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分析

《仇敌》分析
王小波在他的系列长篇小说中，惯用一种手法：他总是试图从一点出发，从这一点引出不同线索，再沿着这些线索，让故事情节往不同的方向发展，从而形成或毫不相关、或纵横交错的结果。

反复细读川端康成的《仇敌》，借助王小波这种发散思维，类似走迷宫的方法，竟也觉得《仇敌》颇有滋味，极具神秘色彩。

现在，就让笔者试图循着布鲁克斯的细读法，闯闯这个迷宫。

一、女影星的身份及经历探索
小说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主要是个女影星，讲述她在影院观看自己以前拍的一部电影时的所思所感和后来的所见所闻。

当我们循着作者的思路，依据语言给我们的启示和故事情节的发展，我们理所当然地会觉得这是在讲述一个有关女影星的故事。

但这是真的吗?事实上，若仔细研读，稍微运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研究方法，我们会发现事实远不止一个。

第一种可能：很明显的，女影星真的是女影星，而且她在年轻时经历了和她所拍电影相同或相类似的悲惨遭遇。

我们可以设想，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作为女子的她，被父母不停地使唤，被父亲和哥哥毒打。

而当她正值青春年华，该享受自己甜蜜的爱情时，却被父母无情卖给了自己不爱而且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其实只是看中她的美貌而已。

当他将女子糟蹋完之后却无耻地逼她去拍某些下流的电影来养活自己。

迫于无奈，她这样做了；迫于无奈，她继续受其他男人的侮辱来苟且偷生，来逃脱家庭的压力，来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

于是，她成了女影星，慢慢走红了，并且为了巩固目前的地位，不得不依附于男人身上，与其他女明星勾心斗角。

但是，当青春逝去，当年华已过，自己的地位被他人取代时（我们暂且设想成后来到达影院的另一女演员），于是，一切美妙的泡泡便在空中爆破了，她重重地从空中摔落下来。

一切仿佛浮光掠影，女影星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一直看重的贞操、贞节。

最后，她发出了悲愤、无可奈何的感慨：男人是决不会从女人身上夺走处女的。

第二种可能：女影星身份不变，仍然是女影星，但她没有经历过和影片中的
女子一样或类似的经历。

女影星之所以让读者产生了她有此经历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是因为她同情电影中的那个角色，以及角色的悲惨遭遇。

这很好理解，当我们在看一部小说或看电视剧、电影时，由于同情、怜悯、激动、幸福、悲苦等等情绪，我们很容易将自己想象成故事当中的主人公，会不自觉地将他（她）的经历毫不保留地搬到自己身上。

小说中的女影星目前也处于这种情绪当中，在怀着极度同情、怜悯、感同身受的情绪下，她把自己当成了影片中的角色。

“她不是在回忆过去那个可怕的时刻，而是仿佛现在自己正在身临其境。

”而为什么这种感觉会如此强烈和逼真呢？
我们知道，戏中的角色刚好就是女影星自己扮演的，看着荧幕上的自己，望着荧幕上“自己”悲苦一生，无可奈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女影星便将虚拟现实化了。

“就是拍这场戏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演戏，而是在再次经历过去那段可怕的往事。

”就如我们熟知的影星张国荣一般，由于痴迷于拍戏，他将自己戏里戏外的人生都“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这既给他带来了荣耀，也可怕地引来了魔鬼的嫉妒。

女影星有可能就处于这种迷离的状态之中。

而且，她拍的是一个特殊的角色，除了让人同情，在某种情况下又不得不让社会道德舆论嗤之以鼻的角色。

在这里，或许我们可以猜想，女影星为了当影星走红，不得不被迫出卖自己的色相，不得不依附男权社会中。

于是，她最终妥协、屈服了。

她看不起这种近乎下贱的行为，但为了生活，为了名誉与地位，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样，当她听到另一个女明星妩媚地向导演低声说自己坏话时，她便突然醒悟到：所谓的仇敌，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是自己强加在别人身上的幻影。

那么，“男人是决不会从女人身上夺走处女的”这句话就可以理解了：男人能够夺走的仅仅是女人的肉体，但女人的贞操感和贞节感却永远留给女人自己去背负，男人也没理由替女人背负，自然谈不上夺走了。

