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艺术作品

第六章艺术作品

在探讨了创作过程与创作规律等相关问题后，我们还应再进一步，探讨艺术创作的成果——艺术作品。在本章中，我们主要探讨艺术作品的层次、艺术作品的构成因素、典型和意境问题。

第一节艺术作品的层次

以往的艺术理论在谈到艺术作品时，常常只把它看作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实际上，艺术作品作为艺术家富有创造性的精神生产的产品，具有非常丰富的内涵。歌德曾经说过：“艺术是通过一个完整体向世界说话。”1不错，我们在欣赏任何一件艺术作品时，都是把它看作一个完整的整体进行欣赏。但是，当我们对艺术作品进行分析研究时，又会发现，一部小说、一首乐曲，一幅绘画，一部电影，几乎都可以看作是由艺术语言、艺术形象、艺术意蕴三个层次组合而成。

因此，虽然艺术作品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对其具体分析时，从纵向角度，从表层到深层，它可以分为以下三个层次：

一、艺术语言

任何一门艺术都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方式和手段，运用独特的物质媒介来进行艺术创作，从而使得这门艺术具有自己独具的艺术特征和美学品性。这种独特的表现方式和手段，就叫做艺术语言。它是作品外在的形式结构，是由文字、声音、线条、色彩、1《歌德谈话录》第137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

画面等所构成的层次。

很显然，各门艺术都有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例如，绘画语言包括线条、色彩、构图等，音乐语言包括旋律、和声、节奏等，电影语言包括画面、音响、蒙太奇等。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件艺术作品能否引起鉴赏者的注意，艺术语言非常关键。如我们在欣赏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的名作《青蛙塘》（图6-1）时，首先注意到的是它与众不同的线条、色彩和构图。在作品中，莫奈特意使用富有节奏感的笔触来表现水面上光的波纹，突出的给人以波光闪耀的感觉；在构图时，莫奈则把水中的游艇设计成一种放射的形状，加上一座小桥向画面外延伸的线条，使人感觉到画面虽小，但是这个水上游乐园的面积似乎很宽广。

艺术语言不仅是创造艺术形象的手段，而且本身就具有审美价值。因此，人们在艺术鉴赏活动中，不但欣赏艺术家们所创造出来的艺术形象，同时也欣赏经过精心构思、富有创造性的艺术语言。

二、艺术形象

从艺术作品的构成层次看，人们在欣赏艺术作品时，首先接触到的虽然是色彩、线条、声音、文字、画面等外部特征，但它们仅仅是艺术表现的手段，其目的仍然是为了塑造艺术形象，因此，艺术形象构成了艺术作品的第二个层次。

所谓艺术形象，是指艺术作品内在的结构，是艺术家审美意

象的物态化。它凝聚着艺术家审美理想和审美情趣，闪耀着艺术创造的光辉，给人以美的享受。

从艺术作品的角度看，艺术形象可以分为视觉形象、听觉形象、文学形象、综合形象等。它们既有共性，又有各自的特性。

视觉形象是针对造型艺术而言，由于它直接诉诸欣赏者的视觉感官，因而要求形象特别富有直观性、生动性。同时，这类艺术形象常常带有明显的再现性，但是它在描绘客观对象时又要表现出艺术家的主观情感。

听觉形象是诉诸欣赏着听觉感官的艺术形象，主要指音乐作品的形象。由于听觉形象具有空灵性、抽象性的特点，人们欣赏音乐作品时，主要依靠情感的直观体验来把握艺术形象，因此，音乐形象常常具有不确定性、多义性和朦胧性，这就给欣赏者留下了更多情感体验和艺术想象的空间，这既是音乐的局限，也是音乐的长处。

文学形象，是指诗歌、散文、小说等文学作品依靠语言这一媒介塑造的形象。文学作品所塑造的形象既不直接诉诸于人的视觉，也不诉诸于人的听觉、触觉，它需要读者凭借自身的生活与情感体验，展开积极的联想、想象去把握，因此，文学形象具有间接性。由于文学作品用语言塑造形象，而语言具有极大的容量，无论是写景状物，还是议论抒情，很少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可以说比较自由。因此，文学形象能够表现作家所意识到的一切事物，包括存在于物质世界以及精神世界的事物，具有最大的自

由性和最强的艺术表现力。

综合形象，是指戏剧、戏曲、电影、电视等综合艺术，其中既有视觉形象、听觉形象，还有文学形象，它们综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因此，这些艺术门类的艺术形象，可以统称为综合形象。

尽管艺术形象可以区分为上述几种形式，但是它们具有共同的基本特征，即作为艺术反映生活的基本形式，艺术形象是艺术作品的核心。在艺术作品中，艺术语言是为了塑造艺术形象，而艺术意蕴也蕴藏于艺术形象之中。因此，从这一意义上说，没有艺术形象，艺术作品也不复存在。

三、艺术意蕴

对于一般的艺术作品来说，它只包括艺术语言和艺术形象两个层次，但是，对于优秀的艺术作品来说，除了艺术语言和艺术形象外，还应包括第三个层次，即艺术意蕴。

意蕴是西方古典美学中的一个基本范畴，首先是由歌德提出的，意思是“有所指”或“含有用意”的东西。后来黑格尔对这个概念又作了发挥和阐释，他说“歌德说，‘古人最高的境界是意蕴，而成功的艺术处理的最高成就就是美。’……遇到一件艺术作品，我们首先见到的是它呈现给我们的东西，然后再追究它的意蕴或内容。”2他又说，“意蕴总是比直接呈现的形象更为深

远的一种东西。艺术作品应该具有意蕴。”3为了便于人们进一步理解意蕴的涵义，黑格尔还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就像一个人的眼睛、面孔、皮肤、肌肉，乃至整个形貌都显现出这个人的灵魂和心胸一样，艺术作品则是通过线条、色彩、音响、文字等艺术语言，通过整体的艺术形象，呈现出内在的生气、情感、灵魂，风骨和精神。这里所说的内在的生气、情感、灵魂，风骨和精神，就是艺术作品的意蕴。

继黑格尔之后，西方学者杜夫海纳、贝尔等人都十分重视艺术作品的意蕴问题。

法国现象学美学的代表人物杜夫海纳，在分析艺术作品的基本结构时，认为艺术作品分为感性、主题和表现三层。艺术作品的第一层是感性，它包括物质质料（如雕塑用石头，绘画用画布）和艺术质料（如雕塑的形状，绘画的色彩、线条）。其实就是指艺术作品的物质媒介和艺术语言；第二层是主题，是由物质质料和艺术质料构成的艺术形象；第三层是表现，使得艺术作品具有多重性，不可穷尽性，是作品结构的最高层，也是艺术作品最本质的东西。

英国艺术理论家贝尔在《艺术》一书中提出“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的论点，他认为：“艺术品中必定存在着某种特性：有了它，任何作品至少不会一点价值也没有，离开它，艺术品就不能作为艺术品而存在，这是一种什么性质呢？……，可做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