离世俗,修炼成仙,这类作品还有《成仙》、《白于玉》等。
观其作品,我们会发现在归隐求仙的这些人中,他们对于世俗,可能会失望,但是他们却做不到完全不理。
贾奉雉,成仙之后仍然还关心家里的妻子;王勉成仙后仍牵挂家中的老父;周生成仙后仍惦记儿子的生计;吴青庵成仙后,也仍不忘记家中的老小。
哪怕成为了神仙,作者也没有抛弃这个现实的世界,归隐求仙,不过是迫于现实的黑暗和人生的无奈所使,是作者集理想追求和希望的另一精神寄托罢了。
三、仙鬼与人的联系。
“人鬼殊途”,说的是人鬼永远不能同道。
然而,在蒲松龄的笔下人鬼不但能同道,而且其所塑造的仙、冥、人三界之间能相互的沟通往来。
人可进入冥界,鬼也能进入人界,人能变成异类,异类也可以变成人,就连《西游记》里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进入的仙界,在这也是可以自由的来往,三界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的界限。
既然这样,那三者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首先,尘世倒影的幽冥。
人们提到鬼,最先想到的就是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十八层地狱等词语,但是在作者的笔下却不然,他所写之鬼美丽、善良、勇敢、正直、淳朴,所写阴间也不全是地狱。
人死为鬼,人死了之后并没有就是结束,相反的是到阴间一种新的开始。
他们在阴间可以读书、考试、做官、结婚、生子甚至还可以帮助在世的家人,他们的生活可以说堪比人间。
《湘裙》里面的晏仲,在人间没有儿子,到了阴间纳妾生子,香火得以继承。
《珠儿》中,小惠年轻早逝,在阴间嫁给一个阔少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惠姊在冥中大好,嫁得楚江王小郎子,珠翠满头髻;一出门,便十百作呵殿声。
”冥界的鬼,他们不但继续过着人间的生活,而且人冥两界还可以相互来往。
小惠
可以到阳间走娘家,《鬼做筵》里的杜叟在阴间摆席答宴,无人掌勺,可以把阳间的儿媳叫来帮忙,“尔母老,龙钟不能料理中馈。
及期尙烦儿妇一往。
”更为之神奇的是人可以死而复生,生可以复死,聂小倩、连锁在恋人的帮助下可以重返人间;《土偶》里已死的丈夫亦能回人间与妻子育儿传宗,“一夕,将寝,忽见土偶人欠伸而下。
骇心愕顾,即已暴长如人,真其夫也。
”“冥司念尔苦节,故令我归,与汝生一子承祧绪。
”;《祝翁》里祝翁死了担心妻子在人间无人照顾,重返人间邀妻子同死,共赴阴间,“我适去,拚不复返。
行数里,转思抛汝一副老皮骨在儿辈手,寒热仰人,亦无复生趣,不如从我去。
故复欲归,欲偕尔同行也。
”【7】84黄泉路上的这种来去自由的离奇故事似乎把人冥两界融合在了一起,既然人可生可死,人冥之路来去自由,冥界又有何可怕?幽冥只不过是尘世的倒影、升华罢了。
其次,“幻由人生”的仙界。
“仙界”是很多作者笔下的伊甸园,那里有奇珍异果,琼浆玉液,香草美人,还有永恒的生命。
在许多作品中,仙不可遇,人们要修炼成仙也不知道要花上多长的时间,甚至很多人一生都与仙无缘,神仙具有崇高的品质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然而,到了蒲松龄笔下,遇仙、进仙境是极其容易的。
《白手玉》中的书生吴青阉附在一支桐凤尾上就能上天,“一惊而寤,则朝暾已红”就轻易的返回人间;《雷曹》中的乐云鹤一觉醒来便到了天上。
“既醒,觉身摇摇然,不似榻上;开目,则在云气中,周身如絮。
惊而起,晕如舟上。
踏之,耎无地。
仰视星斗,在眉目间。
遂疑是梦。
细视星箝天上,如老莲实之在蓬也,大如翁,次如瓶,小如盎盂。
以手撼之,大者坚不可动;小星动摇,似可摘而下者。
”[7]165作者笔下的神仙、仙境不但易遇易进,而且这些仙人具有平民的身影,在《菱角》中,“其母素奉佛。
成从塾师读,道由观音祠,母嘱过必入扣。
”此举感动了观音,四次帮助胡家。
不可思议的是观音化为老媀认成为子,为他“炊饭织履,劬劳若母。
”一向手执玉瓶、杨柳高高在上的观音菩萨,在作者笔下不在是高高在上,而是更加深入民众之中、关心民众,更具平民化。
此外,作者笔下的神仙还赋予惩恶救难的使命,如《席方平》中的二郎神为席方平伸冤;《贾奉雉》中仙人指点贾奉雉考取功名;《画皮》中颠僧为王生找回丧失的心,使其复活等。
在《种梨》、《道士》、《颠道士》等篇中,则表现的是仙人对世俗小民的讽刺、愚弄。
作者不仅把神仙平民化,而且把神仙与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神仙也潜在的伴随在人们的生活,仙界不止易见、易进,甚至神仙还能下凡与人结成连理,这与其他作品中所写的神仙显然不同。
在《画壁》中,朱孝廉凝视壁画中的散花女,其因幻成真而震惊拜问老僧,答曰:“幻由人生,贫道何能解。
”异史氏曰:“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
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
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
皆人心所自
动耳。
老婆心切,惜不闻其言下大悟,披发入山也。
”[7]8“什么是幻由心生?简单的说,只要你对生活中的美好事物执著地追求,热切地盼望,你所期望的一切,就可以在你面前出现。
”[8]101“《聊斋志异》里,仙界除了天界、龙宫、深山洞府之外,还经常出现‘点化’的仙境,人们不需要寻仙,尘世就是乐土,仙乡就在现实中,人世与天界融为一体。
”[5]43“聊斋”中的仙界易进易见以及神仙的平民化,神仙能和人生活在一起,都是“幻由心生”的结果。
仙乡在哪里?仙乡就在人们殷切的心愿中,在人们热切的翘盼里。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创造的狐鬼神妖,虽然是异类,但是他们善良、正直,具有人情和人性美。
仙、冥、人三界的自由往来,更是把三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鬼是人死后的魂所化,仙是人们的心愿所致,仙冥两界不过是人间的倒影、升华而已。
看似虚实幻化、异类奇异的仙鬼传奇故事中,实质上却隐含着世事的沧桑和人生的百态,我想,只有经历过了的人,才能做出此作,也只有蒲松龄才能写出如此的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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