可笑的是，另一个女明星此时可能就在重蹈自己的覆辙。

第三种可能：随着前面事实的推测，我们似乎在慢慢靠近女影星的内心了，并且触碰到了她那不可侵犯的潜意识边缘。

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女影星的身份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影星，只不过是个患有心理疾病的女人，而关于女影星及女影星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和其他人物的关系等等，全是病人在精神恍惚之际
臆想出来的。

或者说，故事及所有情节只是病人做的一个梦而已。

何以见得呢？我们知道，弗洛伊德认为，梦的本质“是一种（被压抑的、被压制的）”愿望的（被伪装起来的）满足而已。

简而言之，当人们头脑处于清醒或警惕状态时，会刻意压制某种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想法或得不到的满足；但当自己进入睡眠状态时，大脑极度放松，那些被压抑的想法就会毫不畏惧、肆无忌惮地通过梦的形式跑出来。

于是，透过人的梦境，人们，尤其是心理医生，便可以了解到病人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甚至通过梦境，医生可以推测或找到源于病人内心的创伤。

电影《爱德华大夫》就将弗洛伊德的这种心理研究方法演绎得惟妙惟肖。

即将上任的爱德华大夫早已被杀，但杀手不是那个假扮他的人，他只是个患有心理创伤的空军，他在走不出自己小时候因无意溜滑梯时导致弟弟死亡的阴影的情境下，在看到爱德华大夫被害时，硬把自己当成了杀死爱德华大夫的凶手。

而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女影星”，很有可能就是患有某种心理创伤的病人，而这种心理创伤，极有可能是她小时候所经历的某些刻骨铭心、但又难以启齿的痛苦的经历。

下面我们不妨试着猜想其中一种：
我们应该还没忘记，病人是个女的，很多时候，悲剧会龇着牙、咧着嘴，以魔鬼似的双手伸向女的——家庭性骚扰：
病人可能就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当中，父亲是个性虐待狂，对年幼的自己下了毒手。

而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侮辱，多么难以启齿的耻辱。

或许是害怕外人知道这个丑闻，害怕自己贞节的声誉从此消失殆尽（人们在很多时候，一开始会对受害人表示同情、怜悯，但更多时候，会表达出一种无意的但却让人恐惧的冷漠，他们会觉得这样的女孩已“不是自己”，已不贞洁了。

）于是，女孩将这段罪恶的记忆埋藏起来，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避免让丑陋的它出现。

表面上，女孩装得若无其事，但内心却承受着巨大无比的痛苦。

这种阴影就像幽灵一样，挥之不去，召之即来：该向别人诉说吗？不幸还会降临我的身上吗？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大家还会再爱我吗？……带着种种疑问，女孩形成自责、恐惧、无助的心理阴影是理所当然的，而因此患上心理疾病亦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病人做了这样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成女影星了，梦见自己拍了这么一部戏，梦见日后自己哭成泪人般地在影院看这部戏，还梦见同事妩媚、而又恶毒地向导演攻击了自己……这个梦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试着用弗洛伊德的无意识论分析下：
反映至善原则的意识，即超我是明显的：社会伦理道德要求你必须是个具有贞操、贞节的女人。

贞操、贞节是女人最重要的“灵魂”，失去了它，女人在某种程度上便失去了自己。

因此，必须恪守，必须自尊、自爱、自重，必须保护自己的贞操和贞节。

本我，即无意识，似乎处于混沌状态，但其实也很清晰：保护自己的贞操，获得他人的爱，爱他人。

然而现实呢？现实是残酷的，自己失去了贞操，而让自己失去贞操的，是自己敬爱、敬重的父亲。

这多么可笑，多么悲哀！该告诉他人吗？这会破坏父亲“高大”的形象，会使我被外人看不起。

恨父亲吗？是的，该恨，他无耻。

但是，他是我的父亲！……女孩就在这无尽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着，挣扎着……最后，她精疲力竭了，自我让羞涩的心理，让贞操、贞节，让扭曲了的爱使自己掩藏了痛苦的回忆，甚至以自闭、精神失常作为代价。

于是，幻象中，她成了那个悲苦的女角色，她的一生充满着悲剧色彩。

形形色色的男人，无耻地让自己成为俘虏，一次次失去自尊；而又是男人，让自己得以苟且偷生，获得无忧的身份和地位。

而通过什么方式能让这种痛苦刻骨铭心呢？就是自己作为演员的身份观看这一可笑、可叹的悲剧。

于是，“处女”、“仇敌”的形象不断现于眼前。

至于处女的真实含义，谁是真正的仇敌，幻象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断变化，不断旋转，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正是女病人内心在现实中一次次垂死的挣扎和永远找不到答案的疑问。

第四种可能：按照弗洛伊德的心理研究方法，其实我们还可进行大胆的猜测：女影星根本不是女影星（这在前面已假设过），而是患了严重心理障碍的病人，所有一切读者看到的都是医生半导演出来的。

为了治疗病人，为了了解病人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和心理阴影，医生用了精神分析法，让病人扮演了女影星的角色，还让这个角色扮演电影当中那个悲苦的年轻女角色，通过让她在看电影角色的故事，从而透过病人的现实反应，找出病因，达到治疗病人的目的。

就如同电影《禁闭岛》和《记忆碎片》里的医生和那个叫John的警察一样，前者让病人毫无障碍地扮演侦探的角色，让病人从妻子杀死孩子而自己因爱生恨杀死妻子的精神失常和狂妄的幻想症中清醒过来；后者则以角色的身份参与其中，让病人假扮成了寻找杀妻凶手的复仇者，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他帮病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类似的，我们看到的这个故事只不过和前两个故事的原型如出一辙：故事其实就是女病人在扮演影星角色情境中
的真实表现，而那一男一女很有可能就是医生本人。

透过整个故事，医生发觉女病人对人们，尤其是男人很抵触。

而病人还不断提及“处女”以及“仇敌”两个词，最后还发出了“男人是决不会从女人身上夺走处女”的感慨。

医生正是用这种方法，试图让病人意识到什么，将潜在的恐惧、将隐藏内心深处、不愿让人发觉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出来，并解开其神秘面纱，从而帮助病人走出阴影、重获新生。

至于为什么女病人多次提及到“处女”、“仇敌”，很可能与上述第三种可能性的推测一样，当然，不排除其他一些原因，比如病人的心理阴影是小时候看过爸爸妈妈发生性行为，但却不理解这种行为从而对男人产生抵触情绪，这里就不再累赘。

读者若细心揣摩，其实是会发现文章还有更多种解释的。

不过，从上述四种推测可知，当我们从表象进入内部，从“女影星”的言语和心理独白猜测她的某些潜在意识，隐约可以发现一个事实：不管“女影星”是否经历过与影片中女孩相同或相类似的遭遇，但她心里肯定有某些解不开的疙瘩，某种创伤，而且是精神创伤。

这种被隐藏的创伤、被隐藏的秘密是什么呢？这便需要我们从“处女”、“仇敌”入手。

二、“仇敌”、“处女”探析
结合上述四种推测，首先，让我们看一下“仇敌”。

文章在第二段时便向读者开门见山地设置了四个“仇敌”：“过去双亲是她的第一号仇敌
．．。

”“兄长是她的第二号仇敌
．．。

”“打这以后，社会上的人几乎都成为她
的仇敌
．．，她就得迈一步通往黑暗深渊．．了。

”“特别是男人。

”“而且每增加一个仇敌
的台阶。

”毫无疑问，这讲的是片中女角色的遭遇，她的痛苦经历。

“仇敌”可能是现实中的人或是某个群体。

双亲、兄长分别是她的仇敌说明主人公非人的、悲惨的家庭生活，我们可以感觉到，主人公生长在一个缺乏爱的家庭里，至少她感觉不到温暖，感觉不到爱的存在。

双亲不把她当人看，宠爱哥哥，而哥哥倚仗自己是家里的宝贝，时常凶狠地毒打、咒骂她。

因此，双亲和兄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仇敌，既爱又恨，既感到恐惧又无法摆脱的仇敌。

家庭里爱的防线早已决堤，那么家庭以外的环境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让女孩受到伤害的，她都视作仇敌，包括日后自觉或不自觉、有意或无意伤害过自己的。

文章里说“特别是男人”，
“男人”可能指女孩所爱的、或所依附的人。

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些所爱的、将真心赋予其身上的人，都狠狠地、莫名其妙地将自己伤害了。

于是，她不得孤独前行，甚至在堕落中前行。

她恨这些人，却又无法摆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依附其中。

这正是“仇敌”给我们的矛盾所在。

最后出现仇敌的地方是在文章的后面部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遇上了真正的仇敌
．．。

”女影星是在另一女明星低声对导演说有损自己形象和尊严的话的情况下发出这个感慨的。

我们知道，女影星现在正在电影院里，看自己以前拍的电影，此时的她虽谈不上人老珠黄，也算是一朵枯萎的玫瑰了。

为什么她突然在自己年老色衰之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仇敌呢？这个仇敌是谁？是进来的女明星吗？显然不是。

没错，女明星用带刺的话语伤害了自己，或者再退一步，女影星昔日就是被这个女明星从电影宝座上赶下来的，但女影星自己是如何坐上宝座的，恐怕手段也不过如此。

那么，会是那个导演吗？也不是，导演很有可能也伤害过自己，但他也是自己昔日“飞黄腾达”生活的垫脚石之一。

其实仇敌，确切的说，是女影星自己，是那曾经年轻、已然逝去的青春的影子；更确切的说，是时间的一个幻影而已，是不存在的，是虚幻的。

我们从前面的“仇敌”分析已经知道，如果仇敌是真实的话，那么女影星在恨仇敌的同时，也在依附着仇敌。

我们说这是一个矛盾，为什么？因为女影星首先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必须生存，尽管不能光明正大，起码可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也就是说，在某种情况下，她成了受虐狂。

弗洛伊德曾对受虐狂作了如下的解释：假如人生活在一种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就会转而爱上这种痛苦，把它视为一种快乐，以便使自己好过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仇敌的真面目便水落石出了：女影星在受尽痛苦之后将痛苦快乐化了，她将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于是给自己设下了“仇敌”的心理障碍，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什么仇敌。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事实上，女影星这个身份就比较特别，她必须通过自己的美貌来维持地位，甚至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用色相来诱惑某些可以为自己铺路的人，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女影星在看到自己所拍电影时刷刷落泪的原因了。

与其说她在同情、怜悯女主人公的悲惨遭遇，倒不如说她在感慨自己不太光彩的人生，以及目前所遭受的冷落。

而这一切，都是时间的罪过，时间既使自己美貌一时，又无情地使自己与青春擦肩而过，留下苍老的躯壳，无尽的感慨与悲哀。

接着，让我们来看看“处女”。

“观赏电影的她，同被人观赏的她，两个她同时都哭了。

随着影片的进展，
这两个她都一起感到她们被夺走处女
．．的悲哀。

”“被夺走处女”，影片中的女主人公是被双亲卖给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女影星的身份是一位演员，这很自然地让我们联想到，两个女子都被男人夺走了贞操。

自己遭受的不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女影星可能背负起了自己未能保住贞操和贞节的沉重包袱。

“就是说，迄今她已经三次被夺走了处女
．．。

换句话说，她曾是三次处女
．．了。

”作者刻意用陌生化的手法造成我们的阅读障碍。

“三次被夺走了处女”，“曾是三次处女”，作者强调了次数和主客体身份的转换。

“被夺走了处女”是读者对女主人公和女影星的同情与怜悯，“三次”则强调了女主人公及女影星所遭受的无尽痛苦与悲哀。

而“曾是三次处女”是作者试图让读者改变身份，将自己想象成女影星，体会其中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不甘、无奈，甚至夹杂着一丝悔恨。

作者想让读者试图了解，“处女”在女子心目中所处的无比牢固、坚不可摧的地位。

这可能是向世人、向社会、向男人证明自己是“女人”的重要依据。

然而，事实上，女影星的这道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被冲垮了，她的精神濒临崩溃。

“‘瞧，看起来还是不像纯真的处女
．．哩。

体型全变了。

瞧，胸部都……’”这是另一个女明星，在导演面前公开地、毫不保留地，或无意或有心对女影星最恶毒的讽刺。

可能在她之前，女影星一直处于受宠地位，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

但人总不是永远都交好运的，起码时间就是一个障碍，青春就是一个障碍，
女影星还是失宠了。

失宠了还不要紧，但人身攻击，尤其是女人
．．对自己贞操、贞节进行攻击时，才是最致命的。

这可以毁了一个女人一生，可以使她的尊严全无，无法面对社会，尤其是面对男人。

女影星在无意或有意听到这句恶毒的话时，心理全然崩溃。

最毒妇人心，女人的话让自己尊严全无，进退两难，欲哭无泪。

于是，她觉得女明星第四次从自己身上夺去了处女，夺去了自己作为“女人”的尊严。

“男人是决不会从女人身上夺走处女
．．的。

”作者再一次用了陌生化的手法，挡住读者向前阅读的视线。

女影星为什么这么说？这意味着什么？其实，通过上述“仇敌”和“处女”的分析，我们知道，女影星可能是被迫失去了贞操，因为
她想保全另一些重要的东西。

但是，其实她完全可以维护贞操，维护自己的尊严，誓死抵抗。

只不过，当理智与情感激烈作战时，最终理智战败了，女影星因此选择出卖自己的贞操、出卖自己的尊严、出卖自己的灵魂。

虽然是被迫的，但女影星是主动选择的。

这再一次让我们无奈地将女影星拉入受虐狂的界限。

情有不甘的主动选择，让女影星在年华逝去时悔恨万分，发出了“男人是决不会从女人身上夺走处女的”的感慨。

“处女”在这里指的是自己所背负的贞操、贞洁感，是社会伦理道德对女人的一种“至善”的评判标准。

一旦这个标准被自己打破，就会成为一道永恒的伤疤，一个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甚至根本无法逾越。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所谓“仇敌”只不过是虚幻的，而“处女”是女人心中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仇敌”和“处女”其实都是一种心理障碍，很难逾越，是女子在社会道德、社会舆论的强制压力下施加于自己身上的。

然而这只是我们从女人自身的角度来看清“仇敌”“处女”的真面目而已。

那么如果从男人的角度、从社会的角度，结果又是怎样的呢？
三、“仇敌”、“处女”的本质
年轻总是美好的，女人最青春的时刻便是花儿绽放得最动人的时候。

作为一朵鲜艳绚丽的花朵，有谁会轻易不喜欢，而又有多少人愿意采撷凋谢、枯萎的花朵？但倘若花儿是有瑕疵的，比如被虫咬过，人们是很容易无心恋之，不予理睬，甚至对它弃之不顾的。

于是，社会上就容易出现一套评价女人的标准：窈窕淑女、花容月貌、端庄秀丽自然是对女子简单的要求了；善良贤淑、落落大方、出淤泥而不染则是对女子内在的审美要求。

这种审美要求若是以男女平等为前提，那自然是很恰当的，可惜，我们都生活在男权社会下。

于是，这种内在的要求，首先必须体现在女子是自尊、自爱、自重的。

失去贞操、失去贞节的女子，就算再美也是有瑕疵的，故而易遭人冷落，尤其是男人的冷落。

“女子爱好打扮，从来就不是为了取悦自己，而是取悦男人。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世界上男权至上、男尊女卑的现象仍然十分严重，压得众多女子喘不过气。

“仇敌”“处女”这两种心理障碍会产生，正好是男权主义泛滥、男尊女卑现象肆虐的体现。

背负着一整套清规戒律，背负着繁缛、沉重的社会道德、伦理道德的包袱，女子不得不极力约束自己、压抑自己、抑制自己。

否则，当自己的
这层心理防线或出于被迫、或出于主观因素被打破时，社会就会向你投来异样的眼光，舆论就会让你羞耻得想钻入地洞，道德会让你无形间形成犯下了比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恐怖的罪恶感。

这正是伪装成“仇敌”“处女”的男权主义让人不寒而栗之处：虽无影无踪，却足以让女子茶饭不思、自惭形秽、语出狂言、生不如死。

也就是说，所谓“仇敌”、“处女”只是男权至上、男尊女卑的社会伦理道德伪善的、丑陋的面具而已。

而这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以上只是笔者从某些显而易见的语词现象出发，对文章作出的拙略的分析。

事实上，从不同角度对文章进行切入，会得出更多不同的结论。

比如看与被看的过程、现实与虚拟的对照、时间与空间的转换、人物之间的对比、从作者本身出发等等。

由这些角度入手，说不定会有更意想不到、更有意思的发现。